《绝世美人不想做炮灰[快穿]》作者：农农农
    文案：
    乔宁胆小怯弱，最大的优点就是长着一张绝世美人脸。
    仿佛女娲精雕细琢，芳容丽质，身娇体软，让人一眼见着就再也忘不掉。
    从小到大，乔宁备受骚扰。
    直到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系统绑定，让她去改变炮灰的命运。
    乔宁：我努力努力。
    世界一：
    未婚夫突然身亡，乔宁为求庇护，继续婚约。
    新婚当夜，她紧守房门，身上却莫名出现许多痕迹。
    此后，浴室总会出现脚印，骚扰她的人都离奇身亡。
    世界二：
    拒绝王上表哥后，她突然失忆。
    高大的男子将她拥入怀中，告诉她，她是他青梅竹马的王后。
    世界三：
    人鱼小公主救了王子，正准备离开，却被紧紧抓住脚踝。
    世界四：
    丈夫身亡后，乔宁住进姐姐家中，发现“未来姐夫”总用可怕的眼神盯着她。
    世界五：
    末世，躲进乡下小屋中，院中的果树却成了精，将小院团团围住。
    世界六：
    待定
    排雷：
    1、很苏，很狗血，天雷滚滚，无逻辑爽文
    2、几个世界不一定按文案的顺序来哈
    3、男主切片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女配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宁 ┃ 配角： ┃ 其它：快穿，美人，女配，爽文
    一句话简介：芳容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
    立意：努力生活
    第1章 鬼夫
    “她还没准备好？”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皱着眉喝了口茶。
    他身旁的女人穿着一身浅蓝的旗袍，妆容淡雅，周身透着知性温柔的气质。
    “宁宁向来胆小，江域才没了几天，她就要嫁过去，害怕很正常，你让她再缓缓。”
    乔生易“啪地”一声放下茶盏：“外头多少人想嫁进江家而不得，她有什么好害怕的。”
    做为蓝星大灾变后最强的家族，江家的势力大地可怕，乔家不过是A城不起眼的小家族之一，攀上江家算是三生有幸。
    即使乔宁要嫁的人已经死了。
    华丹温柔一笑，拍了拍丈夫的手：“要不让兰兰过去陪她几天？”
    乔兰抿抿嘴，和母亲如出一辙的温柔给她只是清秀的五官增添了几分光彩。
    “爸爸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宁宁的。”
    乔生易对温柔懂事的继女很满意，感叹地看向两母女：“这倒是个好办法，宁宁要是像兰兰一样懂事就好了。”
    二楼，天蓝色的房间内，少女小脸紧紧埋在被子里，如牛乳般细滑的纤细小腿一翘一翘，显示出主人现在烦乱的心思。
    “宿主，咱们快逃吧，江家的车马上就要到了。”系统焦急地催促。
    女孩抬头，无一处不精致的五官仿佛女娲精雕细琢，双目盈盈如秋水，如缎般的乌发长达细腰，皓齿微微咬着娇嫩的下嘴唇，轻轻摇头。
    “不能逃。”
    原主倒是成功逃了，可很快就被抓回来，被乔父当作礼品一样送到江家，被迫成了江家二公子江垲的禁脔。
    还不如有个前家主夫人的名头，至少有些保障。
    她苦恼地扯了扯长发。
    她穿过来半年了。剧情中的乔宁被选中是因为她得罪了江家大小姐江倩。
    2022年，蓝星灵气复苏，少部分人开始能够修炼，原本温顺的动植物攻击性增强，然后人们发现一部分人死后会变成怨鬼，暴虐嗜血，疯狂袭击生人。
    生前越是强大，死后就越难对付，江家家主江域天赋极为出众，二十六岁就成了蓝星最强的天师。
    所以他死后，江家惶恐至极，江倩趁机建议为江域娶个妻子，用活人带来的喜气冲刷怨气，并点名乔宁的八字最好。
    可她穿来之后小心低调，看见江家人都绕道走，怎么不仅没躲过冲喜，还提前和江域订婚了。
    系统安慰她：“没关系宝宝，任务完不成还有下次，这次就当实习历练了。”
    系统全名炮灰逆袭系统，宗旨是帮众多因剧情无辜枉死的炮灰改变命运，乔宁是它的第一个宿主。
    这个世界的主线是跟着妈妈嫁入豪门的温柔少女乔兰不忍继妹孤苦无依，跟着妹妹进入蓝星第一世家，妹妹被丈夫的弟弟即男主强取豪夺，她劝妹妹不要屈服，却意外引起男主的注意力。
    妹妹不堪折磨身死，她悲痛欲绝，和男主决裂，男主悔悟追妻，经历一番波折后，两人HE。
    乔宁就是那个被强取豪夺的妹妹，存在的价值就是做为男主追妻火葬场的引子。
    乔家等了一个小时，江家的车队终于来了，江垲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衬得本就俊秀雅致的脸越发俊雅，乔兰为他上茶，目光忍不住落在他身上，心脏砰砰直跳。
    江家最出色的是家主江域，二公子江垲却也不差，脾气也不比大公子冷凝，反而格外温文尔雅，没有架子，是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
    想到妈妈的嘱咐，她理了理裙摆，坐到江垲左手边，声音柔和中带着几丝少女的明媚：“说起来，我和江同学在同一所学校呢，不过你一定不认得我。”
    “文学院有名的才女，我怎么会不认得。”江垲随口道，心中十分烦躁。
    这女人一副典雅大方的样子，眼睛里的欲望都快泻出来了。乔家那个小女儿据说胆小怕事，只有一张好脸勉强能看，江域怎么会选中这样的人当未婚妻。
    不过这样也好，不会给他添堵。
    江垲在心里轻蔑一笑，漫不经心地抬头，正对上一双清澈如湖水般的眼睛。
    少女一袭红色婚纱，羊脂玉般的肌肤上没有丝毫瑕疵，神态含羞带怯，让极致的清纯中带着些许娇媚，仿佛天上仙子落到凡间，江垲的目光落在她盈盈一握的纤腰上，放在膝盖上的手张开握了握。
    江域那家伙的眼光果然不错。
    他的目光侵略性太强，乔宁微微侧脸避开，快速提着裙摆下楼，轻声道：
    “我们走吧。”
    黄鹂出谷也不过如此。
    江垲放任自己沉醉半秒，一手绅士地背在身后，声音分外柔和：“嫂嫂，请。”
    男子炽热的气息打在耳畔，乔宁抿了抿唇，快速走到向前几步，江垲温和一笑，弯腰帮她提起婚纱。
    乔兰见方才还疏离客气的江二公子竟如此放低姿态，狠狠抓了抓手指，跟了上去。
    江家位于A城景色最好的市郊，整座庄园从山脚绵延到山腰，将A城最大的山囊括其中，婚车进了大门，穿过缤纷的桃花林，在鸟儿的鸣叫和野兽若有若无的嚎叫声中，沿着蜿蜒的小溪开了数十分钟，才在一座院子前停下。
    院子是苏州园林古典风格，坐落在一处溪谷间，太湖石凌乱地铺在溪旁，精致中透着些许野趣。
    奇怪的是，车子一靠近院子，鸟儿和野兽的声音就突然消失，连风都是静止的，整座院子安静地可怕。
    江垲率先下车，帮乔宁打开车门：“我扶嫂嫂下车。”
    乔宁避开他的手跳下车，一个穿着唐装的老者立即迎过来，恭敬地朝她一礼：“见过夫人，我是江宅的管家刘辉，现在带您去家主的房间。”
    “家主”二字咬得格外重，江垲知道这是在警告他，丝毫不以为意。
    一条狗而已，主人都死了，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江域的房间摆设意外地精致秀气，墙面整体呈天蓝色，衣柜白蓝相交，窗帘是月白色，床约两米宽，洁白的纱帐上绣着漂亮的花纹。
    每一样布置都击在她心口上，简直就是她梦想中的房间。
    乔宁只见过江域一次，他给她的印象是冷厉且不苟言笑，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的房间居然如此清新柔和。
    刘管家见她诧异，笑着解释：“这是和您订婚后家主特意让人改的，想让夫人住的习惯些。”
    刘管家也不打扰她，介绍完就走了出去，乔兰还想再看看这远比乔家奢华的房间，被刘管家冷冷地瞥了一眼。
    乔兰身子僵了僵，扯出一抹笑：“那妹妹你先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房间里空旷下来，乔宁瘫软到软乎乎的床上，快活地翻了个身子，想到今晚要发生的事，又立马地坐起身。
    原剧情中，原主被送到江家当晚，江垲便摸进房间强迫了她。
    虽然现在乔宁是他哥哥名正言顺的夫人，但方才江垲离开的眼神让她有些不安。
    把所有能移动的桌椅全部堵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问系统：“江垲应该进不来了吧？”
    系统也不确定，出主意道：“要不放个花瓶在椅子上，江垲要是推门，花瓶掉落的声音应该能吸引人过来帮忙。”
    乔宁觉得很有道理，放了几个花瓶在椅子扶手上，保证门一动花瓶就会掉落。
    深夜，江家庄园大部分地方灯火通明，家主住的小院却诡异地寂静，一个高大的人影偷偷翻过高墙，小心踱步到一个房间门口，打开手电筒仔细观察。
    莲花雕纹，是家主的房间没错。
    想到照片里的小美人，江森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激动的手贴到房门上。
    二少爷只说让他确认小美人在不在房间，但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就算他和小美人亲热了，只要不做到最后一步，二少爷不会发现的。
    二少爷出身高贵，身边美人众多，就算失了最好看也没什么影响，他却只有这一次机会能靠近这般颜色……
    “嘎。”
    江森被背后突然传来的鸟叫吓得浑身一抖，回头看见是一只乌鸦才松了一口气。
    小声骂道：“你这死鸟，来这干什么，你也想给那死人带绿帽？”
    家主江域死得蹊跷，这院子又被布了禁锢阵法，鸟雀乃至蚊虫都飞不进来，这鸟儿却无端出现在这里，不得不让人产生某些联想。
    据说人死后若怨气过大或执念过深，会化作黑乌鸦前来复仇，这时是怨灵最虚弱的时候，普通人就能杀死。
    若是再过两天，怨灵完全化作人形就晚了。
    黑鸟红通通的眼睛看得他头皮发麻，他上前一步，揪住它的脖子。
    乌鸦定定地看了他一瞬，突然歪头，咧嘴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砰。”
    乔宁睡梦中隐约听见有东西落在地上，睡得红彤彤的小脸皱了皱，眼皮挣扎着想要睁开，却被一缕黑气缠绕住。
    随即脑袋越发昏沉，重新进入深眠中。
    黑气在她身上缠绕几圈，在她身旁化作一个隐隐约约的高大人影，强壮的臂膀紧紧搂住她纤细的小腰，模糊的脸在她发上蹭了蹭。
    第2章 鬼夫
    清晨，乔宁揉了眼睛，小手无意识地往旁边摸了摸。
    被窝里空空如也，没有残余的温度，椅子上的花瓶好端端地立着，一切似乎很正常。
    可是昨晚睡得很不舒服，好像被什么东西禁锢着，翻个身都格外艰难，以至于早上起来腰酸背痛。
    迷瞪着眼睛去浴室里洗漱，看着镜子里乱糟糟的头发，戳了戳系统：“昨晚真的没有人进来吗？”
    系统边打游戏边回道：“真的没有，我昨晚一直盯着，花瓶没有碎。”
    乔宁稍微放下心，掀开睡裙，摸了摸腰侧的乌青，嘟囔道：“床上是不是有什么硬物啊，我的腰都被硌青了。”
    系统瞬间心疼：“那宝宝要好生找找，你皮肤娇嫩，可受不得这个苦。”
    好不容易把房间恢复成原样出门，刘管家已经准备好早餐，看见她，立即走过来行了一礼：“夫人，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请您用餐。”
    乔宁不太习惯这样的礼节，小口小口吃完早餐，忐忑地看向老者：
    “可以给我多加一床被子吗？晚上有点冷。”
    A城位于H国南方，早春的天气已经十分暖和，盖个薄被子即可。
    昨晚她睡着时明明感觉温度适宜，半夜却仿佛旁边躺着个大冰块似的，冻的她浑身发抖，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估计是山里夜晚气温骤降，可是她太想睡觉了，才会懒得醒来。
    她实在是太懒了。乔宁羞愧地红了脸。
    刘管家眼里闪过一道亮光，微笑地对这过于羞怯的小夫人道：“当然，夫人有什么要求直接吩咐我即可。”
    江家的早餐实在太过丰盛，味道也很好，乔宁一不小心吃撑了，在院子里转了圈，觉得太过寂静，便出了院门。
    她双脚一踏出院门，外界的嘈杂声便纷至沓来，鸟儿的轻啼和虫儿的鸣叫声混在一起，清风在错落的树叶中轻拂，奏出一曲和谐的自然乐章。
    “嫂嫂也来散步吗？”江垲一身运动服，灼灼的目光落在美人比桃花更娇艳的脸上。
    面颊饱满，一双杏眼里没有丝毫疲惫的痕迹，看来昨晚那个废物没见到她，是刘老头把家主院守地太好，还是江域？
    他试探道：“昨晚睡得可好？”
    乔宁警惕道：“外面一直有人守着，我睡得很安心。”
    江垲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突然笑了：“那就好，我还担心嫂嫂晚上会害怕呢。毕竟哥哥随时可能回来，嫂嫂这样的美人，他一定舍不得抛下。”
    他若有所指道：“嫂嫂要是害怕，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为嫂嫂解忧。”
    乔家只是普通商人家庭，对神神鬼鬼之事了解不多，乔宁一向觉得自己离这些很远，不想和江垲纠缠，于是道：
    “你哥哥那么喜欢我，就算回来了，也不可能伤害我的。”
    其实她也不知道江域到底喜不喜欢她，两人仅有的那次见面，江域只是看着她不说话，眼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好的早上散步被江垲搅了，乔宁回到院子，正好看到刘管家在客厅挂照片。
    照片中的男子一身黑色西装，和江垲有些像，却比他好看许多，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气质冷凝，目光幽沉地看着前方。
    他身旁的女孩比他矮了一个头，一袭红色婚纱，笑容灿烂，明媚的阳光洒在脸上，两人隔得很远，看着不像在一个世界。
    乔宁被他过于冷淡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刘伯，这是哪来的照片？”
    她记得没和江域一起拍过婚纱照。
    刘管家指挥人把相片挂号，对乔宁解释道：“找人合成的。您和家主已经成婚了，我寻思着得挂上去添添喜气，家主回来看见也会高兴的。”
    听着像是确定江域一定会回来。
    听说江域和江家人都不是很亲热，关系最好的就是管家刘伯，刘伯估计是接受不了他的死，在欺骗自己。
    乔宁没在意这些小事，回到房间打开衣柜，拿出一条浅蓝色薄款棉裙换上。
    她今年大三，等会要回学校上课。
    正要关上柜门，却发现一件白色的针织外套不知何时移动到最外侧，想到外面的天气还有些凉，便拿出来穿在裙子外。
    “夫人，这是给您准备的保镖，江森，也是A大的学生。”
    刘管家上前，身后跟着一个约二十出头的青年，身材高大，面容英俊，一双眼睛却很沉默。
    青年向前进步，左手放在心脏处冲乔宁一礼：“夫人，以后由我来负责您的安全。”
    乔宁无端从他身上看到了江域的影子，细细看了看青年和江域截然不同的脸，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江森黑黝黝的眼睛盛满了她的影子，拉开车门，手放到她头上，防止她撞到车顶。
    两人正要离开，乔兰突然跑出来，急冲冲地钻进车里：“妹妹等等，我也要去学校。”
    两人同一所大学，乔宁音乐系，乔兰文学系。
    乔兰掏出化妆包，细细打理好自己，才埋怨地看向乔宁：
    “妹妹怎么都不等我？”
    乔宁：“你以前也没等过我。”
    乔家共三辆车，乔生易一辆，华丹一辆，乔兰乔宁共一辆，明面上是共用，实际乔兰每次都自己把车开走，即使乔宁抢先一步，也没有钥匙。
    乔兰脸上没有丝毫愧疚：“那是因为你太慢了，我要是等你就会迟到，爸爸会生气的。”
    她叹了一口气，以训诫的口吻道：“都嫁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我的房间是你让人安排的吧？我毕竟是你姐姐，要是外人知道你把我安排到佣人房，一定会瞧不起你。”
    相比乔宁房间的低调奢华，自己的房间不仅摆设简单，面积还没有乔宁的三分之一大。
    据说乔宁嫁过来前，江家主为她准备了几屋子的衣服首饰，现在她穿在身上的就是其中之一吧，E家的最新款，她看上半月却都没舍得买。
    幸好江家主死了。
    乔宁忽然冲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大眼弯弯如月牙，容貌之极致的清纯就像明珠生晕，美玉莹光，凝雪的小脸凑到乔兰面前，歪歪头。
    “没关系，我不介意别人的看法。”
    表情之无辜，语气之骄纵形成鲜明的对比。
    前排的江森嘴角隐隐约约露出一抹笑。
    乔兰气急，下车后径自走了，乔宁好奇地问江森：“房间是刘管家安排的吗？为什么？”
    她虽然和乔兰不亲密，但在外人看来乔兰就是她的姐姐，即使不安排在主楼，也会给她一间上好的客房。
    江森淡淡道：“你不喜欢。”
    乔宁呆呆地看着他：“我不喜欢就可以了吗？”
    江森垂眸，幽深的眼睛里带着笃定，循循善诱道：“在家主许可的范围内，所有你不喜欢的事都可以不做。”
    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
    乔宁自动忽略第一句，伸出试探的小脚脚：“我不喜欢乔兰，能让她回去吗？”
    江森眼底晕出一抹笑，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小脑袋，想到这是别人的身体，手停在半空：“当然。”
    意识到自己在江家有些地位，乔宁兴奋地戳了戳系统：“系统系统，我是不是就要完成任务了？”
    任务说要改变乔宁炮灰的命运，现在她都要摆脱乔兰了，做为江家前家主夫人，江垲也不能对她动手脚。
    系统也觉得很高兴，丢开游戏机一边调任务进度条，一遍夸她：“宝你真厉害，你是我带过最厉害的一届宿主，我们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
    却见进度条上一个大大的“10”。
    系统：“这不可能，怎么才10%呢。”
    乔宁：“会不会是江垲还没解决？剧情中是他囚禁了原主，原主才悲愤自杀的。”
    系统觉得很有道理，丢开进度条鼓励道：“宝才来了半年进度条就前进了百分之十，在所有宿主里面已经算很厉害了，一定能很快完成任务！”
    乔宁笑得眯起眼。
    江森走在她身旁，见她笑得甜蜜蜜，目光一沉：“夫人在想什么？”
    “我的一位朋友，它真可爱。”
    江森不动声色道：“我方便见一见吗？我是夫人的保镖，要竭尽全力保障夫人的安全。”
    乔宁摆摆手：“你见不到的啦，而且它一定不会害我的。”
    江森敛眉不再说话，右手插在口袋中，给刘管家发了一条消息。
    “重新查夫人的社交网，今晚报给我。”
    江森原本读的金融系，为了和乔宁保持一致，转到了音乐系，同学们看见乔宁身边亦步亦趋跟着她的大帅哥，纷纷挤眉弄眼。
    “宁宁，这是你男朋友？”乔宁之前一直住校，开口便是她的室友之一秦萌。
    “不是啦，是我的一个哥哥。”乔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她和江域的婚事是个隐秘，学校里除了乔兰和江家几人，没人知道。
    美人无主就好。
    秦萌放了一半的心，摸了摸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嫩滑的触感让她几乎不想放开，冷不防后方传来一阵寒气，冻地她打了个哆嗦。
    第3章 鬼夫
    她回头，看见高大的男子正淡然地翻着书，明明五官算不上非常好看，愣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像学生，反而像已经取得足够成就的上位者，举手投足间透着摄人的魅力。
    有这样的哥哥在，她哥很难获得美人芳心。
    秦萌也是学校里出了名的美人，很少有男同学对上她这张娇艳如花的脸不动心，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只关注着乔宁。
    也对，日日对着乔宁这样的绝色，别的颜色的确很难入眼。
    “这周末我生日，我们几个朋友小聚一下，就约在我家，可以吗？”
    乔宁这半年和几个室友相处地不错，几人也没在剧情中出现过，和原主的死无关，便答应了。
    秦家在A城算是中等家族，比不上江家，却远远比乔家强大，秦家别墅也位于市郊，和江家一南一北，周围零散坐落着几座别墅，相隔甚远。
    乔宁到的时候其他两个室友已经到了，两人的出身都比较普通，第一次看见这么大一座别墅，眼里的赞叹掩都掩不住。
    “这里简直漂亮的像皇宫一样。”说完摸了摸柱子上精致的雕纹。
    “这有什么。”秦萌笑着迎出来，潋滟的眼神在乔宁身上转了转：“江家的庄园直接占了整个山头，且他们家的园子已经传承了几百年，里面随便一个摆设放出来都能卖到天价，那才是真正的皇宫。”
    她拉住乔宁的手，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我的生日，你怎么还带你哥哥来。”
    “附近有一个农庄，里面骑马、钓鱼、射箭等娱乐设施都很齐全，乔哥哥要不到那里玩一会，我们女孩子的宴会你待着也不自在。”
    她今天打扮地格外美艳，一袭红色紧身包臀裙，勒出丰满的□□和水蛇般的细腰，眼波流转，声音柔婉沙哑，极易勾起男人的欲望。
    江森没理会她，静静地看着乔宁。
    他职责所在，乔宁不想给他的工作添麻烦，红着脸道：“我哥哥对那些都不感兴趣，让他自己坐一会就行。”
    秦萌知道她胆子不大，哥哥不放心也正常，遂不再纠缠，招呼女孩们进屋，开始热热闹闹地切蛋糕，又给坐在角落的江森端过去一块蛋糕和一杯水。
    “乔哥哥饿了吧，尝尝这个蛋糕，草莓味的，宁宁最喜欢了。”
    江森看向大厅中央的乔宁，她正兴高采烈地小口吃着草莓，蜜桃似的嘴唇一抿一抿，仿佛能流出蜜汁来。
    他眸色深了深，眼光瞥见秦萌正痴痴地盯着小姑娘的嘴唇，突然笑了笑，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
    秦萌见目的达成，转身出去打了个电话。
    乔宁手上沾了些草莓汁，正想找纸巾擦擦，身后突然递过来一方绣着桃花的手帕。
    “乔学妹，用这个吧。”
    乔宁惊讶：“秦学长？”
    来人脸庞俊秀，一袭清新的白衬衫，浑身透着一股书卷气，仿若旧时的翩翩公子，据说正是因为这股气质太吸引人，让他在校草评比中以微弱的优势打败了江垲。
    两个室友见校草来了，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秦校草对人一向疏离有礼，怎么会给宁宁送手帕，不会喜欢她吧？
    两个女孩看了看乔宁集造化之钟神毓秀的脸，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合理。
    乔宁不喜欢用手帕，摆头拒绝，秦宣润也不介意，让女孩们自己玩，走到角落，坐到江森身旁，语气羡慕道：
    “江学弟有个这么出色的妹妹，怎么在学校从没提起过？”
    有校花哥哥这个头衔，没道理会在学校默默无闻。
    江森胳膊倚在沙发扶手上，右手撑着头，眼睛闭合，呼吸平缓。
    看来药起作用了。
    他微微一笑，看了秦萌一眼。
    秦萌会意，“外面樱花的正好，我们去看看吧，屋子里憋闷地很。”
    两个室友高兴地响应，乔宁注意到江森好像睡着了，想过去看看，被秦萌一把拉住。
    “你哥哥一定是累了，让他休息一会吧。”
    江森给乔宁的感觉十分沉稳可靠，她不觉得他会在陌生地方睡着，担忧地挣脱秦萌的手。
    “我哥哥可能生病了，我想带他去看医生，下次再和你们玩。”
    那怎么行。秦萌想拦住她，却被她敏锐避开，疑惑的目光落在秦萌僵硬的脸上，意识到什么，推了推江森，没得到反应，小脸顿时沉下来。
    “你做了什么？”
    两个室友察觉到不对劲，挡在乔宁面前。
    系统察觉到别墅的信号被屏蔽，立刻给刘管家打了个电话。
    它虽然没其他系统那么厉害，能帮宿主提升身体素质或逆天武器，突破信号的能力还是有的。
    “宝你坚持住，援兵马上就到。”
    秦萌冲乔宁抛了个媚眼：“我只是想和你多玩一会。”
    室友孙菁觉得这理由太蹩脚：“想和人家玩就给人家哥哥下药？”
    赵芜也觉得奇怪：“你不会想对宁宁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秦萌被猜中心思，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这两人太碍眼了，她请她们吃喝，让她们到这辈子都不可能住进的房子玩耍，她们却丝毫不知道感恩。
    乔宁搀扶着江森想离开，秦宣润俊秀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奇怪的笑：“美人怎么能这么容易走呢。”
    他摇了摇手机，几个强壮的保镖冲进门，将几人拦住。
    坐着这样的事，他看上去依旧一派温润，书卷气没减少半分。
    赵芜：“衣冠禽兽。”
    孙菁气道：“你们这是在犯法！”
    秦宣润没理会俩人，从容地走到乔宁身前，诱惑道：“宁宁在乔家不受宠吧，连一个继女都能骑在你头上。何况乔家不过是个小家族，远远比不过我们秦家，你这样的绝世美人，不应该被埋没。”
    乔宁将脸埋到江森胳膊中，不想看到他的脸，声音细若蚊蝇：“那你想干什么？”
    秦宣润弯腰，像撒旦在耳边低语：“和我在一起，我就想办法让你攀上江家，做第一家族里的夫人，怎么样？”
    乔宁：我现在已经是了。
    秦萌也走过来，手搭到乔宁肩膀上，她手心湿滑，像是一条蛇在肩上游走，乔宁起了满身鸡皮疙瘩，一把将人甩开。
    秦萌的手停在半空，转而挑逗地点了点乔宁娇嫩的小脸：“我哥哥会对你很好的，我也是。”
    赵芜听出来了。
    感情这俩兄妹居然想让美人做他俩的情人，然后再把她送到江家，施展美人计？
    “你们兄妹咋这么大脸呢。”
    孙菁补充：“不要脸。”
    她一直以为秦萌虽然骄纵自傲了些，为人却爽朗大方，秦宣润也是学校有名的翩翩公子温润如玉，没想到都是披着羊皮的狼。
    秦宣润还没被人这么下过脸，阴郁地看了她一眼。
    乔宁把两个室友拉到身后，深吸一口气，威胁道：“快放我们走，不然你会后悔的。”
    她声音软软糯糯，威胁人没半点力道，脸颊涨红，越发惊人的美丽，两人不仅不害怕，反而陶醉地欣赏起美人含羞带怒的风景。
    乔宁见两人不为所动，挠了挠脸，把江森递给室友扶着，深吸一口气，一拳把凑过来的秦宣润击飞。
    赵芜、孙菁：？？
    乔宁腼腆一笑：“我胆子小嘛，总怕遇到事，所以就炼了些防身之术。”
    “等会我断后，你们带我哥哥先跑。”
    秦家兄妹没想到她武力值这么高，眼神一凝，招呼保镖：“你们谁能抓住她，奖励一千万。”
    美人虽好，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钱的诱惑力更大，有了一千万，等美人被江家抛弃，他们说不定还能尝尝味道。
    他们不是第一次为雇主做什么事，熟练地围住乔宁，赵芜和孙菁知道不能拖累她，趁机扛着江森跑出了别墅。
    “居然掐断信号，太卑鄙了。”孙菁打算报警，电话却拨不出去。
    两人急地团团转，没注意到一旁昏迷的江森睁开了眼睛，一抹黑气从他眼中飞出，无声无息地飞进别墅。
    秦家这边人多，乔宁应付地有些吃力，一个保镖即将一拳打中她的胳膊时，眼神突然一木，提线木偶般转过身，揍到同伴脸上。
    同伴吐出满口血牙，觉得莫名其妙，骂道：“你神经病啊，揍我干嘛，还用这么大力气。”
    他头都是晕的，大脑剧烈疼痛，强行按捺住报复回去的想法，继续攻击乔宁。
    身体却不听使唤，一脚将另一个同伴踹飞。
    秦家兄妹见保镖们开始内讧，大吼：“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抓住乔宁！”
    没人听他们的话，乔宁趁着混乱逃走，秦宣润想要去抓，却被几个保镖架住，掐着脖子举起。
    “你们疯了，放开我哥哥，否则谁也别想拿钱！”秦萌费劲扒拉保镖粗壮的胳膊，想把哥哥救出来。
    保镖身子背对着她，头却转了一百八十度，秦萌听见“咔嚓”一声脆响，就见保镖耷拉着脖子，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其余保镖齐齐回头，身体都没有动，脖子却扭成各种扭曲的形状，却好像没感觉到疼痛般，举着气息渐渐微弱的秦宣润缓缓朝她走进。
    第4章 鬼夫
    “啊啊啊！”
    乔宁几人还没跑远，隐约听见一声尖叫，很快便弱下去，乔宁来不及深想，便见刘管家带着众多保镖赶来。
    “夫人，您没事吧。”他紧张地问。
    “没事。”乔宁转了个身表示自己很好，指着闭着眼睛的江森道：“他可能被下了药，麻烦找人给他看看。”
    “是，您先上车吧。”刘管家恭敬地弯腰，小心翼翼地扶着江森上了后面一辆车。
    孙菁和赵芜浑浑噩噩地跟着乔宁在车内坐下，脸上满是世界被骤然打破的诧异和惊恐：“你结婚了？”
    没听说大美人有男友啊，学校里那群人恐怕会疯。
    乔宁乖乖巧巧地点头：“家里安排的。”
    孙菁和赵芜对乔家不太了解，但从方才秦宣润的话中听出来，她家人对她不太好，看向乔宁的目光满是怜爱。
    后车，江森睁开眼睛，森冷的寒气从眼中迸发出来，车内阴暗地仿佛地狱，司机抖了抖身子，强忍着恐惧继续开车。
    刘管家递过去一沓资料：“家主，秦家人怎么处理？”
    江森略微翻了翻，里面详细地列出秦家这些年和江霖一脉的勾结。
    他漫不经心地将资料扔到一旁：“将这些交给江垲，让他去和江霖斗。”
    家主去世，江霖和江垲是明面上最有希望接任家主之位的人选，江垲是家主同父异母的兄弟，能力比江霖出众，但他母亲出生普通，无法像江霖的母族那样给予帮助，处于弱势地位。
    秦家是江霖的臂膀之一，江垲一定能用好这份资料。
    回到家中，正对上客厅墙壁上巨大的婚纱照，江森指尖在照片男子的脸上划过，男子冷冽的眼神变得温柔，缓缓转头，从直视前方变成和乔宁温柔对视。
    照片上的人自己动起来，看上去十分诡异，刘管家不仅没害怕，还满脸欣慰。
    家主终于有了心爱的人，不像以前那样孤独了。
    江森修长的手隔着相框在女孩精致的脸上轻轻摩挲，珍视地好像捧着无价之宝，他低低道：“有了今天的事，宁宁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出现其他人了。”
    看见别人能光明正大地待在她身边，秦家两兄妹还敢觊觎她，自己却只能附在别人的身体里，连拥抱她都不敢。
    乔宁不经常与同学交往，没课的时候就宅在宿舍或去自习室自习，算得上朋友的只有三个室友。
    “可惜了那两个女孩，本来可以一起解决掉的。”江森放下手，淡漠的脸上透出一抹可惜。
    可惜她们选择和宁宁站在一起，要是杀了，宁宁一定会生气。
    刘管家安慰道：“家主陪在夫人身边的时间长了，夫人一定会只喜欢您。”
    江森：“她怎么能喜欢上这具身体。”
    他感觉到一股急迫感：“我去修炼，别让夫人碰到这具身体。”
    说完一抹黑影从男人身上离开，江森高大的身子顷刻倒在地上。
    乔宁先把孙菁和赵芜送回学校，回来见婚纱照变了个模样，原本的不和谐消失了，甜蜜的就像一对真正的夫妻般，很是惊叹。
    “刘伯，你找的修图师功力好强，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和江域拍过婚纱照了。”
    刘伯对上她黑润润的眼睛，见她白皙的小脸上布满崇拜，慈爱道：“那当然，他什么都能做好，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
    乔宁欢快地点头，想到江森：“江森住在哪里？醒了吗？我去看看他。”
    江森沉稳冷冽，气势迫人，一看就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今天却翻车了，乔宁十分期待他知道这事的表情。
    以前妈妈总说她胆小，今天她却仅凭自己从秦家那么多保镖手中逃了出来，还顺利带走了两个室友和一个昏迷的男人，简直太厉害了。
    刘管家怎么敢让她去，哄道：“医生说让他好好休息，他已经睡下了。”
    乔宁遗憾地回了房间。今天和人打架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她脱掉衣服泡在浴缸里，系统惊叹于她今天的表现，拼命吹彩虹屁。
    “宝你今天好厉害，身手好帅气，潇洒与美丽共存，简直是人间天使与战神的集合体。”
    乔宁被夸得脸红，捧着小脸羞涩道：“没有啦。”
    浴室门微微打开，被水濡湿的地面上出现几个大大的脚印，脚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浴缸前。
    蒸腾的热气将浴室笼罩，能见度大大降低。乔宁隐约觉得有人在看她，皱着被热红的粉脸朝四周看了看，没发现什么。
    “系统，周围有人吗？”
    系统仔细扫描四周：“没有啊，也没有摄像头……”余下的声音卡在喉间。
    那是什么，地上怎么会有脚印？
    它张嘴想提醒宿主，喉咙却被什么东西卡住，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它怎么不能说话了！啊啊啊这个世界好危险！
    “宝我们快……”离开这个世界……
    话还没说完，数据库骤然紊乱，机械脑袋晃了晃，整个统开始晕乎乎的。
    “快什么？”乔宁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以为系统又回去打游戏了，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她捏了捏自己细瘦的肩膀，嘟囔道：“果然每个团队只能有一个靠谱的人，我的担子好重。”
    今天体力消耗有点大，她趴在浴缸上睡了过去。
    脚印上方，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影缓缓显现，男人俯身，大手搂住她嫩滑的纤腰，将她从水中抱出来，细细用浴巾擦干身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
    睡梦中的乔宁察觉到身下的浴缸变得软绵绵的，睡得越发满足。男人手指插到她颈后，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摩挲片刻，随后将她的脖子抬高一点，把湿漉漉的头发卷到一边。
    乔宁一头乌发十分浓密，长及腰部，男人耐心地一络络擦干，擦到最后一缕，长指卷着乌发凑到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被禁锢的系统看见这一幕，欲哭无泪：宿主快跑，这个世界有变态呜呜呜。
    它嘤嘤嘤地哭，男人突然抬头，对着空气道：“你是什么东西？”
    系统打了个寒颤，抽嗒嗒道：“你、你能看见我？”
    这不可能，前辈明明说小世界的人不可能看到它的！
    它挺直胸膛道：“你、你不能再骚扰宿主，不、不然我鲨了你。”
    男人沉着地给乔宁盖好被子，冷声道：“不管你是什么，不该看的别看。”
    这人倒打一耙！
    系统想争辩自己没有性别，宿主光着身子在它眼里和猴子没什么区别，而且男人自己也看了，还做的更过分，却发现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系统气急：“我去举报你！”
    它急冲冲地跑到举报中心，却发现前辈们都用一种同情怜悯的目光看着它。
    它心中浮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举报中心的领导听到它的诉求，只是安慰地拍拍它的机械脑壳：“小六啊，这种情况太罕见了，我们也没有办法，督促宿主尽快完成任务逃跑吧。”
    江家庄园，某现代化浓厚的小楼内，江垲翻着眼前的资料，脸色越来越沉。
    他两边坐着一对中年夫妻，两人的衣着都十分考究，举止从容，一看就常年居于高位，左手雍容华贵的女人看到资料上的内容，大喜过望。
    “秦家是江霖手下最大的势力，解决掉秦家，你继任家主的事就稳了。 ”
    中年男子点点头，脸上满是赞许：“不错，这资料来的正是时候。”
    江垲一直都知道父亲不是很聪明，不然不会被当年年仅十九的江域夺去家主之位，他凝眉道：“这份资料来的太过蹊跷，恐怕有诈。”
    这资料如此完备，无论是真是假，他都一定会用，幕后人看准了他的心思，何况资料中的信息和他这些年收集的零散碎片都对得上，极大可能是真的。
    他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抓到江霖的把柄，在江家，谁的势力比他还强？
    只有那个人。
    可他已经死了。难道真如大家担心的那样，化成了恶鬼？
    他拨了个电话：“我让你查的东西查到了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格外漫不经心：“查什么？”
    江垲黑了脸：“江森，别给脸不要脸，我能把你安排到主院，就能让你被主院抛弃。刘辉那老头的手段你知道的，对待卧底绝不会手软。”
    那边直接挂断了电话。
    江垲愤怒地摔了手机。家主成婚当夜，他派江森前去试探后他就开始不对劲，不仅不来和他汇报进展，现在连他的电话都敢挂断。
    等等。
    他仔细回忆这几次在学校看到的江森，脸还是那个脸，气质却大变，阴沉冷厉的气势和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大哥如出一辙。
    他转头对中年男子道：“爸，你不是说你会御鬼吗？想不想试试？”
    江和面露为难：“我不过学了个皮毛，远远不如江域……”
    江家虽然是传承千年的世家，能御使灵气修炼成大天师的却只有江域一人，其余人的道行都十分浅显，江垲更是连门都没入。
    江垲轻笑：“不用你自己上，用法器试探一下就行。”
    第5章 鬼夫
    千年前，江家老祖是赫赫有名的修士，此后几代江家人也都十分强大，给江家留下了数量巨大的法器，及至灵气湮灭，大部分法器损毁，却有一部分保存了下来。
    江家上任家主即江垲爷爷临终前，见儿子和大孙子和解无望，便把所有法器都留给了江和，以求儿子在大孙子面前有自保之力。
    江垲本打算用这些法器换取其他几大天师家族的支持，现在看来还有其他用途。
    江和有些犹豫，那些法器都很危险，鬼魂遇见必定重伤甚至消散，江域毕竟是他儿子，都为了江家死过一次了……
    周蝶见他犹豫，掩面哀泣道：“江域已经死了，鬼魂滞留在人间会对活人产生伤害，这也是不得已的事。”
    江域生前是蓝星最强的天师，死了绝对会成为厉鬼，必须趁着他没彻底成长起来前将他铲除。
    江和想到大儿子狠辣的手段，以及对他们一家的漠视态度，咬咬牙：“拿三件，我们一人身上一件。”
    几人来到家主院落，乔宁刚吃完晚饭，正在院子里消食，夕阳穿过不远处的山林打在她乌黑的发梢，晕红的暖阳照得美人仿佛古神话记载中的神女。
    江垲心里重重一跳，得到乔宁的欲望几乎要蓬勃而出，江和愣了好一会神，明白他那眼高于顶的大儿子看上这小家族女子的原因了。
    周蝶年轻时也是个美人，现在人到中年虽没了清纯活泼，却多了一份柔媚婉转的风情，江和年轻时为她抛弃原配夫人，这些年也一心宠着她没找别人，让她对自己的美貌十分自得。
    现下却觉得过于美貌不是件好事。
    咳了一声提醒呆住的儿子和丈夫，走到乔宁面前挡住两人的视线，温柔道：“你就是江域新娶的妻子乔宁吧，我是他的母亲。”
    话音刚落，院子里一阵狂风刮过，将她精致的头发吹地四面飞舞，精致的贵夫人霎时变成了狼狈的疯婆子。
    江垲将目前挡在身后，狂风渐息，三人脸上身上都是灰尘，对面的乔宁却干干净净，连发丝都没动一下，明润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
    这风好奇怪，居然只吹这三个人。
    被锁在空间中的系统瑟瑟发抖。
    宿主，你身后啊，那个变态就在你身后，在玩你的头发！
    那个孽子果然变成了鬼。
    江和脸色一时极为难看，习惯性地想开口叱责，却发现院子里寂静地可怕。
    在山中习以为常的鸟叫声，树叶娑娑声都消失殆尽，沉稳的脚步声从模糊到越来越清晰，江和头皮发麻，冷汗从额头滴下，抖着身子回头，正对上一张布满褶子的脸。
    不是江域。
    刘管家轻蔑地上下打量三人一眼：“家主院中不得擅闯，你们是要公然违背家规吗？”
    又走到乔宁面前，恭敬道：“夫人，此三人可有对您不利？”
    周蝶对这老头的两副面孔感到十分不满：“我们不过是来恭喜家主和夫人新婚大喜，毕竟夫人也算是我的儿媳，她小小年纪便守寡，我这个妈妈看了也心疼。”
    她理了理头发，露出手腕上带着的镯子形法器，眼中带着些许挑衅。
    江域活着的时候他们拿他没办法，他都死了，能强横过江家传承千年的法器？
    乔宁从刘管家探出头，糯声道：“江域的妈妈又不是你。”
    她和江域见的那一次面，对方就递给她一份厚厚的资料，里面详细记录了他的家庭背景、学习经历、财产状况、为零的感情史，以及各项身体数据。
    详细地仿佛真的在相亲。
    乔宁由此知道他母亲已经去世，父亲娶了小三，大名鼎鼎的男主之前不过是个私生子。
    这该死的小丫头。周蝶咬牙，举着手腕朝她靠近，刚才风就是从她的方向吹过来的，江域一定就在那里。
    江和忌惮江域的实力，也拿着法器上前。
    刘管家低着头，装出恐惧的模样：“你们想干什么？”
    来的正好，家主正缺一些灵气补足魂体，吃掉这些法器就能尽快凝聚实体了。
    江垲皱眉沉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过于顺利了。
    主院一向守卫森严，怎么今天管理如此松散，他们来了这么久，要是往常，早就被上百保镖包围了。
    他盯着乔宁，俊雅的眉目上满是怜惜：“乔宁，江域已经化为了恶鬼，要把你吞噬掉，快来我这边，我有祖宗留下的法器，能帮你阻挡他。”
    他声音幽幽：“说不定他现在就在你身后，正想着如何把你吃掉。”
    女孩胆小怯弱，知道身边跟着一个恶鬼一定很害怕，江域很不想她知道真相吧，真期待能看到他现在的表情啊。
    乔宁身后无形的人影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深沉的目光直直盯着乔宁。
    乔宁挠了挠脸，白皙的脸颊上留下几道浅淡的红痕，衬得肌肤越发白皙幼嫩，像白瓷般，江垲看得目不转睛，被突然飞起的沙尘遮住眼。
    乔宁仔细回想剧情中原主被男主抢到身边后的剧情。
    被强，打胎，被迫辍学名声尽毁，被他妈妈折磨侮辱，无数人嘲讽，绝望自杀。
    在男主身边绝对是死路，在鬼夫身边至少还有生的机会，何况男主说不定是骗她的，哪有人能轻易变成鬼。
    变成鬼需要超乎常人的执念，江域看上去对什么都很淡漠，欲望浅淡地惊人，原剧情中的江域也并没有变成鬼。
    她沉默越久，院子里的气温就越低，三月的温暖早春，仿佛一下步入凛凛寒冬。
    乔宁下定决心，整个身子都藏到刘管家身后，连飞散的发尾都被小手紧紧抓住，不让对面看到任何部分。
    院子中的温度陡然回升。男人极致俊美的脸上晕出一抹笑意，温柔地用下巴蹭蹭她的发顶。
    江垲也不失望。
    他不指望一下就能说动她，只想让她意识到江域的真面目，三人举着法器离乔宁只隔一步远时，江和咬破手指滴在法器上，耀眼的光芒瞬间笼罩住整座小院。
    过于强烈的光刺激地眼睛极为不适，乔宁正打算把头埋到胳膊中，眼前突然覆上一双微凉的大手，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轻声道：
    “别怕。”
    乔宁本来没怕，却被耳边骤然响起的声音惊得起了满脸的鸡皮疙瘩。
    “你是谁？江域？”
    感受到她长长的睫毛在手心不停扫动，江域眼角笑意更浓。
    “嗯。”
    乔宁疯狂戳系统：怎么回事？江域怎么变成鬼了？
    系统半天没响应，她鼓了鼓脸：系统，别打游戏了！快出来！
    系统疯狂撞墙，想逃出去，抱着机械脑袋嘤嘤嘤：我没打游戏，出不来！
    江垲三人捂着眼睛，以为江域必定受到重创，脖颈处却突然感受到一股寒气，紧接着周蝶一声尖叫，三人被重重甩了出去。
    江垲睁眼，立刻摸向脖颈，佩戴的法器不翼而飞，他猛地转头，正对上周蝶疼地扭曲的脸，一只血淋淋的手腕躺在地上，它原本的位置，整齐的切口处正不断淌着血。
    江和拿着法器的两根手指也被削掉，脸色青白，眼里是几乎要溢出的恐惧。
    “法器根本拿他没办法，我们快逃。”
    老爷子完全错估了江域的实力，他强横到不像普通的新鬼。
    江垲扶起父母，快步朝前跑，江域却奇怪地没有追上来。
    为什么？
    江和一边跑一边给他解释，语气带着十分的庆幸：“老爷子在主院布了阵法，江域现在出不来。”
    江垲没有父亲这么乐观。秦家那边的现场视频传过来了，秦家两兄妹和数名保镖都死得极其凄惨诡异。
    头扭曲程度超过一百八十度，双手放在对方的脖颈，像是被什么控制了般。
    巧合的是，那个极有可能被江域附体的江森才去过那里。
    由此可见阵法根本困不住江域。江域和父母有血海深仇，和他的关系也不好，不可能是因为血缘，一定有其他缘由。
    乔宁没看清这些人是怎么出去的，谨慎地环顾四周，欲言又止地看向刘管家。
    刘管家不想她对家主留下坏印象，扯着袖口开始抹眼泪。
    “家主苦哦，那对夫妻的心肝是黑的，趁着主母外出开车撞死了她，老家主也偏心，为了不让家主报复他儿子，竟将家主的气机和那家人系到一起，从此他们生，家主生；家主死，他们却半点不受影响。”
    “家主当时还是个小孩子啊，就要面对父亲杀死母亲，带着小三私生子招摇过市，自己还不能报仇，硬生生把身体都憋坏了。”
    只是天生体弱的江域眉梢动了动。
    “这么大的仇，家主怎么可能不化鬼！”刘管家眼神冷厉地瞥了一眼三人刚刚站立的位置，为了不吓到小夫人，又恢复成和蔼的表情。
    “夫人您放心，家主对亲近的人一向很好，绝对不会伤害您的。”
    江域这几天确实没对她做什么。
    乔宁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回房间准备找系统商量对策，突然想起新婚第一天腰上莫名出现的红痕。
    第6章 鬼夫
    她关好房门，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在吗？”
    空气中传来一道慢悠悠的声音：“在。”
    “你第一天晚上是不是抱我了？”
    想到一件更要命的事：“我刚才在浴缸里睡着了，是你把我放到床上的吗？”
    醒来发现自己不着寸缕地躺在床上，旁边躺着擦完头发的毛巾，她还以为是王阿姨帮的忙，每到那个时候她就会来叫她吃饭。
    “嗯。”
    “啊！”乔宁惨叫一声捂住脸，粉白的小脸涨得通红，大眼睛变得水汪汪的，江域做好了被她指责的准备，却见她嘟囔了半天，心疼地捡起毛巾上的乌发。
    “你用了多大力啊，我的头发断了好多……”
    女孩子的头发可是非常珍贵的，就算她现在的头发还算浓密，也不能这么造。
    江域哭笑不得：“下次我一定注意。”
    乔宁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大度地摆摆手，“不用，你答应我不随便进我房间就行。”
    这丫头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江域眼角笑意更浓，乔宁只见床头柜的抽屉自动打开，一叠文件无风自动，翻到中间某处，飘到她面前。
    婚前协议第二十条：“夫妻双方要同床共枕，不可拒绝对方履行夫妻义务的要求。”
    乔宁记起来了，她和江域那次见面，不仅了解了对方的各项信息，还签了一份婚前协议。
    按照对方的说法，这是为了保证夫妻生活的稳定性，可她当时以为江域很快就要过世，根本没仔细看这份文件！
    江域飘到她身边，弯腰道：“宁宁是不是嫌弃我已经死了，配不上你。”
    声音格外低沉，比以往的他多了一份委屈。
    耳边的气息冰凉，完全不似活人的灼热。
    乔宁刚听完刘管家陈述他的悲惨过去，自己现在好像也在补刀，心虚不已：“那我们要分被子，你身上好冷，我第一天差点冻感冒了。”
    冷。
    江域脸色阴沉地注视着自己半透明的手，一字一句地保证：“很快就不冷了。”
    两人最终还是分了被子，乔宁乖巧地窝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她白天睡得有点多，现在一点也不困，扭头找江域聊天。
    “你每天都在我身边吗？白天也在？”
    江域大手隔空在她脸上细细摩挲，他现在的样子有些难看，怕吓到她，便一直是透明状，不让乔宁看见。
    “嗯，都在。”
    乔宁好奇地往他那边摸了摸，摸到一手空气：“我为什么摸不到你？刚才还可以的。”
    院子中，眼睛被大手遮住的触感格外清晰，那只手很大，有些粗糙，好像一只手就能盖住她整张脸。
    江域把手伸过去，“再试试。”
    乔宁便果真摸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几乎比她的大一倍，她的手完全可以缩在他手心。
    系统看不见外面，听到这番对话，沮绝望地瘫倒在床上。
    宿主你醒醒，那个变态很危险！
    它愤愤地撞墙，机械脑袋都撞出一个小塌陷，掏出游戏机，把里面的boss当成江域鲨了千万遍。
    女孩慢慢睡着了，江域凝视她片刻，来到书房，刘管家已经等候多时。
    “江和那边果然开始联系其他家族，要用剩下的法器请各家的大天师联手对付家主。”
    灵气凐灭过很长一段时间，绝大部分法器在这期间被毁，只有江家保留下来一部分。
    各家对这些东西一直很眼红，只是原先家主够强，才没人敢动手。
    江域吸收了三个顶级法器，四肢和五官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若是能吸收所有法器，必定能完全稳住人形。
    他沉思片刻，突然道：“你说我用江垲的身体怎么样。”
    无论他变得再怎么强，身体都不会有温度，和活人有本质上的区别。
    老头子把江垲和他绑在一起，正好方便了他，两人的血脉又近，若他能彻底夺取江垲的身体，就能用灵魂让原本的血肉消融，新生的血肉将彻彻底底变成他的。
    活人抱着宁宁的时候，才不会让她觉得冷。
    刘管家脸色大变：“家主不可！”
    “且不说这种方法成功率极地，即使成功了，也绝对活不过三十岁，还会遭到天道追杀。”
    鬼是天道认可的存在，就算主人变成鬼王，天道都不会管，可若肆意夺取别人的身体，就会被天道诛杀。
    他苦口婆心道：“夫人还小呢，您忍心这么早离她而去吗？”
    江域没说话。
    周身黑气却暴虐地膨胀，主院里的阵法完全无法阻止。
    黑气顺利冲出院子，来到一座庄严的祠堂，略过密密麻麻的牌匾，将藏在最深处层层阵法中的新匾抛出，重重摔在地上。
    牌匾四散而落，一块最大的碎片上，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字：“枫。”
    “江家前任家主江枫，原蓝星最强的大天师，没想到生的儿子如此废物。”
    原家家主原宇摸了摸下巴，粗犷的脸上满是不屑。
    “许是所有灵气都传给江域了，可惜他死得太早。”
    他对面，一慈眉善目的老者语气中布满悲悯。
    原宇翻了个白眼。
    白家这老头子愣的虚伪，谁不知道正是因白家的预言，江老头才把大孙子的气机分给儿子一家。
    气机不仅关乎人的生死，还关乎气运，江家那小子本就体弱，气运又被父亲一家大量消耗，才落得病中被数个诡异围攻身死的下场。
    那小子死后，一身修为化作江家的保护结界，他们几家人围攻不破，才不敢贸然行动。
    现下江和却亲自递了把刀过来。
    白镜敛眉道：“盛极必衰，江家出了江域这么一个天纵奇才已经到顶了，总要走向衰落的。”
    原宇轻哼一声没反驳。
    “必须尽快动手，否则江域彻底成长起来，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乔宁照常去上学，刘管家说江森伤还没好，不方便再跟着她，笑眯眯道：
    “家主会保护好您。”
    假扮成江森只是因为他和夫人一所大学，方便家主陪夫人，现下夫人已经知道家主的存在，江森便没用了。
    昨晚他已经将江森的尸体送去了江垲处。
    想来江垲会喜欢这份礼物的。
    身边跟了个看不见的人，乔宁有些不自在，太阳伞举高往旁边挪了挪，没话找话：“你不怕太阳吗？”
    今天是个大晴天，太阳光透过万里无云的天空照射下来，连她都觉得十分灼热。
    书上说鬼的克星是太阳和桃木剑，他这么光明正大出现在太阳底下，不会被灼伤吗。
    江域大半个头穿透太阳伞露在外面，看上去像被伞面切割成两半，看着十分惊悚，他却半点不在意：
    “太阳伤不了我。”
    路过的学生见校花伞面歪斜，大半打在右边，手举得高高的，都十分奇怪。
    她今天穿了件浅黄的针织长裙，温暖明亮的颜色恰似春日里最美丽的点缀，一枝粉白的蚕丝海棠在清风的吹拂下落到她小巧的肩膀处。
    她侧头，轻轻笑起来，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微黄的花蕊恰好戳在酒窝处，夺目的小脸越发顾盼生辉。
    “宁宁，你在和谁说话？”孙菁和赵芜走过来，奇怪地看了一眼她的伞下。
    没人啊。
    乔宁不自在地仰头：“啊，马上要考试了，我在背书。”
    两人立刻心有戚戚地对视一眼。
    期末要来了，连宁宁这个学霸都开始紧张，她俩的复习还没开始。
    孙菁一向心大，紧张片刻便凑到乔宁耳边，神秘兮兮道：
    “秦萌和秦宣润死了。”
    她站了江域的位置，乔宁本来在担心江域会被挤出去，却听到如此惊悚的消息。
    她大惊地捏了捏小拳头：“什么时候？我没下死手啊。”
    她跑出去的时候那些保镖倒是有些奇怪，莫名开始互相攻击。
    赵芜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这小胳膊小腿哪有这么大的能力。”
    孙菁：“警察说是集体磕药，神志不清后互相攻击，和我们没多大的关系。”
    她庆幸地摸了摸胸口，幸好昨天逃出来了，否则被拉着一起磕药，一定和他们一个下场。
    赵芜：“他们希望找你做个笔录，我和阿菁已经做了，你去走个过场就行。”
    两个室友去上课不能陪她，乔宁惴惴不安地来到校长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
    她僵直着身子坐在沙发上，总觉得秦萌几人死得诡异。
    江域瞥了一眼四周的针孔摄像头，将她抱到怀里，温声安慰道：“别怕，如实说就行。”
    乔宁粉脸揪成一团，想问什么，又怕被人看见，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只能独自纠结。
    这个世界有鬼怪，官方自然有专门应对的部门，即天师局。
    某个小屋内，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凝眉看着摄像头传来的画面。
    女孩清新纯美胜过世间最美好的景色，眼睛清澈见底，身形小巧娇弱，紧张地扣着沙发，看起来没有半点攻击力。
    众人有一瞬间晃神。
    的确是身在泥淖的恶鬼会喜欢的模样。
    一观察细微的女警察道：“她身子向□□了倾，脸颊有一瞬抬起，刚才有人在和她说话。”
    第7章 鬼夫
    房间内摄像头可扫描鬼怪的身影投射到屏幕上，可此时屏幕上却只有那美的惊人的女孩，连信号都没受到干扰，正常地诡异。
    几位天师心情沉重：“短短时日竟已接近鬼王，不愧是千年一遇的天才。”
    “我们几个加起来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坐在正中间的蓝衣老者气势低调平和，眼睛却清明睿智，淡声问：“若是联合原白黄三大世家呢？”
    蓝星最强的几大天师都出自四大家族，未被官方收编。
    一长须老道捋了捋胡须：“江家的法器对于天师来说是抵抗不了的诱惑，他们应该已经准备出手了，且没有和我们合作的打算。”
    蓝衣老者点点头：“那就先观望，必要时出手相助。”
    蓝星异变以来，四大家族全面崛起，除了最为低调的江家，其他家族都十分狂妄，给官方制造了不少麻烦。
    “可若三大家族拿到法器，他们还会安生吗？”
    三大家族一直要求把天师和普通人区分开，天师做为保护者，理应拥有各项特权，之前江家压着没闹出大事，如今没人压着了，又得到法器，一定不会甘心继续蛰伏。
    房间里陷入一阵死寂。
    良久，女警察指了指乔宁：“他应该保留了理智，这个女孩看上去并不害怕他。”
    长须老道叹道：“江域那孩子虽然性格冷，却是难得的理智聪明，对欲望看的极淡，为何……”
    江域作为年轻一辈的领头人，是不少年轻天师的偶像，一面容稚气的年轻人忍不住道：
    “秦家兄妹罪有应得，这些年拐卖妇女儿童，杀人放火什么事没做过，我江哥这是替天行道。”
    长须老道：“可手段太过残忍，杀性太浓，未来必定成为一大祸患。”
    女警察突然开口：“会不会是因为乔宁？”
    所有人都看过来，灼灼的目光让女警察有些紧张，老者抬头示意她继续说。
    “江域变成鬼已经有些时日，除了秦家几人并未造其他杀孽，即使是秦家，也是他们将乔宁骗到别墅试图不轨才动的手。”
    长须老道反驳：“现在不动手不代表以后不会动手，鬼的不可控性太大了。”
    蓝衣老者沉默片刻，“我去见见乔宁。”
    办公室许久没人进来，乔宁越发觉得可能有人在监视她，说不定是很多人围坐在一个小屋子里，仔细分析她的每一个小动作。
    警匪片里有许多这样的情节。
    江域坐到她身边轻笑：“宁宁的直觉真的很准。”
    只不过那群人是在监视他罢了。
    乔宁努力管住嘴不回他的话，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精神矍铄的蓝衣老者走进，乔宁站起身，紧张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是那位！她只在新闻上看到过，他竟然亲自审她，秦家的案子真的有什么不对劲吗。
    蓝衣老者和她握了握手，亲切道：“同学不要紧张，只是简单地问你几个问题，关于那天秦家的情况。”
    乔宁乖乖巧巧地回答，没有丝毫隐瞒。
    她不知道那天江域在现场？老者眼中精光一闪，没为难她，亲自送她出门，走出大门的最后一刻，老者问：“你和江域怎么认识的？”
    乔宁挠了挠脸：“相亲认识的，但是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我相亲。”
    乔家和江家差距太大了，她穿过来后一直在学校躲避剧情，从没和江域碰过面。
    倒是乔兰不知怎的攀上了江倩，去参加过几次江家的宴会。
    老者瞥了一眼她空荡荡的右手边：“江域是个不错的孩子，早亡实在可惜。你还年轻，要好好享受生活，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
    大楼内无风自起，他银白的头发被风扯地四下飘落，老者却丝毫没受影响，嘴角的弧度都没变一下。
    屏幕外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天师们握紧武器，准备随时冲进去。
    乔宁见自己这边纹丝不动，和江垲三人那天的情况如出一辙，看出是江域搞的鬼，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
    风顿了顿，不情不愿地止住。
    蓝衣老者回到房间，一群人立刻把他团团围住，长须老道检查了一圈没发现异样，提起的心才放下。
    蓝衣老者笑着让众人宽心，“乔宁的确是江域的弱点，他不会当着她的面杀人。”
    女警皱眉：“可您激怒了他，万一他找上门来……”
    蓝衣老者不在意地挥挥手：“那就要看乔宁那孩子对我的敬仰程度了，人活到这把年纪，还是有几个小粉丝的嘛。”
    乔宁走出大楼还是恍恍惚惚的。当年灵气复苏，世界秩序崩毁，蓝星大规模□□，许多国家在暴动中崩毁，只有H国，老者以强硬手腕迅速稳定秩序，才有今天相对和平的局面。
    她见到了注定写进教科书的伟人！伟人还要给她介绍对象！
    江域停下脚步，淡淡道：“你想出轨？”
    乔宁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大眼瞪地溜圆，斩钉截铁道：“绝对没有，我只是见到伟人太兴奋了，我以前只在教科书上学过他的事迹，简直太伟大了，还很平易近人。”
    “哦。”江域半天没吭声，等乔宁琢磨着三天不洗澡不碰东西，他才冷声道：“他套你话呢，你别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他都试探出你是我的弱点了。
    乔宁鼓脸，正要反驳，突然听见身后一个声音在叫她。
    “妹妹。”乔兰今日也是一身暖黄碎花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衬得她越发温柔优雅，等乔宁回头，从容的表情立刻僵了僵。
    在绝对的颜色面前，所有刻意的妆发都像一场笑话，只会在对比下露出更多的丑态。
    她竭力掠过那张完美到挑不出一丝瑕疵的脸，给身边的红裙女子介绍道：“倩姐，这就是我的妹妹乔宁，你应该见过的。”
    江倩和生母周蝶生的很像，二十八九岁，身材极为性感。早春的天气，大家都穿着外套，她却一身吊带超短裙，卷发披散在脑后，浑身透着一股成熟女子的风韵。
    她上下打量乔宁一眼，确定这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只是长得好些，不屑道：
    “我可没机会认识我们高高在上的家主夫人。”
    江域对江家其他人的态度都是无视，刘管家依照他的吩咐，拒绝了大部分江家人的拜见。
    见乔宁不受待见，乔兰暗暗幸灾乐祸。
    她被乔宁不留情面地赶出了江家，不仅没能攀上江家二公子，还成了整个上流社会的笑柄，这些时日都没敢出门。
    她故作诧异地看向乔宁，叱责道：“宁宁，你成婚这么多时日都没去看过你的大姑姐吗？”
    江倩，害惨原主的罪魁祸首之一。只因在一次聚会上她的情人之一夸了原主一句，就设计将她嫁到了江家。
    剧情中江域死得透透的，刘管家黯然辞职，江家被江垲掌控，因此同样是守寡，原主比她凄惨多了，不仅沦为江垲的禁脔，还被周蝶母女各种羞辱。
    她绷着张小脸问江域：“你有姐姐吗？”
    江域从没正眼看过江和一家，他在的时候，他们不敢在他面前蹦跶，他一死，什么牛鬼蛇神都蹦出来了。
    “没有，我只有你这个妻子。”
    江倩为人风流，管不住嘴，江垲几人什么秘密都不和她说，因此不知道江域变成了鬼，且一直守在乔宁身边。
    见她竟对着空气说话，还一副有回应的样子，觉得她脑子有问题，冷淡道：“今晚七点我要开party，你也过来，有朋友想认识你。”
    想见乔宁的是她目前最喜欢的情人，自从见到乔宁的照片后就魂不守舍，竟无法再对着她举起来。
    这个情人是她经历过技术最好的一个，她舍不得他给的快感，想着只要得到后就不会再惦记，便准备满足他。
    情人知道后很开心，好好伺候了她一晚，那欲生欲死的感觉让她愈发难以割舍，挑剔地看了乔宁干瘪的胸部一眼。
    “穿性感点，别跟现在一样像个小土包似的。”
    说完不知为何感觉有些冷，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江倩宴会上去的都是大家族的公子，乔兰极为眼馋，激动道：“我可以去吗？我妹妹她不懂事，我去照顾她。”
    江倩无所谓：“随便你。”说完便走了。
    她没想过乔宁不会去。
    江域已经死了，乔宁不过是个挂名家主夫人，江家马上就要被她的弟弟接手，还不得竭力讨好她？还能借着她的宴会再找个靠山，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乔兰匆匆道：“爸爸说这个周末要见你，让你回去一趟。”
    说完便去追江倩。
    乔宁总觉得江倩那一眼透着鄙视，懵懵地低头，看见自己小巧玲珑的胸部，青桃似的，看上去确实没有江倩的大西瓜诱人。
    江域幽幽道：“你在想什么？”
    乔宁脱口而出：“你喜欢桃子还是西瓜？”
    第8章 鬼夫
    乔宁说完就后悔了，见江域似乎没明白她真实的用意，而是让刘管家运些西瓜和桃子回来，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我要去吃饭，你自己去忙吧。”捂着小红脸匆匆跑了。
    江域表情愉悦地跟在她身后，正值上午第四节 课结束，熙熙攘攘的学生从教学楼鱼贯而出。
    许多人凑上去和她搭话，乔宁一一回应，虽然表情羞赧，回答地却温和耐心，远远看去仿佛众星拱月，不少人穿透他的身体往那边走，江域停下脚步，愉悦的表情渐渐淡去。
    黑气无声无息地缠到离乔宁最近的一个男同学脖子上，只要稍稍用力，脆弱的脖颈就会一声脆响，吸引宁宁注意的讨厌鬼将永远不会出现在她周围。
    男同学摸了摸脖子，莫名觉得被某个可怕的东西盯住，环顾四周没看到可疑人影，心大地甩甩脖子，继续和校花搭话。
    “过两天学校要举行文艺汇演，据说许多大人物都会来，乔同学要参加吗。”
    他们音乐系的，得人赏识很重要，若能得到其中一个大人物的赏识，前程就稳了。
    乔宁摇头：“不参加。”
    她对人太多的地方总有些恐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身上的舞台不适合她，她的目标是做幕后工作。且她已经确定保研，暂时没有工作的想法。
    看来无法和校花同台了，李皓有些失落，悄咪咪看了乔宁一眼，被那灿烂的容光射住，迅速转头，连她的手都不敢看，脸颊红得冒烟。
    黑气见没起到震慑效果，气愤地伸长，在男同学脖子上疯狂扭动，又猛地升高，一把压在他头顶。
    男同学只觉得脑袋忽然一重，差点摔个大马趴。
    在校花面前丢了脸，男同学觉得十分伤心，拉着想接替他的室友迅速跑路，乔宁这次瞬间明白是江域捣的鬼，立刻远离人群，在图书馆里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专心复习。
    蓝衣老者和男同学和他都没什么恩怨，他却无缘无故对他们出手，乔宁怎么也想不通，打定主意不理江域。
    图书馆中的小鬼们在阴影瑟瑟发抖地抱成一团。
    几人死后一直待在图书馆里，从来没害过人，实力很弱，连太阳都无法抵抗，但正因为没见过血腥，保留了大部分神智，除了脸色苍白些，几乎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几鬼见大佬若无其事地坐在阳光中，更加害怕。大佬好强，绝对是鬼王级别的鬼，不会是来吃他们的吧。
    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他们不敢逃跑，绝望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良久，见大佬没理他们，小鬼们依旧不敢跑，纷纷抹着眼泪开始诉苦。
    秃头鬼哀哀低泣：“呜呜，我就不该这么努力，数学有什么好的，学到最后头发没了，命也没了，如今连魂魄都成了桌子上的一盘菜。”
    眼镜鬼泪流满面：“看看人家，变成鬼还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陪在身边，我除了一件裤衩，什么都没有。”
    长发女鬼悲愤道：“你们能有我惨吗！不仅被男友背叛，还被他带着小三连捅十八刀，最后那两个碧池居然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几个鬼本来只是想勾起大佬的同情心，说着说着真伤心了，哭声越来越撕心裂肺。
    鬼的声音本来无法被人听见，但几个鬼动静太大，乔宁耳朵动了动，看了一眼寂静的窗外，心中疑惑。
    没起风啊。
    江域敲了敲桌子，几个倒霉鬼立刻捂住嘴，惊恐地看向大佬。
    呜咽声消失，乔宁继续学习，她一沉下心来就极度专注，连续看了六个小时的书，胳膊突然被戳了戳，黑笔自己竖起，在白纸上写了两个字：
    吃饭。
    字体苍劲有力，如铁画银钩，透着难以言喻的大气，比主人针尖大小的肚肠不知宽阔几倍。
    乔宁吃完饭，又看了三个小时书，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纳罕地写道：
    你干嘛突然针对别人？
    黑笔动的行云流水，仿佛和那无形的影子融为一体：宁宁，你是我的。
    已经晚上十点，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去了，图书馆很静，只能听到翻书的沙沙声和若有似无的交谈声，乔宁所在的角落被层层书架包围，形成一个独特的幽闭空间，因此没有人看到，校花若昙花般幽静纯美的小脸突然爆红。
    手被一只大手包在手心，明明手指冰凉，她却觉得十分炙热，不由得拿起笔记本扇了扇风。
    路过的找书的同学从书架间隙看见一只笔在自己动，吓得赶紧揉了揉眼睛。
    笔还在动，接着，被一只素白的小手握住，女孩子低垂着脸颊，如鸦羽般的长睫在眼角打下长长的阴影，粉嫩的唇瓣微嘟，像是很不服气。
    乔宁写：我是我自己的，而且这和你捉弄人家有什么关系？
    江域：一个要给你介绍男友，一个想当你男友。
    乔宁：吴爷爷就是开个玩笑，李皓也只是单纯地交谈。
    她正想和江域约法三章，让他不要再随便找人麻烦，图书馆里的灯突然闪了闪，“啪嗒”一声，陷入黑暗之中。
    有同学不明所以：“怎么停电了？”
    想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却发现手机像是死机一般，怎么也打不开，原本淡然的学生们开始慌乱，知道一声尖叫：
    “图书馆的门打不开了！”
    几个男同学上去帮忙，却发现门被焊的死紧，跑去窗前，原本敞开的窗子不知何时关上了。
    几人举起椅子开始砸窗，玻璃却仿佛变成了金刚石，被狠狠砸了数十下依旧纹丝不动。楼梯处仿佛被什么封锁，怎么也爬不上二楼。
    学生们彻底陷入恐慌，有胆小的女生们忍不住尖叫，椅子被撞倒的声音此起彼伏，乔宁惶然地看向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
    江域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有几个小爬虫不安分。”
    数道黑影从玻璃门中穿进，九男一女，男鬼脖子都歪歪扭扭地耷拉在一旁，面色青白，眼睛下方流着暗红的血，女鬼整颗头颅都被什么东西咬断，被抱在手上，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几鬼身上的煞气几乎凝为实质，浓重的血腥味瞬间飘满整个图书馆一层，几个承受能力差的学生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啊啊啊，爸爸妈妈，有鬼！”
    “我没做过什么坏事，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放过我，不要过来啊啊啊！”
    “呜呜，我以后再也不这么晚留在图书馆了，学习哪有命重要呜呜。”
    乔宁不确定道，“秦萌，秦宣润？”
    女鬼转身，正对着乔宁，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她的脸颊上的肉像是匆匆缝合，一笑便有几块肉掉下来，吓得几个学生连声尖叫。
    乔宁抖了抖身子，眼中带着明显的惊惧。
    江域捂住乔宁的眼睛，眼神几乎凝结成冰。所幸乔宁并未抗拒他的亲近，让他的气息稍微和缓了些。
    女鬼没管其他人，慢悠悠朝这边走过来，其余几鬼跟在她身后，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仿佛重重敲打在人心上。
    长发女鬼突然尖叫：“是那两个碧池！”
    她扑腾着想上去干架，被眼镜鬼拦住：“对面鬼太多了，各个都比我们强太多，你打不赢。”
    秃头鬼道：“大佬还在呢，我们去抱大腿。”
    几个鬼被迫和大佬相处了一下午，觉得他不是那种嗜杀的鬼，决定赌一把。
    江倩站在大厅中央，娇笑着和一群朋友说话，炫耀自己新得的游艇，眼睛时不时看向门口，专门邀请的客人却还没来。
    忍着不耐将乔兰拉到一边，没好气地问道：“你妹妹怎么还没过来？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等她弟弟上位，一定让乔宁好看。
    乔兰正和白家二公子交谈甚欢，白二公子还夸赞她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眼看就能有进展，乍然被江倩拉走，心中极度不悦。
    形势没有人强，不得不忍下脾气，低眉顺眼道：“我去找过她，她非说她身体不适。”
    实际她并没有去找乔宁，乔宁实在太耀眼，若她出现在宴会，一定会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夺去。
    江倩才不管为什么，她的心肝没见到乔宁，和她闹了好大一通脾气，正愁找不到人发火：“你这个蠢才，她说身体不适你就强行拉她过来！不然要你何用！”
    乔兰在家里也是娇生惯养，何成受过如此委屈，瞥见缓缓走近的人影，眼睫微垂，一滴泪从眼角落下。
    “倩姐，我妹妹身边护卫众多，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拉得动她。而且她从小性格倔强，和家里关系不好，不管是我还是爸妈的劝告，都是一概不听的。”
    江倩还想继续辱骂，身后传来一声笑，高大的男子轻轻拍了拍姐姐的手：
    “好了，乔宁贵为家主夫人，本就不是你我能差遣的，还是不要为难乔小姐了。”
    弟弟开口，江倩也不再纠缠，转身哄情人去了，乔兰看着男子温雅的身影，心脏砰砰直跳：
    “多谢江少帮忙，我真不知道如何感激您才行。”
    江垲俊雅的脸上噙了一抹笑：“不必，若是有空就多陪陪乔宁，她这段时间应该很需要亲人的陪伴。”
    第9章 鬼夫
    江域已经可以凝聚出具体的人形，但因脸色青白，从不在乔宁面前显现。
    这几个鬼却以如此恐怖可怕的形象出现，在乔宁眼中，他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形象？她会害怕他吗？
    几个小鬼见大佬的神色越发不好，暴虐的黑气极度压抑地在身边环绕，似乎马上就要暴走，有些想退缩，长发女鬼却不乐意，冲到大佬跟前。
    大佬看上去很讨厌那几个鬼，但好像顾忌什么，一直没显露身形，估计和身旁精致脆弱的女孩有关，弯着腰狗腿道：
    “鬼王大人，求您帮帮我。”说着说着开始哽咽。
    同样是谈恋爱，别人的眼光怎么这么好，男朋友就算死了，还是时刻保护她，为了不吓到女友，宁愿不出现在她面前。
    她不求这样炙热的感情，只是平平常常谈场恋爱，男友不仅渣她，还直接把她杀了。
    指着秦宣润：“那个脖子最歪的男鬼之前是我男朋友，被我发现出轨，就联合小三，也就是那个女鬼把我杀了。我后来才知道，那两人居然是养兄妹，找我是为了寻个挡箭牌，被发现秘密后，就杀人灭口。”
    “呜呜，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我死后他们怎么办啊，我要复仇，我要复仇。”
    一字一句中带着浓重的仇恨，周身怨气大涨，仿佛要生啖其肉和其血。
    江域凝视她几眼，就在长发女鬼头皮发麻快哭不下去时，他突然抬手，一道黑气注入长发女鬼体内，女鬼的气势瞬间变强，将秦萌几鬼冲天的血腥气压了下去。
    “去吧。”他语调平平，长发女鬼却一激灵，紧着身子飘到秦萌几鬼身前。
    眼镜鬼和秃头鬼见状，立刻跑到江域身前，表示愿意为鬼王效犬马之劳。
    他们在图书馆数年，早将这里视为自己的家，现下家不仅被几个恶心的家伙污染，还让大家对这里产生了恐惧的情绪，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人来了。
    这让秃头鬼和眼镜鬼极度不能容忍，两鬼都是学痴，很喜欢和同学们一起学习，结果最大的快乐被摧毁，两鬼都气疯了。
    江域一视同仁地注入了些黑气，两鬼立刻抖了抖身子，仰着脖子气势汹汹地飘过去。
    鬼与鬼的磁场相通，如果隔得很近，只要其中一个鬼在普通人面前显露身形，其余鬼也会紧跟着出现。
    学生们便见几个可怕的鬼身前突然又出现三个青白的身影，周身透着煞气，显然也不是人。
    某男同学被刺激地尖叫一声，直接撞到桌子上想自杀，被其余同学拦住。
    乔宁不习惯一直被捂着眼睛，小手扒拉大手几下，本以为很艰难，大手却自己挪开了。
    她急忙朝秦萌看过去，却见几鬼对面站着三个皮肤青白的鬼，浑身上下干干净净，见她看过来，还露出一个友好中带着尊敬的微笑。
    图书馆几鬼：大佬的女朋友要讨好。
    乔宁不明所以，但看出这几个鬼和秦萌他们不是一个阵营，连忙侧了侧身子，小声对江域道：
    “你可以把窗户敲开吗？我们趁乱逃走。”
    江域没说外面更危险，轻声道：“再等一会。”
    乔宁听话地点点头，小身子悄悄朝江域那边靠了靠，以便多些勇气。
    江域将她的依赖尽收眼底，深邃冷凝的眼神渐渐软化，黑气缩回身体，紧锁的眉峰舒展开，就像险峻的奇峰化为柔和的山水，褪去云雾，终于露出山水本身的秀丽。
    俊美绝伦的脸上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别担心，会没事的。”
    有敏锐的同学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窈窕身影，姿态悠闲，看着很像大佬，立刻悄悄朝乔宁这边走。
    却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虽然好听却和那窈窕的女子身影不符，立马吓得瘫倒在地上，连连往后爬，乔宁注意到几人越退离那几个越近，好心叫住。
    “你们先到这边来吧，再退就要碰到可怕的东西了。”
    声音清甜，带着勃勃的朝气，一道月光透过窗户打在这个角落，女孩整个身影抖沐浴在浅淡的月辉中，弱化了平常的柔弱感，白皙的皮肤似乎散发着神光，精致完美的面容映衬下宛如月之女神。
    是校花。
    几个男生立即忘记刚才莫名出现的男声，精神抖擞地跑到乔宁面前：“乔同学别怕，我们保护你。”
    乔宁不好意思地抿抿嘴：“谢谢，你们保护好自己就好。”
    秦萌盯着拦在面前的长发女鬼几秒，被抱在怀中的透露侧了侧，露出一抹阴森森的笑。
    “哥哥，这不是你的某任女友吗？你所有女友中就她最废吧，死了快四年，还没投胎啊。”
    秦宣润拧着眉上下打量长发女鬼几秒，嫌弃道：“死了这么久还这么弱。”
    秦萌不屑：“废材死了也是废材，不可能变聪明。”
    长发女鬼气炸，长发猛然延伸几米，朝秦家几人飞过去：“老娘今天就要报仇！”
    图书馆外广场，原宇焦躁地围着广场边缘绕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忍不住冲到正悠闲喝茶的白老头和黄老头面前。
    “结界这么久还没动静，那几个鬼是不是失败了？”
    白符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才道：“不可能，那几个鬼是你们亲自召唤，以数百人血喂养，修为胜过百年老鬼，就算杀不死江域，也能重创。”
    “且我们还有江和给的一半法器，怎么可能不胜。”
    黄野赞同，胸有成竹地让原宇坐下来喝茶静心。
    原宇没有这么乐观。
    和常年闭关的白黄两老头不同，他和江域打过几次交道，深知他的可怕。
    江域强的不止是天赋，谋略城府也极深，他掌控江家这么多年，原宇不相信他会不知道自己被江枫算计注定早死。
    若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一定不会坐以待毙。原宇摸了摸狂跳的心脏，看着纹丝不动的结界，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他提醒两位盟友：“江垲给的头发一定要随身携带，那是江域妻子的，说不定到时候可以救我们一命。”
    白符扬了扬袖口。
    黄野不以为然：“小女孩的头发能有什么威力。”
    黄野生的尖嘴猴腮，为人甚是风流，今年虽然已经一百二十多岁，仍养着几个二十出头的小情人，他嘿嘿一笑，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一起，看着尤为可怕。
    “听说他的妻子生的极其出众，皮肤细腻嫩滑如牛乳，也不知老夫是否有机会见识一二。”
    这老不羞。原宇皱眉。
    提醒一遍已经算他好心，有人偏偏不要现成的护身符，他也没办法。
    他等的心焦，正要坐下来缓缓，眼前结界忽然一遍，一道冲天黑雾从图书馆中央腾空而起，将整个广场笼罩住。
    原宇三人神色大变，黄野没想到那几个鬼和江域差距这么大，好似完全没对他造成影响，大叫道：“那几个废物！快祭法器！”
    不远处的教学楼内的几人猛地起身，长须老道忧心忡忡地对蓝衣老者道：“首长，江域实在太强，三大家族加起来竟然完全无法和他匹敌，我们要加入吗？”
    若放任他发展下去，整个蓝星将再无对手。
    不，现在他已经无敌。
    广场上的黑雾越缩越小，从完全笼罩到变成一个几平米大的黑色球体，将三大家族的人完全笼罩在其中。
    此起彼伏的惨叫从黑色球体中传出，在场的人都头皮发麻，握着武器的手不住发抖，努力直起身，目光中带着赴死的决心。
    为了蓝星的普通人，就算同归于尽，也要消除这个大祸患！
    蓝衣老者手背在身后，端正肃穆的脸上满是沉重：“那不是我们能加入的战场，别让大家的生命白白牺牲，撤。”
    临走前，他望了一眼依旧平静的图书馆。
    江域知道他们在这里却没有动手，是因为乔宁？
    图书馆内，秦萌几鬼被图书馆三鬼踩在脚下，长发女鬼正想将两个秦家兄妹二人撕成碎片，被一道寒凉的目光锁住。
    对了，大佬的女朋友还在这，可不能吓到她。
    她立刻朝大佬恭敬一礼，拖着几鬼朝女厕所走。
    秃头鬼和眼镜鬼扭扭捏捏地不肯去：“我们是男孩子，怎么能去女厕所，这不是耍流氓吗。”
    眼镜鬼：“对，我们是有道德底线的好鬼，不能胡作非为。”
    长发女鬼瞥了他俩一眼：“随便，你们守好门外就行，免得有鬼趁机逃跑。”
    有学生听到这番话，被几鬼的恐怖实力吓到几乎要停摆的心脏莫名松了松，见几鬼虽然面色青白，身上却没有血腥味，眼神清明，一看就是好鬼，忍不住喜极而泣。
    一个男同学哭道：“呜呜，你们是图书馆的守护神吧，我供奉你们一辈子。”
    “我们只是普通的鬼啦。”眼镜鬼不好意思地要拒绝，秃头鬼插话道：“能烧个假发给我吗？每次起风头顶都凉凉的，必须把头插进书里才能避免感冒。”
    男同学被他逗笑，连连点头：“烧，烧个三十顶，每天换着带。”
    第10章 鬼夫
    秦萌脚被长发女鬼缠住，上身朝下，脖子拖在地上，头颅拼命挣扎，被长发女鬼不耐烦地打了一巴掌。
    “瞎吵什么，马上就解脱了。”
    秦萌挣扎地更厉害，她出身贫苦，因长相妖娆出众被秦家家主收为养女，用来和其他家族联姻。同时和她一起的还有五个女孩，被她用各种方式打败。
    她是秦家独女，受养兄庇护，一辈子应该光明灿烂，富贵荣华享之不尽才对。
    她后悔了，她不应该招惹乔宁，可也是因为乔宁完全不把她当朋友，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告知，她才会闯下如此大祸！
    头颅拼命转头，哀求地看向乔宁：“宁宁，宁宁救救我，我们是好朋友啊，还一起在舞台上表演过，你出错了我给你掩饰……”
    听着的确是大佬女友的熟人，长发女鬼停下来，询问地看向乔宁。
    有学生认出来这是油画系的系花，和校花一个寝室，听说两人关系很好。
    一个女生指着秦宣润：“那个男鬼好像是校草，以气质出名的。”
    “系花校草怎么变成这样了？人死后不会都会变成鬼吧？我不要变成这样，求求上天让我顺顺利利投胎。”
    秦萌性情高调，学校里大部分公开场合都能看到她的身影，秦宣润也是如此，前年还上过一次联网热搜，女生娇艳如花，男生温润如玉，被誉为H国的颜值兄妹。
    “守护神们好像很听校花的话，会不会是校花把他们召唤出来的？”注意到长发女鬼眼神的学生嘀咕。
    “很有可能，校花看着就很神性。”
    和秦萌的娇艳不同，乔宁是一种清纯到极致的美，虽然看着有些柔弱，但不娇气，就像无尽黑夜中的月光，瑶池中央的神花，让人心驰神往。
    乔宁不知道同学们已经快把她神化了。一颗和脖颈分离的脑袋和她说话，看着十分瘆人，她捂住眼睛，脚步再次往江域那边挪了挪。
    江域微微朝长发女鬼示意，秦萌几鬼立刻消失在众学生的视线中。
    原宇和白符艰难地逃出广场，确定安全后，摸了摸袖口，江域妻子的头发果然化成了一缕灰烬。
    白符哀叹一声：“江域竟然如此强大，可怜了黄老兄，有护身符不用，白白丢了性命。”
    原宇的脸色十分难看：“黄家主身死，法器也没了，我们如何再对付他？”
    白符吐出一口血，卷起袖口缓缓擦着嘴角，声音极度阴沉：“江和手上不是还有一半吗？让他再多弄点头发，否则我们就不再插手。”
    “你放心，江和比我们急，他们一家和江域的死有直接关系，若江域不彻底消失，江垲登不上家主之位，还有性命之忧。”
    图书馆事件让学校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秦萌和秦宣润都是校内名人，许多人和他们接触过，鲜活的人骤然变成恶鬼，大家都很担心自己会蹈他们的覆辙。
    为了安抚大家的情绪，校方请了官方的人过来科普，仔细和学生阐明秦萌几人变鬼的缘由，和化鬼的条件。
    鬼怪事件一直在网络上流传，官方从未彻底承认过，此次大规模科普，记者闻风而动，学校中央广场按照院系班级坐满了人，音乐系在文学系前方，乔宁路过文学系时，头皮突然一痛。
    她回头，对上乔兰懊恼的脸，歪歪头：“你做什么？”
    女孩乌发极度顺滑，握在手里仿佛马上就会溜走，乔兰没扯下头发，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她的发尾。
    “你周末怎么没回去？爸爸都生气了，说要去江家找你。”
    江家主院除了江域刚死时趁着刘管家哀痛慌乱，江垲派的人潜进去过，其余时候都如铁桶一般，江垲没找到机会，只好让乔兰帮忙。
    乔宁出嫁前将屋子打扫地干干净净，乔兰只在缝隙里找到三根，被江垲给了原白黄三家家主，得知竟真的帮原白二人从江域手中逃脱，懊悔地狠狠砸了个茶杯。
    这样的保命利器，怎么也不该给那三人！再悔也无用，只能再找，乔兰满怀信心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江垲听到后十分感动，保证解决完问题就和她在一起。
    她珍惜地摸着乔宁的头发，仿佛在摸江家家主夫人这个金光灿灿的宝座。
    “你的头发可真好看，可以把掉下来的给我吗？我植到我自己头上。”
    乔宁被她肉麻的语气吓了一大跳，抽出自己被她握住的头发，小脸上浮现出戒备：“我俩的头发不一样。”
    她的头发细软乌黑，柔滑顺直，乔兰的却比较粗硬，带着微微的褐色，发尾微卷，华丹没少感叹继女的头发没有亲女的洋气，乔宁还为此自卑过一段时间。
    虽然想不通乔兰想做什么，但江域说过，不想做的事拒绝就行。
    江域赞许地摸了摸女孩柔软的发顶。
    他面上的青白之气已经完全消失，微微黑气萦绕在脸庞，给他刀斧神功般的脸颊增添了一丝邪气，凌人的气势仿佛冥府之主降临。
    再等等，等他吞掉江和手上剩余的法器，就能彻底收敛黑气，以普通人的身份和宁宁出现在一起。
    乔兰没想到她会拒绝。
    乔宁一直是个软性子，不涉及底线的事不会拒绝。不久前虽然硬气地把她赶出了江家，但她只以为是刘管家的意思，所幸她早有准备。
    她聊起左侧的头发，露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头皮，眼睛里浮现出泪水。
    “你没去江大小姐的宴会，却害苦了我。江家大小姐很生气你不给她面子，让人剃了一块我的头发。妹妹，我是代你受过，如今我只是想要你掉下来的头发，你都不肯帮我吗？”
    乔宁白嫩的脸上浮现出苦恼之色，乔兰以为有戏，哭得更加可怜，却听她软软糯糯道：
    “可是我不掉头发啊。”
    乔兰愣怔。
    哪有女孩子不掉头发的，她撒谎！可乔宁一直趁机跑了，她咬咬唇，决定让爸爸帮忙。
    官方派来科普的是一个胡须长及膝盖的老者。身着古典长衫，胳膊中挂着一柄佛尘，白白的胡须在清风的吹拂下慢慢浮动，和典籍中的老神仙颇为相似。
    长须老道抚着胡须，慢悠悠给学生们讲解什么是天师、恶鬼，恶鬼的来源和如今的几大著名天师，遇到恶鬼如何联系官方……
    学生们大部分都是头一次听书天师的存在，对这位仙风道骨的老爷爷却产生的十足的信任感，一堂课结束，大多数学生紧绷的心都放了下来。
    乔宁趁着孙菁和赵芜去要签名的空当，小声道：“这个老爷爷看着好厉害，你要小心点，不要被他抓到。”
    天师的职责是除恶鬼，双方是对立面，江域虽然没做过坏事，但保不齐有天师觉得他危险性太大，要把他抓去关起来。
    江域失笑，见她紧张兮兮的，觉得整颗心都像泡在热水里，很烫，却舍不得这份温度。
    “别担心，你有听到他说的天师之首是谁吗？”
    乔宁刚才一直在走神，好奇地问道：“谁？”
    “我。”
    他悠悠地看向被学生们包围的长须老道。真有意思，明明知道他已经变成了鬼，却还把他放在天师一方，这是在向他示好？
    室友们还没回来，乔宁决定先去吃饭，一食堂的糖醋排骨很好吃，去晚了就没了，她拿起包正准备走，却见神仙老爷爷不知何时走到她跟前。
    “乔宁同学，你好啊。”
    乔宁觉得这个老爷爷和蔼地就像想吃掉小红帽的狼外婆，她警惕地后退一步：“您好。”
    长须老道不知道自己在小姑娘心中的形象。春日的阳光很和缓，微风中带着淡淡的花香，校园里无数青春靓丽的女孩子都无法盖住她的光彩，长须老道在台上一眼就看到了她。
    如此美丽的女孩子，可惜被恶鬼圈住了。他们还不得不将全部的期望放到她柔弱的肩膀上，指望她能成为锁住恶鬼的一把锁。
    正道苍茫，我辈需更加努力修行。
    长须老道深觉对不起小姑娘，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她周围，知道那恶鬼就在不远处，他笑着递过去一个信封。
    “感谢乔宁同学在图书馆事件中做的贡献，这里有一张奖状和一张卡，卡里存着五千万，是上级对你的奖励。本来准备给你弄个表彰仪式的，但知道你不喜欢大场合，所以以这种方式给你。”
    他甩了甩胡须，小声道：“你结婚了吧，要是老公对你不好就搬出来，咱手里有钱，不惯着他，要是他打你，你就来特情局，我们拼上性命也会帮你。”
    他的真正意思：如果恶鬼发狂，特情局会竭尽全力把她救出来。
    说完特意等了片刻，见那恶鬼没有动静，提起的心放下许多，催着胡子走远了。
    乔宁愣愣地捧着信封，迷茫地看向江域：“我做什么贡献了吗？老爷爷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她摸了摸脑袋，突然恍然大悟：“你们都是天师，老爷爷认识你吧，他一定很喜欢你，我是沾了你的光呀。”
    第11章 鬼夫
    江域没想到她会想到这里，表情有一瞬间的复杂。
    四大家族和官方系统的天师一直进水不犯河水，江域只在几个重要场合见过长须老道几次，说过最多三句话。
    即便花坛挡着，还是有些同学注意到这边，乔兰正是其中之一，正要前去询问，却见乔宁风似地跑了。
    五千万放在别人的卡上没什么安全感，乔宁紧赶慢赶地跑到银行，将钱转到自己卡里，盯着页面上的余额几秒，笑容像是刚偷吃完蜜的小熊。
    大眼亮晶晶的，纤长的睫毛像是星夜中的纱帘，明亮的星光从纱帘中穿透而出，正如无数观星爱好者眼中最美的风景，江域不由自主地开口道：
    “这么开心？我让刘管家把我名下的资产都转给你。”
    江家到江枫那一辈实际已在败落的边缘，江域横空出世后，江家日渐鼎沸，江域一个人的资产比目前H国明面上的首富还多，单单江家人现在住的庄园，价值就高达数十亿。
    乔宁咽了咽口水，疯狂摆头：“不要，那些都是你的东西。”
    好多共患难的夫妻富裕后都为财产打得头破血流呢，她和江域都没真正相处过几次就要人家的全部家财，离婚的时候还不得死个十次八次。
    江域猜到她心中所想，声音沉了沉：“我们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
    说完立刻给刘管家打了个电话。
    乔宁眼睛眨了眨，困惑地摸了摸自己嫩滑的小脸。
    她知道自己长得还可以，但听说江域性格冷静理智，聪明绝顶，不至于被区区美色所迷啊？难道她的脸真的像孙菁所说，可以给人下蛊？
    转赠财产的手续意外办得顺利，几个官方派来的办事人员笑容可掬，态度温和周道，乔宁全程手足无措，在要签字的前一秒忍不住按住文件，严肃地询问离她最近的小姐姐：
    “姐姐，严格来说我和江域并不是夫妻，他的财产真的能转给我吗？”
    她进江家的时候，江域已经死了，只是江家传统，刘管家的威信又够高，他率先承认乔宁的地位，江家其他人便跟随了。
    实则两人连婚礼都没办，乔宁进江家完全是为了避祸，且按照H国的法律，她和江域根本无法登记。
    萧晨愣了一下，没想到江家这位家主夫人如此尊重H国的法律，半分没有世家之人常见的跋扈，又听说她在以身饲虎，对她的印象更好了。
    她柔声道：“江家主也算H国的公民，当然可以决定自己的财产归属。”
    乔宁犹豫：“可他……”
    江域再也忍不住显出身形，他身量高大宽阔，双腿颀长，一下将乔宁坐的小沙发占了一大半，剑锋般的眉下是一双带着寒霜的深邃眼睛，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起文件，将乔宁的手按了下去。
    乔宁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猝不及防地被按了个手印，来不及说什么，小脸便被捧着转头。
    这是她第二次切实见到江域。
    第一次她对江域完全陌生，且相亲过于紧张，很少关注他的脸。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对江域的畏惧少了不少，第一时间便注意到这张好看的脸。
    A大里好看的男同学不少，秦宣润以气质见长，江垲俊雅非凡，工程系系草阳光开朗，管理系系草可爱俊秀，不谈人品，每个人的颜值都够去娱乐圈打一圈。
    江域却仍高他们一大截，这种出挑不仅在于气势，还在于他的五官确实无可挑剔，出众的五官甚至中和了过于冷凝的气质，将那寒冰融化成冰凌，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她小脸上的嫩肉被大手挤在一起，嘴巴张不开，只能含含糊糊地小声道：“你怎么出来了，官方的人还在，小心他们把你抓进去。”
    江域终于听到一句顺心话，被乔宁否定夫妻关系激起的气消了不少，从容不迫道：“他们能过来，代表知道我的存在。”
    甚至在竭力安抚他。
    萧晨骤然和恶鬼面对面，吓得几乎厥过气去，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强颜欢笑道：
    “最高首长决定将鬼也纳入户籍体系，和人口对应，江家主是H国的第一个鬼口，和普通公民等同，他决定把财产给你，自然是有法律效应的。”
    乔宁瞪大眼睛，萧晨觉得这小姑娘的眼睛清澈地像一汪湖水，完全压下了她的恐惧，四肢渐渐放松下来，还有心情开了个玩笑。
    “现在你是全H国最富裕的人啦，可以可劲买漂亮衣服吃大餐了。”
    还有包养小狼狗，这点她没敢说。可这位乔小姐生得如此美丽，精致脆弱地连她这个女人都想抱在怀中呵护，就应该好好享受才对。
    那恶鬼是魂体所化，根本不能和乔小姐做正常夫妻。萧晨对乔宁怜惜不已。
    几人办完事便离开了，乔宁捧着一大堆文件，双目渐渐放空，江域见她不是很开心，剑眉皱了皱：
    “怎么了？”
    乔宁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你怎么突然能现身了？”
    她见过的秦家几人，图书馆几鬼形象虽然差异巨大，但都面色青白，四肢僵硬，浑身透着阴森的气息，这人却肤色正常，四肢灵活柔软，除了周身极细微的黑气，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甚至因为肤色白皙有活力，气宇轩昂，看着比大多数人还要健康。
    江域慢悠悠地躺倒在沙发上，本准备晚点显形给她一个完美的见面的，刚才实在没控制住。
    “刚刚突然觉得突破了一个瓶颈，就能现身了。”
    乔宁秒懂。就像修真小说里一样，突破瓶颈后修为从量变转变成质变，突然能现身很正常。
    她还是无法理解他将全部财产转移给她，疑惑地抓了抓脑门：“我们以前真的没见过吗？”
    除了青梅竹马同生死共患难的情谊，乔宁想不出其他理由。可在她的记忆中，和江域只有过一个会面。
    江域脑袋一歪，深沉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你觉得呢？”
    刘管家见到江域显形后激动地在客厅转了几个来回，流出的眼泪把袖子浸润地几乎能挤出水，抱着江域的胳膊又哭又笑，乔宁把空间让给两人，回到房间，打开手机，绵绵不断的提醒声传来。
    她有两个手机，一个用来联系同学、朋友、老师……，贴身带在身边。一个专门用来应付她爸爸那家人，被她随意地丢在房间。
    果然是她爸发来的消息。乔宁从最上面开始划。
    五天前一条：“周末回家，有事和你说。”
    三天前十条：“怎么还没回来。”
    昨天：“孽女，翅膀硬了，敢不理你爸，别忘了你老公已经死了，我才是你的后盾。”
    还有几条是刚才的，语气比前几条明显缓和许多：“听说江域把全部资产转给你了？有空回来吃个饭，爸爸想你了。”
    江域才把财产转给她，乔生易怎么知道的？她打开乔兰的对话框，果然看到几条消息。
    “妹妹，你用什么手段把江域的财产弄到手了？”
    “你和江域法律和事实意义上都不算真正的夫妻，即使你在他死前和他结了婚，没有遗嘱的情况下，他的财产也是你和他爸妈平分，你不能拿走全部遗产。”
    “我帮你向江垲求了情，他答应给你几天时间弥补。赶快把财产还给人家，否则要坐牢的。”
    乔宁踢掉鞋子，在床上转了个圈，鼓着脸想到一个她觉得最气人的回复。
    “亲～，我已经公证过了哦，官方的人已经认可了，有完全的法律效益呢，不信你可以让江垲去查～”
    “我不和你聊了，我要去看我新买的游艇，过两天开去我名下的桃花岛上玩，礼服已经挑好了，G家E家J家都有，够穿十天啦，保证每天都不重样～”
    “砰”乔兰用力把手机摔倒墙上。
    今天江垲头一次带她去逛街，她想着要给他留个温柔懂事的好印象，只选了个几百万的包包，谁谁曾想江垲的卡半天没刷成功。
    打电话一查，对方告诉他主卡换了个户主，他的副卡没经过新主人的同意，自然不能使用。
    江垲丢了面子，阴着脸走了。她咬着牙自己付了款，几乎花光了这几年攒下的零花钱。
    手机是江家旗下的某个品牌，质量在同行业中属于顶尖，墙面被砸出了一个小洞，手机却完好无损。
    乔兰想到生产这家手机的公司如今在乔宁名下，气得打开窗户，把手机狠狠扔了下去。
    正在花园中喝茶的华丹被一个硬物砸到肩膀，痛得大叫一声，捂着肩膀不住地吸气，掀开衣服，青紫一大片，在细腻白皙的脖颈对比下尤其吓人。
    哪个佣人做事这么不小心！她阴沉地抬头，想将这粗手粗脚的佣人开除，却对上女儿讪讪的眼睛。
    华丹边让佣人拿药酒，边把女儿叫下来，训斥道：
    “心情再不好也不能往楼下扔东西，幸好妈妈被砸中的是肩膀，要是砸中脑袋怎么办？如果砸中的不是妈妈，别人把你告上法庭，你还有什么名声？”
    第12章 鬼夫
    华丹是公众人物，深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平时很注重各种小细节，粉丝都说她虽然容貌不算太出众，但温柔知性，才华横溢，是她们最向往成为中年女性之一。
    她嫁给乔生易后一直未孕，乔生易却在外有两个私生子，如果乔兰不争气些，她们母女俩之后怎么办？
    乔兰知道妈妈的心思，但她最近受到的挫折太多，实在忍不住泄气。
    她摸了摸自己只能算清秀的脸，哀怨道：“妈妈怎么不把我生得好看些，要是我像乔宁那么漂亮，怎么会处处碰壁？”
    乔宁自小便追求者众多，她借着姐姐的身份接近他们，费劲心思让其中几人舍弃乔宁对她另眼相待，可总是无法走到最后。
    而乔宁呢？她什么都不用做，那些人便如狂蜂浪蝶般扑到她身边，就连江家主也不例外，就算江家主死了，未来家主江垲又看上了她。
    华丹脸色一沉，容貌是她除不去的隐痛，因为容貌不足，她败给了乔宁的妈妈，若不是足够聪明，懂得以退为进，现在乔家哪有她们母女的位置？
    她语重心长道：“容貌不过能赢一时，智慧才是根本，乔宁不过是个花瓶美人，老公已经死了，那些公子哥们不过是玩玩，你何必和个玩意论长短？”
    乔兰不甘道：“可是江家现在大半的财富都在乔宁手里，她现在可得意了。”
    要是她有这么多钱，还用在那些公子哥大小姐面前卑微奉承吗，该他们反过来奉承她才对。
    华丹惊得站起来，佣人被她撞得打翻了药瓶，急忙躬身道歉，她不耐烦地让她出去，几乎要把乔兰的手掐出血来。
    “你说什么，从哪得到的消息？”
    乔兰以为她知道的，毕竟她早就把消息告诉了爸爸，见她这么激动有些惊疑不定。
    “江垲告诉我的，我已经告诉爸爸了，他没和你说吗？”
    爸爸很敬重妈妈，连公司的事都会找妈妈商量，她以为她会马上告诉妈妈才对。
    华丹的脸色难看至极，肩膀处的痛楚被巨大的惶然压得不见踪影。
    “你爸这是想抛弃我们母女了。”
    乔兰震惊：“怎么会？”外人以为她不过是乔家的继女，可她实际上是爸爸的长女，爸爸最疼的就是她了，乔宁在乔家的地位连她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看来这些年过于顺风顺水，女儿的心性还是单纯了些。华丹按捺住焦躁，细细解释把情况揉碎给她听。
    乔兰恍恍惚惚地坐在湖边，华丹的话给了她巨大的打击。她一直以为自己爸妈是豪门里少见的恩爱夫妻，毕竟当年爸爸为了娶妈妈进门，受了不少流言蜚语，而妈妈多年不计名分，只求能待在爸爸身边。
    可妈妈却告诉她，当年爸爸之所以愿意娶她，是因为她能给他的事业带来助力，而妈妈愿意跟着爸爸，同样是为了事业上的资源。
    现在乔家的公司财务状况出了些小问题，如果得不到援助很可能会破产，爸爸极有可能会放弃她们母女来求乔宁的原谅。
    她惶然地不知如何是好，想打电话向江垲求救，犹豫半响后便放下手机。
    路过的人想坐下，却见她的宽阔的裙摆和包包占了大半个长椅，只能另外找位置坐。
    “乔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乔兰听见一声温柔的男声，男子面相阴柔秀丽，有些男生女相，身上有淡淡的男士香水味，乔兰注意到他又换了支表，比那天宴会上的更加贵重。
    她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整理好裙摆和包包，让出一个位置。
    “白二少。”她打了个招呼，语气是一贯的温柔，既不疏离也不显得过分殷勤。
    那次江倩的宴会上，她虽然加了白二公子的联系方式，可几次试图交谈都被对方敷衍过去，这几天不知怎么了，经常主动找她聊天。
    白子儒顺势坐到她身边，笑得张扬又肆意：“有件事想请小姐帮忙。”
    江域能显形了，再和她睡一间房不太合适，于是吃完晚餐看电视的时候，乔宁顺势提出要分房睡。
    刘管家端着果盘刚要走近，立即跑回了厨房。
    江域坐在她身边，拿着遥控器正要帮她调到最喜欢的星星台，听到这话手顿了顿，换到了她最不喜欢的新闻栏目，淡淡地问：
    “怎么突然这么想。”
    南方三月的天气已经有些热，江域体温冰凉，乔宁觉得很舒服，离他近了些，不好意思道：
    “我睡眠习惯不好，睡觉容易踢到你。”
    实际上她睡觉很乖巧，只是以前他没有显形的时候她还能当床上没这个人，现在他看着完全是个普通人了，存在感高得她实在没法忽视。
    江域凝视她几秒：“你睡相确实不好。踢被子，踹人，还说梦话，磨牙，要不是我看着，你几次差点掉到地上。”
    乔宁瞬间气炸，小脸晕上一层胭红：“你胡说！我睡觉明明很乖巧，只要睡着就不会动！也从来不磨牙和说梦话！”
    说完发现自己相互矛盾，懊恼地捂住嘴。
    江域面无表情地点头：“哦。”
    乔宁知道自己方才理亏，泄气了几秒，可她觉得自己分房的理由实在充分，于是实话实说道：
    “我一个人睡惯了，不喜欢和别人睡在一起，总觉得会很别扭。”
    江域提醒道：“我们是夫妻。”
    乔宁耐心地劝说道：“我们没有登记。且我进江家的时候，你没有意识，我只是为了避祸，咱们算不上两厢情愿的夫妻，你也觉得这样的婚姻很荒谬对不对？”
    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乔宁自认为对江域有几分了解。
    他看着冷漠，为人却温和讲理，凡事有商有量。她以为她的理由立得住脚，江域定会赞同，没想到他皱了皱眉，无视了她的问题，冷声道：
    “避祸？你要避什么祸？谁要害你？”
    难道她还有他不清楚的事？得让刘管家再查一查。
    乔宁觉得他的重点歪了，摆摆手：“那个不重要啦，重要的事我们的分房问题。”
    江域沉思片刻，突然笑了，脸上的坚冰化成一团水，柔声道：“我现在身无分文，你娶我可好？好让我重新有个去处。”
    乔宁从没见他笑得如此灿烂，五官的完美越发凸显出来，剑眉如峰，鼻梁高挺，眼睛深邃，所有的一切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连身上若有若无的黑气都如此迷人，一时被迷得晕头转向。
    等她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点了头，江域正高声让刘管家重新准备婚礼，主院的所有佣人都听到了。
    按理乔宁才是他们现在的主家，可这笔财产来得太突然，她实在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且许多事情她都无法处理，便让江域代管，实际是想让他把财产拿回去。
    江域不可置否，但却经常给她汇报财产情况，俨然把自己放在了打工人的位置。
    乔宁深觉愧疚，觉得占了他好大的便宜，没想到他如今振臂一呼，刘管家立刻响应，连婚礼的宾客名单都拟好了。
    乔宁咬牙切齿，她不会吵架，憋了半天只大声道：“你欺负我。”
    小姑娘委屈的眼睛都红了，泪珠子断线般滚滚滑落，她懒得找纸巾，便用手在脸上胡乱抹，白嫩的手背和小脸都被磨得微红。
    她肌肤本来就像羊脂玉般，容貌极致清纯，此刻染上些许微红，倒多了一丝娇美，仿佛神花下了凡尘，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啃一口。
    江域眼眸深了深，低声道：“你这么不想嫁给我吗？”
    他叹了口气，宽厚的肩膀微塌，瞬间从意气风发的青年变为极度颓废的失败者。
    “我喜欢你所以才和你相亲的，和你订婚后我好几夜睡不着，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我们的婚礼我规划了好几十个方案，宾客名单也早就拟好了，现在才这么迅速。你呢，不是喜欢我才想嫁给我的吗？”
    第13章 鬼夫
    当然不是。
    她其实只是去走个过场。
    乔父逼她相亲，说对方是江家家主时她还不敢相信，当时华丹还提议让乔兰代替她去，被乔父否了，说对方指明了她。
    想着剧情中江域很快将身亡，即使两人真正订婚也对她没什么妨碍，她便毫无心理障碍地去了。
    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心这么赤诚，乔兰大眼变得水润润的，汹涌的波涛像海浪般拍打着她的心理防线。
    在江域的视角上，两人订婚是事实，他一定以为她也是喜欢他的，在他死后嫁给他正是喜欢他的铁证，否则谁愿意嫁给一个死人？
    乔宁觉得自己辜负了有情人的真心，正好她对婚姻没什么特别的期待，便咬着唇点点头。
    江域高兴地捧着她粉嘟嘟的脸颊，在那水润的粉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没等她反抗，男人将脑袋埋进她颈窝中，高挺的鼻梁抵着她的锁骨，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狂喜。
    “宁宁，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我一定对你很好很好，你也要这样爱我，好吗。”
    乔宁纠结地挠了挠手指，觉得他这个要求有点难，愣愣地点头：“哦哦，我努力。”
    在她视角盲区，江域缓缓露出一抹微笑，嘴唇微抿，将一抹细腻的颈皮含在唇边，慢慢研磨，像叼着兔子却舍不得吃的恶狼。
    系统好不容易冲破阻碍出来，看见这一幕，劈山填海的气势一泄，再次被关了进去。
    它如今知道谁在关它，气愤地再次撞墙，坑坑洼洼的机械脑袋越发掺不忍睹，它也不管，指着上方破口大骂。
    “兀那老贼！你自己降不住孩子，就让我宝来。要是我宝出了什么事，我升级过后必定回来找你。”
    安静的系统空间平地一声雷，仿佛求饶的呜咽声，带着十足的谄媚。
    系统不吃这套，摸摸机械脑袋：“要补偿，我宝不能白做工。”
    雷声犹豫了一下，连续响了三声。
    好好好。
    小世界天道拿出来的肯定是好东西，系统满意了，再次提出意见：“把我的禁制解了，我去帮我宝。”
    雷声：嗡嗡。
    不行。它知道这些外来者的本事可大了，万一偷跑怎么办。
    系统气得再次破口大骂，勉强冷静下来，和它讲条件：“那你让我看看外面总行吧，什么都看不到，我焦躁地游戏都打不进去了。”
    雷声：行吧。
    系统恢复视觉，见它宝洗漱去了，那变态坐在沙发上，全然不见刚才的脆弱颓废，神色冷凝，浑身透着煞气。
    江域细细翻着手上的文件，一字一句都不肯放过。
    发现乔宁有一个他不知道的朋友时，他让刘管家查过宁宁从小到大的经历，却没发现端倪，如今她再次有了他不知道的事，还可能对她有害，这让他感到十分焦躁。
    若他不能查出谁相对宁宁不利，她遇到危险怎么办？他虽然明里暗里派了许多人保护她，但总有疏漏的时候。
    他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系统看见这变态焦躁地把快翻破文件，心中像大热天喝到冰可乐那样舒爽，重新有了玩游戏的心情。
    对，就该让这家伙困惑焦躁，尝尝它的心情。可很快它又想到这家伙就是个疯子，刺激太过伤到它的宝怎么办？
    “鬼王，您有何吩咐？”江域招招手，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鬼横空出现，恭敬道。
    这是他在A大校园里随手抓的小鬼，江倩让宁宁参加宴会，他让这小鬼去查探，果然查到江倩不怀好意。
    他决定把所有对宁宁有威胁的都扼杀在摇篮中，淡淡道：“带上其他几个，去杀了江倩和吴辉。”
    吴辉就是江倩目前最喜欢的情人，因为他，江倩才会对宁宁动心思。
    之前他觉得自己可以把宁宁保护地密不透风，懒得理那些阴沟里的老鼠，现在却觉得无法忍受。
    小鬼领命，带着同伴立即准备离开，江域看到他身上的学士服，眉峰动了动。
    “不用去了。”
    青年鬼讶然，没有鬼王大人他就是一抹没有神智孤魂，无法离开横死的小树林，所以即使没杀过人有些害怕，却只想着要好好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务。
    毕业工作几年的学长说过，老板都是喜怒无常的，青年鬼没问为什么，满头雾水地退下了。
    江域按了按眉心。
    宁宁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到时候也会穿上这身学士服，他们本就人鬼差异巨大，宁宁心地纯善，他手上染上的鲜血越多，两人的距离就越远。
    他沉思片刻，给心腹助理打了个电话：“把江倩和吴辉的证据交给官方。”
    法制社会，做为新时代的第一个鬼口，这两个惯常违法的人给官方做回礼吧。
    他慢悠悠地上楼，刘管家将刚才的一切尽收眼底，忍不住去厨房抱着老伴大哭：
    “呜呜，家主没有变得残忍嗜血，反而越来越像人，比活着的时候还要温情，我可以放心地去见老夫人了。”
    管理家族总要些手段，刘管家不怕家主杀人，但鬼本来就较少，目前官方天师势力越发强大，他真怕家主会走到与天下为敌的地步。
    更怕他丧失理智，完全变得残忍嗜血，那样即使活着，也一定不是他想要的。
    孙妈哭笑不得，拍了拍老伴的肩膀：“好了，我还要给夫人做点心呢，她可喜欢我做的草莓曲奇了。”
    黄家家主身死，黄家的支柱立马倒了一半，原白两家像闻到血的鲨鱼，要把黄家的产业吞噬掉大半，但官方这次出手地很迅速，不多时便把黄家查了个底朝天。
    最后发现大部分都涉嫌违法，尽数被没收，相关涉事人员被关进了监狱，黄家由此彻底没落。
    因为笃定江域被气机牵制，所有财产都会落到他们的掌心，江和一家人这些年都是直接使用江域的副卡，并未把财产转移到自己名下，因此除了有些准备的江垲和早早分到一笔嫁妆的江倩，江和和周蝶都出现了巨大的资金短缺。
    江和本来想买个马场，临到付款却被对方告知卡无法使用，丢了大脸，回家后立刻就想找江域算账。
    那个孽子，死都死了，居然还敢算计他！
    周蝶也被弄得灰头土脸，她比江和冷静些，立刻便看出了漏洞。
    “江域都死了，是如何把财产转给乔宁的？莫不是刘辉用了什么手段？”
    江垲拧着眉也有些困惑：“我去官方那边查过，他们说程序合法，江域是自愿的。”
    周蝶柔媚的脸上露出一抹烦闷：“我们世家哪讲过什么法律，定是江域见自己身死，气机和我们一家分开，寻手段报复。”
    心甘情愿把所有财产转移给乔宁她是万分不信，那小丫头再美也不过是个女人，有这么大一笔资产在这什么美人没有？即使要陪个死人，也有大把小姑娘前仆后继。
    乔宁那丫头不就是如此？也不知那死人是不是臭烘烘的，得亏那小丫头下得去嘴。
    江和冷静下来，也觉得不对劲：“江域自愿？官方如何知道他自愿？”
    江垲心中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莫不是……江域能化形了？”
    第14章 鬼夫
    一家人中反应最强烈的是江和，他“砰”地站起，过于激烈的否定中带着极致的恐惧。
    他太了解那个孽子，装的淡漠寡言，实则天性冷酷无情，比最毒的蛇还要狠辣，如今又脱离人类的天性良知束缚，绝对会找机会报复他们。
    停掉他们的卡绝对只是第一步。
    “不行，这宅子里都是那孽畜的心腹，我们不能再住在这里。”他说着就要冲进房间收拾，被江垲拦住。
    周蝶也极为惶然无措，江域和丈夫说到底还有一层血缘关系，和她可是彻彻底底的仇敌！
    江垲竭力让慌乱的父母冷静下来，俊雅的眉目沉思片刻，慢慢化为笃定：“江域不会对我们出手。”
    那人活着时天赋远胜祖父，如果多废点心思，不会解不开祖父的术法。虽然他从小体弱多病，即使术法解开也多活不了几日，但完全可以在死前将他们一家解决掉。
    说到底在他眼中，他们一家就是蝼蚁，抬抬手指就能解决。
    事实也确实如此。江垲神色越发深沉，强烈的不甘几乎要将他淹没，忽然一拳将手旁的花瓶摔到地上，江和和周蝶从来没见过儿子如此不冷静，惊诧地看向他。
    却见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神态温和从容，仿佛从来没失控过。
    “黄家不是说要找人合作吗？走，听听他们想说什么。”
    乔宁考完期末，睡了个大大的懒觉，满足地拍了拍睡得红润润的胳膊，翻身就想下床，去发现旁边一个人正盯着她，吓得一个翻身差点跌倒在地上。
    一道黑气揽住她的腰，慢吞吞地把她放回床上。做完这一切，黑气也不急着离开，反而在那莹白的小腰上缓缓摩挲，颇为流连忘返。
    乔宁清泉般的大眼直勾勾地盯着姿态随意的男人，颇有些他不遵守信用的不满：“我们不是商量好结婚前要分房睡吗？”
    江域歪歪头，五官锋锐的男人做着无辜的表情，看着却半点不违和：“什么时候？”
    乔宁捏着莹润的指尖想把腰上的黑气扒拉开，却怎么也无法抓住黑气：“这段时间你明明都搬出去了。”
    他虽然没直说，但看行动，她以为他们之间已经达成共识。
    江域依从地放开她的腰，声音平直，乔宁却愣是从中听出委屈的意味：“你前段时间要复习，我不想打扰你才搬出去的。”
    虽然每晚在她睡着后又回来了。
    乔宁不信。这几天她身边虽然没人，但每天睡梦中都觉得翻身困难，和新婚第一天早上的感觉一模一样。
    奈何没有证据，绝对说不过他。她鼓起脸，将自己整个埋在被子中，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昙花，愣是不肯给看客露出最绚丽的绽放时刻。
    良久，昙花偷偷从被子中冒出一个尖尖角，指尖如嫩黄的花蕊般点了点被子，声音微扬，竭力露出理直气壮的神色。
    “今天是工作日，你上班摸鱼，我作为老板不仅要扣你工资，还要罚你把漏掉的工作补完。”
    江域赞同地点点头，没等乔宁欣喜，又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是我现在正在工作啊。”
    说完示意她看床头的书桌，褐色的实木书桌上摆满了文件，一抹黑气凝成的人影正坐在书桌前，文件无风自动，那人影时不时在某一页上写下几个字，看着极为认真。
    注意到她的视线，人影微微抬头，胸前的黑气欢快地扭了一圈，像是在打招呼。
    乔宁没想到还可以这样，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蹑手蹑脚地走到跟前，想用身子把它撞散，却落入一个冷冰冰硬邦邦的怀抱，一只结实的胳膊牢牢固定在她腰间。
    江域不知何时从床上移动到这里，深邃的眼睛深处似乎带着汹涌的波浪，却不知为何被强行压住，使表面看起来只是一汪平静的深潭。
    周身的黑气让他看起来比平常人阴沉几倍，和温温软软的怀中人就像两个极端的对立面。
    即使是最强大的鬼，和活人的区别仍如天堂和地狱的鸿沟般。
    乔宁发现横亘在腰间的胳膊松了松，她敏锐地感觉到男人的心情一瞬间差到谷底，不明所以地起身。
    “你不吃饭吗？”乔宁指了指墙上的挂钟。
    现在已经中午一点了。
    江域不用吃东西，但他很喜欢陪乔宁说这些琐事，周身的冷凝散了些，轻声道：“走吧，我也有些饿了。”
    午餐吃的她最喜欢的小笼包，喝了一杯荔枝甜汤，吃饱喝足去花园晃荡一圈回来，刘管家递过来一个平板，让她选婚礼方案。
    刘管家的办事能力出众，每一种方案都能做的很好，她觉得没什么好挑的，正要随便选一个，江域突然开口道：
    “要是觉得难选，不如把所有方案都试一遍吧。”
    乔宁一个激灵。
    这里有足足三十几套方案啊！全部试一遍不得把人累死。
    她立刻端正态度，板着小脸开始认真看方案视频，边语重心长道：“全试一遍太浪费了，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我们还是选一套吧。”
    江域意味深长道：“你喜欢就行。”
    乔宁选定了一套在庄园里举行的方案，离得近最省事，正和江域商量细节，刘管家突然进来，面容有些古怪。
    “家主，江和一家把乔家三人和白家大小姐邀请进了庄园。”
    男女主还是走到一起了吗？乔宁探头，发现刘管家说到白家大小姐时的语气最重，察觉到里面可能有事，好奇道：
    “白家大小姐是谁？和江家关系很好吗？”
    刘管家看了江域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硬着头皮解释道：“是……老家主为家主定的未婚妻，不过十年前家主掌握实权后就和她解除婚约了。”
    第15章 鬼夫
    若说家主的妻子，刘管家当然完全支持乔宁，毕竟这位才是家主真正情钟之人，之所以面色古怪，是因为那位白小姐做得太明显了。
    她和家主同岁，两人订婚的时候两人刚刚十六，家主天资聪颖，十六岁便已大学毕业，在众多青年天师中夺魁。
    为了赶上家主，那位小姐几乎是宵衣旰食，日夜不寐，最终还是晚了家主三年毕业。
    那年家主十九，刚继任家主之位不久，第一件事就是去白家退亲，那位小姐哭得眼泪鼻涕哗啦啦流，半点世家小姐的矜持都没了。
    最终虽然没能留下婚约，那位小姐的痴心架势却半点不改，这些年越发努力修炼，是年轻一代中仅次于家主的天师，要不是白家太过封建守旧，她估计会成为白家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家主。
    刘管家絮絮叨叨一大通，说完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不是总耐心听他说废话的老伴，几乎不敢看家主的眼神。
    遭了，他在家主面前一直是老练沉稳人设，这下家主不会觉得他人老昏聩，不能委以重任了吧？
    有夫人后家主温和了不少，却让他松懈过头了。
    时年六十五依然满腔事业心的刘辉大管家恨不得穿越回去敲自己脑袋。
    江域眼神奇特地看着这位老管家，如此顺嘴，可见私底下是什么样子，跟着他这么多年却半点没暴露，本事实在出众。
    江和要是有这个本领，江枫也不会被迫把家主之位传给他。
    乔宁听完整个故事，巴掌小脸靠在平板上，一边瞟上面桃李纷飞的浪漫场景，一边顺口道：
    “白家的继承人是什么样的？”
    江域用手拖住她的下巴，让她的眼睛离平板远一些，拇指和食指捏了捏她软嫩嫩的腮帮子。
    刘管家恢复严肃的表情，一板一眼道：“无能废材，不堪入目。”
    若说家主是这一辈最出色的俊才，那人就是最腐烂的朽木。
    修为差，不上进，无能却风流，只有一张脸勉强能看，和白大小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乔宁推开江域的手，自己拖着下巴：“说不定白大小姐只是找个借口努力变强，不是说那种守旧的家族都不允许女子变得太强嘛，尤其是在继承人不太行的情况下。”
    力道轻地像小猫挠痒痒似的，江域轻声一笑：“你说得不错。”
    白情想要白家家主之位，但白子儒太弱，白家根本不许她修炼白家的术法，她索性找了个痴恋他的借口，表明爱情无望，愿意留在白家辅佐白子儒。
    江域显形不久，便解除了主院的阵法，虫鸣鸟叫声让院子少了令人窒息的宁静，多了些许活泼。但乔宁傍晚仍喜欢出去散步，山中天气凉爽，空气极为清新。
    偌大的湖中央立了个凉亭，湖边栽种着桃、樱等树，现下正是花开的季节，坐在湖心隔着碧水看对面的缤纷美景，让她练琴的动力十足。
    江域坐在石凳上，石桌上放着八个平板，每个平板前都有一缕黑气在操纵，速度极快。
    这工作效率，看来她名下的资产很快就能翻倍了。
    乔宁暗暗吐槽。
    刚把小提琴拿起，一群不速之客便从走廊那头朝这边走过来，正是江和三口，乔家三口，外加一个温柔内敛的女子。
    江和一家和乔家母女看到乔宁身旁高大男子立即变了脸色，乔生易面露狂喜，那温柔女子敛眉，掩住眼睛里的深思。
    乔宁今天穿着一身粉色的碎花裙，外搭件白色的针织外套，粉嫩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尤其明媚，像是春日里极致盛开的桃花，又比普通桃花多了一丝皎洁仙气。
    她身旁的男子身着浅蓝色衬衫，颜色虽然明亮，在他身上却显得有些违和，正如强行披着人类面皮的恶鬼。
    两人一个极致纯净，一个却隐隐黑暗阴森。若有若无的黑气将那如神花般精致脆弱的女孩围绕住。
    女孩如瓷般白嫩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恐惧之色，细看那恶鬼竟然在处理工作，动作一板一眼，眉峰微皱，若忽略鬼气，完全就是个为工作烦恼的普通人类。
    他的鬼性果真被锁住了吗。
    乔宁不喜欢和感觉不好的人待在一起，尤其是一群她感觉不好的人聚在一块，每个人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她，她头皮发麻，小碎步移动到江域身后。
    乔生易看见女儿这没出息的模样，心中颇为不满：“畏畏缩缩地干什么，还不快和客人打招呼。”
    乔宁恍若未闻，借着男人宽阔肩膀的掩护若无其事地朝亭外走，却听到一声温柔的轻笑。
    温柔内敛的女子上前几步，极有分寸地在离她两米左右处停下，她生了一双丹凤眼，目光如云烟般温柔，让人乍一看便心生好感。
    “乔小姐你好，我是白情，三年前去过你们学校演讲。”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当然你肯定没听说过我，当时大部分学生都去听你老公的讲座去了。”
    乔宁仔细想了想。她去听江域的讲座了吗？好像没有。
    当时有一个著名小提琴家来A城演出，她去听演奏会了。
    她偷偷看江域的表情，发现他冷峻的脸上没有半分意外之色。
    乔宁越发觉得奇怪，再次思考自己以前是不是和江域见过。
    乔兰是第一次见到江域。
    出于某些不能明言的心思，她一直希望江域面容猥琐，身材矮小。得知江域可能显形后，这份希冀越发强烈。
    可惜上天不怜悯她，江域竟然生得如此高大俊美，比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要出众。即使周身充斥着黑色的鬼气，却只给他添了些黑暗的魅力。
    想起白子儒的交代，她抿嘴一笑，走到白情身边介绍道：“宁宁，这是江家主以前的未婚妻，你应该认识的，毕竟以后还要相处。”
    这话什么意思，嘲讽她还是嘲讽乔宁？乔宁在恶鬼心中的地位H国上层有目共睹，幕后人想让乔宁伤心生气，借着江域的手除掉她？
    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人，她的废物弟弟虽然废，这招却直戳那恶鬼的心肺。
    白情面上有一瞬间的难看，双手握拳，准备辩解，看见乔宁澄澈的眼睛，慢慢放松下来。
    乔兰说完突然觉得后背一阵阴寒，阴森恐怖的黑气似乎要将她拉近地狱之中，她打了个哆嗦，想要逃跑，却发现身体不能动了。
    阴沉的黑气将她捆在中心，却很嫌弃地和她身体隔了几厘米的距离，乔兰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惊恐的瞪大眼求助地看向对面。
    江和夫妻噤若寒蝉，没一人敢开口，江垲神色淡漠，仿佛乔兰不是他带进来地，连乔生易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下来，再不敢把江域当普通女婿看待。
    华丹看见女儿脸颊越来越紫，知道没法指望乔生易，再维持不住温婉大方的神色，苍白着脸想向乔宁求情，却发现自己无法挪动一步。
    她这才注意到，他们所有人都被困在黑气中了。
    乔宁已经习惯把乔兰的话当灰尘吹掉，漫无目的地看着湖面上嬉戏的天鹅，没注意到这边，突然发现亭子中静的连根针都能听见，疑惑地回头。
    “怎么了？”
    对面不是都来找江域的吗，怎么都不说话了？
    女孩清甜的声音落下，亭中凝滞阴暗的气氛瞬间被打破，黑气立即乖顺地回到江域身边，江乔几人得到喘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乔兰瘫软在妈妈身上，再不敢多说一句。
    白情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有这个小姑娘在，那恶鬼绝对不会大开杀戒。
    她扯了扯嘴角，对小姑娘笑道：“乔兰小姐刚才的话太荒谬，我们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正了正神色，直视着乔宁道：“我和江域先生统共没见过几次面，离得最近的时候就是现在，外面那些都是假的，乔宁小姐别听别人瞎说。”
    余光瞥见那恶鬼的冷凝去了些许，看着小姑娘的目光中满是温柔，她一时有些感叹。
    那个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天才也有了软肋。
    乔宁白皙柔嫩的脸颊上露出“竟然是这样”的诧异表情。这位小姐看上去完全不喜欢江域，她不会真的是为了找个借口让自己变强吧。
    这样的女子真的好酷！她热情地把白情拉到石凳上，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我知道我知道，我最近知道了好多姐姐你的故事，都太帅了。”
    恶鬼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手上的茶盏上，仿佛马上就要把她的手砍断，白情有些害怕，又觉得十分得意。
    壮着胆子摸了摸小姑娘柔滑的手，小姑娘露出一个甜蜜蜜的表情，简直要甜到人心坎上，江情心中软的不像话。
    她怎么没有个这么可爱漂亮的妹妹呢。
    忽略恶鬼锋利的眼神，她温柔道：“都听说了什么？我帮你辩辩真假。”
    第16章 鬼夫
    白情温柔优雅，博闻强识，乔宁说什么她都能接上。
    本来因为华丹和乔兰的原因，乔宁对看上去温柔知性的女子都敬谢不敏，白情却让她真正认识到这类女子的魅力。
    乔生易见女儿和情敌相谈甚欢，越发觉得乔宁不堪造就，想来江域就算把财产全给了她，也不过做做样子。
    径自走到江域面前，指了指右手边的另一个凉亭，笑容可掬道：
    “女婿啊，我们翁婿俩还没好好说过话呢，去那边坐坐？”
    江域不可置否地颔首，起身后朝乔宁看了一眼。
    这么多不喜欢的人在这里，按照小姑娘的性子，一定会紧紧跟在他身后。
    乔宁正和白情谈得更欢，完全没有跟上的意思，见江域一直不动，疑惑地看过去。
    “不是要和我爸说话吗？”
    乔生易正在向他挥手呢。
    江域淡淡地点头，大步朝那边走去，白情扑哧一笑，觉得那恶鬼此刻一定又气又怒，心里说不定把已经把她撕成了碎片。
    她半点也不慌张，拉着乔宁的手道：“那边桃花开的正好，我们过去瞧瞧。”
    乔宁欣然点头，两人手挽着手出了湖心亭，时不时头靠头小声说话，女孩脸上的笑容甜的像蜜糖，丝丝向外飘着仙气，比和他在一起时欢快许多。
    乔生易见女婿脸色越来越冷，强忍住寒颤，抖着声音道：“女婿啊，听说你把财产都转移到了宁宁名下，你不知道，那丫头从小就不会理财，给多少她用多少，为了稳妥些，你还是把财产拿回来吧。”
    他顿了顿，说出真实目的：“若是你不方便打理，我可以帮一部分忙，我死后财产都是宁宁的，相当于留给你们小两口了。”
    他这个女婿显然无法出现在公众场合，很多事情都需要人代为处理，若论血缘关系，哪个比他这个岳父更适合？
    江域目光紧紧落在对岸的乔宁身上，漫不经心道：“哦？那我把财产都转移到你名下？”
    乔生易强压住喜意：“这样再好不过。”
    乔氏目前正好急需一大笔资金注入，若能得到江域的资产，他就能立马晋升全国首富！
    乔兰心脏砰砰直跳，这份财富的诱惑力实在大，她完全忘了刚才对江域的恐惧，喜不自胜地盯着高大的男子，什么白子儒，江垲都顾不上了。
    华丹冷静些，却也被天降横财打了个措手不及，开始琢磨如何让乔生易更加离不开她。
    他们的声音不算小，这边凉亭内的江和和周蝶听到这话，激动地站了起来。
    那孽子从没对他这么好过，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爹。江和一时间觉得分外难堪，甩了甩胳膊准备走，被周蝶拉住袖子。
    保养得宜的双手暗示性地划过自己空荡荡的脖颈，提醒丈夫他们现在的财务状况。
    还能使用江域的副卡时，他们一家消费都没什么顾忌，过着极尽奢侈的生活，副卡被停后他们受不了消费骤降，试着投资了几个项目，结果严重亏损，不得不卖了手中全部的资产还债。
    儿子江垲因为此事和他们大吵一架，今天本来不打算来的，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
    江和勉强按捺住性子，拉着周蝶走到那边凉亭，翁声道：“我也找你有事，是关于那些法器的。”
    “我想用手中所有的法器换你的一半财产，并且保证此后绝对不再干涉你和江家的事。”
    他天赋低微，江垲则完全没有天赋，那些法器放在他手上也是浪费。本准备和原白两家做交易，奈何那两家眼黑心狠，只肯出白菜价，还不敌江域资产的一个零头。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直接和江域做交易？还能趁机和大儿子和解，彻底解决潜在的隐患。
    且大儿子是鬼，注定无法再拥有后代，过个几十年，他手中那些资产不照样是江垲和他子女的？
    江垲没和父母一起过去，几步穿越走廊，走到乔宁面前，俊雅的脸上是罕见的沉凝。
    亭中的江域看见这一幕，微微敛眉，却不知为何没有阻止，指尖幽幽地转了转。
    周蝶不知为何心口发凉，总觉得江域的反应不对劲。以这个继子对那小姑娘的重视，怎么可能让儿子顺利接近她？
    不会有什么图谋吧？想到江域手段狠辣，他们一家如此得罪他，却没有被赶出庄园，周蝶惊慌地环顾四周，觉得他们一家人已经被江域紧紧锁定住。
    铡刀已经牢牢悬浮在头顶，她竟现在才意识道。
    乔宁正和新认识的姐姐欢欢喜喜地赏花，阳光打在她的脸上，若瓷的肌肤仿佛在发光，笑容干净地不掺一丝杂质，这样的女孩子，怎么能和那恶鬼纠缠在一起呢。
    江垲眼神深了深，定定地看着她。
    白情把小姑娘挡在身后，抬头点了点江域所在的位置，冷声道：“你想做什么也不该在这里。”
    “你知道江域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江垲浑然不在意，那恶鬼将小姑娘包裹地密不透风，错过了今日或许他永远都无法再见到她。
    男人声音沙哑：“阴险狠毒，不折手段，残忍嗜血，说不定那天就会摘下你的头颅。”
    和始终认不清自己位置的父母不同，他从得知江域化鬼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向弱势。
    可他不甘心。凭什么呢。
    他不嫉妒江域的出身比他好，却憎恨上天的不公。凭什么给了江域如此出众的天赋，却连一丝一毫也不肯分给他，让他终身不得修炼，不得不靠阴诡手段谋求家主之位。
    若他也有江域那样的天赋，一定会和他正面对决。
    乔宁从白情身后冒出头，正要反驳，江垲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径直道：
    “你想说他把财产转给了你？你现在拿到实权了吗？就算拿到实权，你可曾想过，若有一天你决定离开他，那些对他忠心耿耿的手下会选择他还是选你？你拿到的不过是一纸空文，江域哄你的小把戏罢了。”
    乔宁：“我……”
    她想说拿回去就拿回去呗，反正不是她的财产，她不惦记，她手里有官方奖励的五千万呢。
    奈何江垲像打了珠炮似的，不说服她不罢休。
    乔宁只好缩回白情身后，抓着一枝桃花数上面有几片花瓣。
    江垲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一股极大的愤怒从心底一跃而起，他恨铁不成钢道：“秦家几人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小姑娘年纪小，容易被哄骗，他却不能再让她被这样欺骗下去，恶鬼就是恶鬼，看起来和活人再像，也和他们有天壤之别，是绝对不该再存在于人世的异端。
    他深吸一口气：“秦家兄妹意图对你不轨，确实该死，那江森呢，他保护了你这么长一段时间，你很久没见到他了吧？”
    “因为和你走得太近，被江域杀害了。”
    怕乔宁不信，他直视白情，若有所指道：“白天师应该能分辨出人是否是因恶鬼而亡吧，江森的尸体还在我那，你可以带宁宁去看看。”
    江垲胸有成竹。他注定敌不过江域，那就尽力让小姑娘远离他吧，既不会让小姑娘继续被江域伤害，也能解解他难平的心绪。
    白情犹豫地看向乔宁。
    若江域真的仅仅因此就杀了一个无辜的人，她还应该投靠他吗？一个不能控制杀性的恶鬼，风险太大了。
    乔宁抬头，大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江垲，其中仿佛有星辰在闪烁，她生得惊人的美丽，远看便让人沉沦，当她和别人对视时，没有几个人能不彻底陷入这份美丽中。
    江垲也不例外。这是乔宁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向他，也对，刚发现丈夫如此恐怖，怎么也会对告诉她真相的人产生些许依赖感。
    湖心亭中，江域身边的黑气突然失控，将江乔五人拎着脚倒挂在空中，恶鬼语调平平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我的财产现在全是宁宁的财产，你们怎么能要宁宁的财产呢？宁宁的东西都是她的，你们一根指头都不能动，明白吗？”
    第17章 鬼夫
    春风温柔又敦厚，青草从土中冒出尖尖角，带着微微苦涩的清新味道，恰到好处地中和了过于馥郁的花香。
    白情喜欢到花园、山野等各种亲近自然的地方散步，宁静和缤纷的花草总能让她觉得心情舒畅，眼下身处茂盛艳丽的桃花林中，心脏却不知为何一阵紧绷。
    她觉得奇怪，以那恶鬼的能力，完全可以悄无声息地让江垲消失，为什么要放任他出现在宁宁眼前，还说出这一番话？
    秦家几人的事一定是恶鬼的手笔，看江垲的表情，那所谓的江森也必定是他所杀，且乔宁不知道这些事。
    吴老他们说恶鬼极其看重乔宁，从不在她面前杀人，现在为何要借江垲的口告诉乔宁自己做过的事？
    她抬眼，用余光悄悄朝湖心亭看去，那恶鬼显然心情不好，正操纵黑气折磨江乔几人。
    巧的是，乔宁的视线正好被廊柱挡住，让她看不到亭中发生的事。
    许是注意到她的视线，恶鬼突然抬头，左手随意地转了转，黑气牵着江乔几人在空中转了一圈，狠狠摔倒在地上。
    除了琢磨小提琴，乔宁很不耐烦用脑子，尤其是这种牵扯很复杂的事件，她只知道在剧情中江垲是个大坏蛋，那他说的话，通通都不用信。
    她故意找茬：“你说江森是江域杀的，他为什么要杀他？我和刘管家主院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都走得很近，也没见江域对他们动手啊。”
    江域没想到她如此敏锐。江森试图潜进乔宁的卧室所以被杀，被江域废物利用，在还不能照射阳光时借用了几天身体。
    不过几个月时间，美人竟如此信任江域了吗？
    乔宁不知道自己的胡言乱语居然正中要害，见江垲噎住，得意地扭头，冲亭中的江域露出一个粲然的笑。
    白情眼见乔宁不过简单一笑，那恶鬼满身煞气就霎时消失，突然顿悟。
    再美好的假面终究是假面，那恶鬼想要乔宁明白他的真面目，却又不敢赌，才借着江垲之口试探一二。
    若乔宁信了江域，对他产生恐惧，他完全可以说是江垲恶意诬陷，若乔宁不信，代表她确实信任依赖他，他或许会带着假面面对小姑娘一辈子。
    最好是乔宁相信，却对他不生隔阂，他便可以用最真实的模样出现在小姑娘面前。
    显然，他得到了最满意的答案。
    江垲也想到其中的关窍，一时气得眼前发黑，口不择言：“你如此信任他，可知他娶你另有所图？不过是为了借你的身体复活他心爱之人，像他自己占据江森的身体一样！”
    他太想打败江域了，虽说主院被刘管家守地像铁桶，他仍通过各种手段窥见了部分信息。
    两年前，江域身体日渐虚弱，曾去一个小岛修养，在那里遇见了一个女孩，两人两情相悦，女孩却在一个晚上莫名失踪，江域急得连夜找了三天，直到病倒。
    因为这事，他身体大不如前，本来还有近五年的寿命，直接缩短了一半。
    因为清晰的死亡日期，江域虽然手段狠辣，却始终透着一股不在意任何事务的离世感，具体表现在对爸爸和他暗地里做的一些事始终不闻不问。
    但那次之后，他开始打压爸爸和他，他们暗地里经营的势力短时间内被全部清扫，之前还能窥探几丝主院的消息，被打压后连主院的一丝影子都看不见了。
    若不是如此，江域死后尚未完全化鬼那几天，他们不可能不趁虚而入。
    白情没听说过这事，担忧地看向乔宁，怕小姑娘受到伤害。
    若那恶鬼真想对小姑娘不利，蓝星没有人能阻止。
    想到什么，猛然回头，却见那恶鬼拿着平板，笑容越发温和，还带着些许期待，仿佛很希望江垲能说什么。
    白情哀叹一声，头一次对这位江家二公子产生了一丝同情和怜悯。
    今天的事绝对全部在那恶鬼的掌控之中，他精准地预料到江垲的每一步动作，可能从几年前开始，他就在布局。
    她有一种预感，就连他自己的死亡都是他计划里的一环，否则就算他生前再天赋异禀，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成长到无人能奈何的地步。
    他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是为了乔宁？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姑娘。
    小姑娘生得雪肤花茂，气质极致纯美，五官是她平生仅见的精致，她站在桃花林中，被缤纷的桃花衬地更加熠熠生辉，比缀满最艳丽花朵的桃树还要耀眼。
    更重要的是，小姑娘不仅漂亮，还聪慧敏锐，性格开朗可爱，她若是男人，也会喜欢她的。
    被白情认为聪慧敏锐的乔宁暗暗捋了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她一直认为江域对她太好了，听到这话瞬间觉得头脑清明，过去的迷惑都解开了。
    原来如此！江域一定很喜欢那个姑娘，所以才会拼命想复活她，至于会把财产给她，估计是觉得愧疚？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断正确，戳戳系统，问道：“如果我把身体给了人家，那个人完成了任务，那算不算我任务成功了啊？”
    江域那么喜欢人家，那个女孩回来后肯定会对她很好，那她的身体就摆脱炮灰的命运啦。
    反正她没了这个世界的身体也毫无影响，还能更快结束工作去下一个世界。
    被封在空间的系统听到这话，吓得一个趔趄，刚买的游戏机瞬间化成了一堆数据。
    它宝怎么会有这么投机取巧的想法！身体被人占据，就直接算任务失败，主系统很严格的！
    语气急速地说了一大堆，没听到它宝的回馈，反应过来它宝现在听不到它说话，气得踹了一脚桌上的毛线团。
    “你做的好事，快放我出现，我要和我宝解释！”
    毛线团看不出五官的脸委屈地扭了扭，它打了上千局，上一局马上就要赢了，却被这家伙一脚踢地按错了按钮，又一次失败。
    吃人嘴短，它乖巧地放下游戏机，毛线腿乖巧地蹲坐在桌子上，“好的，我马上给你联系。”
    说完团团身子中伸出两根毛线，一根黏住一边，在透明墙壁上使劲往两边扯，墙壁却纹丝不动，它惊恐道：“遭了，我没法让你出去了！”
    系统不信：“你演我呢，你自己出去明明很顺畅！”
    这毛线团看着只巴掌大，后背却连接着无数根毛线，每根毛线都和另外几根毛线打了几个结，看着杂乱无章，却透着某种特殊的规律。
    这些带着规律的毛线毫无阻碍地穿透墙壁延伸到它看不见的地方，时不时还有几根怏怏返回的毛线，看得系统还以为墙壁消失了。
    但它去试过，依旧被墙壁挡住。
    毛线团怕得罪游戏机主人，焦急地解释：“是真的，不信你自己来试。”
    系统不屑：“我怎么试？拿着你的毛线脚扒墙？谁知道你会不会做手脚？”
    毛线团不敢应声，缩在桌角欲哭无泪：“我骗你干嘛啊，那家伙只对你的宿主感兴趣，要是她出了问题，他一定把我的世界拆了。”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的心上人，要是我知道，肯定早就撮合他俩了，也不用麻烦你的宿主。”
    它的意识最近才苏醒，对许多事情都一知半解，还在熟悉业务的阶段。
    系统将信将疑。
    它和这毛团相处久了，倒是知道它虽然有些小心思，但绝对没多大的心眼子，不然也不会被它的游戏机诱惑从天雷化为实体。
    那变态确实只对宿主感兴趣，系统想到一件事，心虚地扭头，不敢再去看这毛团。
    乔宁没得到系统的回应，猜测它一定是沉迷游戏，忘了还要工作，只能一个人琢磨，但半天没结果，气得下定决心。
    出去后威胁系统下个世界给她更多的帮助，否则她就去向主系统举报！
    江垲见美人面色纠结，眉宇间一片楚楚可怜，为她极致纯美的气质中多了些易碎的美感，让人想抱在怀中好好安慰。
    他谨记江域就在不远处，不敢上前，反正已经达成了目的，不甘的心情去了些，便温和一笑，小声道：
    “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你这个孽子，竟敢这样对你爸爸！”
    说罢正准备离开，却听见一声嫉妒愤怒的叱责。
    他回头，见不远处的凉亭内，江乔几人捂着腰一脸痛苦地躺在地上，似是受了极大的折磨。
    母亲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面上满是惊恐，父亲一脚跨在栏杆上，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亭外，碧绿的湖水轻轻泛起波澜，一片粉色的桃花随着水流飘到褐色的廊柱边。
    父亲的脸映在水面上，被波浪卷地扭曲，残破的桃花落在鬓角，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
    方才的平静瞬间化为乌有，他再也忍不住愤怒，冲到亭子中想拉住江和，却被他一声怒吼：
    “你别拉我，今天我就要死在他面前，看他今后如何在世家中立足，还有那些特情局的天师们，不是觉得他能克制吗，我就让他们看看他的本性！”
    第18章 鬼夫
    江垲拉不住父亲，只好冲悠哉坐在石凳上的男人咬牙道：
    “大哥，请高抬贵手。”
    乔生易在一旁瑟瑟发抖，深觉不应该听乔兰的，搬到江垲的院子。
    虽然确实因此得以见到江域，但却可能被江域误认为属于江垲一方。今日发生的一切让他彻底意识到江域和江家其他人的对立关系。
    江域和江垲的实力差距太大，江垲在他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他女儿是江域的妻子，就算和她关系不好，他也能借此和江域亲近一二。
    他此时也反应过来，江域不可能把财产给他，但他毕竟是宁宁的爸爸，她还能不认他不成？
    江垲趁着江和不注意把他拉了下来，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乔宁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将这乱糟糟的一幕尽收眼底。
    她小心地避开地上横七竖八的几人，坐到江域身边。
    乔宁不知道乔生易一家来江家做什么，她虽然只是个任务者，借了原主的身体，却意外地能共情她的所有情绪。
    小姑娘妈妈病逝后不到一年，乔生易就娶了华丹，并对乔兰比乔宁还好，大家都说他重情重义，实际乔兰却是他的亲生女儿，比乔宁只大了几个月。
    对于不想见到的人和事，乔宁一向觉得要快刀斩乱麻，于是不客气道：
    “江域的钱都在我手里，我是不会给你们的，你们快离开江家，不然我叫刘管家把你们扔出去。”
    小姑娘竭力睁着大眼睛，特意低沉着嗓子，竭力表现出凶狠，偏偏她声音过分软糯清甜，白情听的唇角微弯，江域的神情也颇为柔和。
    这番话在另几人眼中却颇为挑衅。
    乔生易和华丹把乔兰叠在中间，两夫妻都穿得深色，乔兰却一身白裙，像一枚奥利奥饼干，饼干的夹心神情苍白，像丢了魂似的。
    想吃曲奇饼干了，最好是巧克力口味的。
    乔宁空洞的目光落到水面，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江和夫妻也觉得极为难堪。江和一生没受过什么挫折，却在大儿子和儿媳身上丢尽了面子，气得当即爬起来拂袖而去。
    华丹急忙扶着丈夫女儿跟上，她得回去好好劝劝丈夫，让他沉住气。
    乔宁的丈夫再强也不能和她生儿育女，且听说和鬼待久了会损阳寿，到时候乔宁早死，财产不还是乔生易的？
    乔宁不知道两家人都开始打继承她遗产的注意，高兴地白情说了好多话，天色彻底黑下来，才念念不舍地送她离开。
    江域边操纵黑气处理工作，见她站在门口，白嫩的小脸上满是不舍，觉得必须要说点什么。
    “白情是官方的人。”
    乔宁听见这清淡的声音，直勾勾地看过去，灯光打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尽管五官依旧美得带着仙气，却显得十足的娇弱可怜来。
    江域以为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拍拍旁边的沙发示意她坐下，温声安慰道：
    “不深交即可，平常说两句话不会有什么影响。”
    乔宁却突然拍手，跑到另一边沙发上坐下，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简洁大方的花纹上印着几个大大的楷体字：
    特情局第二组组长，白情。
    她乐滋滋地举起名片给江域看：“白姐姐真的好厉害啊，组长呢，一定是特别厉害的天师，像那个白胡子老爷爷一样。”
    江域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憋闷道：“……她接近我们是另有所图。”
    特情局那些家伙正想方设法打击世家，江家是世家之首，白情过来是想试探他的态度。
    乔宁听完他的分析，更佩服白情了：“白姐姐自己也是世家之女，却要站在世家的对立面，可见世家讨厌到什么地步。”
    蓝星大灾变中，几大世家借着混乱的局势趁机崛起，等官方好不容易把大局面基本稳定下来，几大世家已经站稳了脚跟。
    且因为这些年鬼怪盛行，官方需要他们的力量，没办法彻底下死手，世家的势力一再膨胀，完全视官方于无物，多次以鬼怪为借口残杀普通人。
    江域见不得她如此敬佩别人，淡淡地转移话题：“婚礼方案已经出来了，你看还有哪些想改的？”
    乔宁吸取之前的教训，乖乖地接过电脑，准备随便提几个意见表达自己的重视，突然想起江垲和她说的话，将平板搁到腿上，认真道：
    “江域，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江域手上的动作半点不停——他要在婚礼前把工作全处理好，绝不能让其他事打扰他和宁宁最重要的时刻。
    他喉结动了动，轻轻“嗯”了一声。
    乔宁得到肯定的答案，心中有片刻说不上来的情绪，但很快又振奋起来，白嫩的小手抽调江域的平板，板着小脸让他转过来，她要和他进行一场严肃的谈话。
    江域任由她把自己扳过去，静静地看着她。
    男人深邃的眼睛极为黝黑，目光专注地让空气中的温度都高了些许，乔宁不甘示弱地看回去，良久，挫败地眨了眨酸痛的眼睛，率先认输：
    “我听说你喜欢的人已经死了，要给她找个身体复生，恰恰看中了我这具……”
    江域：“若她已经死了，我何须让她复生？我们直接在一起即可。”
    这话隐隐有些阴阳怪气，乔宁恍然大悟。确实，江域自己现在就是鬼，恰好和那女孩做一对鬼夫妻。
    但她也不是毫无收获，既然江域有喜欢的人，娶她应该有别的原因：“你娶我，是有什么要我做的吗？你说，我一定尽全力帮忙。”
    她一脸“你帮了我许多，我要报答”的义薄云天的模样。根据她的推测，任务应该已经完成大半，大部分都是江域的功劳。
    江域：“真的吗？”
    “那当然，我说话算话。”
    “那我们早一点结婚吧，半个月后怎么样？刘管家都安排好了。”
    乔宁满脸的保证之色僵在脸上，白瓷般的肌肤从眼角慢慢浮现出几缕红，最后蔓延到整张脸，双手不安地举起手上的平板，浑身的手足无措。
    “你还要和我结婚？你的心上人怎么办？你喜欢上我了？”
    乔宁搜肠刮肚地想理由，觉得自己不能将江域想得如此肤浅。
    “难道是那女孩已经投胎了？或者她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不对，你不是这么大度的人啊。”
    就算女孩和别人在一起了，以她对江域的了解，他一定会用尽手段把人抢过来。
    她对他倒是了解。江域顺着她的思路引导道：“现在她就在我面前。”
    客厅中只有他们二人，乔宁条件反射地反驳：“不可能，我二年前没去过什么小岛，而且那时候我都没见过你。”
    江域没说话，眼睛一直凝视着她，乔宁莫名心虚，急忙戳系统：“系统系统，难道我两年前真的见过江域？”
    系统刚从毛线团手中敲诈了一大堆好东西，正准备存进商城，卖给乔宁大赚一笔，听见这话，整个机械身子都僵住，回过神后立即想把东西收好。
    东西被毛线团整个压住。
    平常天真稚嫩的声音此刻听着无端让统害怕：“系统大哥，你骗我，你和你的宿主不是半年前来的吧。”
    系统打哈哈：“哈哈，怎么会，我们的确刚来不久。”
    毛线团对它的信任已经大打折扣，尾巴处的毛线左右横跳，其中几条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片刻后，毛线团愤怒地跳到系统头上，大叫道：
    “你骗我，你们明明已经来了二十年了！两年前让那家伙伤心的就是你宿主！你的宿主就是他变鬼的执念。我说呢，天道之书里明明说那家伙根本不会变成鬼，我还以为它出了错，付了一大笔钱送到别的大天道那边去修了。”
    感受着脚下的触感，它越发悲愤，抹着眼泪哭嚎：“你还讹我的钱！可怜我才刚出生不久，一点家当全赔给你了！”
    系统头大如斗：“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把东西都还给你。”
    主要是那变态太可怕了，知道自己身子不好，居然盘算着让宿主和他一起变成鬼，那它能答应嘛！
    于是带着宿主连夜逃跑，还阴差阳错封了宿主的记忆。
    那时毛线团还没醒，它把这部分信息藏得极深，若不专门调查，保证毛线团数十年发现不了。
    那时候它和它宝早跑了。
    毛线团仰着不存在的脖子哭得可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水把毛线身子浸地湿漉漉的，声音稚嫩，仿佛小儿夜啼。
    它还只是个孩子啊，它欺骗了一个孩子纯真的心。系统觉得自己做的简直太过分，赶忙开口把东西都还给它。
    哭声戛然而止，毛线身子瞬间恢复干燥，系统看得目瞪口呆，被哭得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不对啊，不是你请我们过来做任务的吗？”
    毛线团背过身，装作专心打游戏，敷衍道：“有吗？我不记得了。”
    “绝对有，不然我和我宝怎么到这里来的？”系统气得转过它的身子：“没有天道允许，我们怎么进的来？我们可是正经公司，偷渡是犯法的。”
    它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哀怨地盯着毛线团身子下的宝贝：“你给我的剧情是假的吧？原剧情中，江域是不是也化鬼了？情况还很危急？不然你这吝啬鬼绝对不会请外援。”
    “那变态如今被我宝安抚住，你就开始装可怜，是不是想拖欠我们工资？”
    毛线团讪讪道：“哪有，我这么纯洁可爱天真善良，怎么会骗你，还想赖账呢？”
    第19章 鬼夫
    毛线团给系统的剧情确实是假的。
    真正的世界线里，江域最终化鬼，却晚了许多，等他醒来，刘管家身死，江家落到江垲手中，并想联合原白黄三家将江域彻底消灭。
    江域轻松杀掉几人后鬼性彻底占据上风，此后蓝星鬼怪数量比之前多了几倍，以江域为首，建立了一个恐怖的鬼国。
    他任由麾下鬼怪残杀人类，众多城市沦为鬼怪的天堂，人类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即使所有国家联合，也不过螳臂当车。
    他化鬼第十年，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清晨静静地了结了自己。没了最后一道约束，鬼怪彻底肆无忌惮，等最后一个人类被杀，蓝星开始被恐怖意识入侵，成为无限流世界的游戏场。
    天道预见到这一切，惊得毛线差点断开，通过其他大世界的推荐，找上了系统公司。
    该公司成立几千年来接了无数大单，鲜少有失手的，且他们做事有规矩，不像有些偷渡者一样钻天道空子或像窃取气运为己用。
    唯一的缺点是有亿点点贵。
    让毛线脱几层皮的那种。
    系统和毛线团开始讨价还价，乔宁拿出一张纸趴在桌上，仔细思考这半年经历过的事，发现一无所获，便开始细细捋原主的记忆。
    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江域喜欢的或许就是原主，只是她没能继承原主的所有记忆，所以不知道。
    江域坐得离她很近，一边操纵着黑气工作一边眼也不眨地看着她，一向冷厉的目光看她时却总是分外温和，冰凉的指尖落到她发梢，动作中含着数不尽的珍视，因此即便因为黑气让他在外人面前显得可怖，她也没怕过他。
    除了她，连刘管家面对家主时都十分敬畏，怕他一不小心暴走失控。
    写着写着心虚地拿着纸离男人远了些。她不是原主啊，要是江域知道他的含在心尖的心上人真的已经死了，一定会崩溃的。
    她没注意到一缕黑气立在她发顶，在她的视线盲区努力伸腰，将纸上的字迹尽收眼底。
    原主？半年前？难道宁宁除了失去了两年前的那段记忆，半年前记忆再次出了问题？
    这是第三次，第三次发现宁宁身上有他未知的事情，且无论怎么都查不出来，一股极度的烦躁从心底跃起，江域垂眸，抚着乔宁发梢的动作依然温柔，一缕黑气却从身体中钻出，朝门外飞去。
    刘管家看见这一幕，担忧地和老伴对视一眼。
    随即联系家中的所有保镖，让他们围住蝶和院。
    这些保镖都出身于江家的附属家族，对江家忠心耿耿，名为保镖，实际更像古时候的侍卫。
    蝶和院。当年为了向老爹表示自己的决心，江和不顾当时重病的原配，把院子改成了自己和周蝶两个人的名字，成功气死了原配。
    江和厌恶这个阻挡自己爱情的人，知道她死后不仅没伤心，还分外得意，每次进门看见门匾都要仔细欣赏一二。
    如今却完全失了欣赏的心情，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从心底蔓延到全身，忍不住来回踱步。
    到底忽略了什么呢？爸死前明明说江域无论如何都动不了他的。
    院子里乱糟糟的，周蝶尖叫着叫佣人赶紧收拾东西，他们一家人要搬到庄园外居住，江垲敲了敲桌子，也觉得忽略了什么。
    是什么呢。
    “爸，那些法器还在吗？”
    江和指了指外面被众多保镖围着的一辆房车，“全在那里，一样都没少。”
    这些东西可是他们的保命之物，绝对不能丢失，他一直注意着那边。
    可惜没拿到乔宁的头发，不然就彻底不用愁了，还能拿捏住原白两家。
    这两家现在龟缩着，仗着前面有他们一家拉仇恨，说要养精蓄锐，怎么也不肯再出手。
    江垲打开车门数了数，的确一件也没少，每一件都散发着耀目的宝光，心中却依然沉甸甸的，危机感不减反增，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
    “爸，快把法器搬回院子，快！”
    他终于想起自己忽略什么了。上次他们给了原白黄三家一小半法器，可那些法器加上三位至强天师不仅没伤到江域，还让他趁机吞噬法器，修为越发强大。
    那时夜黑风高，正是江域力量强大的时候，可也说明那些法器对他的威胁极小。
    那么，法器放在蝶和院中这么长一段时间，他为何不来拿？
    除非他不能拿！蝶和院中的阵法和法器相辅相成，让他不能踏入一步。
    突然，一缕黑气穿过他身边，黑气不断扩散，将车上的法器牢牢罩住。
    片刻间，法器全部消失，黑气却壮大了几倍，悠哉地趴在车顶上，尾间轻扬，一小团黑气从前方弹出，很快又落回去，看着像是打了个饱嗝。
    江和看见这一幕，脸色彻底白了，法器就是他全部的底牌，如今却轻易被吞噬，衬得自以为无敌的他就像个笑话，惶惶然地看向儿子。
    江垲深吸一口气：“爷爷临终前有让你不要把法器搬出院子吗？”
    江老爷子不放心江域，却也不相信周蝶和江垲，为了给宝贝儿子最大的底牌，他临终前只叫了江和说话，把法器的秘密都告诉了他。
    他预测江域若化鬼，将是世人无法阻挡的强，让儿子小心安抚，千万不要再和他作对，他死后将尸体焚烧，骨灰撒在主院中，镇压在他提前设好的阵法之下。
    若是他最终还是化鬼，便让儿子拿着法器待在院子中，千万不要出去，以网络联系原白黄三家人，让他们将江域引到蝶和院中，开启所有法器，让原白黄三家人与他同归于尽。
    江和惶然道：“爸他没说不能把法器拿出去啊……”
    江垲俊朗的脸上从期待到失望再到麻木，平生第一次不顾体面坐到门槛上，面无表情道：
    “爷爷都说的如此明显，为何不照做？”
    江和：“我当时做完了第一步，以为他已经被镇压了，所以……”
    头上两座大山都消失了，当时他认为江域绝对无法再化鬼，带周蝶去一个度假山庄开心地玩了几天，回来后烦恼尽消，一时把爸的临终嘱咐忘得一干二净。
    江垲不想再听他说话，一向意气风发的脸上满是颓唐，看向车顶上静静待着的黑气，恨声道：
    “你是故意的吧。”
    “所有法器加在一起一定能把你销毁，所以你引导爸先把一半法器交给原白黄三家人，吞噬一半法器，然后故意让我们恐慌，让爸主动把法器拿出院子。”
    黑气没有反应，无声地透出一股蔑视，江垲闭了闭眼，觉得自己的人生十分荒谬：
    “我一直想与你争锋，你却从未把我放在眼里；你身边有刘管家那样的能人辅佐，我身边却全是拖后腿的；你有宁宁那样的女孩做妻子，我费劲心思却无法引得她半分注意。”
    黑气原本不打算理他，听到他竟如此亲昵地叫乔宁，一时戾气暴涨。
    江垲脖子被黑气缠住，竟露出一抹笑来，江和想要拉他进院子，被他躲开，大笑道：
    “宁宁是被光簇拥的女孩，我们这样阴沟里的老鼠会被她吸引很正常，但你瞅瞅你身上恶臭的黑气，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你呢。”
    若是做人无法胜过他，那便做鬼吧，他要以人的鲜血为食，成为世间最强大的恶鬼，将江域吞吃入腹！
    “咔嚓”一声，声音戛然而止。
    “阿垲！”江和和周蝶大叫，扑到儿子身上，江垲脖子歪成一个扭曲的弧度，唇角还残留着一缕笑意，眼神却甚为疯狂。
    “你这恶鬼！”儿子的去世让周蝶陷入疯魔，疯狂扑上来，被赶过来的高壮汉子架住，刘管家派的人到了。
    来人统一身着黑色制服，浑身透着煞气，与寻常的保镖有天壤之别。
    蝶和院中的保镖想救雇主，在这些人面前却毫无还手之力。
    黑气化为一缕模糊的人影，一脚踩碎从江垲身子上冒出的黑影，抬手指向蝶和院快速布了个阵法，淡淡道：
    “将他的尸体焚烧，骨灰撒到蝶和院中。”
    江和瞬间明白他要做什么，不顾一切地拦在江垲面前：“你敢！”
    这个孽子，居然想将阿垲挫骨扬灰，灵魂永世镇压，怎么会有他这样无情的竖子。
    黑气没理他，重新化为一缕飞回主院，周蝶麻木地看着这一切，江和还想阻止，被保镖毫不留情地架住。
    他挣脱不开，不甘心地破口大骂，一道苍老的身影走到他面前。
    他瞬间找到了支撑点：“刘辉，我江家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报答江家的吗？”
    刘管家从来没见过这么拎不清的人，好心地为他解释：“当年是家主救了我，这些年我领的也是家主的工资。”
    不想再听他瞎扯，他大手一挥，对身后的保镖道：“把他们都送到官方那去，所有违法的证据要一条条列的清晰明了，务必保证那边的人一眼就能看明白。”
    “顺便去特情局说明一下江垲的死，把他的证据也带上。”
    家主要和官方处理好关系，这些人正要用来示个好，还能让家主手上不沾染半分血腥。
    第20章 鬼夫
    他蹲下身，和气地对江和道：“你女儿也在那边，说是判了死刑，你现在过去还能见上一面，我们家主对你好吧。”
    “你！”江和不常和江倩联系，不知道她竟已被孽子所害，他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突然想起爸爸生前一直嘱咐他的话。
    他说江域个性冷静沉稳，极度聪慧且天赋卓绝，比他含在心尖上的子女加起来还要优秀地多，让他平时不要太过偏心，否则后患无穷。
    周蝶就两个孩子，如今一个身死甚至魂飞魄散，一个即将身死，她遇到江和后一直顺风顺水，经受不住如此巨大的打击，仰倒在地上。
    主院，乔宁坐在沙发前的垫子上，整个上身倚靠着茶几，大眼一眼不眨地看向江域，准备和他坦白。
    她不是原主，江域爱的人已经死了，她不能占着人家的身体欺骗真正爱原主的人，即便说出真相可能会让江域恨她。
    她斟酌着语句，绞尽脑汁地想了几个最温柔最简便的词，却看见一直围绕在江域身上的黑气无声无息地消失，一张俊美的脸完全显露出来。
    棱角分明的五官，剑眉下是一双幽深的眼睛，像沉静的深潭，青草郁郁的岸边却燃着一把火，和他对视时总让人觉得脸上热热的，鼻梁高挺，唇色有些浅淡，是一张无可挑剔的俊脸。
    现在的江域，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个活人，身上甚至带着温度。
    俊的很有男子汉气概，是乔宁最喜欢的类型。
    奈何人家有喜欢的人。乔宁心里叹气，做好准备开口道：
    “我不是乔宁。”
    见江域面色不变，身子微微前倾离她近了些，她有些紧张，一口气说完剩下的话：
    “我是半年前穿来的，真正的乔宁已经死了。”
    “嗯？”江域一副惊讶的样子，不动声色地问：“怎么穿来的？”
    “是……不能说。”乔宁正要解释，突然想起宿主守则，警惕道。
    江域也不在意，接着问道：“那你之前是什么人？多大了？有谈过恋爱吗？”
    “之前是个学生，二十岁，没谈过。”乔宁乖乖地回答，白嫩嫩的小手乖巧地摆在沙发上，小脸微扬，像极了被班主任盘问的小学生。
    江域身上放松了些，把她拉到沙发上坐着，轻轻一笑：“有同伴吗？”
    男人的笑容极有魅力，眼神专注，完全抿去黑气的脸上罕见地外放出一抹温度。
    不像白情那样春风般温柔，正如寒冬中的一件棉袄，人们个个冻地发抖，他却独独给你披上——很少有女孩能拒绝这样极致的偏爱。
    他练了这个笑许久，如今总算派上用场。
    看见这一切的系统恨得牙痒痒：使美男计，太无耻了！
    毛线团缩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欢快地打游戏，赢了一局不小心笑出声，立即被系统盯上。
    “你笑什么？还不都是你的错！”
    毛线团急忙做出一副沉痛的表情，看似安慰实则提醒道：
    “系统大哥，你擅自修改宿主的记忆，还一连修改了两次，宁宁一定会很生气，结束这次任务后会不会向上级要求换搭档啊。”
    系统的怒气立即瘪了。它担心的就是这个。
    其实当时它也是慌了。
    那变态布好了和宁宁同死后化鬼的阵法，连宁宁化鬼后可能会很虚弱都想好了，又布了若干个修炼阵法，鬼物寿命幽长，站在顶端的鬼王甚至能影响天道。
    若是宿主变成了鬼，按照那变态的性子，绝对会把宿主困在这个世界。
    它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当时宿主即将踏入阵法，它没办法，只好趁着那变态不注意把宿主带走，奈何操作不当，跨越空间的时候导致宿主失忆，直接让剧情狂奔到现在的地步。
    系统自闭了，蹲坐在桌子上，抽嗒嗒地写忏悔书。
    毛线团看见这一幕，也有些心虚。
    要不是它隐瞒真相，系统大哥也不会应对地如此匆忙，要不还是把家底都给它赎罪？
    系统抹着眼泪接过一大堆宝贝，拉着毛线团的毛线小手感激涕淋：“天道小弟，你人真好，我完成任务后也不会忘记你的，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
    毛线团感动地抱住它的系统大哥：“嗯，我们说好了。”
    两个团子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都露出了心虚的笑容。
    系统想：装可怜骗好朋友是不是不太好？毛线团给的太多了，比原定报酬多好多。
    毛线团想：有些东西以次充好了，系统大哥发现后不会不理它吧？
    乔宁觉得他的笑很好看，差点要和盘托出，幸好及时回过神来，心虚地摇头。
    “没有。”
    看来有，且一定是那个他一直查不到的人，或许不是人？
    笑容战术失败，江域不再纠结这点，接过平板点了几下，循循道：
    “我喜欢的一直是现在的你，宁宁和两年前完全没有变化，或许是记忆出了问题，要不要去我们初见的地方看看？或许能想起什么。”
    乔宁也觉得自己的记忆出了点问题，联系系统无果，便听取江域的建议，拉着他去了据说是两人定情的小岛。
    小岛上种满了桃花，仲春时节，许多桃花都已凋谢，翠绿的叶片精神抖擞地立在枝头，间或有几多顽强□□的粉色花朵从叶片中冒出来，美丽中透着十足的精神气。
    温柔的海水打在岸边的礁石上，带着潮湿的水汽，海鸟飞翔在海阔天明的蓝天中轻鸣，一眼望不到头的海平面是如此广阔，让人浮躁的心瞬间静下来。
    乔宁一上岛就喜欢上这个地方，顾不得找记忆，拉起裙摆将小提琴架在脖子上，欢畅地拉了一曲。
    乔生易总说谁谁谁八岁成名，十八岁享誉国际，觉得她的天赋不行，大学填报志愿时一度想让她转文，和乔兰一个学院。
    她才不愿意，填志愿那天乔生易不让她单独用电脑，她就跑到老师家填，填完跑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躲了一个月。
    等等，那一个月她躲到哪里去了？怎么没印象？
    女孩一身红色的波点裙，在湛蓝的海天之间，肌肤仿佛在发光，海风吹着她的长发轻轻飞舞，一部分凌乱地披散在脑后，圆润可爱的白足轻轻踩在海水中，俏皮地动了动。
    悠扬活泼的音乐从小提琴上传出，配着海风鸟鸣，仿佛一切都静了下来，拉完一曲，女孩回头，晨光恰好打在她脸侧，站在光里的她好似神女。
    江域走过来将她拢在自己的阴影中。
    乔宁身上的光被挡住，霎时从天上掉落到人间，看着不再那么不可接近，她欢快地蹦跶一下，把自己的裙摆和江域的裤脚全部染上海水，扬着声音道：
    “这里有小吃吗？我想吃海鲜，很多人一起的那种。”
    江域看了刘管家一眼，刘管家立即道：“不远处就是公共海滩，那边有很多游客，吃的也不少，夫人要过去瞧瞧吗？”
    这个岛本来是家主的私人财产，从来不对外开放，两年前夫人说想热闹些，家主便开放了一半。
    看着乔宁和两年前相差无几的脸，刘管家心中感叹。
    和两年前问的问题一模一样，夫人果然没怎么变呢。
    乔宁美美地吃了一顿海鲜，她长得美，一出现在公共海滩就看呆了不少人，不过没有人敢上前搭讪。她身边的男人虽然五官俊美，气质却冷凝得摄人，让人望而生畏。
    单单看着美人食欲就能好上不少，于是黏在乔宁身上的视线一直没减少，江域不悦地将乔宁拢在自己的阴影中，却完全没有带她回去的想法。
    乔宁找了个角落坐下，让江域将自己挡的严严实实，她喜欢人多带来的烟火气，却不太习惯有太多人看她，坐在江域旁边刚刚好。
    “能尝出味道吗？”见江域把一只虾拿起来剥壳，她好奇地问。
    海风轻拂，海滩上传来热热闹闹的人声，海鲜的香味萦绕在鼻尖，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落寞：“不能，给你剥的。”
    乔宁顿时心疼，拉着他的手道：“那我吃给你看，吃完我们去划船，冲浪。”
    快速解决完午餐，乔宁兴高采烈地拉着江域去拿冲浪板。她有些胆小，一直不敢玩这些刺激性的游戏，但在江域身边，不知为何什么都想尝试一二。
    冲浪板是特制的双人冲浪板，江域把她抱在怀中，肆意在海浪中飞舞，脚下悬浮的不安和时不时倾斜的刺激让乔宁极为紧张，死死抱着江域的腰尖叫。
    江域闷笑，将她搂地更紧了些。
    蓝天白云中，女孩娇小美丽，男子高大俊美，虽然穿的过于保守，仍看得出身材极好，且容颜实在亮眼，海滩上的人都看得入迷。
    两人下了冲浪板，围观的人都开始鼓掌，一个浑身肌肉的金发男子吹了吹口哨，冲江域竖起一个大拇指。
    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双人冲浪，兄弟厉害！
    刘管家站在一旁欣慰地看着这一切，突然收到一条信息，脸色瞬间凝重。
    快步走到江域面前，小声道：“家主，官方那边说，北边出了个千年鬼王。”
    第21章 鬼夫
    蓝星大灾变之前, 约有数百年处于灵气枯竭的状态。
    天师和鬼怪的修为都与灵气息息相关，但由于天师拥有法器，让他们被灵气掣肘的程度没有鬼怪高, 所以这数百年，鬼怪处于绝对劣势。
    截至灵气复苏前, 蓝星已有上百年时间没出现过鬼怪。
    现在突然出现个千年鬼王，不仅刘管家一时不敢置信, 连亲眼目睹的官方都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消化。
    鬼王出现在H国西南部某茂密丛林，大灾变后, 西南部是H国鬼怪最多的地区，因人口稀少，山林茂密, 极其方便鬼怪隐藏，一直是官方和众世家重点关注的区域。
    刘管家沉重道：“据说那千年鬼王一直被封印在某个墓穴中，前不久不知被谁放了出来, 目前已经收拢了西南山区所有鬼怪, 目前西南山区两千万人已经被鬼怪包围。”
    “凡是被那鬼王收拢的鬼怪实力都比普通鬼怪强, 官方派过去的天师连他的面没见过就被斩杀，不久前他突然现身，说要见家主。”
    蓝星其实没有关于鬼王的特别定义。
    江域迄今位置麾下仅有几个鬼，包括图书馆几鬼在内, 个个都在H国鬼口登记册中，算是对人类较友好的阵营。他有时会被下属称为鬼王, 但这仅仅代表一种尊称，除了不能吃人, 他不会对麾下鬼进行任何限制。
    例如图书馆三鬼, 现在A大图书馆当守护神, 学生鬼在当他的秘书，每月有工资，工资会正常汇给他还在阳世的家人。
    算得上是和谐友爱遵纪守法的猛鬼集团了。
    那个鬼王却完全不同，他麾下的鬼对他完全服从，按照实力进行划分，以他为至高无上的王，是完完全全的古代王朝模式。
    乔宁刚换完衣服，头发湿哒哒的，凌乱地披散在身后，衬得一张极致纯美的白嫩小脸多了一丝不常见的娇媚，听到这话，立即看向悠闲摆弄平板的男人。
    江域走过去为她擦头发，乌黑顺滑的发丝被他握在掌心，他面容温柔，边淡声问：“他见我做什么？”
    刘管家犹豫了一瞬：“他说……要和家主共谋天下，打造一个强大的鬼国，到时候划江而治，并称南北双王。”
    “咳咳咳。”乔宁一口雪花酥噎在嗓子眼，雪白的小脸呛得粉红，江域快速给她端来一杯水，她努力把雪花酥噎下去，不可思议道：
    “他是不是还没睡醒？人类都摆脱帝制多少年了？”
    即使是名义上的君主制，在大灾变后也化为乌有，现在蓝星上的几个国家没一个是有君主的。
    还划江而治，划那条江？海域算不算？要知道现在海上的资源比陆地上的只多不少。
    刘管家也觉得荒谬：“听说他之前是某个国家的皇帝，睡了千年，所以思维还是古人那一套。”
    没过多久，官方的人直接找上了门，来的是乔宁见过一次面的蓝衣老者吴老和长须老道，后面跟着几个年轻的天师，白情竟然也在其中。
    她一身蓝色的天师道袍，调皮地冲乔宁眨了眨眼，乔宁俏皮地回了一个，视线立即被一片白色挡住。
    吴老见江域周身不见一丝黑气，一身白色衬衫，衬得气质越发冷凝，知道他的修为比上次又进步了不少，加上那南部鬼王的事，本来有些担心。
    可见他竟小气地挡到女孩面前，只是因为不想她看别人，这种青年意气的动作让他心中稍微松了松。
    “江家主，”他开门见山：“我们此次来是想请您帮忙。”
    江域和吴老几人去了书房，乔宁带着白情去花园玩。和江家的古典园林风格不同，这里的砖瓦都是简洁的淡蓝色，咸腥的海风中带着芬芳馥郁的郁金香花香，让人的心情整个舒畅起来。
    身边美人肌肤若瓷，眉眼极度精致，气质纯美中带着温和，大眼睛清透有神，用软糯清甜的声音问她要不要吃点心，白情忍不住想摸摸她柔软的发丝。
    二楼的窗户突然打开，一张淡漠冷凝的脸映入眼帘，随即两人脚边的郁金香被一缕黑气折断，送到乔宁手边。
    乔宁欢快地接过，冲楼上摇了摇，“谢谢。”
    白情见她大眼笑得眯起，浑身透着甜蜜蜜的粉红泡泡，一时有些牙酸，关心地问：
    “江域的心上人是怎么回事？江垲……”
    听说江垲被那恶鬼杀了，会不会是因为向宁宁透露了不该透漏的秘密？
    虽然江垲的确该死，但那恶鬼如此残暴，实在让她忧心。
    “他的心上人……可能是我。”乔宁小脸红了红，觉得很不好意思：“我最近想起了些模模糊糊的记忆，我应该很早就和他认识。”
    乔宁不久前才知道江垲死了，虽然刘管家说的含糊，但她知道是江域杀的。
    这几天刘管家很紧张，怕她害怕江域，但她怎么会害怕他呢。如果没有他，她现在早就被江垲折磨地自杀了。
    何况她的任务已经差不多完成，只等系统打完游戏，她就可以离开这里啦。
    有点舍不得，走之前一定要和江域好好道别。
    白情不知道她竟然有如此危险的想法，若是那恶鬼知道她要走，一定会暴走。顺口和她说了最近发生的事：
    “那个西南地区的鬼王是原白两家放出来的，乔家也参与了，目前三家已经逃到西南，那鬼王会找上江域，有三家在后面拱火的原因。”
    西南区目前有两千万人被围，那所谓的鬼王懒得管活人的事，便让三家代理。
    目前三家人在西南就是土皇帝，原家为政，白家负责对外，乔家则掌管经济，因手上挟制着两千万人质，官方这边完全不敢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原白两家也就罢了，他们做的恶事不少，这些年不少人无故失踪，背后都有三大世家的手笔，此外还联合其他国家贩卖毒品、军火，完全就是在官方的底线上横跳。
    但因势力庞大，官方一直对他们毫无办法。
    江家因江域的约束没参与，江和江垲却暗地里掺和其中，周蝶和江倩手上也有多条人命，江垲是几人的主心骨，即使江域不杀江垲，官方也会想法子杀了他。
    现在黄家倒台，原白两家势力下滑，迟早要被清算，他们在悬崖边上，又不愿放弃手中的东西抵罪，孤注一掷也能理解。
    但乔家掺和进去，白情就不能理解了。
    乔家不过是个小家族，没犯过什么大错，官方看在乔宁的面子上还对乔家多番照顾，他们完全没有搞事的理由啊。
    “乔家要更多钱和权嘛。”乔宁觉得这很好理解：“一个大区的经济大权哎，乔生易努力几百年都走不到的位置，现在得到啦。”
    乔宁对乔生易很了解。他就是个完完全全的野心家，偏偏没有足够的能力，他接手公司后几次大刀阔斧的改革，不仅没让公司向前发展，还丢了赖以生存的根基。
    原剧情中，乔兰成了江家家主夫人，乔家在江家的照拂下大力发展，加上白家家主莫名身死，乔家一跃而上成为新的顶级世家。
    特别奇怪，乔生易的能力和乔家的底蕴摆在那，就算白家倒了，乔家也顶不上去啊。
    乔宁不知道因为江域，乔家走到顶峰后很快和江家一起玩完，此刻她很有些担心白情。
    “白情姐姐，白家闹得这么大，你没受影响吧？”
    小姑娘可真甜，很久没人这么关心她了。
    白情抿嘴一笑，想摸摸小姑娘柔软的发顶，被她身后的黑气警告一番，只好遗憾地折了支郁金香给她：
    “没关系，我很早就在为官方做事，现在正好趁机脱离白家。”
    她心疼小姑娘，那恶鬼控制欲实在太强了：“听说你和江域要结婚了？这几天要不要到我那里去玩？结婚后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现在只是挂个名头那恶鬼就如此张狂，真正结婚还不知道把小姑娘管成什么样子。
    不过平常人的手续对恶鬼应该没什么意义，要郑重举办婚礼，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对小姑娘过于看重。
    白情想象乔宁和她出去玩耍，那恶鬼也要分出一缕黑气跟着的模样，恶寒地抖了抖。
    乔宁动了心思。
    白情性格温柔幽默，和她在一起绝对不会无聊，是完完全全的知心大姐姐，可惜每次和白情相处都有江域在场。
    她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还没和大姐姐彻底又潇洒地玩一回呢。
    晚上乔宁期待地和江域提出要去白情家住几天，男人沉默一瞬，垂着眸道：“你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男人平常都是自信又沉稳的模样，此时却浑身透着低迷，好看的眉眼在灯光中落下重重阴影，乔宁看不得他这副失落的样子，连忙解释：
    “只是去玩几天，过几天就回来了，咱们天天待在一起会腻的，正好换换口味，咸甜才是永动机嘛。”
    江域黑脸：“你腻了我？”
    乔宁瞠目结舌，没想到他会这样理解：“不是、我、你平时不和朋友出去玩吗？忙工作的时候会出差，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会分开几天啊，又不是彻底分开……”
    她越描越黑，江域背过身，声音低沉：“归根结底你还是忘了我，我爱你，恨不得一刻也不和你分开，你却不是这样。”
    说完轻轻地走出了卧室，背影萧索，乔宁很愧疚，更加想回想起那段丢掉的记忆。
    但怎么回想脑海中都只是闪过几个片段，只能让她确定江域喜欢的的确是自己，仔细想了十分钟，她打开窗户，吹着宁静的海风拉了一首欢快的曲子。
    情侣之间吵架是常有的嘛，明天就好了，没好她就去哄哄。
    想到这里，心情又恢复了欢畅，换上睡衣窝进被窝里，很快就进入了深眠。
    月明星稀，一抹黑气从门缝中飘入，化作一个影子静悄悄地立在她床头，
    看见她睡得没心没肺，黑影伸出手，狠狠地点了点她红扑扑的小脸。
    “小没良心的。”
    随即掀开被子，将她搂进怀中。将身上的温度调整到最合适的程度，乔宁果然依偎过来，小脸在他胳膊上蹭了蹭，缩进他怀里。
    西南，某豪华别墅内，乔兰一脸娇羞地坐在沙发上，阴柔俊美的男子坐在她身边，两人小声说着话，满是浓情蜜意。
    他们对面坐着一对中年夫妇，女人浑身珠光宝气，神情却颇为傲慢，一脸嫌弃地打量着乔兰。男子看上去却颇为儒雅。
    “既然两个孩子两情相悦，那就快把喜事办了吧。两家住得近，结婚后兰兰可以经常回来，你们还是像现在这样相处，只是两家人的关系紧密了些。”
    乔生易现在掌着西南的经济大权，自觉不同以往，不再像以前那样卑躬屈膝，拿乔道：
    “两个孩子都还小，现在结婚太早了些，且我看白夫人不是那么满意我的女儿……”
    白夫人被下了脸面，神情一僵就要发火，白符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只好强压住火气，扯着笑容道：
    “哪能呢，只是我今天刚好心情不好，一时没注意到这个，是我失礼了。”说完把颈上的项链摘下来给乔兰带上：
    “这是阿姨的赔礼，希望兰兰不要介意。”
    乔兰摸摸脖子上昂贵的宝石，她还没见过这么昂贵的东西，强压住喜意：“哪能呢，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阿姨不用太过介意。”
    “谢谢体谅。”白夫人不走心地回了一句，坐回沙发上。
    华丹全程一声不吭，白家人走后，她看着喜不自胜的父女二人，皱眉道：
    “兰兰，那白子儒不是什么好人，你真要嫁给他？”
    白子儒的花心在上流社会是出了名的，十四岁就开始交女朋友，和他有过一夜情的女孩数不胜数，其中还有不少有夫之妇。
    即便因为迁到西南和原本的情人断了联系，却又马上勾搭上了数个女孩，兰兰在其中不算出众，她绝对不相信他为了兰兰浪子回头的鬼话。
    乔生易不以为意道：“他这样的世家子弟，哪个在外面没几个情人。只要我们乔家够强，他就不敢不好好对兰兰。”
    乔兰默默点头。
    白家是和江家齐名的世家，她不甘心被乔宁甩在后面，如果嫁给了白子儒，她就能像乔宁那样有数不尽的财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见女儿被乔生易洗脑，华丹不甘心，给她细细分析道：“你爸爸想借着你搭上白家，可也不想想，我们和白家差距这么大，白家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找我们结盟？这其中一定有阴谋。”
    她有预感，这阴谋一定是针对江家的。
    乔生易怒道：“我现在是西南的财政部长，怎么没资格和白家联姻？”
    不愿女儿成为棋子，她不顾乔生易的脸色，继续道：
    “你爸爸的财政部长是白家推举的，他们绝不可能无缘无故让利，他能力不出众，不能让人心服口服，财政部现在实际上掌握在白家手中。他是白家的棋子，你不能也陷进去。”
    “华丹！”乔生易见她竟如此侮辱他，怒地直起身，想给她一巴掌，被她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以前看在资源的面子上愿意奉承他，他却没经过她的同意用她的社交帐号宣布归顺鬼国，导致她的事业毁于一旦，她还奉承他做什么。
    那所谓的鬼王的确很强，能抢过H国所有天师吗？一旦事情闹大，蓝星另外几国一定会增援，为了消灭鬼王，甚至会不惜一切代价毁灭西南山区。
    若是那鬼王赢了，他们这些活人也不过是食物，地位和牲畜无异，这些天为了恢复修为，已经有数万活人被活活抽干血液。
    到时候他们能讨着什么好？
    乔生易气得夺门而出，华丹没管他，劝道：“兰兰，你爸爸是没救了，但我们娘俩没做过什么，只要悄悄逃出西南，官方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逃”字瞬间触动了乔兰的神经，她甩开华丹的手，斩钉截铁道：“我不会逃。”
    如果这样狼狈地回去，她就彻底输给乔宁了。
    她抱着希望道：“白家能把鬼王放出来，一定有牵制他的办法，等鬼王把那些人消灭，白家再清除鬼王，就能掌控整个H国，我会成为H国地位最高的夫人。”
    史书是强者书写的，只要白家掌权，抹掉放出鬼王这一节，单写上救世的功绩，所有活下来的人都会爱戴白家，她会跟着白子儒被记载在教科书上，名垂青史。
    “白日做梦！”华丹狠狠打了她一巴掌：“白家连江域都打不过，哪来这么大的能耐？”
    乔兰不听，执拗地回了房间。
    白家，白夫人不甘心地坐到餐桌上，想到刚才对一个卑贱的小毛丫头道歉，气得饭都吃不下：
    “老公，你这招确定有用？江域可不是那么好算计的。”
    白符高深莫测地指了指手上的符，淡淡道：“我这招是阳谋，江域即便知道也无解。”
    论符道和窥测天意的造诣，白家甩江白原三家一大截，当年白江两家对立，老江家主还是相信了他的话，给江域施术导致他早死，这就是阳谋。
    “只要乔家和我们有了姻亲关系，我就能利用乔家的气运，以乔家父女的血为煤，将乔宁的性命捏在手中。这个术法只有一解，就是杀掉我或白家父女。”
    “我们都在西南鬼王的势力内，江域若想杀我们，势必和西南鬼王对上，两大鬼王相争，官方会趁机杀入西南解救人质，实力必定大损，我们就可坐收渔翁之利。”
    他说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发出异样的光彩：“白家被江家压得太久，第一世家也该换成我们了。”
    白子儒：“江域就是个伪君子，坐在上头从未庇护过世家，我们会比他好上千百倍。”
    想到这个美好的未来，他格外激动，咂咂嘴，“乔宁到时候若没死，可不可以让我玩玩？”
    他寻花猎艳这么多年，还从未看到过这么漂亮的美人儿，肌肤白得发光，一掐上去准一个印，若抱在怀中，那软糯的声音哭起来，一定格外有味道。
    白夫人不满道：“你惦记她做什么？和那恶鬼同床共枕了这么久，谁知道有没有染上什么病。”
    一个女人而已，白符随意道：“随你。”
    西南那边的形势日益严重，官方多次找到江域，不知谈了什么，反正某一日清晨，乔宁被某人从被窝里挖出来，说要回A城。
    “白情过两天回A城，到时候让她来陪你。”
    乔宁立刻拒绝：“白情姐姐现在可忙了，还是过段时间吧。”
    因为西南山区的事，官方所有部分都飞速忙碌起来，白情作为特情局的组长之一，负责和西南山区紧挨地区人员的撤退工作。
    A城是南方城市，距离西南山区很近，这些天一直在下雨，惹得刘管家忧心忡忡：
    “家主，西南鬼蜮的面积又扩大了。”
    强大的鬼能把所在地区改造成鬼蜮，西南山区不仅卫星磁场出现了问题，还连连下雨，且随着鬼蜮扩大，A城也受到了波及。
    西南鬼王的实力显然增强了，对方有千年修为，家主能打过吗？
    几人回到江家，江域立即招来了几个受过他力量的鬼，英俊的脸上满是肃杀，沉声道：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保护好夫人。”
    西南鬼物的实力太强，他这段时间要研究如何对付他们，无法全心全意照看宁宁。
    图书馆几鬼激动道：“是，鬼王。”
    他们平日里连鬼王的影子都看不到，只能在图书馆教人做题，如今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学生鬼则认真地盯着乔宁，回答地极为认真，仿佛马上就要抛头颅洒热血：“鬼王您放心，我一定对得住您给我的工资。”
    他爸妈都年迈，要不是鬼王给了他机会，他也无法赚钱养家。
    图书馆几鬼看了他一眼，觉得不能输，立刻也紧紧盯住乔宁。
    乔宁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知道不能添麻烦，只好带上耳机，开始练琴。
    图书馆几鬼和学生鬼早对这位全校闻名的校花颇为向往，如今竟能近距离听她拉琴，激动地排排坐好，乔宁每拉完一曲就激动地鼓掌，堪称最热情的观众。
    同时也不忘监视周围，防止有陌生鬼物接近夫人。
    “你们那边有什么计划？”楼上书房，江域淡声问。
    吴老站在一片空地前，前方是茂密阴森的西南山脉，眼神凌厉，浑身透着一股杀伐果决的气势：
    “我们已联系西南鬼王谈判，时间就在今晚。”
    “好，到时候我会过去。”
    第22章 鬼夫
    江域在主院布了无数道阵法, 包括各种防御阵和诛杀阵，只要有陌生东西靠近，无论是人是鬼, 都会被立刻诛杀。
    这个阵还有一个特点，便是能隔绝所有术法, 江域去西南前多次叮嘱，在他回来前, 千万不能踏出阵法。
    弄得她好像被孙悟空画圈圈的唐僧似的。
    乔宁腹诽，却乖乖的待在主院中, 完全没打算违背江域的叮嘱。
    往日她干什么都被江域盯着，渴了想喝的冰水被换成温水，想熬夜被收走手机, 吃完饭必须运动一会，简直是被爸爸严加看管的三岁小孩。
    现在虽然活动的范围小了点，但没人盯着, 想喝冰水喝冰水, 想玩手机玩手机, 还能带着小伙伴一起玩！
    图书馆三鬼加学生鬼都是学霸，死之前的年纪和乔宁相仿，江域还让人把孙菁和赵芜接了过来，两人都性格开朗, 和几鬼一起玩得格外开心。
    乔宁玩累了，坐在一旁的木椅上, 几鬼正在玩狼人杀，旁晚的夕阳恰达好处的温暖, 云层飘渺又漂亮, 她仰着头, 惊叹地看见一朵很像龙的云正飘在上空，正要叫小伙伴们看，心脏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夫人怎么了？”学生鬼一直关注着这边，最先反应过来，立刻冲到她面前。
    眼镜鬼和秃头鬼警惕地观察四周，长发女鬼去叫刘管家，片刻间，主院突然白光大亮，照得乔宁心脏处的红色气流诡异地吓人。
    一张红润润的小脸此刻苍白地吓人，眼睛因为疼痛泪光点点，不住娇弱地喘息，精致美丽却又脆弱到极点，红色气流轻轻一点就能把她捏碎，像是被毒蛇缠住脖颈的花儿，和方才粲然中透着仙气的神态截然不同。
    “是咒术！”刘管家冲出来，看见这一幕神色大变，连忙叫人把乔宁搬进屋中，把一个白色瓷瓶放到乔宁心脏处。
    瓷瓶一放上去，红色气流便开始挣扎，最后化为灰烬。
    乔宁惨白的小脸渐渐恢复红润，她恢复了些力气，摸了摸胸口的瓷瓶，光滑温润的触感让她有些安心。
    孙菁和赵芜第一见如此神奇的东西，忍不住出手触碰，一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刘管家笑眯眯道：“是家主的骨灰。”
    两个女孩手一抖，不自觉地退后几步。
    虽然官方已经宣布将通过测试的鬼纳入国家鬼口登记簿，让普通人放心地与他们相处，她们也确实和图书馆几鬼相处地很好，每次考试前都去拜拜。
    但骨灰这玩意真不是能轻易接受的啊，何况是传说中冷酷无情的江家主的骨灰。
    见乔宁把骨灰瓶放到手中细细摩挲，两人都对好友生出了浓浓的敬佩之情。
    学生鬼觉得那抹红色出现的诡异。鬼王临走前叮嘱过，他在院中布了阵法，以鬼王的能力，普通咒术根本进不来。
    刘管家脸色极为难看，皱纹紧紧黏在一起：“一定是白家，只有白家家主白符才能穿透家主布的阵法，他一定是想捏住夫人的命来威胁家主。”
    那宁宁不是很危险，那些大人物就是喜欢拿别人当棋子。孙菁推测出事情的大概，担忧地看向乔宁：“那宁宁岂不是很危险，那红色的东西还会再来吗？”
    乔宁举着小瓷瓶安慰大家：“没关系，还有这个呢。”
    刘管家觉得不放心，按照他对白符那老东西的了解，他绝对还有后手。
    他找来个袋子把小瓷瓶装进去，让乔宁戴到脖颈上：“家主回来前，夫人一定不要把瓶子摘下来。”
    西南，豪华别墅内，白符坐在客厅中央，周围贴着一圈黄符，前方的大碗中盛着满满的鲜血。
    乔兰和乔生易紧张地站在旁边，嘴唇有些苍白，手上包着纱布，隐隐有血渗出，看得出刚受伤不久。白夫人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很看不上他们这副样子。
    “家主的符道之术天下第一，此次必能成功，你们这么担心做什么？”
    白子儒在旁边应和，热情地邀请父女二人坐下。
    乔家父女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惴惴不安。
    他们和江域打过几次交道，深知江域绝不是好惹的，又极其看重乔宁，不可能会轻易让她被他们算计。
    白家主这次做法已经要了他们一大碗血，若是失败，会不会……
    正思考着对策，一阵黑气从天际破空而出，精准地打在符阵中央，白符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灰败。
    “老公！”白夫人急忙过去扶他，白符让她把自己扶到乔家父女旁边，看着二人轻声道：
    “你们和乔宁的关系真有那么好？”
    乔兰觉得他看起来有些恐怖，比江域更让人胆寒，垂着头不敢看他儒雅的脸：
    “我和妹妹关系确实很好，我向她要什么她都不会拒绝，有好东西也会第一时间给我。”
    因为乔宁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乔生易也急忙附和：“她是我的女儿，我把她养这么大，又没怎么亏待她，她怎么会和我关系不好？”
    须知蓝星大灾变后社会疯狂倒退，多少人上不起学只能在底层挣扎，他没让她辍学，还花了一大笔钱让她接受最好的教育，使她有机会认识江家主这样的俊才，对她够好了。
    白符正是想到这点才勉强信了这二人，但此次失败让他不得不重新考量。
    基于亲缘施的咒术虽然极为有效且不可违抗，但却和亲缘之间的亲密程度息息相关。
    若乔宁真有他们说的那样和他们关系亲密，即便江域布的隔绝阵法再强，他的咒术也不可能没有半分效果。
    不过不是没空子可钻。只要被施咒术的一方承认和亲属关系亲密，不管是不是出自真心，他也能将两方紧紧联系起来。
    他擦干嘴角的血迹，眼神有些阴森，语速依旧不急不徐：“你们和她联系，让她说一句我爱你，文字和语音皆可。”
    乔宁怎么可能对她说这样的话！乔兰向白子儒投去求救的眼神，却被他无视，男人阴柔的脸上满是期待：
    “你就说要和她和解，以后做个好姐姐，她看起来软的面团似的，一定会答应你的。”
    若是乔宁能主动投靠他们，那样娇花般的美人就不用死了，他也能一亲芳泽。
    乔生易不像乔兰那样忐忑，乔宁是他的女儿，只要他放下面子，她哪能不借着台阶下？
    为了防止里面的人向外面告密，信号已经被他们用术法屏蔽，白符拿出一张符纸负在乔家二人的手机上，符纸无风自燃，片刻后，手机信号恢复，乔家二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听他道：
    “只有半小时，希望你们能把握住。”
    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乔家父女莫名头皮发麻，不敢想象失败后的结果。
    乔宁趴在沙发上摆弄着手上的瓷瓶，瓷瓶很轻，好像里面装的不是骨灰而是空气，她这段时间看了不少江家的藏书，对天师和鬼怪多了些了解。
    听说鬼魂对自己的骨灰是有感应的。
    她敲敲瓷瓶，清脆的回响声在寂静的客厅中环绕，二人四鬼原本紧紧围在她身边，瞬间跑得几步远，连最稳重的学生鬼也不例外。
    “你们为什么这么害怕啊？”乔宁奇怪地看向几人。
    鬼王大人当然可怕啊，尤其是看到夫人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
    图书馆几鬼讪讪一笑，见她白嫩的手指若有似无地在瓷瓶上刮蹭，惊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骨灰这玩意儿是鬼的命脉，若是有谁这样玩弄他们的骨灰，绝对会被大卸八块。夫人却半点事都没有，鬼王大人甚至连□□都没出现。
    眼镜鬼磕磕巴巴道：“我、我们突然想玩狼人杀了，找个空旷点的地方。”
    奇奇怪怪的。乔宁对狼人杀不感兴趣，继续研究瓷瓶，甚至想把瓶盖掀开看一看，怕洒出来，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小脸凑到瓷瓶旁边，在上面轻轻蹭了蹭，小声道：“江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刘管家让她洗澡的时候也不要把瓷瓶摘下来，若是江域能通过瓷瓶听到甚至看到她，那不是很尴尬？
    瓷瓶轻轻晃了晃，表示自己在听。
    乔宁瞬间决定今天不洗澡了。
    不常用的手机响了几声，乔宁打开一看，果然是乔兰和乔生易。
    乔兰：“妹妹，你现在还好吗？以前的事姐姐知道错了，姐姐现在才知道鬼王是如此可怕，你待在江域身边一定很幸苦。”
    乔生易：“宁宁，爸爸对不起你，不该让你嫁给江域的，你能原谅爸爸吗？”
    乔兰：“西南鬼王已经修行了千年，江域一定不是对手，宁宁你再坚持一段时间，我和爸爸马上就去救你。”
    乔生易：“你放心，白家家主心善，实力不输江域，爸爸已经求得白家家主的帮助，一定能把你从江域手中救出来。”
    乔宁皱了皱秀气的眉头。这两人不是逃去西南了吗？怎么会突然开始向她示好？
    二人四鬼见她这边有动静，纷纷围过来。几人/鬼都对好友/夫人的家庭情况很了解，异口同声道：“绝对没好事。”
    长发女鬼经历了秦萌兄妹，深觉自己会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不会装，这些年一直在研究绿茶手册，目前已经小有成就。
    自告奋勇道：“夫人若是不想应付他们，我来。”
    乔宁把手机递过去，握着小瓷瓶好奇地凑到她身边，小瓷瓶冷厉摄人的气势让长发女鬼浑身不自在，但又不敢出声，刘管家看出端倪，笑道：
    “去地下影室吧，把手机界面投到屏幕上，看得更清楚些。”
    “好办法。”乔宁极力赞成，于是众人/鬼转战地下室，一群人/鬼围在长发女鬼身边，叽叽喳喳地出主意。
    长发女鬼取精华去糟粕，回道：“呜呜，姐姐爸爸你们终于知道关心我了，早干嘛去了，从小爸爸就更偏心姐姐，要是姐姐，爸爸一定舍不得把她嫁过来。”
    她不敢编排江域，只能使劲卖惨：“我现在每天都睡不着，醒来后枕头上都是泪，每顿只能吃进去一点东西，就盼着有人来救我，结果只是一次次失望。”
    末了不着痕迹地打探道：“听说西南那边正被恶鬼包围，白家主真的能来救我吗？”
    说夫人想离开，比直接骂鬼王大人更能惹他生气，其他三鬼用看勇士的神情冲她竖了个拇指。长发女鬼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
    很好很好，风平浪静，一定是有夫人在。
    乔兰和乔生易见她态度软化，自然是竭力安抚，白符见他们无意中将西南的部分情况泄露出去，眼神一厉：
    “不必要的话不要多说。”
    长发女鬼见对面话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明白不可能打探出情报，继续顺着对面的话哭惨并谩骂，对面似乎图谋很大，任她如何骂都不生气，还不断地给她发红包。
    一会儿时间，便发了几千万过来。
    乔宁看得抱紧了小瓷瓶，对长发女鬼产生了深深的敬佩之情，一双大眼布满了星星。
    “姐姐好厉害！”
    长发女鬼被美人的星星眼看得动力满满，又给夫人忽悠过来几千万，才终于勉为其难地“原谅”了他们。
    乔生易和乔兰松了一口气，两人热情地表达了对乔宁的爱，末了问她，若是原谅了他们，可否说一句“爱你”，他们能安心些。
    乔宁立即觉出他们的目的。原来想让她对他们说“爱”，可这有什么用处？
    “爱”在古时重若千均，现在却不过是一句口头禅，她对朋友说过，对老师说过，看到可爱的小动物也会说。
    瓷瓶突然出声，听起来有些沉闷：“你从没对我说过。”
    地下影室的温度立即凉下来，冷冷嗖嗖地堪比冷冻库，鬼王一定生气了，二人四鬼再次后退几米，缩在角落不敢出声。
    乔宁见他又开始翻旧账，捧着小瓶子亲了一口，软软道：“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瓷瓶满意了，地下室的温度恢复到正常状态，长发女鬼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听鬼王大人道：“满足他的要求。”
    嗯？众人疑惑不解。
    江域给乔宁解释：“那边想加强你和乔家的联系，让长发回，对你不会有影响。”
    对面得到想要的答复，态度瞬间变得敷衍起来，草草和她说了一句有事，任凭长发女鬼如何哭诉都不再回复。
    “夫人……”长发女鬼将手机还给她，对乔家二人的做法极为不满。
    夫人长得美，性格乖巧，虽然身居高位，却从未发过脾气，要是她有这样的女儿，一定宠的如珠如宝。
    那群不识货的。
    乔宁冲她甜甜一笑，大眼完成月牙儿，甜地长发女鬼想起生前常喝的珍珠奶茶的滋味，忍不住想上手rua一把，被小瓷瓶突然爆发的黑气吓得缩回同伴身边。
    “不许吓人。”乔宁不满刚帮她的姐姐被恐吓，戳了戳小瓷瓶。
    西南别墅，乔家父女二人忐忑地把手机递过去：“你的要求已经我们已经完成了，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白符瞥一眼聊天记录：“确定是乔宁本人？”
    江域现在虽然在西南前线，却不可能不给乔宁安排保护的人，甚至极有可能安排了一缕□□在她身旁。
    不过这对他完全没有影响，若他在乔宁身边，他的谋算不可能成功，但江域本尊却会实力下降，从而在与西南鬼王的对阵中处于弱势。
    若江域不在她身边，别人不可能看出他的谋算，等他将乔宁的小命握在手里，江域焉能不为他所用？
    红颜祸水若用得好，真是让人心情舒畅啊。
    乔生易连连保证：“宁宁一直很渴望我的爱，不敢糊弄我，这回复和她的脾气很像，一定是她本人。”
    坑了她这么多钱，除了乔宁本人还能有谁？乔兰暗道乔宁果然阴险狡诈，附和道：“确实是乔宁没错。”
    “那就行。”白符挥挥衣袖，乔家二人顿时觉得身子被什么绑缚住，回过神来便见自己正处于符阵中央。
    “你要做什么？”乔生易彻底慌了，刚才虽然要施舟，却只是要了他一碗血，这次将他整个人放到阵中，总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乔兰这些天作为白家儿媳看了几部术法书，立即明白白家主这是要拿她和爸爸献祭，拼命挣扎起来：
    “你快放了我们，我妹妹知道后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子儒，你快救救我，我是你的妻子啊，肚子里说不定已经有了你的孩子……”
    白子儒却漠不关己地扭头，继续和情人撩骚。他一点也不喜欢乔兰这个丑女，忍耐着和她睡了几次已是极限，这女人还对他管东管西的，害得他刚认识的美人都不理他了。
    白夫人觉得吵，直接拉着儿子离开了客厅。
    乔生易从乔兰的反应中察觉出事情不妙，见白符已经开始施法，红色气流缠绕在他和乔兰身上，有什么东西从他们体内被抽走，随即是精神慢慢变得虚弱，四肢乏力，最后躺倒在地上。
    “我是……鬼国的财政部长，你不能这样对我，鬼王大人绝不会放过你的。”
    见白符不为所动，他放下最后一丝尊严，哀求道：“求你放过我，我把乔家的财产都给你，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乔家的财产不是已经被你败光了吗？最后一点也给乔宁了。”
    白符好心情地回了一句，指尖动作加快，乔家二人立即觉得呼吸困难，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突然想起二十五岁那年的秋天。
    那年他追到了A城最出名的美人，志得意满地想尽快和美人结婚，美人却犹豫不决。
    她身边不乏追求者，他不是最出众的那个，靠着最真挚的心意杀出重围。怕美人反悔，他向她发誓，若是辜负了她，此生便不得好死。
    后来美人嫁给了他，他却日渐对她腻烦，不顾她重病在身，执意要和她离婚。
    十几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她临走前的眼神，但此时此刻，那愤怒怨恨的眼神在他脑海中无限放大，枯萎憔悴的美人怨毒地诅咒他：
    你将不得好死。
    乔生易恐惧不甘地闭上眼睛，乔兰不甘自己死得如此狼狈，手指狠狠掐在地上，鲜血从指尖流出，一股冲天的怨恨拔地而起。
    “变成鬼了啊。”白符惊讶又欣喜：“这倒是个不错的收获。”
    说完拿出符咒，将张狂着要向他复仇的女鬼收了进去。
    西南前线，整个C城已经被戒严，军队和天师联合组成多个小组，一刻不停地巡逻，每个人都全身紧绷，一旦发现动静便立即过去查看。
    在紧张的氛围中，原本还温暖的气温骤然下降，暖黄的希望被黑云遮盖住，周遭的视线顿时变黑，所幸官方早有准备，立即开启灵气光灯，城市再次恢复光亮。
    “他来了。”吴老站在城市最中央的广场上，看着越来越近的黑雾道。
    他话音刚落，一个浑身铠甲的高大身影便从黑雾中显形，男人五官尽数淹没在黑雾中，周身透着君临天下的霸气。
    没理会警戒的众人，径自走到江域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眼。
    “你就是白小子说能和孤抗衡的鬼王？果然不错。”
    按照官方查到的信息，这个鬼王是千年前某国的国君，在争夺天下中败给了那位著名的千古一帝，因为不甘心，便命国师以国境内泰半百姓为祭，准备化为恶鬼，再和那位陛下争锋。
    可惜被陛下派能人异士镇压，直至最近才被放出来。
    “是我，不会和你划江而治。”江域急着回去陪宁宁，不想和这鬼王多费唇舌，直入主题道。
    西南鬼王想起了千年前那个死对头，一样的气定神闲，一样的瞧不起人，一样的惹人生厌。
    可惜现在的他不再是当初的他，不会像以前一样鲁莽。
    强压住怒火，轻蔑地看了一眼四周，在领头的蓝衣老者身上一扫而过。
    “你想保护这些人？我们如今已是异类，现在大敌当前，他们当然能接受你，一旦局势和缓，你就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我们才是一类人，以前是，现在也是。”他伸出双臂，指了指乌黑的天空：“和我一起创建一个前所未有的鬼国，从此以后不受寿命的限制，我们的统治将持续千秋万载！”
    这个中二鬼，还没睡醒吧。白情腹诽。
    她完全不担心江域会和江南鬼王合作，这人是个实实在在的恋爱脑，可珍惜他的心肝宝贝了，宁宁不喜欢的事他绝不会做。
    至于宁宁前两天和她控诉过江域控制欲太强，连她吃个冰淇淋都要管，那些都是他们小俩口的情趣，据她所知，宁宁后来还是吃到了。
    虽然最后被迫喝了一碗生姜红糖水。
    听着的确吸引人。长须老道怕江域被诱惑，冷声道：“什么鬼国，不过是你的痴心妄想，老夫就就算拼上性命也不会让你得逞。”
    一只跳蚤还在在他面前蹦跶，西南鬼王挥了挥手上的长剑，一缕黑气直冲长须老道的喉咙，在他即将被割断喉咙的前一刻，江域出手，将黑气拦了下来。
    西南鬼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虽然只见过一面，但他不认为江域是个心慈柔善的好人，真正的好人绝不会化为恶鬼。
    “你真要保护他们？”
    江域漠然不语，指尖的黑气蠢蠢欲动，西南鬼王见他执迷不悟，想起白小子和他说过的话。
    他之前不相信，现在倒是信了几分：“你是为了你的妻子？听说她是个活人，那也不妨事，我有一法，无论有没有执念，都能将人转化为鬼，到时候你为鬼王，她为鬼后，你们就可以长相思守，再不担心分离……”
    江域手指动了动，眼眸微垂似乎在认真考虑，吴老心道不好，知道所有的劝解都没用，立即给白情使了个眼色。
    江家主院，乔宁紧紧握着小瓷瓶，被众人/鬼围在中央，方才那红色怨气再次出现，比上次更加凶猛，即将缠绕住她的心脏时再次被瓷瓶击退。
    众人守了半天，那红色怨气再未出现，他们不敢懈怠，此时乔宁的手机突然响了响，几人以为又是乔家父女的消息，警惕地检查四周。
    对方一计不成，难道又有什么诡计？
    乔宁让大家不要担心，这不是她和乔家父女联系的手机，点开消息，竟然是白情。
    消息很短，只是问她：“你想当鬼后吗？”
    图书馆几鬼见状面面相觑，长发女鬼率先道：“夫人现在不是鬼后吗？”
    鬼王大人的妻子，理所应当的鬼后，难道还要举行什么加冕仪式？
    眼镜鬼推了推眼睛，实诚道：“可能是问鬼王大人有没有扩充队伍的想法，大人麾下的鬼确实少了些。”
    何止少，简直就是小猫三两只，大部分鬼想投靠都被拒绝了，他们做为和鬼王最近的鬼，每天都能受到外来鬼的一大堆孝敬。
    希望他们能在鬼王面前说说好话，让他们加入。
    第23章 鬼夫
    目前正在和西南鬼王对峙的关键时刻, 但官方这边处于绝对劣势，如果不动用那种武器，一定就会被西南鬼王击溃。
    可若动用, 西南两千万人口将消散在云烟中。
    因此江域的立场是关键，但很显然, 西南鬼王的话语诱惑力太大，连白情都不确定江域是否会被打动, 所以才会发消息确定她的态度。
    乔宁纤细的手指在界面上停留了许久，手指在界面上敲敲打打, 还是没写下一个字。
    那西南鬼王不是好对付的，千年的鬼王，按照鬼龄计算, 江域还是个不满一岁的小宝宝呢，连人家的零头都不到。
    江域和人家正面对上，会不会打不过啊, 他现在是鬼, 再死就真的完全消散了, 一点渣都不剩的那种。
    她好看的眉头纠结在一起，孙菁几人/鬼也不打扰她，这时她脖颈上的小瓷瓶突然飘浮到她眼前，男人的声音很轻：
    “你不会选我, 对吗？”
    江域对建什么鬼国毫无兴趣，但他知道在所有人眼中, 和西南鬼王合作才是他最明智的选择，若是站在官方这边与西南鬼王殊死一战, 最终很有可能会身死魂消。
    宁宁是人, 她会站在人这一方吧, 恶鬼这个身份真是让人厌恶啊，他应该留着江垲，占据他的肉身的。
    角落里的鬼面面相觑，觉得鬼王大人好不讲道理。
    这个选择根本和是不是选鬼王大人毫无关联吧，他们是鬼，也不希望世界被那西南鬼王统治啊，满是黑暗阴森的世界有什么乐趣。
    乔宁嘟囔：“说的好像我不选你就能离开你似的。”
    江域声音温柔，“当然不能。”
    西南鬼王仍不放弃劝说：“你是鬼，在大多数眼中，你就是异端。古往今来，没一个异端能有好下场。”
    他失败过一次，因此这次行动前对敌人做了充分的了解。
    这人的妻子是个天真浪漫的小女生，喜欢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建议道：
    “鬼国建立后，也不必杀掉所有人类，把他们圈养在一处就行，闲暇时可以带你妻子去逛逛，她喜欢美食，就把厨师养着，喜欢美景，就不许别人接近，天下最好的一切你都可以奉到她掌中，不比现在受制于人强？”
    白情实在听不下去：“阁下生前一定没有心爱的人吧，就算有，最后一定也离开了你。”
    吴老一直在旁边暗暗观察这一切，他总觉得西南鬼王的表现和他们查到的信息不符。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孤身一人来到敌方阵营，还悠闲地和江域说了这么久的话，过于鲁莽自大了些，不怕他们暗地里设阵法？
    不远处一阵山崩地裂之声，吴老率先反应过来：“不好，他在拖延时间！”
    西南鬼王一改方才苦心劝解的姿态，神态睥睨，听到吴老的话，眼中竟浮现出赞赏。
    “你不错，做孤的宰相如何？”又看向江域：
    “孤有十万鬼军，江域，你若愿意归顺孤，孤封你为一字并肩王，仅在孤之下。”
    天下是他的，不可能和江域共享，但江域的确优秀，才化鬼不到一年就有了和他这个千年鬼王抗衡的实力，让他十分想将这个人才招揽入麾下。
    “你想的美，不怕功高震主？早做好兔死狗烹的准备了吧！”
    这厮眼光倒是精准。长须老道不想和他废话，率着白情等天师去抵挡即将到来的鬼军，江域和吴老留在广场上，两人的神情都十分平静。
    西南鬼王稀奇地看向吴老，指着江域道：“他就算了，你老胳膊老腿，也想留下来对付我？”
    “你睡了千年，怕是对如今的世界不太了解。”吴老微微一笑，“我们人类虽然弱小，却也有品拼命都不想屈服的时刻。”
    “比如现在。”他拿出一把□□，光芒夺目的子弹朝西南鬼王疾驰而去，西南鬼王不屑地挥袖阻挡，袖子仍被烧焦了一部分。
    他神情有些不好：“这是什么东西？”他的衣服是自身黑气所化，连鬼物的天敌太阳都无法破坏，这个东西竟如此厉害。
    “是个好东西。”吴老神色从容，心中却微微一叹。
    果然，鬼王这个层次鬼和他们普通人之间的差距如同鸿沟，他们耗尽众多珍贵材料研制出的武器竟只能烧到对方的衣角。
    江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试探完了？
    吴老做了个“请”的手势，后退一步。
    西南鬼王不想再听他们罗里吧嗦，率先攻上来，带着浓浓血腥味的黑气将江域全身包裹住，不同于他黑中带红的黑气，江域的力量沉稳凝实，纯粹的黑气竟隐隐将他压制。
    没吸收任何人血竟在短时间成长到如此地步，这人果然是天纵奇才，既然不愿归顺她，便绝不能再留。
    吴老已经把这片区域的人类撤离，一些能找到的动物也尽量转移走，为的就是杜绝西南鬼王用血疗伤，这个决定显然极其明智，西南鬼王很快便受了伤，一边抵挡江域的攻击一边寻找能疗伤的活物。
    发现这片地方半个活物都没有，他阴沉一笑，直接抬手，隔空将不远处的下属吸了过来，三俩下吞入腹中，胸前的伤扣瞬间愈合。
    “这家伙简直丧心病狂！”长须老道怒骂。
    西南大部分鬼怪都在西南鬼王那边，西南地区的防御瞬间空下来，特情局趁机打出一个缺口，准备解救人质。
    短短半月时间，繁华的西城人丁凋敝，两千万人消减至一千两百万，余下人的脸上大都憔悴不堪，眼睛里满是恐惧和绝望，看到官方的车，一股绝境中看到希望的喜悦瞬间让大家振奋起来。
    “爸，我们不和他们一起走吗？”
    某个隐蔽的小楼内，白子儒胡乱披着一件浴袍，头发上滴着水，脖子上的吻痕分外明显，显然刚从情人床上下来。
    才几天时间，官方的动作怎么会这么快！
    白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对这个儿子的忍耐快到极限了。
    好色、无能、天赋差还不上进，连他姐姐的一半都不及，若他姐姐是男子，他也不用愁白家后继无人。
    “再等等，晚上我们单独走。”
    几人静静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突然人群一阵轰动，抬眼望去，便见原家几人被围得水泄不通，无数人朝他们吐口水、诅咒、谩骂，原家主身上没了往日的意气，神情麻木，没有半分反抗。
    西南鬼王挑剔，食物不能是老者、病人，年轻人最佳，原家负责挑人给他送去，这些时日大家有多怕，如今就有多愤恨。
    特情局的人在原地神游一会，见人们快把原家的人打死，才满脸不情愿地出来维持秩序，勉强将几人押上了车。
    按照如今的法律，这几人最低都是死刑。
    夜色正浓，乔宁美美地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和孙菁赵芜两人在小溪边烧烤，吃完一串鸡翅，正要痛痛快快喝一大口冰可乐，江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把她的冰可乐换成了白开水。
    男人的动作温柔却丝毫不容拒绝，乔宁只好喝了那杯白开水，好不容易烤好的食物却被江域拿起来，全部递给了孙菁和赵芜。
    随后递给她一串红宝石手链做补偿，乔宁气炸，鼓着小脸想走，却被男人搂住腰，青草溪流不知何时变成了两人的婚房，客厅那张大大的婚纱照挂在正中央，女孩脸颊酡红，看着男人的眼神满是爱慕。
    刘管家找的修图师技术又进步了，连她的眼神都能修得如此深情，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这样看过江域。
    男人灼热的呼吸打在她耳边，大手紧紧掐着她的小腰，食指不安分地上移，她整个人陷在他宽大的怀抱中，羞得浑身通红，颈窝处似乎被某个冰凉的东西硌着，让她勉强恢复了些神智。
    “妹妹。”
    就在两人即将彻底少儿不宜时，一个幽幽的女声响起，乔宁睁眼，竟发现乔兰正站在她窗前，双眼通红地看着她。
    准确地说，是看着她和江域。
    幸好还没脱衣服。乔宁庆幸地摸了摸领口，把有些泄露春光的领口往上提了提。
    “妹妹。”乔兰看起来十分奇怪，以前她的举止都十分温柔得体，算得上知性大方的气质美女，现在却浑身透着煞气，脸色阴沉。
    乔宁有些怵她过于阴寒的目光，往身后人的怀里缩了缩：“你怎么会来这里？”
    刘管家呢？图书馆几鬼和学生鬼呢？主院的保镖呢？
    江域把乔宁抱在怀中，大手捂住她的眼睛，看向乔兰的目光极为冷凝。
    “妹妹。”乔兰第三次叫她，忽略江域的眼神警告，径自坐到乔宁床边。
    乔宁鼓足勇气挪开江域的手，乔兰似乎受了伤，把洁白的床单上染上一大片血迹，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脑后，乔宁注意到她发梢也渗着血。
    “我记得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四岁，背着个美羊羊书包，拉着你妈妈的手闹着要吃冰棍。”
    她脸上露出怀念之色，身上的戾气竟少了几分：“我一见面就喜欢上你了，心想，哪来的这么好看的小女孩，精致的像个奶团子，我要和她做朋友，把小裙子都给她穿。”
    乔宁从不知道她们九岁前还见过面，听得极为入神。
    “可回去后，我马上被妈妈罚了，妈妈说我不能和你走得太近，我很疑惑，想据理力争，却被她关在门外，说让我好好反省。”
    “那个晚上可真冷啊，我拼命地哭喊，妈妈却怎么都不肯给我开门，于是我后来想，不该和妈妈顶嘴的，一个小女孩而已，等我长大了，就把她抢过来。”
    乔宁：可你长大后一直在针对我。
    看出她在想什么，乔兰轻轻笑了笑，她其实生得很清秀，尤其是一双眼睛敛去红光，看着颇为俊秀潋滟，但很快红光再次出现，她的脸色也变得狰狞。
    “为什么呢？为什么你的妈妈对你这么温柔，即使你什么都不学，她也只是和你讲道理，从不会和你生气。我呢，只要成绩有一点落后，就会被毫不留情地责骂。”
    她的指甲尖锐细长，透着阴森的黑色，朝乔宁伸过去，对上江域的冷厉的眼睛，又僵硬地回转，紧紧掐在自己的大腿上，声音凄厉：
    “如果我和你一样好看，我妈妈一定也舍不得打我，那天晚上我在门口哭喊，她一定会给我开门。”
    乔宁条件反射地反驳：“不是的。”
    乔兰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以为她会顺着她的话反驳，只要她说出“开门”两个字，白道长就能突破外面的阵法，将这个死丫头抓起来。
    却见乔宁小脸严肃地开始分析：“我妈妈长得好看，乔先生人品差，长得却很不错，根据遗传学，我注定长得很好看，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你。”
    这死丫头，还是如此气人。
    只是……她看了江域一眼。男人穿着身简洁的睡衣，正用手指给乔宁理顺头发，动作神态都极为自然，不像是乔宁梦中能幻化出来的。
    只有有血缘关系的鬼才能毫无阻碍地入梦，说不定是乔宁对他太过熟悉，这人看起来才如此真实。
    乔兰强自镇定下来，按照道长的指示，运用能力换了个场景。
    眼前的场景急遽褪色，乔宁左看看又看看，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天蓝色的房间中，周围的家具都显得有些大，她举起小手，发现自己好像缩小了。
    跑到镜子前，眼前的女孩五官虽然精致，但还未张开，婴儿肥的小脸嫩呼呼的，好像能掐除水来，比二十岁的她皮肤嫩多了。
    乔宁在镜子前欣赏了一会，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想去厨房找些吃的，却发现房门怎么都扭不开。
    门外的小女孩一脸得意：“我是不会给你开门的，你死心吧。”
    快说吧，求我给你开门。
    “哦。”乔宁的反应很平淡，现在是晚上，的确不应该再吃东西，三下五除二脱掉鞋子躺好。
    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她皱了皱眉，“怎么哪都有乔兰？快消失快消失。”
    这是乔宁的梦，乔兰虽然能做改动，但乔宁才是主人，她说想让乔兰消失，立即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乔兰排斥出去。
    乔兰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便发现自己回到了白符面前。
    “白道长抱歉，我没能完成任务。”
    江家不远处，白符眉头紧拧，目光不善地看着眼前的女鬼。
    他用白家独有的“一步千里”赶到这里，本打算趁着江域和西南鬼王大战的空隙掳走乔宁，也早对江家强大的阵法提前准备了破阵之法，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废物。”他掸掉衣袖上的黑灰，咬了一口舌尖血，吐到手上开始画符。
    西南前线，西南鬼王没料到这江域竟比他预料的还要强大许多，他被打得节节败退，大脑急速旋转，思考如何脱身。感受到白符的召唤，毫不犹豫地回了同意。
    消失的前一刻，他指挥十万鬼军把江域围住，并用珍藏的唯一一件鬼器将他和鬼军困在中间。
    察觉到和骨灰失联，江域周身的黑气瞬间开始暴动，一手消灭数百鬼军，恍如地狱里的修罗。
    鬼军一窝蜂地挡在鬼器前，他们数量太多，江域一时无法全部消灭，神色越来越冷，吴老观察片刻，毫不犹豫道：“你们快去帮江域。”
    有了天师的加入，消灭鬼军的速度变快了许多，江域清理完身边的鬼军，专心攻击鬼器。
    江家，乔宁睁开眼睛，揉了揉额角。
    刚才的梦太奇怪了，梦到江域很正常，梦到两人做羞羞事就太不正常了，而且后来乔兰还突然出现，要不是她出声，她和江域甚至会免费请她看一场小电影。
    原来她内心深处竟如此黄暴？乔宁不敢相信地晃了晃小瓷瓶，满怀希望地质问道：“刚才你是不是入我的梦了？”
    小瓷瓶没有回应，乔宁默认他心虚，心情舒畅了些。
    刚才的梦太刺激，惹得她一时半刻睡不着，月色正好，她打算去庭院中散散步，孙菁和赵芜去睡觉了，几个鬼非常敬业，片刻不眨眼地守在门口，见她出来，立即围到她身边。
    学生鬼问道：“夫人，您怎么起来了？”
    “突然睡不着。”乔宁含含糊糊。眼镜鬼以为她担心鬼王大人，体贴地建议道：“那我念书给您听，我最近恰好对哥德巴赫猜想有了些心得。”
    不愧是学习学到猝死的学神，乔宁哽了哽，拒绝：“我发发呆，你自己研究吧。”
    眼镜鬼失落地垂头，掏出手机准备查找些小游戏给夫人打发时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什么人？几鬼瞬间警觉，长发女鬼走到门前，从门外的电子监控屏幕里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男人抬起头，俊美绝伦的五官正对着屏幕，冷凝的眼神中带着无尽的威慑。
    长发女鬼条件反射地抖了抖，反应过来后一阵欣喜：“夫人，是鬼王大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算给鬼王大人开门，被学生鬼制止：“等等。”
    学生鬼怕乔宁不懂，解释道：“如果是鬼王大人，完全可以直接进来，怎么会敲门？”
    乔宁觉得有道理，踱步到门前，细细观察他的五官，发现他五官神态气质完全就是江域的模样，便问道：
    “你不是在和西南鬼王打架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果然是个小女孩，生死搏斗也能说成打架这样轻松的字眼，男人温柔一笑，眼神中带着宠溺：
    “我太想你，所以一结束便赶回来了。”
    第24章 鬼夫（完）
    “哦, ”乔宁趴在门上，小手扣着门锁，没有半分开门的意思, 门外的江域看出她的打算，柔声哄道：
    “今日月明星稀，晚风正好，没有人再能威胁到我，我们出去走走吧。”男人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草地。
    江家的庄园很大, 虽然几步一盏灯, 但难免显得单调，乔宁便在草地上放了些太阳能小灯泡, 浓浓的夜色中, 这些七彩的小灯泡仿佛一只只萤火虫，带着无尽的生命活力。
    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长得也好看, 他都有些喜欢她了。
    学生鬼冲乔宁摇了摇头, 拿出平板想联络鬼王大人，那边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回应。
    深棕色的木门紧紧闭合, 完全没有打开的动静, “江域”有些不耐烦了，双手重重往前一推，手心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一块猩红的皮肉从手心掉落。
    他若无其事地将手背在身后，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极浅的微笑，深邃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上方的摄像头, 声音中含着浅淡的怀念和遗憾：
    “宁宁, 两年前你无故消失, 我找了你两年，你却失去了记忆，连带着对我的爱也消失殆尽，可我之前总想着，只要耐心地等，你总有想起来的那一天，但今天，我实在不想等了。”
    他走进几步，让摄像头将脸上的悲伤拍的更清楚：“今天我一定要帮你恢复记忆。”
    “江域”胸有成竹。乔宁和江域两年前就认识的事没几人清楚，他这番话足够让乔宁相信了吧。
    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白小子果然好用啊，这么隐蔽的事都能查出来。
    男子身形高大，平常的表情总是淡漠而沉稳，除了面对乔宁，看向别人时眼中总是没多少情绪，如今高高在上的强者露出脆弱的神情，最感性的长发女鬼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夫人，你和鬼王大人的爱情真的好坎坷。”
    她好羡慕这种深刻的感情啊，上天为什么要让她碰到一个人渣！
    乔宁却依旧没有开门的想法，捧着小脸坐在门槛上打了个哈欠，糯糯道：“你好像骗小红帽开门的狼外婆啊。”
    “江域”心中一紧。
    被识破了？
    却听她继续道：“我今天不想出门，你刚打完架回来身上肯定很臭，今天就到别的地方去休息吧。”
    “江域”嘴角抽了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那家伙在家里地位这么低？
    乔宁继续道：“明天早上九点有两个会要开，你记得准时到哦，不然老板炒你鱿鱼。”
    学生鬼震惊地看着他们软软糯糯的小夫人。
    原来鬼王大人才是小夫人的下属吗？！那他真正的老板岂不是夫人？！
    她死活不肯开门，男人明白她已经看出他不是江域，直接撤掉伪装，露出一张英武霸气的脸，周浓稠的带着血腥味的黑雾紧紧围绕在他身边，门内的几个鬼立刻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即使被阵法稀释掉一半，依旧压得他们趴到地上。
    他们在鬼中的实力不算顶尖，却也排名靠前，能仅用气势就将他们压制的鬼，一定是鬼王大人那个层级的鬼。
    眼镜鬼艰难道：“一定是西南鬼王……他来了，鬼王大人……”
    西南鬼王听到他们的话，戏谑道：“江域已经被我杀了哦。”
    “你们最好识时务些，不要让我浪费力气，我可以考虑给你们在鬼国安排个职位。”
    男人透过门缝，认真地看了乔宁几眼，辉辉如明月之光，却又精致脆弱如同瑶池中的神花，极致的纯美仙气与小女孩的娇美夹杂在一起，是他平生见过最美的美人。
    “美人可不能蒙尘，乔小姐，你可愿当我的鬼后？此后在鬼国，你将仅次于我之下。”
    他身后，一身道袍的白符隐在角落，细细观察院外的阵法。
    防御阵、绝杀阵、攻击阵……如此多的阵法叠加，竟还能流出一道能自动识别的空门，如此千年一遇的天赋，为什么没出现在他们白家人身上？
    不过，以江域对乔丫头的重视，破阵的法门一定和她有关。
    他把符咒中的女鬼放出来，乔兰还没来得及欣喜，就被吸入一个瓷瓶中，火烧般的疼痛席卷至全身，她痛的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根本发不出声音。
    白符以半数心头血将乔兰炼化，打开瓷瓶，一股冷厉的黑气撞到防御结界上，反复数下，一道微笑的裂缝出现在结界上。
    门内门外的鬼都注意到这一幕，没内的鬼面色惨白，“江域”却幽幽一笑：
    “看来是孤技高一筹，既然你们不吃敬酒，边吃罚酒吧。”
    西南鬼王语气嚣张狂妄，浑身充满即将君临天下的喜悦，他们的鬼王大人却一直联系不上，众鬼都有些绝望。
    连那样强大的鬼王大人都被杀了，他们能保护好夫人吗？
    乔宁却半点不信，摇了摇脖子上的小瓷瓶，没得到反应，她也不慌，坐到门槛上对着瓷瓶小声道：
    “你去哪啦？”
    “门外那个人比你有礼貌，他还知道敲门，我知道的，你天天晚上从门缝钻进我的房间，你力气太大，不让我翻身，我每天早上起来腰都好疼。”
    几鬼面面相觑，长发女鬼捂住发烫的耳朵，觉得夫人一定是被打击傻了，这种私密事也往外说。
    可是鬼王大人真的好猛，她也好想腰疼一次。
    几鬼抹眼泪之际，院子中突然响起一阵低沉的笑声，江域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院中，在乔宁耳边小声道：“那我以后轻些。”
    说完化为一缕黑气将正要逃跑的西南鬼王绑住，西南鬼王还想和他谈判，被他不耐烦地一掌捏碎，磅礴的黑气争先恐后地钻入体内。
    原本他虽然黑气尽敛，行动间却偶尔会露出煞气，眼下却看起来温润如玉，活脱脱一个光华内敛的世家公子。
    白符见大事已去便不再挣扎，在男人走到跟前时笑着道：“你的确很优秀，和我占卜的结果分毫不差。”
    五岁前的江域天赋绝顶，聪慧可爱，是江老爷子的掌中宝，江和虽然不待见他，却也不敌视，知道白符给他做了一个预言。
    预言中，他会早死，且在死后化为厉鬼，屠尽江家乃至所有世家之人。
    江老爷子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在儿子为了情人逼死江域的母亲后，为了防止预言真的应验，他将江域的所有气运转嫁到江和一家身上，并施下咒术，将江域江和一家绑在一起，令江域不能对他们动手。
    十多年后，因为气运缺失，江域早死，然后果真化为恶鬼，成为世家覆灭的元凶。
    白符看着这个年轻人：“预言一旦说出口，就会变成导向未来的引子，所以白家每说出口的预言都会成真。”
    他指了指跑出来的乔宁，小姑娘精致的面孔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如仙子一般：“我还看到你将来会杀了这个小姑娘，小姑娘，你信或不信？”
    见乔宁愣在原地，他哈哈一笑，便被面前怒极的男人扭断了脖子。
    乔宁走到男人面前，他深邃的瞳孔此刻是极致的黑，蕴着无尽的愤怒与隐约的恐惧，捧着小姑娘的脸让正对着自己，声音干涩：
    “你信他吗？”
    乔宁歪歪头，清澈的眼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干嘛要信？”
    江域：“白家的预言从未出过错。”
    大手不自觉地用力，他掌心有些粗糙，乔宁粉嫩的小脸被刮得难受，用胳膊抵开他的大掌，“又没用什么龟壳占卜，且我听说没见过这么简单就能看到未来的，他要是吐个血可信度还高点。”
    江域缓缓笑起来，眼中薄薄的一层冷意褪去，纯粹的喜悦从眼眸深处涌上来：“你说的不错。”
    大手将那只小手包在掌心，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磁性又温柔：“再过几天我们就要结婚了，想去哪里度蜜月？”
    乔宁思索片刻：“上次的小岛吧，我喜欢那里。”
    任务完成的提示声在空间内响起，系统惊得一把扔掉游戏机，捧着进度条喜极而泣：“不愧是我宝！”
    困住它的无形结界在声音响起的同一刻瓦解，系统立刻去找乔宁，走之前顺便踹了毛线团一脚。
    再见了，这个讨厌的世界！
    正要通知乔宁这个好消息，却见她穿着婚纱，一脸幸福地扬着小脸，一身西装的高大男子弯着腰，在她的脸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系统：……
    它愣了一下，立即发出一声惨叫：“这个变态，宝你不能和他结婚！任务完成了，我们马上走！”
    乔宁坚定地摇头：“不要，我要在这个世界待到寿终正寝。”
    系统愤恨的眼神几乎要把江域盯出一个洞来，男人私有所觉，冷厉的目光朝它的方向看来，系统立即扭头，苦口婆心地劝道：
    “待在小世界要耗积分的，若要留在这里，这个世界咱们就白做工啦。”
    乔宁态度很豪爽：“没关系，咱们下个世界再挣。”
    系统：我好不容易从毛线团那薅来的积分，又要还给它了。
    第25章 鬼夫（前缘）+人鱼
    蓝天白云, 清澈的海水，和煦的海风，少女穿着一袭简单的黄裙, 笑容明亮得就像春日里的太阳。
    她看着很小，脸色带着些许婴儿肥，眼睛如小鹿般清澈稚嫩，小手捧着海水玩得正欢，笑声清甜, 海滩上很多人都在看她, 不远处房间中的男人也不例外。
    男人身形高大，周身透着浓浓的冷凝之气, 俊美的脸上带着麻木的死气, 和海滩上的明亮少女形成极致的对比。
    “家主要不要出去看看？”刘管家看出他的心思，建议道。
    家主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 还没有谈过恋爱, 整个人冷清的像个活死人, 刘管家看着极为心疼。
    因为家主没有子嗣，江家那群人面上和睦, 私底下闹得极为厉害, 尤其是家主的父亲江和，前两天竟当面要求家主确定江垲为继承人。
    也不看看他那小儿子担不担得起。江家是天师世家，江垲却半点天赋都没有，江家怎么可能交给一个半点法术都不会的人！
    男人没有下去的想法，淡淡地放下窗帘，意味不明道：“她倒是开心。”
    因为过于出众的容貌, 乔宁在上流社会极其出名, 世家少爷们不会娶她, 却有不少想和她来一段露水情缘。
    江域几年前见过一次那姑娘，当时她妈妈刚过世，爸爸带着小三进门，小姑娘窝在湖边的凳子上可怜巴巴地哭泣，小鼻子都哭红了。
    听说她爸爸极宠她的继姐，对她反倒极为不喜，前不久还去参加她继姐的毕业典礼，却把她丢在一旁，换做别人早就委屈怨愤谋划着怎么抢回自己的东西了，这姑娘还在这里傻乐。
    海浪乍起，沾湿了小姑娘的裙摆，纤细的小腿贴在裙摆上，在阳光中若隐若现，周围的几人咽了咽口水，目光落到她精致娇嫩的脸上。
    那群人的目光什么时候都这么讨厌。
    “把底下那群人赶走。”他烦闷道。
    乔宁玩完水回到度假山庄，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挎着个布袋准备去找些贝壳回去当纪念，却发现今日的海滩上格外寂静。
    听说这座岛是私人的，只是主人平常不来，他的亲属便把这里打造成了个度假圣地，隔一段时间开放一次，因为价格昂贵，来的都是家境较为优渥的青年男女。
    乔宁前不久拿到了她妈妈留给她的遗产，算得上是个小富婆，乔生易惦记这笔财产已久，因此看她更不顺眼了。
    乔宁才不管他，好奇地在四周搜寻一圈，在一颗椰子树下看到一个人影，男人穿着一身纯色的休闲装，五官消瘦，气势看起来颇为迫人。
    乔宁不敢上去打招呼，离男人远了些，欢快地找贝壳，还幸运地找到了几个猫眼螺，山庄的厨子很擅长做海鲜，做的猫眼螺十分鲜美。
    只是端上来少了几个，但给她补上了一盘大红虾。
    她起初不在意，但出门时看见椰子树下的男人正坐在外面，身前摆满了各种海鲜，其中一盘很眼熟。
    这不是她的猫眼螺吗。
    男人身旁的老者见她看过来，和蔼地冲她打了个招呼，解释他们家主今天胃口不好，只想吃猫眼螺，但厨房里没有，只能从她这里匀了点，还极为热情地要拉她过去一起吃。
    乔宁看了看男人面无表情的脸，急忙摆着手跑了，第二天再次去海滩，又在椰子树底下看到了那个男人，一连五天，天天如此。
    男人很安静，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表情虽然很冷，但乔宁莫名觉得他的眼神很柔和，于是她渐渐放下了戒备，捡贝壳的地点离男人越来越近。
    直到第六天，她终于忍不住，拿出一块白得很纯粹的贝壳给男人看，小脸上尽是炫耀之色，大眼弯成月牙儿，像一只像主人炫耀宝贝的猫眯。
    这只认生的小猫咪挪了五天，终于挪到男人的领地，男人轻轻一笑，冷清之色从脸上褪去，俊美绝伦的五官在蓝天下显得格外耀眼。
    男人寡言，但只要是乔宁的问题，他都会细心解答，乔宁每次回头都会正对上他温柔的目光，炙热中带着浓浓的侵略性，乔宁抵挡不住，和男人恋爱了。
    其他游客不知为何集体离开了这里，小岛上只剩下乔宁、山庄的工作人员、男人和那个老爷爷，寂静的小岛显得格外空旷，乔宁玩了几天，就提出要离开。
    男人那一瞬的表情很恐怖，但很快又恢复柔和，乔宁以为自己眼花了，想到还没和系统分享自己恋爱的好消息，兴冲冲地戳了戳系统。
    剧情还没开始，它宝现在又远离那群剧情人物，系统安心地玩游戏去了，突然被告知这个消息，整个统都像被雷劈了一般。
    它不放心，悄悄去打探男人的消息，却正好听到男人命不久矣，准备和它宝一起死。
    系统：什么变成鬼双宿双栖，这人一定是个变态！
    ……
    乔宁再次依依不舍地回到系统空间，脸色满是颓败和沮丧。
    “我真的不能继续留在那里嘛？”她这几十年一直被江域宠着，重新恢复年轻后眼神依旧纯真，完全就是一个花季少女。
    少女鼓了鼓脸颊，冲系统卖萌撒娇道。
    “不行，积分花完了。”系统无情道。
    没有积分抵扣，再呆下去，宁宁就会彻底消亡，那个变态或许知道后果，才会没阻止它带着宿主离开。
    总算能摆脱那个变态了。系统松了一口气，送宿主去下一个世界时，却看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跟在他们身后。
    系统心头一梗，立刻给毛线团打电话，却听到几声嘟嘟声，接下来是熟悉的机械女生：主人不在哦，有事请留言。
    竟然不接！
    系统怒摔电话，决定有机会一定要把那毛线团大卸八块！
    乔宁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礁石上，上身光溜溜的，只在胸前带了两个贝壳，浓密的乌发披散在脑后，下半身泡在海里，她随意地抬起双腿，却见一条宝蓝色的鱼尾从腾空而起，带起的海水洒了她一身。
    这是什么东西！她惊慌地后退，鱼尾也后退，直到挪到礁石中间，整个身体露出海面，她才发现鱼尾竟是长在她身上的。
    她立即眼泪汪汪地朝系统求助：“我的腿呢？怎么变成尾巴了？”
    小姑娘哭得大眼睛通红，尾巴不安地一甩一甩，在阳光下真如宝石一般，系统刚骂完毛线团，看见她委屈巴巴的样子，愤怒立即转变为心疼。
    它安慰道：“别怕，这是人鱼，你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我把剧情传给你。”
    这是个魔幻世界。
    千年前众神大战，神族身陨，巨龙消失，精灵兽人数量锐减，矮人和地精避入地下，掌握了魔法力量的人族快速发展，占据了大陆的主导地位。
    残余的非人种族遭到残酷的镇压，人鱼一族意识到危险，在人鱼王的带领下幽居深海，渐渐消失在人类的视线中。
    人族在多年的战争中分割为三大国数小国，本世界男主就是其中一个大国的王子，女主则是另一大国的公主，男主因对神秘的人鱼身份好奇，出海寻找时遇到风暴，不识水性的他掉入海中昏迷。
    幸好人鱼小公主路过，把他救了上来，还去海中给他找食物，女主正巧在附近游玩，看到人鱼后见猎心喜，派人把她抓起来，献给了自己的父王。
    昏迷的男主则被她带回城堡，告诉男主是自己救的她。
    故事的最后，人鱼小公主被折磨致死，男女主则双宿双飞，两大国联手，吞并了另外一个大国。
    乔宁现在的身份就是那个倒霉的人鱼小公主。
    这个任务倒是简单，她一直待在海里，不救男主就行。乔宁下定决心，飞快甩着尾巴游回了深海。
    她以前就会游泳，但体力不怎么样，游上一圈就会觉得累，现在却浑身都是力气，在水中左晃晃又晃晃，玩得欢畅极了。
    旁边路过一条发着光的鱼，她好奇地用双手捧住小鱼，小鱼也不害怕，用湿湿黏黏的鱼唇亲了亲她的手心。
    她咯咯一笑，打算把这条漂亮又可爱的小鱼带回去，身后却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请把我的引路鱼放开。”
    她回头，见是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男子全身都藏在黑袍中，唯一露出来的双手也是坑坑洼洼的，眼眶中竟不是眼珠，而是镶嵌着两颗蓝宝石。
    乔宁第一次见和她鱼尾这么像的蓝宝石，忍不住轻轻扣了扣鱼尾，男人注意到她的动作，淡淡道：
    “你可以叫我巫师，我正要去人鱼王宫。”
    乔宁记得人鱼王的嘱咐，立即道：“父王明明很讨厌人族，怎么会请你去王宫？”
    男人意味不明道：“原来你是人鱼王的女儿。”
    系统无奈捂了捂额头。
    下次一定要向主系统申请，进入新世界后不封印宿主的记忆。
    它宝明明在上个世界被那变态教的很聪明了。面对外人时端着一张小脸，看着很能唬人，结果一到新世界，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软软糯糯的一看就很好骗。
    第26章 人鱼
    男人见她不信, 拿出一个淡蓝色的珍珠递过去，这是人鱼王给他的信物。
    乔宁见他真的有父王的宝石，还是在王宫中都极为少见的蓝色珍珠, 半信半疑地带他回到王宫，便见王宫门口立着一个满脸严肃的金尾人鱼，人鱼看见她瞬间怒目圆瞪，一副极其生气的模样。
    看样子是知道她跑到海面上去玩了。乔宁心虚地缩到男人身后。
    男人身形宽大，把娇小的女孩儿遮得严严实实, 人鱼王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发火, 忍着脾气把客人请进王宫。
    乔宁趁着他们交谈的空隙跑了，男人眼角的余光落到她欢快游动扭动的白嫩小腰上, 宝蓝色的尾巴在昏黄的深海中格外耀眼, 只是夜明珠的照明程度有限，她稍微跑远些, 身影便完全看不见了。
    人鱼王对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既不亲热也不排斥, 只是男人拿出了人鱼族失散已久的珍宝, 只好答应让他暂时在人鱼领地居住。
    “还不知道您尊姓大名？”人鱼王让人将珍宝收好，客气地问道。
    “江域。”
    “江…域…倒是和我们的名字不同。”人鱼王意味深长道：“太阳神一支忠实部属的名字和你很像, 都以一个字为姓, 一字或两字为名，神陨之后，他们建立了一个庞大的人类王国，你是那一族人？”
    男人淡淡道：“现在不是。”
    乔宁的房间在一株庞大的浅红色珊瑚中，周围缀满了闪闪发光的夜明珠照明，门口以珠帘分隔, 移开遮挡视线的贝壳门, 一个巨大的贝壳床静静地躺在房间中央。
    床上铺了柔软的水草, 睡上去很舒服，乔宁在房间里宅了几天，期间人鱼王来找过她一次，把她训得狗血淋头，一再要求她不可走她姐姐的老路。
    人鱼王后早早过世，人鱼王独自抚养两个女儿，两年前，人鱼大公主按捺不住好奇上岸，和一个人类剑士相爱，却被剑士欺骗断了鱼尾，再也不能回到深海。
    那个剑士却靠着她的鱼尾吸引了一位贵族小姐的注意，成了郁金香王国的第一剑士。
    郁金香王国就是女主的国家。
    乔宁乖乖地接受人鱼王的训斥，人鱼王见小女儿如珍珠般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乖巧，只把她禁足了半个月。
    在房间里待了半个月，乔宁一踏出房门，就被明亮的灯光闪得闭上眼睛，等她睁开眼，立马被四周悬挂的发着光的物体惊呆了。
    以往昏暗的王宫此刻明亮如海面上的白昼，五颜六色的珊瑚和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乔宁第一次看清楚自己房间的真正模样，瞬间被贝壳门上的美人鱼图案吸引。
    美人鱼卧在一块红色的珊瑚石上，精致漂亮的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晶亮的大眼精直视着前方，几条游鱼在她宝蓝色的鱼尾边游来游去，一束阳光透过海面洒在她发梢，沐浴在光亮中的小公主仿佛古老神话中的海神。
    贝壳门是姐姐安德莉亚上岸前给她的，安德莉亚喜欢在贝壳或石头上刻东西，这个贝壳门是她最宝贝的作品。
    乔宁从不知道上面刻的居然是自己。
    她抿了抿唇，姐姐安德莉亚一个人在岸上受苦，她却想着以后再不要上岸。
    系统急忙安慰：“人类领域这么大，就算你去了，也找不到安德莉亚的。”
    乔宁心情不好，在王宫中漫无目的地闲逛，侍女看见一个人影，立刻兴奋起来：“小公主，是巫师大人！咱们王宫这么亮，多亏了巫师大人的魔法灯呢。”
    男人依旧是一身黑袍，除了手和眼睛都被紧紧包裹住，眼睛很冷，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但他显然很受欢迎，瞧见他过来，侍卫侍女们都跑去搭话，想到巫师的不喜欢别人离他太近，很贴心地在他三步之外停住。
    乔宁也远远打了个招呼，巫师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
    乔宁思考了半天，还是决定不能对安德莉亚的事视若无睹，决定去求人鱼王，没想到巫师也在议事殿，两人在争执着什么。
    她躲到一株珊瑚身后，听到人鱼王愤怒的声音：“我绝不会答应他们的条件，我已经失去了安德莉亚，不能再失去绮丽儿。”
    绮丽儿就是乔宁，人鱼语中意为“珍爱的人”，可见人鱼王和王后对她有多宠爱。
    巫师声音很缓，单纯地陈述事实：“您没有拒绝的实力。”
    人鱼王的肩膀瞬间耷拉下来，眼中浮现出悲哀之色，片刻后坚决道：“你告诉他们，我会和他们对抗到底。”
    巫师却朝乔宁这边看了一眼，瞧见她鬼鬼祟祟的模样，眼中浮现出一抹笑意，很快又消失，对着颓废的人鱼王提了一个建议：“或许你可以把您的女儿交给我。”
    “你休想！”
    愤怒的人鱼王把巫师赶了出去，乔宁不敢在再触人鱼王的霉头，怏怏地出了议事殿，却发现巫师正背着手站在殿前。
    按照很久以前流传近深海的一些人类典籍，人鱼支起鱼尾超过一米九，高于绝大部分人类，巫师却和人鱼平分秋色，甚至比某些人鱼高出一个头。
    “某些人鱼”特指乔宁。她游到巫师面前，把他拉到一边，小声地打探：“你刚才在和我父王说什么？”
    巫师的蓝宝石一样的目光落在她拉着他袖口的手指上，乔宁想到他不喜欢和人接触，不好意思地放开，期期艾艾地重复：“可以告诉我吗？”
    见巫师没有和她解释的意思，乔宁颇有些失落，正准备离开，男人却从怀中掏出一颗苹果，红润润的色泽看起来格外诱人。
    乔宁不明所以地接过苹果，扬着小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男人满是疤痕的手指微抬，在她晶亮的眼睛前停顿一瞬，默不吭声地转身走了。
    海底最主要的食物就是鱼和各种海草，虽然吃起来脆脆甜甜，但天天吃，就算她现在是一条鱼，也感觉到腻味，乍然看到这颗苹果，顿时像前世看到那些山珍海味。
    她捧着苹果就要啃，系统立刻阻止，“别吃，这颗苹果一定有毒！”
    那个变态居然这么快就追来了！
    幸好这个变态没有记忆，让它有机会让宁宁远离他。
    “真的吗？”乔宁不信。
    “对对对。”系统不住地点头，催促乔宁快把苹果扔掉，乔宁犹豫，她好久没吃水果了。
    可系统是她最信任的人，而且巫师看起来确实很阴沉，她不舍地摸摸苹果，闭上眼睛正要扔掉，却听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不喜欢吗？”
    “没有没有。”干坏事被当事人抓住，乔宁瞬间心虚，急忙把苹果往嘴里塞，红润润的小嘴巴被塞得鼓鼓的，眼睛瞪大到极致，像一双发光的黑曜石。
    “喜欢就好。”
    乔宁不明白男人回来做什么，口中香香甜甜的滋味让她心情好了不少，小口小口地啃完一个苹果，发现男人又不见了。
    真是个怪人。
    乔宁回到房间，细细整理这具身体的记忆，发现她竟然能小范围地操纵水流。
    人鱼族在众族之中属于弱势种族，他们拥有智慧，但无法使用魔力，身体只比普通鱼类强悍一点。
    众神时代，人鱼王恳求光明神给他们在海底设了个防御阵法，依靠这个阵法，人鱼族这些年过得还算安宁。
    原主却能操纵水流，难道她能使用魔力？海底世界没有关于魔力的书，乔宁思索片刻，决定去找那个奇怪的巫师。
    系统激烈地反对，表示自己也可以教她魔法，乔宁期待地看着它。
    半天后，系统颓丧地垂头，妥协道：“那你借完书就走，不能和那人多接触。”
    乔宁满口保证：“你放心，我会的，绝不和他多相处一分钟。”
    巫师的家Www.52GGd.Com在王宫一个偏僻的角落，翠绿的藤蔓将房子包裹地紧实，没看到门的痕迹，乔宁试探地敲了敲藤蔓，旁边突然嘎吱一响，露出一个狭窄的门。
    巫师站在门前，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乔宁做足了心里建设，准备说出自己好不容易编好的理由，巫师却一言不发地让开身子，邀请她进屋。
    “您能借我几本外面的书吗？最好是关于魔法的，我很好奇。”乔宁递过去几颗大拇指大小的粉色珍珠，诚恳道。
    听说这玩意在人类世界很值钱，应该能换到几本书吧？乔宁不确定地想。
    巫师静静地盯着她的手。小公主的手很小，指甲粉粉嫩嫩的，和她手心的珍珠颜色很像。
    “不够吗？”
    他半天不说话，乔宁心里紧张，又摘下自己脖颈上的蓝宝石递过去：“加上这个可不可以？”
    巫师伸手，指尖在蓝宝石上一掠而过，蓝宝石上还残留着小公主温暖的体温，他摇头：“书不借。”
    乔宁失落地垂头，却听他继续道：“可以到我这里看。”
    可恶的变态，就知道他会来这招！系统再次表示反对，乔宁已经激动地站起来道谢：“谢谢巫师大人！”
    巫师起身，拿了本书递给她，正是她最想看的水魔法入门手册。
    真幸运。乔宁心中窃喜，认真地研读起来，奈何上面的文字晦涩难懂，她看了半天，只看懂了一行字。
    巫师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若有似无地问道：“怎么了？”
    没等乔宁回答，他又道：“这本书有点难，我给你讲讲吧。”说着坐到乔宁身边。
    客厅有些小，两把凳子挨得很近，男人炽热的呼吸打在乔宁脸上，她毫无所觉，一双大眼睛专注地看着他。
    第27章 人鱼
    人鱼王下了命令不允许人鱼族接近巫师的住所, 因此乔宁和巫师学了几个月的魔法，居然完美地瞒住了人鱼族众人。
    深海底部, 由于离海平面太远, 且没有人鱼领地那样可引导阳光的阵法，这里伸手不见五指，连路过的鱼都丑乎乎的, 黑发蓝尾的人鱼公主抬了抬小手, 一簇胳膊大小的水浪从海水中跃出，亲昵地缠绕在她细嫩的脖颈上。
    美人见状, 高兴地大眼笑眯了缝，身上的纱衣随着海水的方向游走, 宝蓝色的鱼尾即使在如此黑暗中也能看出隐约的亮色。
    能控制的水流终于从拇指粗细变成了胳膊大小, 她进步了！
    乔宁欢喜地甩着尾巴，准备去和巫师分享自己的喜悦，以往一见她就会开门的屋子今天却紧锁着, 墙上的藤蔓递给她一个盒子。
    里面有一封信和一个更小的盒子。
    乔宁把盒子拿回家, 端端正正地坐到桌子上开始读信, 读完才知道巫师竟然有事离开了深海，而且归期不定。
    巫师没说过他在岸上的身份, 但他出手阔绰，她身上这件纱衣就是巫师给的，父王说价值连城。
    实力也很出色，深海没有空气，压力也比岸上强, 一般人类根本无法在深海久待, 巫师却一待就是三个月, 半点不适都没有。
    她本来打算让他带自己上岸找姐姐的。
    计划破灭, 乔宁沮丧地放下信封，猜测小盒子里可能是她最喜欢吃的小鱼，这种小鱼数量稀少，极其擅长逃跑，即使是擅长捕鱼的人鱼族也很好抓到。
    每次去巫师那里却能得到一盘。
    她怏怏不乐地打开盒子，却发现里面只躺了一颗黑黑的丸子，丸子旁有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吃下丸子，上岸后鱼尾能变成三个月的双腿，不过要付出代价。”
    这正是她需要的。
    乔宁心里砰砰直跳，珍宝似地把小盒子捧进怀中，又不放心地四下看了看，没看见父王的侍卫才松了一口气。
    人鱼公主的故事在系统世界里人尽皆知，故事里的小公主为了化腿，用声音和巫婆做了交换，变成腿后每走一步都极为痛苦，最后还在阳光下化成了泡沫。
    江域那个变态在这个世界里居然扮演的是巫婆的角色，难道他觉得抓不住宿主，所以要毁了她？
    系统回过神，见宿主已经把丹药吞了进去，立刻慌乱道：“快吐出来！”
    丹药有些大，卡在她纤细的喉管里下不去，乔宁有些难受，端起桌上的贝壳水杯就往嘴里倒，系统吓得疯狂搜索系统商城，准备赊账给宿主买解药。
    却见她咳嗽几声，一脸“终于咽下去”的表情。
    “这个丸子味道甜甜的，好好吃，可惜我吃得太急了。”
    系统：“……你怎么能说话？”
    乔宁奇怪：“丸子虽然大，但还没到损伤喉管的地步，为什么不能说话？”
    系统：“上面说要付出代价。”
    以那个变态的性格，代价绝对不小。
    乔宁不在意道：“哪种得到不需要付出代价。”
    人鱼王每隔三年就会去宫殿底部的海沟处待半年，据说那里镇压着什么东西，需要人鱼王去加固封印，乔宁正好趁这段时间去把姐姐找回来。
    她简单收拾了几个物品，留了一封信在贝壳底下，让侍女替她瞒几天，便背着小包袱离开了王宫。
    越往上游，遇到的鱼儿便越多，颜色也越来越五彩斑斓，乔宁原本还担心遇到鲨鱼之类的大型动物，她现在的小身板可打不过。
    结果确实遇到了，那条黑白胖子却看了她一眼，胸膛微挺，绕着她游了一圈，然后摆摆尾巴，悠闲地游走了。
    乔宁：“……刚才那条虎鲸是在做什么？”为什么拼命朝她秀它的肉肚子？
    系统：“应该是在炫耀它很强壮。”
    系统解释：“海神个性风流，除了最受他宠爱的人鱼，和海中很多女鱼都发生过关系，生了无数个孩子，千年过去，大多数强大的海洋生物体内都有海神的基因，比寻常鱼类聪明些，那条虎鲸就是如此。”
    “它们看不惯人鱼弱小的外表，却不会伤害人鱼，你离它远点就行。”
    正在此时，那条虎鲸摆摆尾又游了回来，嘴里叼着一条乔宁整个大的蓝鱼，蓝鱼的颜色和她的鱼尾一模一样，尖锐的牙齿深深嵌在蓝鱼体内，鲜红的血洒在乔宁面前。
    乔宁清澈的大眼正对上蓝鱼死不瞑目的眼睛，吓得疯狂摇着尾巴往上游。
    系统也急了：“遭了，它一定很不喜欢人鱼，在朝你示威呢，宝咱们快跑。”
    虎鲸疑惑地歪了歪头，不明白为什么美人跑得这么快。
    听说人鱼吃东西前要把食物切割地小小的，难道是觉得它这条鱼太大了？
    乔宁在前面游，虎鲸在后面追，她一刻也不敢懈怠，时不时放出水流干扰虎鲸的定位系统，因为过于慌不择路没看上方，头颅重重撞在上方的硬物上。
    甲板上，一群衣着华丽的贵族察觉到脚下晃了晃，为首的金发男子立即叫来船长：
    “刚才船撞到什么东西了？”
    船上都是大人物，尤其是眼前的英俊男子，身份更是极为贵重，船长不敢怠慢，立即让人下水查看。
    这种轻微的晃动，极大可能是撞上了一些体型较大的鱼类，若是不吃人的蓝鲸还好，若是最喜欢捉弄人的虎鲸就糟糕了。
    水手心中胆怯，抓着绳子游到船底，打算做个样子就赶快上去，眼前却闯入一个纤细白皙的身影。
    如瀑般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脑后，皮肤比他见过最润滑的奶油还要白嫩，五官精致地能和教廷壁画中最美的女神相媲美，一条宝蓝色的鱼尾轻轻地晃动，似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人鱼抬眼，大眼立即露出惊慌。
    水手心跳如擂鼓，见人鱼要逃跑，立刻安抚道：“别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乔宁没管身后人在说什么，她没想到自己还没上岸就被人类发现，迅速逃到一块礁石后。
    人鱼的身影消失，水手极为失落，上岸后脑子里还是那双晶莹的眼睛，里面的恐慌让人心疼，恨不得把所有东西拿出来抚平她的恐惧。
    船长见他在大王子面前还敢发呆，气得踹了他一脚：“你在下面看到什么了？怕成这样？”
    水手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在大王子面前失态，惊慌地跪地，犹豫片刻却没把美人鱼的事情说出来，嗫嚅道：
    “是虎鲸，一条很大的虎鲸，我害怕，所以……”
    船长恨铁不成钢：“一条虎鲸就把你吓成这样，没出息。”
    说着又要教训他，迪伦挥手阻止，淡淡道：“虎鲸凶猛，他害怕也正常。”
    大王子不计较就好。船长松了一口气，让水手下去，对众位贵公子解释道：“各位少爷，刚才是一条虎鲸路过，大家放心，不会对我们的船造成影响。”
    贵公子们无所谓地点头，继续围到大王子身边和他搭话。
    这些人太过聒噪，迪伦端着温和的笑应付几句，走到栏杆边，海面静寂无声，不时有游鱼在船身旁游来游去，湛蓝色的海水和天蓝的天空交际在一起，辽阔的视野让人看着心情舒畅。
    突然，他双眼一定，目光紧紧落在一块礁石上。
    礁石不大，迪伦清楚地看到一条白嫩的胳膊一闪而过，有乌黑的发丝被海风吹起，被一只小手拽回去，小手的主人很小心，从后面探出半个脑袋，似乎在观察这边，很快又缩回去。
    对侍从道：“取我的望远镜来。”
    迪伦接过侍从取来望远镜，正准备看个究竟，船下却突然重重一晃，一条硕大的虎鲸大摇大摆地从船边路过，听见船上的尖叫，挑衅地嗤了嗤牙。
    栏杆旁的迪伦一时不稳，掉进海中。
    “这条该死的黑白胖子！”船长骂了一句，赶紧让人下水救人，虎鲸却一摆尾，扇起的水流一下把迪伦冲得老远。
    虎鲸：美人跑了，心情不好，找人发泄发泄。
    成功造了一个烂摊子，它兴奋地跑了，船上的人却陷入了疯狂。
    贵族们的脸色都极为难看。大王子殿下是国王王后的心头宝，最有希望继承王位之人，却在他们面前出事，要是找不到，他们和他们的家族都会完蛋。
    “大王子殿下！”一些焦急的贵族直接脱下重重的衣袍，和侍从们一起寻找，找了半天却连殿下的影子都没看见。
    “我们快走。”船上的贵族眼神一厉，发狠道。
    即便找到了大王子，大王子受伤，他们这些人也讨不了好，不如把所有过错都推到水下那些蠢蛋身上。
    就说他们撺掇大王子下水，最后和王子殿下一起葬身鱼腹，而他们拼命施救，却还是没能救到人。
    礁石后，乔宁正准备趁着混乱逃走，一个人影却突然飘到她面前，男人双眼紧闭，额头上留着血，显然刚才撞到了礁石上。
    乔宁把男人推到礁石上，敲了敲石头试图吸引那边的注意，邮轮却突然转头，带起的水花将正在找人的众人掀入海中。
    如果没有她，那条虎鲸不会跟到这里撞到邮轮，那些人就不会出事，乔宁心中愧疚，操纵着水流将人一个个卷到其他礁石上。
    然后趁众人没反应过来，一个个敲晕，用水流串成一长串拖在身后，使劲往岸边游。
    人鱼的力气算不上小，又在水中，能接着水流把人往前面推，但这里离岸边太远，乔宁走走停停，累得尾巴都在打颤。
    第28章 人鱼
    乔宁串葡萄似地将几人扔到沙滩上, 累得直喘气，海浪阶段性退潮, 覆盖住她鱼尾的海水缓缓消失, 在阳光的照射中，她宝蓝色的鱼尾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她的尾巴真好看。
    乔宁自恋地摸了摸鱼尾，在她惊诧的目光中, 鱼尾骤然化为纤细雪白的双腿, 撑着双臂站起来，由于不适应新变的双腿, 一下摔倒在沙滩上。
    中看不中用。
    心中虽然嫌弃，但这是岸上生活必备的东西, 上身的纱衣感受到她的变化, 衣摆向下延伸至脚踝，腰线略收，一条白色的纱裙将她整个人罩住。
    她蹬了几下腿, 慢吞吞地站起来, 系统一直紧张地看着她, 见状急忙问道：“疼不疼？”
    故事中的小人鱼每走一步都在刀尖上行走，它宝可不能吃这个苦！
    乔宁嫌弃地看了自己的双脚一眼, “不疼，但不好用。”
    原文中没写人鱼公主救男主的时间，她不确定自己今天救的是不是男主，保险来看，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系统赞成她的想法, 沙滩上被几个昏迷的人挤得满满当当, 乔宁提着裙子小心绕过人群, 路过最后一人时, 脚踝突然被一双大手握住。
    没等她反应过来，大手猛然用力，将她拉倒在自己怀中，嫩嫩的小下巴磕到男人硬邦邦的胸肌上，疼地乔宁眼泪汪汪的，愤怒地抬头，正对上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你做什么？”乔宁摸摸磕疼的下巴，气呼呼地问。
    美人眼角含泪，皮肤白嫩地几乎要掐出水，如瀑般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身上，带着浅浅的幽香，迪伦忍不住伸手，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搂地更紧。
    “是你救了我吗？”他尽量放柔声音，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乔宁胡乱地点头，想挣开他的大手，除了巫师，还没人离她这么近过。
    不过巫师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清清冽冽，大手的温度适中，不像这人，手心太灼热，让鱼觉得腰间烫呼呼的。
    迪伦不想放手，撑着身子坐起来，对他最忠心的下属都在这里，那几个最近凑过来的倒是不见踪影，他心中明了，想到昏迷中隐约听见女孩在他耳边叹气，心中更柔：
    “让你担心了，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你的属下呢？我想请他们用个晚宴，每人给一袋金币报答。”这么多人女孩一个人救不过来。
    她身上的纱裙，是极其罕见的月棱纱，质地柔软透气，在月光下还会发光，整个王宫也就一匹，被他母后做成了礼裙，只有在重大场合才会穿戴。
    女孩却如此随意地穿在身上，丝毫不在意海滩上锋利的贝壳会把裙子刮伤，她的身份一定不一般，很可能是其他大国的公主。
    还是很受宠的那种。
    巫师说金币是岸上生活的必需品，乔宁动了心思，伸出小手道：“他们有事先走了，你把金币给我，我回去分给他们。”
    系统无奈：“傻宝，你说身边没人，坏人动坏心怎么办，万一他不想给金币，杀人灭口怎么办？”
    乔宁才不怕，这里离大海这么近，她又会水魔法，这个男人一看就没什么力气，怎么算应该是他怕她。
    她身边无人。迪伦嘴角笑意更甚，邀请道：“那我送小姐回家吧。”
    乔宁正要拒绝，前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为首的女孩一身华服，脖颈、手腕、头发上陪着闪亮的宝石，着装风格和抱着她不肯撒手的男人十分相配。
    她生得白皙丰满，胸前一道深深的沟壑，和乔宁的小巧玲珑形成鲜明的对比，看到沙滩上的情景，妩媚的桃花眼有一瞬间的讶异，很快抿去。
    黛雅不动声色地打量两人一眼。
    男人身形高大，金发蓝眼，即便头发上滴着水渍有些狼狈，依旧不损他的英俊，反而多了几分不羁的魅力，衣着华丽，气势不凡，应该是某个贵族。
    女孩穿着虽然简单，脖颈空空荡荡，黛雅却一眼看出她裙子的材质是月绫纱，比她这身加起来还要贵重。
    她热情地走过去，对两人行了一个贵族礼仪：“我是郁金香王国的二公主黛雅，很高兴见到二位。”
    是女主，那她旁边的男人是男主无疑，还是遇到他俩了。乔宁苦着脸扒拉腰间的大手，趁着迪伦和黛雅回话的间隙，终于摆脱了迪伦的禁锢。
    “公主日安，我是玫瑰王国的大王子迪伦。”迪伦回了一礼，表情变回了贵族常见的绅士。
    乔宁没有介绍自己的身份，但黛雅猜测她是另一大国的公主，因此对她很是客气，见她孤身一人，热情地邀请她乘坐自己的马车。
    乔宁正要拒绝，被黛雅身后持着剑的男子吸引了注意。
    男人一身王室侍卫骑装，棕发柔顺地束成一束，碧色的眼睛很像乔宁安德莉亚最后一次交给她的绿宝石。
    安德莉亚说过，那枚绿宝石和她丈夫的眼睛一模一样。
    乔宁改变了主意，坐上了黛雅的马车。黛雅对她很是礼遇，和剧情中把她当侍女的蔑视截然不同。
    马车上，黛雅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女孩的五官极其精致，大眼却清澈见底，带着贵族女孩罕见的纯真，一看就是被家中保护地很好。
    黛雅的目光落在她光溜溜的小脚上。
    小脚只有她巴掌大，肉嘟嘟的，莹白如玉且没有一丝茧子，除了身材略微干瘪，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瑕疵。
    乔宁正思考着如何和女主打探那位剑士的事，就见她挺了挺胸，白皙丰满的两个球几乎要跃出来，一枚红宝石恰到好处地落在正中间，和深深的沟壑相连。
    乔宁决定快刀斩乱麻，直接问道：“外面那位剑士是您的侍卫吗？”
    黛雅却以为她看上了哈维。
    哈维身材不错，在床上确实勇猛，她和朋友们对他的评价都很高，女孩不直接询问哈维，应该是害羞了。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眼神如此天真纯洁，一看之前就没什么经历，她舍不得把她的第一次给别人。
    黛雅暧昧地看了乔宁一眼：“他是我的侍卫长哈维，需要我给你引荐吗？”
    到时候就让哈维带上她，他们可以三人行。
    果然是他。乔宁朝外望去，男人一身笔挺的侍卫装，脸上带着傲气，和姐姐形容的颓废剑士判若两人。
    察觉到她的目光，哈维转头，对上乔宁粉嫩的小脸，眼里露出一抹惊艳，驭马离马车近了些，语气很轻。
    “小姐有什么事要哈维帮忙吗？”
    乔宁不想理他，敷衍地点头，便开始思索。
    安德莉亚最后一次让小鱼带来的信中说，哈维要把她献给一个对人鱼很感兴趣的老贵族，她得查清那个老贵族是谁。
    但这个男人一看就心机深沉，她要怎样才能从他口中套出信息呢。
    她没想到具体的法子，只好经常去找哈维套近乎，哈维以为自己又虏获了一个贵族女孩的芳心，且这个贵族女孩生得比黛雅公主还美丽，神情越来越意气风发。
    尽管迪伦大王子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善，但他是别国的王子，对他的影响不大，哈维并不害怕。
    耐心陪着小女孩聊了几次天后，他终于按捺不住，暧昧地刮了刮乔宁的手背，柔滑的触感让他的心情越发激动。
    他凑到乔宁耳边，低声道：“我晚上在房间中等你。”
    正好盘问他安德莉亚的下落，如果他不肯说，用些小手段别人也没法发现。
    乔宁摸了摸裙摆边的水壶，有了想法。
    巫师曾经和她说过，陆地上有一种逼供的手段：把人的脸用沾了水的布盖住，一层层叠加，犯人很快就会受不住招供。
    不能用布，容易被人发现，她可以操控水，用水代替布。
    系统听到她的计划，额头下落下几滴冷汗，对上她期期艾艾的眼睛，艰难道：“那个变态……”
    都教了它宝什么啊！它的小天使都被教坏了。
    却没阻止乔宁的想法，那个哈维这么坏，就该给点教训。
    哈维不知道女孩天真无辜的面容底下打着什么样的算盘，晚上回到房中，想到女孩精致的小脸、比羊乳还要柔嫩的肌肤，心中一片火热。
    他以前弄过一条人鱼，那条人鱼也生得美，却没有乔宁小姐如此动人心魄。
    和黛雅公主等许多漂亮的贵族小姐也做过，但她们却都像面包里的黄油，刚开始吃很好吃，吃多了后也就那样。
    唯有乔宁小姐，漂亮得就像教堂壁画中的女神，且浑身散发着纯真之气，他极有可能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如果表现好些，让这个很可能是蔷薇王国公主的女孩迷恋上他，那他就能彻底摆脱贫穷的小贵族身份。
    未来太过美好，他激动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没注意到窗户什么时候开了，几个人影跳进来，重重地朝他颈后一敲。
    乔宁抱着三个水壶，走到男客那边，哈维告诉她他的房间门口画着一朵白玉兰，乔宁对陆地上的花不太熟悉，对照着画册找了好久才找到。
    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敲门，隔壁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一个金发蓝眼的高大男人走了出来。
    第29章 人鱼
    迪伦的女人缘极好。
    出身高贵——三大王国之一的玫瑰王国继承人；容貌英俊, 身量高大强壮，那方面也生得极好。
    大陆规定十六岁成年, 但贵族男女们一般到二十多岁才会出嫁, 成年之后，家族甚至会主动为自家的儿女介绍别家的适龄男女，让他们试着相处, 若是双方都有意, 就会正式联姻。
    迪伦的位置被太多人盯着，绝大部分适龄的贵族小姐都想成为他的王子妃, 他并不介意和她们来一段露水情缘，但出于现实考虑, 很少和她们接触。
    未经世事的贵族小姐们总是过于天真, 稍微靠近就会生出不该有的幻想，反而是那些美丽优雅的夫人们，成熟有魅力, 知情知趣, 不会要求他负责, 最适合做情人。
    当他见到乔宁，女孩美的清澈纯真, 不谙世事气质纯洁懵懂，和他那些情人们截然不同。
    但他动心了，遗憾的是，美人对他不感兴趣，反倒是看上了一个哪方面都比不上他的剑士。
    男人的目光晦涩复杂, 乔宁把水壶往身后藏了藏, 担心他发现了什么, 这里离海洋已经有一段距离, 对方人多势众，她很难逃跑。
    乔宁思索着对策，迪伦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不甘：“你喜欢哈维那样的？”
    那男人就身材出众了些，但也比不上他，美人为何会看上他？
    这人在说什么？乔宁意外他的问题，但也察觉到他没发现自己要搞事，心弦松了松，今晚是逼供不成了，于是敷衍地朝迪伦道别，郁闷地抱着水壶往回走。
    三大王国中间隔着数个小国，唯独在精灵之森处相互接壤，森林外的精灵城是唯一一座不受任何国家管辖的城池，乔宁现在就在这座城中。
    这里已经连着几个月没有下雨，精灵之森外部的草木有些已经枯死，精灵城里的缺水情况也十分严重，因此极为重视水资源的重复利用，乔宁水壶中的水就是洗过盘子的。
    她自己每天其实能凝出一水桶的水，但哈维那家伙太坏了，只配得上用过的水。
    水中的油正好给他补补，让他天天对别人说“爱老虎油”。
    乔宁在森林入口处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思考怎么找到下一次机会。
    哈维是女主的侍卫，后期女主继承了郁金香王国，哈维就会成为她的宠臣，到时候更难找出安德莉亚的下落。
    且故事最后，女主得到春天女神的神格，成为新神，以她对哈维的重视，说不定会封他为神使，届时人鱼族将有灭顶之灾。
    这件事必须尽快做。
    乔宁起身，猜测迪伦可能已经睡了，准备回去继续计划。
    刚刚起身，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虚弱的虎啸声，她回头，看见一只浑身干瘦的老虎正可怜巴巴地躺在地上，老虎毛发枯黄，嘴唇干裂，黄澄澄的大眼睛里满是祈求。
    “吼。”可以给我一壶水吗？
    这是乔宁第一次见到陆地上的动物，正意外自己怎么能听懂它的说的话，就顺着老虎的视线落到腰间的水壶上。
    “这个不能喝。”她拒绝道，老虎来不及失望，就见小姑娘手中凝出一个水球，温柔地递到它嘴边。
    老虎大口大口地吞咽，喝完后满足地眯了眯眼，整只虎都容光焕发，从身上抖出一个晶莹的小碎片，扒拉到乔宁脚边：“谢谢小姑娘，这个送给你。”
    乔宁捡起碎片，手中的触感晶莹温润，隐隐有一股很舒适的力量流出，她好奇道：“这是什么？”
    “神格。”
    老虎甩了甩头，一脸地遗憾：“可惜是海洋神的，对虎用处不大，送你啦。”
    乔宁觉得不可思议。海洋女神神陨已久，连人鱼族中都没有她的神格碎片，这里怎么会有，还如此轻易地给她了？
    系统信誓旦旦：“宿主，一定是阴谋。”
    乔宁也觉得，巫师告诉过她，遇到路边的宝物千万不要捡，那是他们用来钓鱼的。
    做为一条货真价实的鱼，乔宁把这条告诫记得牢牢的。
    见老虎已经跑远，随意地把碎片放到一棵大树下，不敢再停留，快速跑回旅店。
    迪伦财大气粗，包了城里最大的一家旅店，旅店里男客和女客分开，乔宁悄悄去哈维那边逛了逛，遗憾地发现他门口站满了侍卫。
    屋里突然一声惨叫，随后迪伦从哈维房间出来，手上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把剑，剑尖滴着血，脸上的神情极为阴沉，看见她，起初有些惊讶，将剑藏到身后，想到什么，又若无其事地拿出来，随后居然还笑了笑。
    “要进去看看吗？”
    乔宁后退一步，男人脸上的表情让她害怕，想到巫师说过的“打不过就跑，保住命要紧”，抱着水壶哒哒地跑了。
    迪伦没追，站在原地，将剑抛给侍卫，擦掉手上的血，淡淡道：“别让他死了。”
    侍卫应诺，犹豫道：“黛雅公主那边……”
    毕竟是别国公主的首席侍卫，死在他们手上，必须有个交代才行。
    迪伦不以为然：“那女人冷血得很，给些金币珠宝赔偿就行。”
    夜风徐徐，一个男人慢条斯理地掀开树枝，拾起树下的神格碎片，眼里露出一抹笑意。
    “大人，小公主很谨慎。”刚才朝乔宁讨水喝的老虎从旁边踱步而出，双目囧囧，四肢粗壮，看起来极为精神。
    完全不见乔宁面前即将枯死的虚弱惨状。
    老虎心中遗憾。小公主谨慎过了头，这么好的宝贝都不要，换作它，就是知道有风险也会把神格吞掉。
    这可是成神的机会啊！失落大陆所有生灵最终的梦想！
    “那当然，她很聪明，也不贪心。”巫师轻轻一叹，语气中却很是自豪。
    “看来我得现身了。”巫师摸了摸满是疤痕的手，眼里闪过一丝阴沉之色。
    乔宁心中装着事，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打着哈欠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发现黛雅和迪伦正在谈话，桌子上摆着丰盛的早餐，两人却没动，应该是在等她，连连抱歉。
    “今天我不和你们一起出门。”她没吃桌上的早餐，找厨师另外拿了个面包，咬了一小口，小声道。
    这两人每天都能收到许多邀约，几乎每次都要乔宁跟着去。
    黛雅的目光本来落在她红润的小嘴上，粉嫩的唇瓣轻轻张合，隐约露出秀气的舌头，十分符合她的审美，闻言和迪伦对视一眼。
    “怎么了？乔宁小姐累了？”
    “嗯，想好好休息一天。”
    乔宁有点怵这两人。她胆子本来就小，这两人给她的感觉很不舒服，好像时时刻刻都被某种粘腻的东西盯着，想把她困在其中。
    之前两人看着不对盘，她还能从中得点喘息的余地，可如今两人好像达成了什么协议，她必须离开两人。
    “宁宁是在为哈维的事伤心吗？”迪伦紧紧盯着她，“我们也很伤心，可是旅馆里，哈维看到心里会更难受的。”
    难道不是这人把哈维打伤的吗？乔宁大眼微瞪，表情质问。
    迪伦被她的表情可爱到，柔声道：“昨晚有几个亡灵魔法师袭击了旅馆，哈维为了保护我们才受了伤。”
    他若有所指：“总体来说没什么大问题，只是那方面不能再用了。”
    黛雅接腔，柔嫩的指尖轻轻拂了拂毫无泪滴的眼角：“可怜的哈维，首都那些小姐夫人们知道后一定会痛哭的。”
    乔宁半信半疑，黛雅和迪伦见她脸上毫无伤心的样子，心中满意。
    看来乔宁小姐还是个小孩子，对哈维只是一时的兴趣。
    两人放心地出了门，乔宁把自己浑身包裹住，溜进哈维的房间，男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地盯着床板。
    被和昨天的意气风发判若两人。
    她蒙住男人的眼睛，准备对他严刑逼供，问出安德莉亚的下落，哈维却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任她如何折磨都不说话。
    乔宁觉得棘手，以她对陆地人的理解，除了刑罚能让他们招供，利诱也行，可现在的哈维显然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她在身上找了找。
    巫师离开时给了她一个戒指，说是魔法造物，里面有一平方米大的空间，他留了些东西给她。
    乔宁一直把戒指待在身上，但之前一直没用上，她在里面翻了翻，翻出一把剑。
    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宝石，剑鞘甚至有些寒酸，乔宁本以为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剑，抽出剑，一束寒光闪过，一道凌人的剑气从剑尖越出，面前的床柱立刻被削成两半。
    哈维被砸了个正着，以为是迪伦派的侍卫，冷哼一声，嘲讽道：“谢谢你给我个痛快。”
    说完却觉得不对静。
    这个魔法波动……是剑圣的剑！不是迪伦王子的人，他手里不可能有这东西。
    没有一个剑士能忍住剑圣的剑的诱惑，他瞬间激动起来，挣扎地想要起身，抵着床杆虚弱地看向声音发起处：
    “阁下是谁？我是郁金香王国的哈维，阁下手中的剑是剑圣的吧，真好啊，我毕生的心愿就是能达到剑圣阁下的境界，可惜如今被小人所害，马上就要死了。”
    他列出自己所有的财宝，祈求道：“阁下能把剑给我摸一摸吗？我把我所有的宝贝都给你。”
    才不要把这柄剑给这个渣滓。乔宁不吭声，无情地把剑收了回去。
    哈维见对方不说话，心中的渴望更甚。
    剑圣的剑啊，传说上面蕴含着剑圣毕生的感悟，如果能得到，他的剑术一定能更上一层楼，若修炼到剑圣的境界，还用怕区区一个王子？
    这个持剑人一定不懂剑术，否则剑一出鞘，他这块地方就会被轰得粉碎，而不是只割断几根床柱。
    这么好的剑，不应该在一个不懂剑的家伙手中。
    压下心中的嫉妒，他想到自己最重要的筹码，身子向前微倾，小声道：“你见过人鱼吗？”
    没得到对方的回复，他补充道：“不是普通的人鱼，金尾人鱼，人鱼王国的大公主！”
    第30章 人鱼
    哈维要求先把剑给他, 他才会告诉她人鱼在哪里。
    乔宁和他讨价还价许久，这人就是油盐不进，她有些泄气,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来吧。”
    巫师大人！她激动地朝人扑过去, 在离男人一步处停住, 大眼睛亮若星辰：“巫师大人，你怎么也在这里？是专门来找我的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江域好笑地看着她动的连珠炮似的小嘴，耐心地等她说完, 解释道：“我感应到了你体内丹药的气息。”
    “这个就是你说的副作用吗？”
    江域深深看了她一眼, 玩笑道：“对，看来你以后都没法摆脱我了。”
    乔宁才不在意这些，找到安德莉亚她就回深海，到时候苟到剧情结束, 有巫师作伴, 海底生活还能更加好玩。
    系统却觉得不妥, 想劝又知道肯定斗不过那变态，纠结一会自暴自弃，打算玩个游戏排解一下心情。
    进入游戏前，它提醒乔宁：“宝找个机会离开女主和男主哈, 他俩可危险了。”
    以男女主在剧情中对绮丽儿下的狠手来看, 他们对人鱼一族不仅没有好感，甚至带着敌意。
    现在他们不知道宿主的身份, 又被她的美貌吸引，对她甚至带着几分殷勤, 可剧情中的绮丽儿也是这么没, 这两人却一丝情分也没留。
    巫师不知用了什么办法, 成功从哈维口中套出安德莉亚的踪迹。
    她被囚禁在一个老贵族的庄园中, 一个月前，老贵族还发请帖请贵族们上门参观，时间就定在半个月后。
    黛雅正巧有请帖，于是乔宁决定蹭她的请帖进去。
    迪伦此次出门，本意便是去郁金香王国求婚，对象正是黛雅公主，可他对这位公主没好感，才转道去海上游玩，现下遇见乔宁，更加不想娶黛雅。
    不过黛雅说服了他。
    乔宁不喜欢他，不会和他在一起，她身份尊贵，他无法强迫。可若是得到黛雅的帮助，悄无声息地将乔宁藏在身边，即使乔宁真的是蔷薇王国的公主，也没法逃脱。
    可这样一来，他就必须和黛雅分享美人。
    迪伦心中可惜，为了大局，还是答应了黛雅的提议。
    “乔宁小姐比人鱼美多了，人鱼只是看个新奇，大家顶多看上一眼，视线就会落到乔宁小姐身上的。”马车中，黛雅坐到她身旁，目光不住地在乔宁精致的小脸上描绘。
    乔宁羞涩一笑，掀开车帘，看着旁边空荡荡的马匹，来到陆地后一直漂浮的心情安定下来。
    巫师真厉害，还能隐身，听说这是大魔法师才有的能力。
    进入郁金香王国都城的一路并不太平，大陆多年前降雨量就开始减少，最近三个月不止精灵之森，绝大部分地方都没有降雨，街上的行人除了少数贵族，都嘴唇干裂，神情透着绝望。
    迪伦见美人小脸上露出怜悯，吩咐下属给几个渴的倒地的平民喂了些水，让乔宁离那些臭烘烘的人远些，给她解释：“水资源被人鱼一族掌握，陆上水源稀少，这些平民一辈子没洗过澡，身上脏得很。”
    乔宁：“水源稀少和人鱼一族有什么关系？”
    据她所知，陆地上大大小小的山川河流多的是，连住在海边的人族都不会直接饮用海水，再者人鱼一族幽居深海，怎么看都和陆地的干旱无关吧。
    迪伦猜测她之前足不出户，对外面的情况不了解，心中更是怜爱。
    “陆上所有河流的水都会流到海边，然后通过雨雪补充回来，但近些年人鱼一族操纵海水，使得河流无法通过雨水补充，地上的水源才会慢慢稀少。”
    “他们是海洋里的恶魔，个个尖牙利爪，实力强大但恶毒，能一尾巴抽飞一条虎鲸，不过上岸后就会失去魔力，不足为惧。”
    所以陆地上大多数人对人鱼都充满敌意，再者人鱼面貌颇美，很对某些贵族的喜好，这些年抓到的几条人鱼都卖出了高价。
    见乔宁面色难看，以为她害怕，柔声安慰道：“别怕，我们要见的人鱼已经砍断了尾巴，彻底没有威胁了。”
    乔宁觉得心里闷得喘不过气来，小手紧紧抓着马车里的纱帐，突然感觉一只大手附到她的小手上，轻轻拍了拍。
    她压制住内心的酸涩和愤怒，不再看外面。
    马车进入王都，乔宁顿时觉得自己进入郁金香的海洋，公园中、花坛里乃至各处角落都种满了郁金香。
    紫色、红色、粉色、黄色……争奇斗艳，人们的表情不像一路上看到的那些人一样麻木绝望，反而自信昂扬，精神气满满。
    传说光明神和春天女神曾经是伴侣，当时三大国初立，光明神赐下女神最喜爱的三种花朵落到三个国王的发稍，三大国因此得名，并以此三种花为国花。
    为了纪念两位神明，王国里种满国花，这些年干旱，许多城池里的国花枯萎，王都有数量不少的水系魔法师，缺水情况没有其他地方严重，但花朵依旧有些枯萎。
    神像有两座，一男一女，男神高大英俊，双目炯炯中透着慈悲，女神的容貌是词语无法形容的美丽，笑容温柔纯真，纯美得不含一丝杂质。
    视线下落，几株白色郁金香精神抖擞地傲立在土壤中，和别处怏怏的花儿形成鲜明对比。在如此缺水的今日，郁金香上却滴着水珠，一群衣着整洁的男女正跪坐在前方祷告。
    “白色郁金香是光明神给春天女神的定情信物，整个大陆，只有这里才有白色郁金香。”黛雅走到她身边，骄傲道。
    迪伦一脸不屑：“女神最喜欢的分明是红玫瑰，我玫瑰王国光明神神像中有女神亲自种下的红玫瑰，代表女神对光明神炽热的爱意。”
    乔宁看了一会热情便退下来，百无聊赖地站在一边听他们吵架。
    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传进她的脑海：“你不喜欢郁金香和玫瑰花吗？”
    乔宁不会传音术，开口道：“都喜欢啦，不过我最喜欢蔷薇。”
    迪伦和黛雅听到她的话，不约而同地回头，想要说什么，想到她蔷薇王国公主的身份，觉得情有可原，忍了忍没反驳。
    乔宁拒绝了黛雅和迪伦的邀请，两人还有事，想着王都完全在黛雅的掌控下，便没强求。
    乔宁随便找了家旅店，旅店前方正对着中央花园，日暮西斜，夕阳打在女神面上，女神神像眼珠子竟动了动，微笑地转头，含情脉脉地看向身旁的光明神神像。
    乔宁吓了一条，以为女神活了，旅店的女老板却自豪地解释：“这座神像是光明神亲手做的，白天女神会看着前方关注我们这些子民，日暮西斜变成光明神贴心的爱人，两位甚是相爱。”
    她看起来很是健谈，见乔宁感兴趣，又说了一个八卦：“听说黑暗神也喜欢女神，不过他那么阴骘狠毒的神怎么能和光明神殿下相比，女神不仅没选择他，还联合光明神殿下除了他这个祸害。”
    “颠倒黑白。”乔宁听见巫师哼了一声。
    老板见乔宁生得实在是美，身上穿的衣服看着朴素，却极其贵重，进城时又有黛雅公主和一个不认识的贵族男子相送，猜测她身份一定不简单。
    热情地想帮她提行李，被乔宁拒绝，关上门前老板突然叫住她，惊叹地打量她的脸。
    “……怎么了？”听说王都有很多厉害的人，难道她的真实身份被发现了？
    女老板拍了拍手掌，激动的目光在她和神像上来回犹疑，终于忍不住道：“小姐你和神像长得真像！连气质都很像！”
    甚至因为比神像多了一丝鲜活，看着更为耀眼。
    确实有点像。乔宁打量神像几眼，神像下跪着的人似乎听见这边的对话，回头对上乔宁的脸，立刻震惊地瞪大眼睛。
    连忙拉起同伴指了指乔宁，同伴看到乔宁后倒吸一口气，最前方衣角上绣着暗纹的中年男子显然是他们的首领，经过属下提醒回头看见乔宁，立刻起身快步朝这边走。
    “是光明神那些脑残的信徒，不论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要理。”巫师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乔宁乖乖地点头。女老板看见她的动作有些奇怪，但几位教堂的大人已经到了跟前，她没时间深究，殷勤地迎上去。
    众神时代，教廷在大陆的地位很高，完全凌驾于各大王国之上，众神消失后，教廷备受打压，地位一落千丈，加上魔法师协会崛起，教众越来越少。
    即便如此，教廷在大陆的象征地位依旧很高，每年神祭日、新生诞或葬礼，教廷人员都会出席，存在感极高。
    大主教走到乔宁面前，细细打量她的脸，眼睛一眨，竟有一滴泪落下，他似乎想和乔宁亲近些，顾忌着什么没有上前，恭敬地朝乔宁一礼。
    “敢问小姐，尊性大名。”
    这群人真奇怪，女孩子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名字。乔宁看到走廊上的红色郁金香，随口编了个：“郁香。”
    “果然是您！”大主教更加激动，想和乔宁说什么，门口却突然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无数尖叫声：
    “神像！神像塌了！”
    第31章 人鱼
    神像的坍塌引起一阵巨大的轰动。
    做为光明神亲手制作的作品, 神像内蕴有一丝光明之力，这些年无论如何风吹雨打，都没损伤神像半点, 比众多刚雕出的石像还要精致白亮。
    曾有大魔法师在中央花园对战, 战斗的魔力无意中击中神像, 大魔法师一击可毁掉整座宫殿，却也没对神像造成丝毫损伤。
    人们无法相信，神像会如此毫无征兆地倒塌, 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教廷众人的脸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 匆匆和乔宁告别，乔宁还打算去看热闹，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拉着进了房间，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巫师大人？”乔宁小声道。
    巫师大人怎么了？心情仿佛变得很不好。
    江域平复一下心绪, 才解除隐身, 若无其事道：“今晚我们去伊莫公爵府上看看。”
    伊莫公爵是郁金香王国最有权势的贵族之一, 王族都要给他几分薄面，他就是囚禁安德莉亚的那个贵族。
    乔宁立刻答应，此时全都城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神像上，中央花园被围得水泄不通, 国王和几大贵族纷纷到场, 伊莫公爵也不例外。
    公爵府极为漂亮，角角落落都种满了郁金香, 每一块墙上都刻了浮雕，大多是光明神为人间赐福的情景, 这位公爵应该是个虔诚的光明神信徒。
    “海洋女神不是光明神阵营的吗？为什么光明神的信徒会讨厌她的后代讨厌人鱼一族？”
    江域看了她一眼, 见她清澈的眼睛中是纯粹的好奇, 沉默一瞬：“海洋女神是春天女神的姐姐, 曾经想要破坏春天女神和光明神的婚礼。”
    懂了，三角恋嘛，海洋女神一定也喜欢光明神，不满妹妹和心上人成婚，愤而夺爱。
    “你想哪去了。”江域敲了敲她的头，“春天女神根本不想嫁给光明神，海洋女神是在帮妹妹。”
    乔宁莫名松了一口气，许是这辈子有一个关系极好的姐姐，她很抵触那种姐妹相争的戏码。
    巫师拿出一块金色的鱼鳞，手指在上面动了几下，乔宁看得眼花缭乱，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他朝右边一指：“在那边。”
    路过的侍卫像没看见两人一般，目不斜视地走过，两人顺当地穿过一片花园，数个走廊，巫师用乔宁看不懂的方法打开了地下室，一个被数条锁链捆着的人影出现在乔宁面前。
    女人金色的头发已经脏污得不成样子，衣衫破烂，白皙的肩膀上满是伤痕，她静静地坐在地上，下身被完全砍断，边缘是已经凝固的鲜血。
    脸颊微垂，呼吸极度缓慢，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乔宁心中一颤，等巫师砍断绳索后立即上前，小心抬起女人的脸，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映入眼帘。
    是安德莉亚。被折磨地不成样子的安德莉亚。
    几年前，她留给乔宁的记忆里白皙丰满，明艳夺目，单纯又骄傲，对未来充满期待，爱情将她的脸颊滋润地越发红润，她说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女子。
    眼泪猛然出现在眼眶中，乔宁不敢将泪落到她肩膀上，怕弄疼她的伤口，巫师凭空拿出一个座椅，将安德莉亚轻轻放在上面。
    “谢谢巫师大人。”乔宁抽嗒嗒地感谢道，眼睛被泪水洗得更加剔透。
    巫师静静凝视着她，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椅子上的安德莉亚动了动，慢腾腾地睁开眼中，没看见她斜后方的乔宁，正对上前方被黑袍覆盖的男人，怔了怔，“是你啊，乔阿斯。”
    她笑了笑，似乎牵动了伤口，疼地轻“嘶”一声：“看来你比我的运气好，我妹妹……。”
    乔宁见姐姐醒来，立刻惊喜地上前，安德莉亚看见她，见她眼神清澈纯真，没有一丝苦难之色，想来这辈子生活地很好，眼里闪烁出一抹泪光，欣慰与喜悦交织。
    她按下要问乔阿斯的话，抓了抓乔宁的手：“我们先出去吧。”
    三人回到旅店，乔宁先给姐姐擦了擦身子，等她出去给她拿吃的的间隙，安德莉亚看向桌子旁默不作声的男人：
    “你什么时候找到她的？她这一世是人鱼？”
    江域答非所问：“以后叫我江域吧，我不喜欢乔阿斯这个名字。”
    失落大陆大陆古语中，“乔阿斯”意为“黑暗、阴险的生物”，和“菲尔伯特”的“光明、正直”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却不想宁宁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偏见。
    “江域。”安德莉亚从善如流，“菲尔伯特苏醒了吗？”
    “估计快了。”
    “真糟糕。”安德莉亚皱眉：“宁宁的神格和他的绑定在一起，他醒后一定会把宁宁带走的。”
    光明神和黑暗神是两大主神，宁宁和光明神定了神婚，神格便被套上了“光明神后”的枷锁，成为光明神格的附属神格，受到光明神的完全掌控。
    “他可以试试。”江域冷声道。
    男人的脸上冷的几乎要掉出冰渣，安德莉亚忍不住笑，提醒道：“你可不要过度自大，你已经输过一次了。”
    开完玩笑，她正色道：“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要强迫宁宁喜欢你，你也不想悲剧重演吧？”
    江域没说话，乔宁正好端着点心进门，朝安德莉亚欢呼道：“姐姐快来吃东西，等你恢复好了，我们就回家。”
    安德莉亚点头，拿起一块点心，见江域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眼中有些不满，知道这家伙是嫉妒她了，却碍于宁宁强行压着脾气，隐忍的模样和过去那个暴虐肆意的家伙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来他成长了不少。
    手里普通的点心仿佛变成了无上的美味，乔宁见姐姐如此珍惜一块点心，心中极为心疼，径自将所有食物推到姐姐面前，让她吃个痛快。
    有昔日大名鼎鼎的黑暗神嫉妒的目光佐餐，安德莉亚吃得极为欢畅，竟觉得伤口都不是那么疼了。
    但这只是幻觉。
    重逢的喜悦消退，周身的疼痛立即剧烈起来。
    她的下肢被砍后一直没能好好处理伤口，此时切口处已经腐烂，散发出一阵阵恶臭，乔宁看着姐姐因忍痛捏的手指深深陷入手心，鲜红的鲜血滴落，一言不发地出了门。
    哈维是被黛雅的其他侍卫抬回来的，黛雅和迪伦都没有为他遮掩的意思，他的伤处传遍都城，以往交好的夫人小姐们瞬间忘了这个人，昔日热热闹闹的骑士府此刻门庭冷落，看门的老爷子困的打了个哈欠。
    看见一个精致的绝世美人站在门前，惊讶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主人、主人什么时候勾搭上了这么一个美人儿！
    即使伤了要处，美人儿也没嫌弃他，还亲自上门看望，看门老者羡慕地看着乔宁的背影，陷入深深的不公中。
    哈维伤到要害又被一个变态折磨一通，垂涎的宝剑失之交臂，被黛雅公主踢出侍卫队，重重打击下来一蹶不振，天天躺在房间里喝酒。
    得知乔宁上门，感动的几乎要流下眼泪，重重捶了自己一拳，决定以后一定痛改前非，一心一意对待美人。
    急急忙忙收拾好自己，看见站在枯萎的花园中女孩，心中一片火热。
    走过去想抓住女孩的手诉诉衷肠，颈后却一阵剧痛。
    他府上只剩下两个老仆，乔宁轻松地将人带出了府，临时雇了一辆马车把人塞了进去。
    安德莉亚喝完药，还没见乔宁回来，心中有些担心，看见江域静静地坐在那，瞬间安心了。
    好奇道：“你知道宁宁去哪了？”
    而且去的地方没有危险，不然这家伙不会这么老神在在。
    江域没回答，安德莉亚没纠缠，仰躺在床上休息，片刻后，房门被推开，一个昏迷的男子被丢了进来……。
    男人身上臭烘烘的，浓烈的酒味和汗臭味夹杂在一起，胡子很久没刮，脸颊消瘦，看上去十分落魄。
    尽管和记忆中的负心汉有很大差异，安德莉亚依旧一眼认出，是那个砍掉她腿的男人。
    她眼神瞬间变凉，挣扎着想要起身，乔宁把她抱到椅子上，拿出一把刀，在男人脸上划了划。
    “姐姐，你打算怎么报复他？”
    “他的男□□官已经没了，就剩下一张还算可以的脸，我们把他的脸划花，声音毒哑，四肢废掉，把他都在街上乞讨，对他这么重名利的人来说，比直接杀了他更甚。”
    见安德莉亚目瞪口呆地盯着她不说话，乔宁疑惑地歪了歪头，眼睛依旧清澈纯真，白皙的小手握着小刀在男人身上上下比划，仿佛正在和她撒娇要去郊游。
    安德莉亚艰难道：“……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乔宁：“没谁交我，我从故事书里看到的，灰姑娘、白雪公主、黑天鹅……反派作恶多端，最后都受到了严重的惩罚，这个男人对不起姐姐，我们要报复回去。”
    安德莉亚：“故事书是谁给你的？”
    乔宁指了指不知何时扭过头看窗外的江域，满脸无辜。
    第32章 人鱼
    尽管安德莉亚恨不得把这个教坏她妹妹的变态狠狠打一顿, 但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能强行按捺住怒火。
    不想再让妹妹学到些不好的东西，她冲江域使了个眼色, 在妹妹面前男人一向上道, 提着哈维的衣领从窗口跳了出去。
    乔宁伸长脖子朝外观望, 却没看见人影，忍不住好奇：“姐姐，你打算如何处理哈维？”
    “把她对我做的还给他罢了。”
    她让江域把哈维变成了人鱼扔到她待过的地牢中。迄今为止, 陆地上抓到的人鱼都是女性人鱼, 用举世罕见的男人鱼换一个被砍断尾巴的女人鱼，相信那位公爵不会介意。
    乔宁觉得哈维的下场一定不会好，没再问下去，趴倒床边, 仰着小脸满怀期待地对姐姐道：“我们回王宫吧, 巫师大人有能让普通人生活在深海的魔法, 他自己就能在那生活了一段时间。”
    “他心肠好，我们去求他帮忙，他一定会答应的。”
    江域心肠好？
    安德莉亚爱怜地摸了摸傻妹妹柔滑的头顶，温柔道：“那我自己去求他, 你先不要插手。”
    她怕那家伙趁机占妹妹便宜。
    乔宁乖乖地答应, 小脸放到姐姐掌心，撒娇地蹭了蹭。
    江域回来得很快, 隐晦地看了安德莉亚一眼，后者立即会意, 知道了哈维的结局, 蕴在胸腔多时的仇恨消散了不少。
    她释然一笑, 正准备和妹妹解释自己暂时不能回深海, 却被那家伙提前开口。
    “我们还要在陆地上待一段时间。安德莉亚的腿被完全斩断，需要教廷中的圣水才能恢复。”
    光明神消失后，圣水也跟着消失，如今教廷的圣水不过是带着些许治愈力的魔法水，和圣水的效果天差地别。
    不过那家伙就快醒了，圣水也会重新出现。
    得知姐姐的腿有可能恢复，乔宁立刻决定在这住下，第二天一大早，她的房门便被敲开，黛雅和迪伦齐刷刷地出现在她眼前。
    “伊莫公爵的人鱼宴会就要开始，我们来接你过去。”
    乔宁疑惑：姐姐都已经被救出来了，伊莫公爵还怎么开人鱼宴？
    没等她问出口，迪伦便开口道：“那条女人鱼死了，伊莫公爵又抓了条男人鱼，男人鱼比女人鱼更罕见，而且他的尾巴是金色的，非常耀眼。”
    金尾人鱼只有她父王这一条，不会是父王被抓了吧？
    乔宁急忙看向巫师大人，得到一个“安心”的目光，瞬间冷静下来。
    黛雅和迪伦才发现她房间里还有两个人，一个半躺在床上，下半身掩在被子中，一个全身上下都被黑袍包裹，只露出一双满是疤痕的皮肤。
    床上的女人不足为惧，黑袍人却能明显看出是个男人，且实力一定不凡。
    且颇受宁宁信任。
    黛雅和迪伦的目光顿时警惕起来，安德莉亚玩味一笑，看着江域并不开口。
    “一起去吧。”江域起身，走到乔宁面前轻声道。
    乔宁毫不犹豫地点头，让姐姐安心在房间里修养，安静地藏在江域身后，出了旅店，黛雅和迪伦都邀请她上自己的马车，乔宁两辆都不想上。
    正四目寻找其他的马车，便见巫师大人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辆。
    马车帘是她最喜欢天蓝色，四周镶嵌了数颗拳头大小的蓝宝石，木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看上去比黛雅和迪伦的还要华丽。
    乔宁立刻小跑过去，几下爬上马车，觉得这马车简直每一处都长在她的喜好上，高兴地掀开纱帘，对前方赶车的江域道：
    “巫师大人，你早就准备好了吗？”
    江域点头，目光直视前方，思维有些涣散，良久，才轻声道：“等一会有一个讨厌鬼会出现，你不要理他。”
    乔宁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她信任巫师大人，毫不犹豫地点头：“我紧紧跟着你。”
    公爵府前已经挤满了马车，黛雅和迪伦一到，便有一身铠甲的骑士迎过去，乔宁紧跟在江域身后，见他目不斜视地递过去一枚请帖。
    周围的人都是一身华袍，身上各种各样的宝石能闪瞎人眼，他的一身黑袍太过瞩目，身后又跟着一个世所罕见的大美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黛雅和迪伦自乔宁上了那黑袍人的马车后就不好看，垂着眼看着这一幕。
    骑士摸了摸上面的蔷薇花纹，脸色立即恭敬起来：“蔷薇王储，欢迎您。”
    江域颔首，指着乔宁道：“我的王储妃。”说完深深地看向乔宁。
    乔宁觉得这是权宜之计，欢快地点头，行了个刚学会的陆地贵族见面礼，然后邀功地拉了拉巫师大人的袖口。
    江域轻笑，拉着她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踏入公爵府。
    黛雅和迪伦不敢置信。蔷薇王储？宁宁不是蔷薇公主，而是王储妃？
    蔷薇王储怎么会穿成这样，而且一大国王储成婚，一定会邀请各国贵族参加婚礼，他们却从没得到过消息，怎么看怎么可疑。
    黛雅沉不住气，想上前质疑，被迪伦拉住，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乔宁进入宴会大厅，注意到墙壁屋顶上布满了光明神神像，抬头，一副五彩绘的光明神壁画正俯视着大厅内的众人，头颅微侧，像是在聆听着什么。
    看来公爵确实是光明神的狂热拥护者，这一副壁画挂在屋顶，连吐个唾沫都要小心，时时刻刻要谨言慎行，那个公爵看起来可没这么大的毅力。
    伊莫公爵身材矮小，体型圆润，看起来很是和善，被仆人提醒两人的身份后，本来要上前搭话，注意到江域冷淡的眼神，立刻谦逊一礼，没过来打扰两人。
    十分有眼色。
    门口传来一阵惊呼，教廷的人悉数到场，为首的正是那天在神像前的一群人。
    大主教看到她，目光一喜，就要过来搭话，看见她被江域牵着的手，神情立刻变得极为难看。
    他身后的主教不满道：“神后怎么能和别的男人牵手？”
    大主教停下脚步，紧紧抓住手中的神龛：“神后失了记忆，年纪幼小，难免被别的男人哄骗，吾神复苏后自会决断，我们不能插手。”
    看见神后身边的那个男人，他总有些不安。
    那男人的气质，和黑暗神太像了。怎么可能，黑暗神比神主伤得重得多，怎么可能比神主先苏醒？
    主教还是不满，却不敢继续说什么，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帮助神主苏醒。
    如今教廷的势力大不如前，受王族的牵制便罢了，连一个公爵都敢威胁他们把神主复苏的仪式放到自己家，换做众神时代，他们哪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江域和乔宁这一对实在太醒目，大厅中所有人都在打量两人，男人们的目光落在乔宁脸上，几个年轻的贵公子看得太过目不转睛，撞到端着托盘女仆，碗碟摔落在地乒乒乓乓乱响，引起一阵骚乱。
    乔宁不喜欢这些人的目光，拉着江域坐到角落，让男人高大的身影把自己整个遮住，才松了一口气。
    对了，还没问来这里做什么。
    “你也不怕我把你卖了。”听到她的问题，江域再次凝视她良久，缓声道。
    “怎么可能。”乔宁自信道。她相信巫师大人，且姐姐没阻止，更加说明不会有问题。
    宴会上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大厅四周不知何时亮起四道光柱，耀眼的光芒刺的人眼睛生疼，乔宁用手捂住眼睛，被江域抱在怀中，男人宽大的怀抱带着淡淡的海水的味道，让她心中安宁。
    江域抬头，视线穿过人群，落在四座光柱汇聚的屋顶，五彩壁画像是活了一般，表情变得生动起来，接着，一道透明的白影从壁画中浮现，缓缓落在大厅中央。
    “光明神殿下！”伊莫公爵捂着被光刺地不停流泪的眼睛，激动地扑到光影脚边。
    “殿下，您终于醒了，不枉我历尽千辛万苦找到遗失的光明圣器……”
    教廷的众人慢了一步，听到这话，狠狠在心里唾了这无耻之徒一口。
    这人还有脸说！光明圣器就是他从教廷偷走的，以此要挟教廷把复活仪式放到公爵府，妄图夺得神主的青睐。
    神主至高无上，能聆听信徒内心的声音，怎么会被这等小人蒙骗。
    大主教在伊莫公爵哀嚎的间隙中走到神主面前，恭敬地一礼，眼中热泪夺眶而出：“神主。”
    贵族们睁开眼睛，看见光影中的神明，来不及惊讶、崇拜、激动，齐刷刷地垂头行礼：“光明神殿下。”
    有人偷偷抬头，想看清光明神的脸，眼睛却被光芒灼烧地惨叫起来，被旁边的人诚惶诚恐地拉着请罪。
    神明温柔慈悲的声音落下，轻飘飘地像天上的云，却又重得仿佛就在耳边，轻柔而又无处不在：“无妨。”
    乔宁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从江域怀中抬头，想看看光明神的脸，小脑袋却被按了回去。
    光明神早已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悠远的目光落在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的黑袍男人身上，女孩儿被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小手，他轻笑道：
    “乔阿斯，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第33章 人鱼
    江域静静的看着他, 目光嘲讽。
    “你也一点也没变。”他轻声道。
    光明神用光罩将三人拢在其中，从外面只能看到三人在说话，却听不清内容, 大主教等安之若素, 伊莫公爵脸上闪过一丝不渝，随即便恢复了虔诚的模样。
    黛雅和迪伦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他们总觉得乔宁离他们越来越远。
    乔宁和黑袍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光明神殿下要单独和他们谈话？
    这个兄弟从来都不讲道理，和他吵架就是浪费时间，菲尔伯特微微抬头，视线透过男人的肩膀落在娇小的女孩身上, 眼中一柔。
    “绮丽儿，过来这边。”他伸手, 声音格外轻柔, 透着蛊惑。
    乔宁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她在陆地上一直用的“乔宁”这个名字，光明神怎么知道她的本名？
    不过神知万物，光明神虽然刚刚苏醒，知道她的名字不需要废什么力气。
    比起“绮丽儿”这个名字, 乔宁对“乔宁”两个字更有归属感，人鱼族毕竟靠着光明神的阵法才延续到今天, 乔宁正准备好好和对方道谢, 脑袋却被一只大手按住。
    她费力从男人的胸脯中探出小脸，因为过于用力, 白嫩的小脸被略显粗糙的不了磨得微红, 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怎么了？
    江域摸了摸她的头，像时刻看着自家小猫咪不让它出去乱交朋友的铲屎官, 眼神温柔, 动作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他是坏人, 我们不要理他。”
    “哦。”乔宁乖巧地缩回去，不再掺和两人的事，戳戳自家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系统道：“你给我的剧情中有光明神的出现吗？”
    系统也觉得费解。
    剧情中从头到尾都是陆地几大国上发生的事，只在最后番外简略地提了一嘴：女主不知从哪找到了春天女神的神格，吸收后成为失落大陆唯一的神明。
    随后将男主变成了她的神使，达成永远在一起的完美结局。
    这熟悉的被欺骗的感觉，不愧是毛线团介绍的任务，这个世界的天道和它一样黑！
    系统咬了咬牙，撸起袖子找这个世界的老板打架去了。
    这人竟在绮丽儿面前如此抹黑他，菲尔伯特气笑，正准备召唤光明神神格唤醒绮丽儿体内沉睡的春天女神神格，却发现体内有一抹黑气正在游走。
    是异域之气。
    他脸色一变，直勾勾地看向乔阿斯。
    “是你做的？不对，你答应绮丽儿要改过自新，不会用这种手段，是复活我的那些人。”
    他撤掉遮挡三人的光罩，闭眼，无数心声在耳边响起。
    在男男女女或惊艳或崇拜或不安的心声中，两道声音格外突出。
    离得最近的大主教：光明神殿下苏醒，我教廷重新崛起的时刻终于到了，这一次，我必将带着教廷走得更高。
    跪在地上不停发抖的伊莫公爵：光明神怎么没有受影响，那人给的东西真的有用？
    恐惧中夹杂着无尽的野望：若能驭使光明神为我所用，整个失落大陆还不在我的股掌之中？
    竟然被一只小虫子算计了，还让乔阿斯看了笑话。菲尔伯特眼中闪过一丝厌烦，强行按压住暴戾之气，挥手消失在众人眼前。
    萦绕在大厅中的光柱紧跟着熄灭，众人面面相觑，教廷众人怀疑地看了伊莫公爵一眼，急冲冲地离开了这里。
    光明神殿下的状态不对劲，他们要回教廷，请教皇询问神谕。
    伊莫公爵心中忐忑，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是否成功，是否被光明神发现，强压下恐惧，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光明神殿下苏醒，我们正好借这个宴会为他庆祝，博得，把男人鱼抬出来。”
    光明神苏醒，对失落大陆各个势力都将造成巨大冲击，众人急着回去商量对策，但伊莫公爵的面子不得不给，只能留下来捧场。
    心思却已经飘远，等到男人鱼被抬上来时，只有零星几个从不关心政治的少爷小姐围在笼子边，小声地议论。
    “这条男人鱼好丑，尾巴哪里是金色，明明是灰色的。”
    “皮肤也不敢，干燥枯黄，那条女人鱼虽然尾巴断了，又受了折磨，皮肤还是很好，听说这是人鱼族特有的天赋。”
    “耶铎大魔法师正在研究用人鱼肉制作护肤品，已经成功了一半，希望快点研究成功。”
    乔宁听着她们把人鱼当作货物和实验品一样议论，心中很是不适，男人鱼毕竟是她的同族，她作为人鱼公主，绝对不能见死不救。
    趁着众人不注意，将桌子上空着的一杯红酒附到手上，准备泼到几个大贵族身上制造混乱，突然注意到笼子中的人鱼有些异常。
    人鱼面容英俊，皮肤苍白，上面布满了被凌虐的痕迹，他似乎不太适应自己的身体，看着鱼尾巴的表情满是恐惧和憎恨。
    他绝望地抬头，指着自己的喉咙想要说什么，注意到不远处的乔宁，神情一亮，激动地扑到笼子边缘，拼命摇晃栏杆。
    是宁宁！宁宁一定能救他！他咬破手指，伸出栏杆在地上写了几个大字：我是哈维，救我。
    乔宁对上他满是哀求和期待的眼睛，震惊地看向江域。
    哈维看见她的反应，心中更加期待，脸颊紧紧贴在栏杆上，脸颊肉几乎都被挤出来。
    宁宁不知道他的处境，她和那可怕的男人不是一伙的，他有救了！
    这里不方便说话，乔宁拉过江域的大手，眼睛亮晶晶的，在上面写道：怎么做到的？
    柔软的小手在他掌心移动，麻麻痒痒，像小鱼调皮地用尾巴在他掌心画圈，江域轻轻一笑，在她耳边道：“回去告诉你。”
    说完拉着乔宁离场，伊莫公爵看见，神色虽然不好，却没敢拦他。
    这人即使不是蔷薇王国的王储，能和光明神对话，表情还不怎么恭敬，身份一定不简单。
    难道他是……
    伊莫神情一凛，有贵族和他想到一块，聚到一起讨论，笼子边缘的少爷小姐发现哈维的字迹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大厅再次骚动起来。
    少爷小姐的亲人们最先反应过来，将弟弟妹妹护到身后，黛雅和迪伦看到地上的字迹，仔细打量男人鱼的五官，发现他确实和哈维长得极像。
    怎么可能？人类怎么可能变成人鱼？！
    客人们再也待不下去纷纷离场，伊莫公爵送完最后一个客人，笑容立即消失，冷漠地看了笼子中的人鱼一眼：
    “把他送到耶铎大魔法师那去。”
    大魔法师正需要研究材料，不管这废物是不是人类变得，都能派上用场。
    回旅店的路上发现了一家糖果店，乔宁买了一包，分了大半无所不能的巫师大人，把剩下的小心抱在怀里，准备回去和安德莉亚一起吃。
    江域看见她的动作，拿着糖果的手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苦恼。
    安德莉亚……一如既往地碍眼，偏偏不能杀，着实难办。
    乔宁兴冲冲地回到旅店，推开房门，举着糖果袋子朝床上的安德莉亚晃了晃，却注意窗边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金发蓝眼，难以用词语形容的英俊五官掩映在阳光中，周身都透着柔和，仿佛只要接近就能得到温暖，他起身，一步步走到乔宁面前，轻声唤道：“绮丽儿。”
    江域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这声音十分耳熟，乔宁瞬间反应过来：“您是光明神殿下？”
    “叫我菲尔伯特就好。”他笑着点头，蓝色的眼睛比乔宁的鱼尾巴还要亮，“听说你现在叫乔宁？真是个好名字。”
    “我随便取的。”
    被初次见面的人夸奖，对方还长得这么好看，乔宁十分不好意思，让客人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才坐到姐姐床边，大眼睛里满是询问。
    安德莉亚轻轻一笑，余光瞥见浑身散发黑气的江域，笑容更加欢畅，不好和解释，只含蓄道：“他以前是我们的朋友。”
    乔宁自动忽略“们”字，她以前可不认识高高在上的光明神，估计是姐姐不好意思，才带上她当挡箭牌。
    于是俯身，用一种揶揄的语气悄悄道：“难道他是我的新姐夫？”
    房间内的都不是普通人，她轻小的声音在几人听来和在耳边呐喊没有区别。
    光明神一口茶卡在喉管，直接用法术化去，心中的憋屈郁闷却怎么也无法消散。
    江域却瞬间气顺，心情甚好地坐到菲尔伯特身边，拿出一块糖剥开，缓声道：“连口茶都不会喝，看来是睡太久，身体已经废了。这是宁宁给我买的糖，吃一颗压压。”
    菲尔伯特很不想理他，但这是乔宁买的东西，他控制不住地伸手，却扑了个空。
    江域把糖丢尽嘴里，看见菲尔伯特的动作，故作诧异道：“这是我要吃的，你堂堂光明神，怎么好意思和我这个落魄的凡人抢吃的？”
    菲尔伯特：“……我没有。”目光几乎把江域戳出一个洞来。
    安德莉亚静悄悄地看戏，捏起一颗糖果尝了尝，很普通的味道，不过是妹妹买的，确实比以前吃过的所有糖果都好吃。
    乔宁惊讶地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看，举起手中的袋子，冲巫师大人无声道：别担心，我的再分你一半。
    第34章 人鱼
    菲尔伯特记忆中的乔阿斯沉默寡言, 气量狭小，阴狠狡诈，不高兴时绝对不会废话, 会直接让令他不高兴的源头消失, 最不屑用这些迂回的手段。
    和现在的他简直是两个人。
    眼见菲尔伯特快忍不住要动手，安德莉亚不舍地收回目光, 给乔宁解释道：“他不是你姐夫。”
    是你老公才对。
    这是乔阿斯和菲尔伯特的战场，两人显然不会牵连到妹妹，安德莉亚乐地看戏，拉着妹妹一起看。
    她老公海神是个渣男, 海族长得尚可的女妖都被他睡过，如今海洋中大部分强大的海兽就是他的后代。
    安德莉亚懒得管他, 专心修炼, 利用海后的身份收拢了一大批海族，趁着海神和数个女妖“战斗”后的虚弱期，抢了他的神格，自己做海洋女神。
    海神不服, 去找光明神为自己主持公道，陆上“意外”被曾经相好过的海兽吞食。
    那类海兽受孕后会吞食伴侣, 以保证生下最优秀的后代。
    安德莉亚微微一笑, 比起光明神后或黑暗神后，她更愿意妹妹做光明神或黑暗神呢。
    察觉到她的目光, 菲尔伯特心中一颤, 他太了解安德莉亚的性子，如果他和乔阿斯两败俱伤, 这女人绝对会剖出他们的神格。
    遂完全歇了动手的心思, 和和气气道：“我体内被植入了异域之气, 需要你们帮忙。”
    千年前，异域入侵，神族第一时间停下神战，齐心协力对抗外敌，关键时刻却被人背叛，和入侵者一齐沉眠在天际之海。
    如今他们已经苏醒，入侵者也快了，他们势单力薄，过往的恩怨必须放在一边，展开合作。
    那两人却都不为所动，两个在专心吃糖，还有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正懵懵懂懂地看着他。
    菲尔伯特深吸一口气，冲乔宁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宁宁，糖给我一颗。”
    要摆烂就都摆烂好了。
    乔宁递过去一颗自己最不喜欢的草莓味，一只黑色的大手伸过来，菲尔伯特知道这家伙会捣乱，早做好了准备，一道光束把那只手拍开，捏着糖果得意洋洋地看向众人。
    他赢了。
    却见男人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乔宁垂头，在姐姐耳边小声道：“他真的是光明神吗？好幼稚。”
    菲尔伯特：……
    佯装若无其事地把糖果丢尽嘴里，看向江域：“你真的不救我？我们两个有共生契约，我死了，你也要跟着死。”
    又看向安德莉亚：“我死了，你的鱼尾就无法再生，海族绝不可能承认一个断肢的海神。”
    乔宁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了解到光明神的性命竟和姐姐的鱼尾与巫师大人的性命相关，立即道：“光明神殿下，我们怎么救您？”
    菲尔伯特：“叫我菲尔就好，我是你的……”
    “你去死好了。”江域慢条斯理地将口中的最后一口糖果咽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神情冷然。
    安德莉亚摸了摸自己残缺的下肢，脸上满是傲然：“吾以实力开路，谁敢不臣服于吾？”
    “不可以。”乔宁直觉事态严重，奶凶地镇压了两人，询问光明神是否有解决方法。
    千年前，失落大陆不叫失落大陆，创世神以自身为祭，创造了世间万物，生灵为铭记神的恩德，以神名“耶和”为大陆命名。
    创世神陨落后，大陆各个元素被众神执掌，光明神执掌光明，以及与之相关的治愈、四时、生长……随后他娶了乔宁做神后，神职和她共享，从此作为光明神后，春天女神也有了治愈能力。
    安德莉亚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帮你找失落的春天女神神格？”
    菲尔伯特点头，蓝色的眼睛仿佛一望无垠的大海，深邃中带着诱人的魔力，他静静地看着乔宁浓密的黑发和晶亮的黑眼珠，目光中仿佛有星光一闪而过。
    “只有光明才能治愈光明。”
    只有光明神后才能治愈光明神。
    江域直接拉着乔宁转身就走，被乔宁死死拖住，女孩精致粉嫩的小脸憋得通红，清甜的声音中满是不解：“不是要找春天女神神格吗？不用找春天女神吧？”
    所有人都看向她，菲尔伯特的眼神尤其震惊，带着伤感：“你不希望光明神后回归吗？”
    乔宁被他可怕的表情吓得缩到江域身后，小声道：“我觉得人家可能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我们贸然上去，会对人家造成困扰。”
    “反正神格在谁身上都是一样的，我们找到神格，放到你现在最喜欢的女孩身上，让她帮你疗伤，你们还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江域紧握的双拳松开，眼中无处不在的暴虐消失，默不作声地任由乔宁拉着坐到凳子上，动作竟罕见地透出几分乖巧。
    安德莉亚同情地看了菲尔伯特一眼。
    光明神虽然不讨喜，对妹妹的心意却是实打实的。
    乔阿斯太过暴虐残忍，冷淡孤僻；他却温柔体贴，时时能逗妹妹开心。在他和乔阿斯之间，她其实更支持他。
    菲尔伯特被乔宁的话伤到，不顾乔阿斯的冷眼，脱口道：“你就没想过当我的神后吗？”
    乔宁双目瞪大，小脸都要烧起来了：“我、我只是一条小鱼，对您一直十分敬仰，不敢有别的心思……”
    光明神啊，看起来就很端肃正直温柔慈悲，适合高高地屹立在神坛上，她完全没法想象对方会站到她面前。
    菲尔伯特能聆听万物的声音，自然听到了她的心声，用下颚点了点江域，沉声道：“这家伙就是黑暗神，你对他怎么看？”
    乔宁第一反应是将男人拉到自己身后。
    听说黑暗神和光明神是对立关系，现在对方已经苏醒，巫师大人却还没恢复实力，对方会不会对巫师大人不利？
    江域温柔地捏了捏她的手。
    菲尔伯特：“我刚刚苏醒，现在连以前千分之一的实力都没有。江域已是圣魔导师，他杀我还差不多。”
    他不再看乔宁，右手掌心朝上，一枚晶莹剔透的神格浮在手心，璀璨的光芒从神格中急射而出，穿过玻璃窗指向一个地方。
    “王宫。”他收回神格，对安德莉亚道：“我力量消耗太多，这几日要沉睡修养，拜托你们了。”
    说完将身体沉到沙发中，闭上眼睛进入深眠。
    安德莉亚意有所指地看了江域一眼：“他还真是信任你。”
    江域不可置否，乔宁坐到桌子上，拿出纸笔，开始整理今天获得的信息。
    已知姐姐可能是海洋女神，江域是黑暗神，光明神和两人关系都很好，对她的态度也不同寻常，那她的身份是……
    春天女神？
    光明神的神后！
    她纠结地皱了皱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对光明神伤害有点大，却奇异地没有半点和他复合的想法，似乎一想到他就有一股愤怒的情绪涌上来。
    “不要想。”一只温暖粗糙的大手落到头上，男人安抚道，沙哑的声音竟和光明神的有些相似。
    原著女主确实得到了春天女神的神格，但没说明她是怎么得到的，如果神格在王宫，那就很好解释了。
    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连光明神都无法感应到具体位置，足以证明王室藏得有多深。
    他们四个一个残一个弱，一个没有记忆，只有江域这个圣魔导师有点实力，但比起王室供奉的近十位圣魔导师完全是杯水车薪。
    “要不我们试试如何解开巫师大人和光明神的契约？”乔宁比了比二者的难度，觉得比起和王室硬刚，解开契约更容易。
    巫师大人无所不通，只要花些时间一定能解开契约，姐姐也能用丹药在深海生活，至于光明神……乔宁和他不熟，完全不想为了他拼上自己、姐姐和巫师大人的性命。
    光明神周身的气压不知为何低了几度。
    江域则更加愉悦，他不怕和王室对上，对这个想法却极度赞同，直接放弃刚计划的“用法器炸掉王室”，语调微微上扬：“这个想法不错，我试试。”
    安德莉亚含笑地看着两人，见妹妹高兴地大眼弯弯，心中无奈，提醒那个真准备实施这个计划的疯子：
    “别忘了你和菲尔伯特是什么关系，你们根本不可能分开。”
    江域笑容一凝，第无数次对菲尔伯特产生不满。
    他想过无数次，为什么对方要诞生，计划过无数次杀掉对方，最终却都未能成型。
    在遇见乔宁前，两人一个在白天出现一个在夜晚降临，勉强能和平共处，但在遇到乔宁之后，双方都无法忍受对方的存在。
    乔阿斯总是出现在夜晚，出来后也只是一个人呆着，菲尔伯特经常和其余神明打交道，回应信徒，因此乔阿斯虽然看起来恐怖，但论心机，依旧不是菲尔伯特的对手。
    按照菲尔伯特的计划，他另外造了一个躯体，将自己和菲尔伯特彻底分开。
    他以为自己从此就能独占宁宁，但那个卑鄙的家伙，居然趁着他换身体的间隙，哄骗宁宁和他成婚！
    男人深吸一口气，即使全身被黑袍遮挡，怒火依旧蔓延出来，准确地落到菲尔伯特身上。
    “我管他去死。”
    第35章 人鱼
    江域再不待见对方, 在宁宁恳求的眼神下也不得不暂退一步，答应帮对方寻找春天女神神格。
    玫瑰王国大王子迪伦之所以来到郁金香王国，正是因为两国有联姻的打算, 婚宴定在三日之后, 虽然不确定江域的身份，国王还是派人送来了两张烫金的请帖。
    不管是蔷薇王国王储还是黑暗神, 在郁金香王国都不受欢迎，请贴上的措辞十分客气，对比之下，给乔宁的请帖则要客气恭敬地多。
    就是“光明神神后, 春天女神转世”几字太过刺眼。
    乔宁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请帖被撕掉，巴掌大的小脸埋进姐姐掌心, 声音闷闷的：“巫师大人越来越暴躁了。”
    这个世界的任务越来越不对劲, 起初只是人鱼族和陆地种族的矛盾，现在却上升到众神之战，异族入侵，身世也变得复杂, 让她十分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在这个世界待过很久。
    系统不知道去哪了，她只能自己琢磨, 越想越不对劲。
    原著中除了最后简单掠过的春天女神神格, 光明神和黑暗神都没出现，姐姐安德莉亚早就被折磨致死, 更不可能成为海神。
    “你手里有海洋女神神格吧？”安德莉亚摸了摸妹妹柔嫩的小脸, 对默不作声的黑袍男人道。
    男人看了她一眼，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
    安德莉亚无语：“我能感应到, 你是不是想把神格给宁宁？”
    春天女神神格已经和光明神格绑定, 以这人的占有欲, 绝不可能再让宁宁和菲尔伯特有牵扯，但宁宁必须有神格，否则将无法拥有悠长的寿命。
    她这一世是人鱼，把海洋女神神格给她是最好的办法。
    乔宁从姐姐掌心抬头，澄澈的大眼睛一眼不眨地看向巫师大人。
    江域顿了顿，慢吞吞地从戒指中拿出一枚湛蓝色的石头，悠远辽阔的气息顿时溢满整间房间，他施了个结界，防止神格的气息外露。
    是乔宁在精灵之森遇到的老虎要送给她的那枚。
    她是单纯，但不傻，一瞬间把所有的事都窜起来了，鼓着小脸夺过神格递给姐姐，羞愧地完全不敢看她的眼睛。
    神格是神明的象征和力量来源，比人鱼族的尾巴还要珍贵，巫师大人竟然想拿走姐姐的神格！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一向温柔开朗，纯真爱笑，江域第一次看到她这副模样，慌得手足无措：“我、我只是……”
    他无法解释，自己的确想把海洋女神的神格给宁宁，可……
    “他想把你我的神格交换，春天女神的神格给我。”安德莉亚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心思。
    菲尔伯特看着温和，其实偏执程度和乔阿斯差不多，如果神格在宁宁身上，他一定不会放手。
    但若春天女神神格换到了她身上，那家伙一定第一时间就解除两个神格的绑定。
    安德莉亚不怪乔阿斯，反正海洋女神的神格也是她抢来的，换成春天女神也无妨，相反，她觉得这家伙实在是聪明。
    乔宁嘟着嘴，还是不想理他。
    在她心中巫师大人博学、睿智、讲道理，这件事完全推翻了她的看法。
    安德莉亚拿着碎片，把乔宁的手拿过来盖在神格上面，轻声道：“闭上眼睛，仔细感受。”
    乔宁顺着姐姐的话将魔力探入，顺着神格的光芒，看到远处的不同地方有几个相同的气息正在呼唤着她。
    安德莉亚：“那是其他几个碎片，找回来，你带到王宫去，可以感应到春天女神神格。”
    光明神格也有这个作用，只是现在王宫一定极其提防光明神，若光明神前去，对方一定会提前把春天女神神格转移。
    光明神受伤太重，神格无法离体，不能让别人拿着进入王宫。
    他也不会放心别人拿着，毕竟乔阿斯是个疯子，一定会趁机把光明神格销毁。
    乔宁会意，时间紧迫，她准备先去魔法商店买个代步的炼金物品，巫师大人却低声道：“不用买，我比它们快。”
    说着抱着乔宁消失在原地。
    极地之北，彩云之南，雪峰之巅，不知神格是怎么分裂的，几个碎片居然在大陆的几端，还有一片则在人鱼族领地。
    “难道是阵法吗？”乔宁看着手中的神格若有所思。
    江域：“是镇神阵法，防止神明复苏的，人类不希望回到众神时代。”
    但却想拥有众神的神力，这个阵法的其中一个作用便是将神力转化为人类可以利用的魔力。
    他和菲尔伯特不和，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认为不应该插手人类的事，菲尔伯特却把那些人视作自己的责任。
    两人相伴相生，是混沌神的两面，共用一副神躯，前世宁宁最先遇见他，更认同他的观点，所有他才有自信分出躯体，让宁宁只喜欢自己。
    结果被那卑鄙小人算计，还光明神，哪里光明了。
    乔宁见巫师大人又开始生闷气，心中一叹，陆地上的三篇碎片已经收集完毕，人鱼族领地的那枚，乔宁猜测正是人鱼王每隔一段时间去守着的那枚。
    私自出海，父王一定很生气，但能救姐姐，说不定他会宽宏大量地原谅她？
    乔宁忐忑地回到王宫，人鱼王果然还没回来，她带着巫师大人直奔地底海沟，出乎意料，人鱼王只是瞪了她一眼，便看向巫师大人。
    恭敬一礼：“黑暗神殿下，吾不负使命。”
    他挥手，一枚比乔宁手中加起来还大的神格碎片从地底飞出，在空中挣扎几圈，乖巧地落到乔宁手心。
    江域：“海底是阵法的核心，如果没有你封印神格，不让它为阵法提供力量，恐怕吾等都没有醒来的一日。”
    他嘲讽道：“菲尔伯特这个白痴，竟然被人族利用，自己设下阵法封印自己，脑子被驴吃了。”
    人鱼王不敢吭声，心中却赞同地点头。
    可不是嘛，你俩本来是一个神，把一个脑子一分为二，可不就比别人的脑子小一点，犯傻也正常。
    因为完整的海神神格在手而听到父王内心的乔宁：……巫师大人和光明神是一个人？
    她心中震颤，恍恍惚惚地告别父王，连什么时候回到旅店都不知道。
    江域受的伤比光明神还严重，早已把黑暗神神格封印，此刻只是圣魔导师修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觉得她看自己和菲尔伯特甚为奇怪。
    应邀去王宫的马车上，乔宁看着巫师大人欲言又止，最终强行忍住好奇，拿着海洋女神神格细细研究。
    和神格待得时间长了，她脑海中便出现了一些记忆碎片，里面是她从没见过的场景。
    无数鲜花瞬间开放的草原，湛蓝天空下的绿裙女子，一身金袍的金发男子，看着像光明神，眼神却不像。
    女子坐在地上，鲜花伸着茎秆努力扶着她纤细的小腰，她扯了扯自己银白色的长发，精致的小脸上有些不满。
    “要是我的头发是黑色就好了，银白色的好难看。”
    “不知道父神怎么想的，为什么神不能改变发色呢。”
    男子静静地看着她：“那我把头发变成黑色的好不好？”
    马车缓缓在王宫门口停下，乔宁从记忆碎片中回神，看着巫师大人乌黑的头发，知道前世一些事以来的烦闷消散了不少。
    她躲过巫师的手，自己跳下马车，等在一旁的教廷众人立马上前将她围住。
    大主教今日一身红袍，衬得人格外端肃，对着乔宁时却格外恭敬：“乔宁小姐，日安。”
    他们这段时间派了不少人去乔宁居住的旅店打探，却都无功而返。
    据他所知，王室和各大贵族也派了不少人过去，但没人能靠近乔宁的房间，之前她还会摆脱女老板办些事，这些天连女老板都没看到她的人影。
    教皇让他们等候光明神殿下的指示，大主教却实在无法安心：“乔宁小姐，您这些天见过光明神殿下吗？”
    周围的贵族们停下脚步，假装欣赏风景，暗地里竖起耳朵。
    “没有。”乔宁睁着眼睛说瞎话，大眼睛清澈见底，神典中的春天女神天真单纯，从不说假话，大主教信了，遗憾地点头，脸上满是担忧：
    “如今各大势力蠢蠢欲动，光明神殿下刚刚苏醒，各大势力恐怕会趁着这个空隙对殿下不利，若乔宁小姐见到殿下，还请转告，教廷将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殿下。”
    教廷中的古籍很多，大主教对千年前那段历史有些了解，深知那些渎神者有多不可理喻。
    光明神殿下为失落大陆做了这么多，这些人竟然敢背叛殿下！
    这人看上去不像坏人。乔宁认真地点头：“我会帮您转告的。”
    没得到有用的消息，贵族们心中遗憾，隐晦的目光在乔宁脸上打量。
    这位小姐，和中央花园那座春天女神神像太像了，联想到教廷不同寻常的恭敬，和那天光明神反常的态度，这位小姐难道就是春天女神？
    众人各怀心思，王宫中，黛雅盯着手上的翠绿宝石，震惊地看向自己的父王。
    “这是春天女神神格？！”
    第36章 人鱼
    黛雅是国王最小的女儿, 她出生时国王已经年近四十，如今鬓角却还是乌黑，只有隐约的皱纹挂在眼角, 目光炯炯，气势勃发。
    在他统治期间, 郁金香王国的国土面积扩大了将近一倍。
    黛雅最敬佩父王, 他总能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事, 无论是扩展疆域还是收服近十位圣魔导师为王室所用，他是失落大陆上最杰出的雄主。
    但面前的春天女神神格还是让她震惊。
    春天女神在众神中实力不是特别出众, 但她主管生长、繁荣, 又是光明神神后，传说众神之战末尾异族骤然入侵，春天女神以生命为祭，拖住异族，才让众神有机会恢复伤势，联合起来镇压了异族。
    她死后，光明神悲痛欲绝，将她的神格封印在自己的身体中, 准备用自身的神力帮助妻子复活。
    可惜他最后也身死, 春天女神神格随着光明神神格一起不知所踪。
    神格本就不是人类能触及的领域, 春天女神神格可是和光明神格绑定的！
    国王表情很淡, 眼中露出一抹不以为然：“众神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光明神也好，黑暗神也罢，必须为我所用。”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 女孩明媚妖娆, 周身透着浓浓的魅惑之气, 王都没有不为女儿倾倒的男人。
    春天女神神格被光明神下了禁制，旁人无法触碰，但他的女儿不一样。
    她是他专门截取的女神神息造出来的婴儿，天生为春天神格而生。
    “春天女神神格和光明神格绑定，且黑暗神和光明神为了救她，将自己的大半神力注了进去，只要吞下，你就是新一代的神主。”
    神主，从此之后，失落大陆将完全由她掌控，即使乔宁就是春天女神，也绝逃不出她的手心。
    黛雅心中火热，毫不犹豫地吞下神格，瞬间一股剧痛席卷全身，黑色的血液流水似地从皮肤涌出，一股暴虐的力量仿佛要把她撕成两半。
    她痛的满地打滚：“父、父王，救我，我要死了……”
    “忍住。”国王将她绑在椅子上，声音冷酷：“黑暗神力暴虐无比，但光明神力和春天神力都有治愈的效果，你不会有事。”
    黛雅凶狠地咬着嘴唇，一口口吐着鲜血，不知过了多久，体内被撕碎的感觉才慢慢平息，一股温暖的气流在体内游走，所过之处酥酥麻麻，裂开的皮肤瞬间恢复白皙光滑。
    不，比原本还要白嫩。
    她伸手，拂过桌上枯死的吊兰，莹绿的神光闪过，枯黄的吊兰渐渐恢复生机，冲她抖了抖枝丫，带着浓浓的生气。
    “父王，成功了！”她激动道。
    国王却眉头紧皱，“不对，生机太少了，按照女神的神力，此刻吊兰应该已经长满了房间。”
    他周这鹰眉，细细打量女儿，突然觉得她皮肤变得格外嫩滑，身材也变得更加凹凸有致，魅惑的桃花眼格外勾魂，他着魔似地伸出手，在落到他脸上时及时挺住。
    “父王？”
    “不对，不是春天女神。”他猛地起身，“是欲望，春天神格竟然扭转成了欲望！”
    国王避开女儿魅惑的眼睛，眉眼变得阴骘，一巴掌将吊兰拍碎：“那群卑鄙的神，我们中计了。”
    黛雅的喜悦还没彻底散出，就被这句话惊得愣在原地。
    “神格不能直接归位吗？”宴会的主角还没来，乔宁在花园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和巫师大人闲聊。
    刚才她说回去就把神格还给安德莉亚，却被巫师阻止，她以为巫师大人还想着把神格给她，正端着小脸打算给他讲道理，不料对方比自己还认真。
    掩在黑袍下的眼睛看了一眼王宫深处，蕴出淡淡的笑：“神格至纯至净，离开神躯后容易被不好的东西沾染，必须要净化，否则容易被秽物侵蚀。”
    乔宁好奇：“那要怎么净化？”
    “用人、或另一个神格。”
    两大国联姻是大事，所有能进入王宫参加宴会的几乎都是两国的大贵族，除了江域这个“蔷薇王国王储”，蔷薇王国几个大贵族也到了。
    “两大国联姻，将来势必针对蔷薇王国，他们坐不住了，肯定也想寻找盟友。”
    “他们还能找谁当盟友？那些小国连两大国的一根手指都挡不住，只会拖后腿。”
    有贵族调笑：“说不准巨龙精灵还有那些矮人愿意帮忙呢？弱小的家伙总是想着一起死的。”
    众人哈哈一笑。谁不知道巨龙消失，精灵矮人就剩数百，和人族比起来不堪一击。
    蔷薇王储非常神秘，从没在众人面前出现过，江域身份可疑，相信他是蔷薇王储的人没几个，本来打算看热闹，却见那几人走到江域面前，恭敬道：
    “王储殿下，王储妃，日安。”
    竟真的是蔷薇王储！难道黑暗神转世竟转世成了蔷薇王储？
    郁金香王国和玫瑰王国的人心中一凛，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有了上一回的经验，乔宁对自己王储妃的身份适应良好，或者说，她现在什么身份都能接受。
    蔷薇王储妃，春天女神，光明神后，人鱼公主，正好凑一桌麻将。
    恢弘庄重的声音中，国王领着女儿黛雅和未来女婿迪伦进入大厅，黛雅脸色看上去十分苍白，看向乔宁的目光和以往的热情粘腻不同，竟带着些许淡淡的打量。
    她确实对乔宁有好感，但这点好感和野心比起来不值一提，神格原本是乔宁的，只要乔宁还活着，神格就可能被抢走。
    迪伦注意到她的眼神，以为她是觉得乔宁抢了她的风头，眉头一皱。
    “你做什么？想想她的身份。”今天的未婚妻不知为何格外有魅力，比乔宁小姐还耀眼，他不舍得责备，温声道：“众神时代已经过去，过段时间尘埃落定，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黛雅狠狠掐了掐手心，收回目光，沉沉地“嗯”了一声。
    三人一出现在大厅，乔宁袖口的海洋女神神格便开始剧烈震动，黛雅靠近时抖动地最为剧烈。
    看来神格在黛雅身上。
    怎么才能拿到神格呢。
    乔宁心中茫然，却见黛雅身上有光芒闪过，调皮地上蹿下跳，然后越来越亮，像个正拼命和她打招呼的孩子。
    她在心中唤了一声，光点立刻撒欢似地要往她这边跑，却被一道丝线牢牢吸住，只能不断地挣扎。
    乔宁拿着海洋女神神格的手不经意地朝对面挥了挥，缠住神格的丝线立刻松了不少，她环顾四周，见众人神色并无异样，只是看着黛雅的目光格外痴迷。
    看来他们看不到光点。
    贵族们目不转睛地盯着黛雅的身影，连女子也不例外，小孩子们觉得公主的身上香香甜甜，忍不住咬了一口甜点。
    今天的黛雅公主可真美啊，比蔷薇的王储妃还美，让人想跪在她脚下向她臣服。
    黛雅站在王座下手，看着众人的表情，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虽然春天神格变成了欲望，但她很快便接受了现实，甚至生了几分庆幸。
    春天只能让万物生长，欲望却能掌控人心，她要的，正是所有人都为她俯首！
    视线划过乔宁，却对上一双和以往一模一样的清澈大眼睛，澄澈见底，毫无痴迷的痕迹。
    她身旁的男子站得笔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视线一直落在乔宁身上。
    这两人的威胁太大了。黛雅心中一沉，扬起一个更加魅惑的笑：“今天我与玫瑰大王子迪伦殿下成婚，多谢各位光临，请大家今夜好好享受。”
    说着拍了拍手，数百名容貌姣好的侍女鱼贯而入，走到各大贵族身边，众人本就被黛雅勾起了火，有些按捺不住的直接就拉着几名侍女出了大厅。
    失落大陆对男女之事放得很开，有人带头，其余人很快便不再拘束，教廷众人和蔷薇王国几人自制力还不错，挥退涌过来的侍女，径自走到乔宁和江域面前。
    “王储，王储妃。”
    “乔宁小姐。”
    乔宁还在帮黛雅身上的光点脱离束缚，随口“嗯”了声，见几人没有走的意思，疑惑地看过去。
    教廷众人眼中满是忧虑：“乔宁小姐，黛雅公主身上不对劲，您要小心。”
    他们一直怀疑春天女神神格在王室，但一直没有证据，可今天黛雅的表现太奇怪了。
    身上那股魅惑的带着隐隐生机的神力，在侍奉光明神的他们眼中格外明显，王室野心勃勃，为了以防万一，绝对不会让神格旧主活着。
    光明神殿下一直未降临神殿，他们慌乱自己失宠的同时，又怀疑殿下出了事。
    神格终于挣脱束缚，快速闪到乔宁身前，一个跳跃就想融入她的眉心，却被一只大手抓住，果断地丢进戒指中。
    教廷几人只看见江域的手在乔宁面前轻轻一挥，好像抓住了什么，但见乔宁没反应，只能按捺住疑惑。
    蔷薇王国几人却目光灼灼，视线随着江域的动作来回移动，眼神越来越亮。
    “王储，王储妃，可否帮助我国？”
    大厅中央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众人循声望去，竟看见黛雅公主面目扭曲地在身上不断摩挲，甚至掀开裙摆抖了抖，白花花的大腿露在外面，让周围的贵族们大饱眼福。
    心中却觉得奇怪，黛雅公主好像没有刚才好看了。
    一些贵族放开怀中的侍女，快速理了理敞开的衣领，不明白自己今天为何会如此放纵。
    “黛雅，你在做什么？”国王不满地走过来，高大的身躯将众人的视线遮住。
    “不见了不见了！”黛雅慌乱地左顾右盼，声音尖利，透过父王胳膊肘的间隙，她看见了乔宁。
    对方依旧笑容纯净，正乖巧地站在黑袍男人身边吃甜点，整个宴会，对方都离她很远，但她就是有一种奇怪的直觉。
    神格一定是对方拿走的。
    除了神格的原主人，没有谁能够无声息地从她身上抢走神格！
    大起大落让她失了往常的冷静，对乔宁的印象跌入谷底，提起裙摆往乔宁那边冲，被国王狠狠扯住胳膊。
    “公主身体不舒服，送她回去。”
    众位贵族看出端倪，不想得罪王族，跟着打哈哈，国王笑着敬了大家一杯酒，仰头的间隙，视线飞快从乔宁身上划过。
    和只是猜测的女儿不同，他非常确定这是乔宁的手笔。
    神的确是神，不好对付，不过他早准备了大礼，希望这几位受伤的神能接住。
    顺利拿到春天女神神格，海洋女神神格也收集齐全，乔宁心情愉快，觉得姐姐很快就能得救，谁知回去后，立刻有人开始作妖。
    首先是江域，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她吸收春天女神神格，安德莉亚倒是不介意和妹妹互换，春天女神神格却立刻反对，黏在乔宁身上就是不下来。
    光明神不知何时醒了，操纵着光明神格悄悄给春天女神神格助威，江域眼神一厉，一枚黑沉的神格从身体中飞出，一脚把光明神格拍得老远。
    房间里乱糟糟的，乔宁小脸快要气炸，被姐姐拉过去，安抚地摸摸头。
    乔宁：“他们太幼稚了，我两个都不想选。”
    安德莉亚极为赞同：“好，等姐姐恢复，就带你回海底。”
    意识到再打下去要两败俱伤，两神两神格默契地同时停手，却都不看对方，
    第37章 人鱼（完）
    因为乔宁反对, 最终光明神妥协，答应解除两人的婚姻。
    乔宁花了几天时间吸收神格，只觉得一股悠远的记忆纷至沓来, 再睁眼，整个人都有些沉默。
    “宁宁。”
    “宁宁, 不舒服吗？”
    安德莉亚和江域唤道, 脸上满是担忧, 菲尔伯特却一直很沉默，眼神晦暗不明。
    女孩小脸微抬, 无视走过来的江域, 乌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看向菲尔伯特。
    “菲尔。”她声音温柔，带着怀念。
    菲尔伯特眼中闪过一抹希冀。
    他到底和乔宁是夫妻，两人有那么多回忆，就算是乔阿斯先遇到她，但两人相处的时间也不短，谁能保证她喜欢的一定是乔阿斯？
    就算她最先喜欢乔阿斯，他们夫妻几年，虽然他在和乔阿斯的战斗中受了伤, 伤势过重, 两人没亲密过, 可她就没喜欢过他吗？
    江域也想到此处, 脸色一时十分难看。
    安德莉亚见妹妹没事, 继续吸收神格，房间中静地可怕，只听见江域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乔宁却噗嗤一下笑出来, 笑脸像吃了蜜糖一样, 看的两人一脸懵。
    “哎呀, 咱们三个的关系太复杂了，幸好重新来过。”
    她看到了三人的记忆，菲尔伯特和乔阿斯虽然是一个人，但却是极端的两面，春天女神喜欢的一直只是乔阿斯。
    但在乔阿斯另造身体后，她虽然开始没认出来，却渐渐觉得不对静，直到黑暗神大闹两人的婚礼，她便都猜到了。
    这是一个人，却有两面，两面相加才是完整的混沌神，春天女神觉得棘手，她试着喜欢菲尔伯特，却没有成功。
    但她也无法再纯粹地喜欢乔阿斯，这个傻子抛弃了他的身体，难道不是放弃了她？
    她愤怒，郁闷，反省是否是自己没给对方足够的安全感，还没来得及理清思绪，神战来临，异族入侵，她自我牺牲。
    若说前世的春天女神还曾经尝试过喜欢光明神，这一世的乔宁，从头到尾都只对巫师大人有好感。
    那些记忆就想一副录像，让她有深深的代入感，但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完全陷进去。
    她是乔宁，只是乔宁。
    系统和这个世界的天道扯皮回来，正志得意满地数战利品，便听到宿主幽幽道：
    “什么任务世界，不会都是我的前世吧？”
    “或者都是另一个世界的我？”
    系统心虚望天，结结巴巴道：“哈，哈，我，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宿主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聪明了。
    乔宁没理它，房间内，因为她的话，菲尔伯特脸色煞白，江域眼中却重新焕发光彩。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乔宁撅了撅嘴，扭头：“等你变成完整的自己再说吧。”
    她可不想自己的另一半只是混沌神的其中一面。
    江域懂了她的意思，沉声道：“你放心，我和菲尔伯特的联系快完全解开了。”
    从此，什么混沌神的其中一面，什么黑暗神乔阿斯都和他无关，他只是江域。
    乔宁肃着小脸，脸上满是认真。“那你掀开袍子看看。”
    即使是前世，春天女神也没看过黑暗神的阵容，这具身体是他自己造的，万一他审美不达标，不好看怎么办？
    江域犹豫片刻，扯掉黑袍，一张英俊绝伦的面孔映入乔宁眼帘。
    和光明神完全相反的冷酷，五官深刻，黑发被随意束在脑后，湛蓝的眼睛幽深沉凝，乔宁想到夜幕中的星子，黑夜的星光是如此相配，宁静又夺目。
    完美地契合她的审美。
    江域见她不说话，心中又开始忐忑。
    他之前想着，等宁宁对他有好感后，他就装作陌生人出现在宁宁面前，若她喜欢，他就表明身份，若不喜，他就若无其事地离开，然后把身体捏成菲尔伯特的模样。
    当然，为了防止重合，他会毁了菲尔伯特的容貌。
    如今宁宁已经开看到了他的容貌，如果不喜欢，他要怎么办？
    或许可以修改几人的记忆，然后再一次重来。
    菲尔伯特察觉到这人在想什么，脸色更黑。
    阴险毒辣，鲁莽卑鄙，明明是同一个人，宁宁为什么喜欢他不喜欢自己？
    乔宁不知道这人已经在认真考虑给让她失忆，小脸上满是直白的赞赏：“真好看，完全符合我的审美。”
    江域满肚子计划瞬间消散，眼睛微弯，一摸笑意从眼眶深处蕴出，流到全身。
    他很快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活。
    菲尔伯特握拳，正要一拳砸在这人身上，安德莉亚突然睁眼，神色凝重。
    “海底出事了。”
    海底裂缝是当年异族撕开的最大的一扇门，至今没有完全修复，一直靠众神的神躯和神格强行镇压。
    按理说，还有一段时间他们才会和其余正沉睡的神明一起苏醒。
    “那些异族吞了裂缝处的神躯和神格。”
    陆地一夕风云变幻。
    无数长相奇特的异族从地底冒出，肆无忌惮地吞食人类，郁金香国王立在下首，恭敬的对一个高坐在王座上的异族行礼道：
    “恭喜陛下，终于突破封印。”
    异族头上生了三只眼睛，一只向上，一只向前，一只向后，向前的眼睛满意地看着下方的中年人。
    “你不错，等我们占领这片大陆，你就是唯一的国王。”
    “多谢陛下。“国王激动地再次行礼，在异族看不到的眼睛中，却飞快地闪过一抹蔑视。
    他布局多年，终于在众位圣魔导师的帮助下，通过四时之力帮助异族冲破了封印。
    虽然导致大陆干旱频繁，但这毫无疑问是值得的。
    等到异族和神明两败俱伤，他就带领人族趁机干掉他们，让失落大陆彻底由人族掌控。
    什么异族，神明，都是一群脑袋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蛋，失落大陆必须由人族带领着走向正途。
    “神明确实不该插手大陆生灵的事。”乔宁坐在蔷薇王国的王国中，看完瘦弱美丽的女王给的情报感叹道。
    没想到蔷薇王国的女王居然是精灵！还有消失已久的巨龙，矮人……
    这是一个多种族联合的国度。
    菲尔伯特没说话，似乎重新醒来后，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自己以前坚定要保护大陆生灵的想法。
    无论是人类还是巨龙、精灵、矮人、人鱼……都是大陆的一部分，是父神的儿女，他的责任。
    所以他一直在做自己能做的事：他用神力让四季温暖如春，防止弱小的人类被冻死，让本该干旱的地区保持润泽，尽力满足每一个虔诚信徒的愿望。
    乔阿斯却觉得他多管闲事，觉得他们应该开辟另一个空间，彻底不再插手大陆的任何事。
    做为从无神论世界来的乔宁也是这样想的，她那个世界没有神，人类照样上天入海，这个世界大家太信神，反而阻碍了发展。
    她握了握巫师的手，冲他甜甜一笑，菲尔伯特眼神黯然，艰涩道：
    “解决这次危机后，我们就离开这个大陆吧。”
    乔宁赞同，江域和安德莉亚无所谓地点头。
    女王从资料中看到郁金香国王如此做死，一方面厌恶郁金香国王作死，一方面却担心神明会对他们失望，让他们就此自生自灭。
    异族的实力比他们强太多，没有神明的帮助，他们毫无胜算。
    眼下见到四位神明还愿意帮助他们，直接跪了下来，深深道：“我代替大陆所有生灵，多谢众神恩典。”
    乔宁和安德莉亚先回了一趟深海，给人鱼族领地设了几个阵法，保证没有外族能进入，然后在人鱼王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
    陆地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异族彻底占领了郁金香和玫瑰两大王国，以郁金香国王为首，众多人族倒戈，所有反抗的人不是被杀就是逃往蔷薇王国。
    蔷薇王国被光明神设了结界，一时无法攻破，但光明神的伤还没恢复，结界迟早要被攻破。
    “把你们的力量拿回去吧。”乔宁逼出自己的神格，递给两人。
    当初为了让她复活，江域直接把大半神力注入了她的神格，菲尔伯特也耗费了一半神力，所以她现在是几人中最强的。
    比起她这个只会生长之力攻击性弱的神，还是这两个家伙能更好地利用自己的神力。
    菲尔伯特想拒绝，却见乔阿斯毫不犹豫地接过神格，把自己的力量取了出来。
    大厅里一瞬间黑暗弥漫，很快又恢复光明，乔阿斯手上的疤痕消失，悠远厚重的神力从身体中穿透而出，在异族攻击下摇摇欲坠的结界重新变得坚固。
    他低声道：“比起宁宁，我更愿意自己上战场。”
    声音不再沙哑，和菲尔伯特的更加相似。
    菲尔伯特一愣，默不作声地取回自己的神力。
    他有些明白自己为何会输给乔阿斯了。
    郁金香王宫，迪伦在黛雅的宫殿中走来走去，满脸不可置信地质问未婚妻：“你父王到底要做什么，给异族合作，不怕到时候死无全尸？”
    黛雅的表情却极为悠闲，她甚至极有闲心地拨了拨自己的衣袖，裙子是父王新给她做的，整整一匹月绫纱，上面缝着各式珠宝，比初见时乔宁那条还要昂贵。
    她反问：“难道你甘心永远屈居那群神族之下？”
    迪伦语塞。
    他不甘心，可他们不像神族那样有悠长的寿命和强大的神力，还能怎么样？
    “和异族合作太危险了，他们完全不在乎这个世界被毁成什么样，你看他们这些天都干了些什么！精灵之森被毁，陆地上仅存的几个淡水湖被他们当作抛尸的场所，可以喝的水源大量减少不说，还有众多周边的民众和帮他们处理尸体的士兵染上了疫病。”
    “还有许多人族被当作食物被送上餐桌，作为同族，你就不担心吗。”
    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黛雅心中不以为然，面上却安抚道：“放心，等我们得到神格，马上就能把世界恢复过来。”
    迪伦见她执迷不悟，觉得甚是不妙，和玫瑰王国的几个大臣商议后，决定向蔷薇王国投诚，刚出王宫，胸口突然一阵剧痛。
    他垂头，看着胸口出染红的刀尖，不可置信地回头，女人美艳的脸上一片漠然：“既然不选择和我站在一起，那你就去死吧。”
    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夜空如此寂静，皎洁明亮的月亮高悬在天空，是不含一丝杂质的极致的美丽，像极了海滩上女孩清纯精致的笑脸。
    本来还想见她一面的，看来做不到了。
    男人死不瞑目，黛雅上前，眷恋地摸了摸他僵硬冰冷的脸，侍女以为她后悔了，正要说些安慰的话，却听她冷冷道：“把他给呙伦陛下送去，陛下最喜欢吃肌肉紧实的年轻男子了。”
    呙伦陛下就是异族的首领。
    侍女浑身发寒，恐惧地应诺。
    蔷薇王国久攻不下，呙伦渐渐没了耐心，亲自率领大军来到前线，准备把那群不知好歹的家伙一锅端了。
    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呙伦人类大小的身躯迅速胀大，右臂不断扭曲变形，形成锤子状，“砰砰”的捶打着结界。
    结界附近地动山摇，大地裂开一道道裂缝，一些异族和人族掉了下去，尖叫声此起彼伏，呙伦却恍若未闻，很快，结界便出现了一道裂缝。
    “你们打算怎么办？”安德莉亚双腿已经恢复，站在乔宁身侧，对着两个背对着对方的男人意味深长道。
    异族首领的实力太过强大，乔宁明白，如果菲尔伯特和巫师不合体，他们便完全没有胜算。
    菲尔伯特轻轻耸肩：“我没有意见。”
    他现在已经完全出局，若是合体，他也没有一丝希望，但乔阿斯这个家伙肯定会呕死。
    江域没理会他的挑衅，淡淡点头：“我也无妨，合体后再分开就好，再造一个身体对我来说不难。”
    菲尔伯特无言以对。
    当年为了和他分开，这家伙耗费了大半神力，换完后还沉睡了一段时间，现在居然说的如此轻松，他又变强了？
    乔宁在储物戒中找了找，将自己这段时间蹭掉的鳞片制成一条手链递给巫师大人，小脸上满是恳切：“一定要打败那个家伙。”
    江域将手链带上，温和的海水气息中夹杂着她身上的香甜，今天的阳光格外明朗，他难得没厌恶地遮住脸，直立在阳光之下，高大的身躯微弯，在女孩的小脸上轻轻碰了一下。
    “等我回来。”
    菲尔伯特扭头，不想看这让他心口疼的一幕。
    在菲尔伯特的指引下，教廷众人都成功地逃到了蔷薇王国，尽管有私心，对菲尔伯特的崇敬却都是真的，此刻所有人都跪在他面前，表情是如出一辙的虔诚。
    “光明神殿下，我们会誓死辅助您除掉异族。”
    菲尔伯特听见了他们毫无杂质的心声。
    过去很多年，他们虽然对他忠诚，却总是想着靠他攫取更多的权力，心里的疲惫感减轻了些，最终笑道：“去吧。”
    乔宁负责为受伤的战士提供治疗，顺便为他们提供些淡水，安德莉亚则操纵着海水将异族困住，许是蔷薇这边的反抗太过激烈，让人看到了希望，原本跟着自家领主倒戈的士兵纷纷转身，加入了反抗军的行列。
    有人被砍断了胳膊，就用腿夹着刀，四肢都断，就用嘴咬，武器断了，就随手找块木头拎在手心，精灵在后方远攻，数量少得可怜的巨龙在前方为他们挡住攻击，矮人的武器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让人族的战斗力提升了不少。
    人鱼族不知什么时候浮出海面，把那些掉在海中的异族死死拽住，他们在海中优势巨大，困住了数量繁多的异族，让其他人的压力大大减轻。
    即便大多数异族被四个神阻挡，这些生灵依旧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菲尔伯特瞥见这一切，纠结、不舍、犹豫最终化为释然，或许生命的光辉才是能永远支撑大陆前行的力量，乔阿斯是对的。
    “我当然是对的。”乔阿斯在他体内轻声道，语气中却带着明显的得瑟。
    菲尔伯特：……等干掉异族，他绝对要和乔阿斯好好干一架。
    战斗持续了三个月，最后一只异族被消灭后，大陆一片狼藉，所有人身上都带着伤，乔阿斯直接顶着菲尔伯特的脸躺在地上，让教廷的人惊悚不已。
    人鱼族漂浮在海面，不时有羞愧的人族过去朝他们道歉，人鱼们刚才是还表情冷淡，架不住人越来越多，获得人鱼王允许后便放开了，和人族玩得越来越开心。
    罪魁祸首郁金香王国的几大贵族和圣魔导师被捆在一边，黛雅的月绫纱群此刻破破烂烂，面容呆滞，看到依旧不染纤尘的乔宁，突然“咯咯”地笑起来。
    渐渐的，笑容越来越大，高昂的声音引起了安德莉亚的注意，对方却只是轻轻一瞥，仿佛她只是一只无足轻重的蚂蚁，换不来高高在上的神明的垂怜。
    “你们要怎么做呢。”她尖声道：“这个大陆已经被毁了，你们这些神明要怎么做呢！”
    “你会可以离开这里，这片大陆上的生灵却无法离开，他们就要死在这里啦。”
    大陆此刻地震频繁，火山喷发，常年干旱的地方下起大雪，地上的裂缝无处不在，生灵们看着被毁了大半的大陆，脸上全是苦笑。
    这样的大陆，他们要怎么生存下去。
    这场仗他们看似赢了，却又输得彻底。
    希冀的目光朝几位神灵看去，菲尔伯特和乔阿斯已经分开，两人都伤得不轻，体内神力消耗地一干二净，安德莉亚的状态也不太好，正被人鱼族围在中间冥想。
    乔宁站起身。
    明白她要干什么，菲尔伯特豁然睁眼，阻止道：“不可以。”
    他踹了乔阿斯一脚：“快让她停下，她又要拿自己献祭了。”
    乔阿斯撑着身子慢慢爬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乔宁面前，菲尔伯特以为他要劝人，正要松一口气，却见那变态伸手，将一枚黑黝黝的神格递过去。
    男人的眉心满是温柔：“我们一起。”
    乔宁愣住，认真地看着他，系统第一次没有劝宿主远离变态，反而轻声劝道：“让他和你一起吧，否则你走后，这家伙不定做出什么事。”
    它和这个世界的天道打了一架，成功从对方口中撬出了一些信息。
    对方是一个连主系统都不敢惹的大佬，穿越小世界轻而易举，下个世界绝对也会跟着的。
    乔宁沉默片刻，牵起他的手，笑得脸颊上的两个小酒窝格外明显，清甜的声音有些许沙哑：“好。”
    “不可以！”菲尔伯特跑过去，却只抓到乔阿斯的一片衣领，他和乔阿斯争锋相对了数千年，绝大部分时间都在一个身体中，即使是分开后，他也从未想过对方会就这样在他眼前消失。
    乔阿斯这个混蛋、疯子，赢他赢得彻彻底底，半点情面都不留。
    安德莉亚不知何时来到他身侧，女人的声音笃定而坚韧：“一定会再见的。”
    “世界之外，还有世界，菲尔，我们伤好后，就出去看看吧。”
    “好。”
    耀眼的光芒将整片大陆笼罩，却极度温和，毫不刺眼，众人只觉得自己身上的伤痕慢慢消失，身体内重新充满了力量，再睁眼，便发现饱受摧残的大陆变了一番模样。
    裂缝全部消失了，暴涨的海水重新变得温和，海底的裂口完全闭拢，人鱼族的领地安静又祥和，满目的血腥全化作五彩斑斓的鲜花，在温柔的清风中摇摆，众多干涸的湖泊又恢复了充盈，风拂过，带着湿润的水汽。
    人们预感到，失落大陆的灾难，异族也好，干旱也罢，在两位神明的恩赐中，全部结束了。
    数不尽的欢呼声中，菲尔伯特和安德莉亚悄悄地离开了这里，人鱼族回了领地，蔷薇女王被推上王座，统一了整个大陆，人鱼、精灵、巨龙、人族、矮人……所有种族都开始和平共处。
    新纪元元年，失落大陆更名为神赐大陆，导致异族入侵的罪魁祸首在所有生灵面前被处死。
    新纪元二年，神明全部离开，大陆上的生灵失去了运用魔法的能力，但另一种力量：科技却迅速崛起。
    新纪元三年，乔宁从长长的一觉中醒来，看见一个沉甸甸的物体正卧在她腿上，毛茸茸的，带着温热。
    乔宁试探道：“系统？”
    奶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见到乔宁，眼中满是雀跃。
    “宁宁宁宁，我们暴富啦。”
    第38章 王上表哥
    本世界宁宁的任务完成地特别出色, 又额外敲诈了天道一笔，加上没有额外的花销，因此积分大幅度结余。
    它第一时间就去买了个身体, 原始的机械身体实在不符合它的审美。
    它邀功道：“宁宁我们有积分了，下个世界你想要什么金手指, 我去系统商城里给你买。”
    乔宁怏怏的, 她还无法从任务世界中出来。
    回到系统空间后, 第一个世界的记忆便回来了，因此她确定, 上个世界的巫师大人便是第一个世界的江域。
    他怎么跟过来的？穿越世界不容易, 有没有受伤？他还会跟来吗？她要去哪里找他？
    她随口道：“要能让我变强的。”
    “嗯嗯。”系统欢快地应声，进入系统商城后却傻了眼。
    他们以前是穷光蛋，从来没逛过系统商城，不知道里面的东西竟然这么贵。
    垂涎的目光在最上层的“言灵”、“治愈”、“仙神辅助”等天价金手指上一扫而过，无奈地下滑，终于找到一个他们目前能负担地起的。
    “美貌：让攻略对象对你一见钟情”。
    宿主的容貌本来就极端出色，这个金手指完全无用。
    系统无奈地继续下滑，在一堆无用的金手指中选了个勉强可用的。
    “体香”。
    虽然宿主身上的味道本来就很好闻, 但在对方看不见宿主的时候, 这个金手指勉强可以帮宿主提供些存在感。
    它迅速付款后便径自下线, 完全没看到隐藏在商品下方的产品说明。
    体香：清爽花香, 蝴蝶的最爱, 帮你营造香妃引蝶的绝美场景哦。
    副作用：容易招惹其他昆虫，包括毒蛇，请保护好自己。
    乔宁对系统的坑货行为一无所知, 封印记忆后再次醒来, 正对上一双阴郁的眼睛, 脸颊肉正被一只手抓住□□，见她醒来后松开手，满脸冷漠。
    “醒了就快回去，以后不要再过来了。”
    乔宁懵懵地捂住额头，看向四周。
    她正趴在一个荷花池旁，全身湿透，救她上来的人似乎很不情愿，只是将她拖到岸边便松手，让她下半身依旧泡在水中。
    刚才和她说话的男人正在朝外走，侍卫侍女们跟着走了一大半，两个清秀的侍女赶紧把她拉上来，脸上满是心疼。
    “郡主，我们快回去换衣服，现在天凉，免得受了风寒。”
    乔宁乖乖地被其中一个侍女背着，目光紧紧盯着男人的背影，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男人回头，是极致英俊的一张脸，眼神却冷得吓人。
    好像要杀人。眼下的风还有些寒凉，她浑身一抖，赶紧把小脸埋进侍女的肩窝。
    回到一处温暖的宫殿，侍女们立刻帮她换衣服，擦干头发，喝完一碗姜汤，身子暖和起来，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有点疼。
    侍女拿来一盒膏药，勾出一点，小心地涂在她脸上，小声地抱怨道：“郡主的脸多嫩啊，王上也真是的，怎么能这么掐郡主呢。”
    乔宁摸了摸完好的另外半张脸，实诚道：“我的腰也好疼。”
    那人估计是掐着她的腰把她拎上岸的，岸边有些小石子，大手的力道加上硌人的石子，她腰上估计痕迹不少。
    侍女顿时心疼，方才郡主死活不让她帮忙换里衣，估计是想为陛下遮掩，但伤得过重，她疼得受不了。
    郡主从小娇生惯养，哪受过这种气，偏偏那人是王上，郡主没处说理。
    边小心为郡主上药，边轻声道：“公主今天要进宫，太后娘娘让您等会过去。”
    乔宁闭着眼睛，专心接收剧情。
    这是一个诸侯争霸世界。
    天子势弱，诸侯崛起，渐渐不把天子放在眼中，从不再上缴纳贡，到各自称王，只能掌控京畿一小片土地的天子被夹在中间，日子过得极为艰难。
    天子空有抱负却无能为力，为了笼络诸侯，准备将女主嫁给江国王上为后，却被江国婉拒，扬言后位已定，只能委屈公主为妃。
    天子妥协，堂堂嫡长公主竟只能成为妾室，女主倍感屈辱，下定决心要帮父皇夺回权力，此后和男主即江国王上斗智斗勇，渐渐地却喜欢上了对方。
    她在大业和爱情中日益纠结，几次要放弃复仇的念头，男主却为了权力，要娶自己的表妹为后。
    女主大失所望，在男主新婚当天出逃，男主震怒，意识到自己不能没有女主，当即取消了大婚，将女主囚禁在宫中，从此开启火葬场模式。
    两人勾勾缠缠，表妹也不安分，她身后有太后和江国长公主支持，给女主找了不少麻烦，最后被忍无可忍的男主关入大牢，下场凄凉。
    乔宁就是那个被抛弃的表妹。
    她趴在床上，回想起和男主的第一次见面，WWw.52gGd.Com对方确实很厌恶她，连碰都不想碰她一下，书上说对方觉得她身上的味道太难闻，回去狠狠洗了个澡，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离她远远的。
    人家身上的味道明明很好闻。
    乔宁嗅了嗅胳膊，是清爽的花香，毫不浓烈，带着舒适的柔，让人仿佛置身在春天中，宁静又舒畅。
    系统赶忙安慰她：“宝当然好闻，是那家伙鼻子有问题，我们不理他。”
    凝香见郡主小脸愤愤，牛乳般的皮肤红红的，大眼睛中水光一闪，带着令人心颤的怜意，以为她被王上的冷漠伤到了，轻声道：
    “郡主别担心，那雅歌公主不过就是个吉祥物，还没郡主半分好看，又没有实权，威胁不了郡主的。”
    她们郡主身后站着太后娘娘和镇国长公主，如今王上虽掌了实权，对太后娘娘这个养母却颇为尊敬。
    人家是女主，书上说她聪慧善谋，除了容貌各方面都比她强多了，她怎么和人家比。
    外祖母和母亲想让她当王后，将来会和女主对上，她要想办法打消她们的主意。
    太后的甘泉宫离她居住的文霞殿不远，中间隔着一片花园，仲春时节，花园里的花开得格外茂盛，姹紫嫣红的蝴蝶环绕其中，乔宁正要过去，却被凝香一拉，紧接着从头到脚被一个纱帽罩住。
    ？她疑惑地歪头。
    郡主又忘记了。凝香无奈：“郡主身上太香，容易吸引蝴蝶也容易召来蜜蜂，所以每次经过这里都要小心。”
    剧情中好像没说这个，乔宁立即去问系统，系统刚看到“体香”的说明书，被下面的副作用一栏吓得半天都不敢动。
    完了完了，它给宁宁找麻烦了。
    急忙打开系统商城寻找解决办法，却苦于积分不够，只能焦急地在原地转圈圈。
    乔宁莫名对系统失联的状态很熟悉，好像已经经历过几次，想到这是自己的第一个任务，又甩了甩脑袋。
    一定是记错了。
    她踏进花园，迎面走来一对璧人，男子高大英俊，女子温雅大方，身高差了一个头，女子微微抬头，在和男子说着什么，男子微微颔首，看着完全没有面对她时的冷漠。
    好嘛，男女主已经看对眼了。
    乔宁带着帷帽往旁边避了避，给两人行礼道：“王上，雅妃娘娘。”
    虽然大家都以为她是未来的王后，但现阶段身份上，她还是要给女主行礼。
    雅妃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是这位小郡主第一次给她行礼，这是终于懂礼数了？
    “免礼。”她笑着要扶小郡主起来，却被女孩避开，女孩提着裙摆没看两人，飞快地朝前跑，月白的裙摆穿梭在花丛中，比最美丽的蝴蝶还要闪亮，浑身透着一股备受娇宠的纯美，连她这个女子都忍不住心动。
    雅妃看了看王上，见他面无表情，提起的心微微放下。
    天子虽然式微，藏书却比各诸侯多不少，雅歌跟着天子研究了这位年少继位的江国王上几年，知道他对兵法谋书很感兴趣，特意找了一套百年前军神的随笔，趁着难得遇到天子的间隙献书。
    王上对她的态度果然柔和了不少，雅歌有信心，再过一段时间，她一定能让这个最强大的诸侯倾心于她。
    心中壮志满满，却见本来缓步慢性的王上突然加快步伐，一把将那跑在前面的小郡主拉在身后，左足一抬，将一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花斑蛇踢到一边。
    “跑这么快干什么，不看看脚下的路？”
    乔宁被蛇吓得小脸苍白，瑟瑟发抖地躲在男人身后，见侍卫们将蛇捉走，才小心翼翼地跑到凝香身旁，不停的喘气，用帷帽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要不是怕打扰他和美人相处，她用得着跑那么快嘛。
    凝香摘掉郡主的帷帽，上下检查一番，没见到伤口，放下心来，忙给她盖上。
    乔宁出汗后身上的香味会变浓，现下又是在花园中，已经有几只蝴蝶和蜜蜂闻着味儿朝这边飞来，她脸色一变，正要拉着凝香躲到一旁，小腰突然一紧，落入一个宽阔的怀中。
    男人双脚一蹬，带着她越过几个墙顶，飞快进入甘泉宫，让侍女们关上门，将蝴蝶和蜜蜂挡在外面。
    乔宁险险躲过一劫，扬着小脸正要感谢，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外面一花园的花正是他让人种的，正是为了针对她！
    第39章 王上表哥
    她身上的香味闻着好闻, 却是个大麻烦。春夏花开的时节，别人出去踏春赏花，她却每次出门都必须带帷帽, 各家的赏花宴都没去过，除了常来王宫的几个表姐妹, 一个同龄的朋友都没有。
    她从小到大经常进宫，作为太后唯一的嫡亲外孙女，太后宠她, 把甘泉宫和文霞殿的花草都移到了别处。
    半年前太后向王上建议立她为后，男人表面没说什么，第二天甘泉宫和文霞殿之间就被种了一大片花草，他自己住的建章宫虽然铺满青砖, 各处角落却用花盆摘了数量不少的鲜花。
    拒绝地明明白白。
    乔宁在自己的世界就是个备受追捧的大美人, 头一次被人如此嫌弃。隐秘地嘟了嘟嘴，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假笑：“谢谢王上表哥相救，我去找外祖母啦。”
    镇国长公主很早就来了, 乔宁跑进去时她正在和太后说什么，见到她提着裙子跑得满头是汗, 嗔怪地把她拉到身边，用帕子细细擦掉她额头上的汗珠：
    “春季蝴蝶蜜蜂多, 不是告诉你不能乱跑吗。”
    内室里开了一扇小窗，微风拂过，一缕清爽柔和的花香从女孩身上伸出枝丫，蔓延到内室的各个角落, 刚进门的男人不动声色地走近了些。
    乔宁乖乖地点头, 薅起袖子露出白嫩的胳膊, 用侍女递过来的帕子胡乱擦了擦, 小脸上露出苦恼之色：“这个味道太麻烦了，娘亲还没找到能治我病的神医吗？”
    太后就镇国长公主一个女儿，这些年很少操心，看起来和长公主差不多大，保养得宜的手轻轻点了点乔宁的额头。
    “你这哪是病，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现今多少夫人小姐出门必定往身上途香粉，还不是为了让自己身上的味道好闻些。这丫头天生就带香，偏她还各种嫌弃。
    乔宁不敢争辩，在长公主旁边坐下，默默地看外祖母和王上寒暄，她娘亲也时不时加入进去，男人措辞虽然恭敬，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男主不是外祖母的亲子，先帝走得早，只有她娘一个女儿，后来从宗室中挑挑拣拣，选了能力最出众的他继位。
    能力出众等于不会轻易受摆布，这位王上亲政后的种种作为也印证了这一点，剧情中外祖母和娘亲使劲办法想把她塞给他，最后三人都下场凄凉。
    乔宁想到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在脑中对系统道：“既然我悲剧命运的起因是想当王后，那我打消这个念头就可以了。”
    “剧情中出现了好多美男子呢，御史大夫家的小儿子温润如玉学富五车，孟将军家的大儿子阳刚俊朗，都是男主的心腹前途光明，我选一个就好啦。”
    系统默了默，眼睛在男人熟悉的面孔上一扫而过，艰难道：“或许不可以。”
    乔宁奇怪道：“为什么？”
    系统：“要不你试着攻略男主？一劳永逸。其他人没他有保障。”
    乔宁头摇成拨浪鼓，镇国长公主注意到她的动静，回头关心道：“怎么了？”
    太后也担忧地看过来，坐在她旁边的男人放下茶盏，静静地看着她。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乔宁卡壳，在脑海中努力找理由，一个温雅的声音拯救了她：“妾身拜见王上，太后娘娘，镇国长公主殿下。”
    “雅妃娘娘您终于到了。”乔宁松了一口气，正要上前行礼，却被娘亲一把抓住，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
    你是未来的王后，和一个妾妃行什么礼？
    乔宁：男主怎么可能娶她，人家最后要和女主修成正果的。
    太后脸色也不好，和王上前后脚，无论是追着王上来的，还是纯粹的巧合，她都不喜欢。
    今日是家宴，她本想趁机提起宁宁的事，如今多了一个妾妃，要是被王上拒绝，宁宁以后还有什么颜面？
    晾了她一会，让侍女搬来一个蒲团，放到乔宁下手。
    她要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
    雅歌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恢复温雅，温柔地乔宁打招呼，乔宁被她柔和过头的声音弄得十分不自在，接着出去方便跑出了内室。
    江国王国修得极为古朴典雅，据说和那位天子的皇宫一模一样，乔宁怕虫子，不敢往花园那边走，从另外一个门出了甘泉宫，一个温润儒雅的身影从前方走过，她眼睛一亮。
    温润俊秀的脸颊，柔和清正的眼睛在的五官中尤为出彩，一簇竹枝正好打在他的肩侧，被他用手轻轻挪开，儒雅地和乔宁想象中翩翩如玉的佳公子一模一样。
    好好看的公子，完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乔宁轻轻叫了声，努力露出一个自然的微笑。
    她不擅长和陌生人打招呼，眼下已是极限。
    公子似乎呆了呆，抬脚往这边走，却突然摔倒在地上，懵懵地捂住脸，半天没起身。
    乔宁跑过去蹲在他面前，不敢碰他，只能捧着脸眼巴巴道：“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叫医师？”
    “不用不用。”青年闻到一阵馥郁的花香，声音细弱蚊蝇回道。耳朵烫的惊人，拍了拍衣袖起身，一直垂着头，完全不敢看乔宁的眼睛。
    乔宁不是擅长和人聊天的性格，这位小公子好像也是，她纠结半响，见气氛越来越尴尬，刚要告辞，小公子突然抬头，眼睛看着她：
    “小姐是来宫中看望亲人的吗？”
    这里离太后的甘泉宫和太妃们的慈恩宫都很近，处于前殿和后宫的交叠区域，太后这些年不见外客，太妃们倒是常招娘家的小姐们入宫。
    王后之位显然是毓宁郡主的，做个宠妃也是天大的荣耀。
    乔宁点点头，“我在屋里待得不自在，所以出来走走。”
    小公子显然已经走出了尴尬，话多起来，“这附近有一片桃林，现下桃花开得正好，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这位小姐身上的香粉不知是什么花香，但应该是爱花之人，一定也很喜欢桃花纷飞的美景。
    乔宁确实很喜欢桃花，可她这个情况，实在不能过去，于是摇摇头。
    青年显然有些失望，脸颊更红了些许，一张俊秀显得更加出色，乔宁也有些尴尬，想着男女主应该已经走了，打算回去，正好凝香找了过来。
    “郡主，太后娘娘正问您呢，还有您出来怎么可以不带帷帽呢。”
    乔宁简单和青年打了个招呼，任由凝香给自己戴上帷帽，乖乖地被她拉着往回走，没注意到青年听到“郡主”二字时瞬间惨白的表情。
    能被太后娘娘问起，他从未见过的郡主，只有未来的王后毓宁郡主。
    乔宁高兴地回到甘泉宫，却发现男主竟然没走，小脸一时有些蔫，凑到母亲身边坐下，立刻被一顿责备。
    “王上在这，你跑到哪里去了。”
    乔宁立刻认错，见她态度良好，镇国长公主便没再说什么，对母后道：“宁宁在宫中住得太久了，今天我想带她回去。”
    女儿入宫这段时间王上一直避而不见，今天居然还落了湖，镇国长公主心中心疼，心中的那个想法也淡了。
    女儿天真单纯，王宫太过复杂，现在有母后和她护着都能出事，等她们去世，还不任由那些妾妃欺负？
    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惊喜，乔宁立刻应声：“好，那我马上去收拾东西。”
    “这小没良心的。”太后无奈，却没反对，宁宁是她唯一的外孙女，既然王上实在不喜欢，她也舍不得她入宫受苦。
    王上突然开口：“过两天便是母后生辰，进进出出不方便，到时候再出宫。”
    太后和镇国长公主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复杂。
    子睿这是什么意思？
    乔宁抬头，对上王上不容拒绝的目光，倔强地还想抗争一二：“公主府距离王宫不远，我有外祖母给的令牌，进出很方便，王上不用担心。”
    “表哥。”
    “哎？”乔宁不明所以。
    “叫我表哥。”王上重复，“你之前一直这么叫，今天怎么改了？”
    以前这样叫你也没回应过啊，乔宁心中疑惑，自从看了剧情，她对男主的敬畏就到了骨子里，不想在小事上得罪他，于是乖乖道：“表哥。”
    “嗯。”男人简单应了声，开口有事，离开了甘泉宫。
    外祖母和母亲好像又有什么事要谈，乔宁回了文霞殿，屏退侍女，系统火急火燎地开口道：
    “宝快去建章宫，今天有一个大剧情，女主对男主美救英雄，我们快去阻止。”
    作为无实权天子的女儿，女主在江国王宫的地位十分尴尬，名义上是妃嫔，却没被临幸过，加上太后的无视，王宫没人真正把她放在眼里。
    女主也明白自己的处境，蛰伏了一段时间，先是靠着军神的笔记在王上那有了些许印象，获得第一次侍寝的机会，恰逢刺客潜入建章宫，她为男主挡了一刀。
    此后便在男主心里有了些许位置，正式开启宠妃生涯。
    乔宁翻了个身：“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不去。”
    她已经决定要找个潜力股嫁了，男女主怎么样都影响不到她。
    系统：“可是，派刺客来的是你的父亲！”
    第40章 王上表哥
    乔宁惊坐而起。
    十多年前王室势微, 以乔家为首的世家大族势力庞大，她母亲镇国长公主虽然是先王唯一的女儿，却也不得不牺牲自己的婚姻。
    境遇和女主有些相似。
    但她母亲的情况更复杂些, 乔家主当时已经有了心上人，经过和王室多方斡旋, 最终两妻齐娶，一同进门。
    以往驸马连纳个妾室都要看公主脸色，母亲却成为第一个驸马娶平妻的公主。
    那人是乔家主的表妹, 娘家也是强大的世家，备受乔家人喜爱，一进府便掌管中馈，在乔家的地位实际上比母亲还高出一截。
    母亲在乔家当了五年的摆设, 王权渐渐强大, 为了面子上好看，才有了她的出生，随后十年, 母亲辅助王上打压世家势力，王权彻底巩固, 便和乔家主和离，带着她回了公主府。
    乔宁犹犹豫豫：“我现在已经和他没关系了……”
    她又不像女主那样会武功, 能规避致命伤，一不小心就无啦。
    话是这么说，可这个世界讲究连坐，男主又是个手段强硬的, 要捧他心爱的女主上位, 又有个现成的借口, 可不得使劲打压她。
    乔宁在文霞殿磨磨蹭蹭到半夜, 预计刺客全都走了，才避过侍女们的视线悄悄溜到建章宫外。
    里面此刻乱哄哄的，她趴在门上，从两扇门的间隙往里看，只看到几个来去匆匆的人影。
    这是什么情况？男主受伤了？还是女主救驾成功？
    正纠结着要不要继续打探，大门突然打开，身子失了倚靠，一下子往前栽去。
    落尽一个硬邦邦的怀抱，鼻梁正好磕到男人腰间的玉带，刺痛感立即传遍脑海，疼得眼睛都红了。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上片刻，慢条斯理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乔宁想到他早上让她以后别来这里，心中有些心虚，疼痛侵占了她的脑海，想好的理由脱口而出：“想来看表哥。”
    反正大家都知道她喜欢他，半夜三更跑到他寝宫，应该不奇怪？
    男人淡淡地“嗯”了声，拉着她的手往寝宫里走，乔宁注意到寝宫四处的花盆已经被清理干净，取而代之的是多盆驱虫草。
    他本来就不是个喜欢花的，以前为了拒绝她，勉为其难摆了许多花盆，明确拒绝她后，当然不用再委屈自己。
    乔宁一边打量四周，一边被拉着进入寝殿，十多人正围在外室的软榻边，上面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一个医师正在给她诊治。
    见王上进来，急忙行礼，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眼中都有些惊悚。
    王上这是怎么了？难道经不住太后的施压，真的要立毓宁郡主为王后吗？
    雅歌的贴身侍女小蝶心疼地看了自家公主一眼，心中愤愤。
    自家公主为了救江国王上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结果这人不闻不问不说，竟然还牵着别的女人来到公主面前！
    江域无视众人，牵着乔宁进入内室，召来医师：“给郡主看看，她的鼻子磕伤了。”
    医师给雅妃娘娘诊治到一半，听到王上的吩咐，立刻走到乔宁面前仔细检查。
    看王上的脸色，医师还以为毓宁郡主伤得严重，心中十分紧张，检查完却发现只是鼻子磕得有些红，片刻后便会好，和还未止血的雅妃娘娘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都说王上不喜欢毓宁郡主，紧张成这样，怎么可能不喜欢？
    这个红印连伤势都不算，医师只能无奈地开了些润肤膏，让毓宁郡主早晚擦拭，外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是雅妃娘娘的侍女。
    “医师，医师快来看看，娘娘血流得更快了！”
    医师不敢擅专，看了王上一眼，却见他面无表情，仿佛外间人的生死与他无关。
    帝王无情。他心中一凛，不敢再看。
    乔宁觉得外间那女孩的声音实在是凄惨，忍不住道：“医师不去看看吗？雅妃娘娘好像伤得很严重。”
    剧情说女主这次的伤在心脏附近，要是再近一点可能直接就死了，所幸江国王宫的医师医术不错，把她救了回来。
    医师看向王上，见王上微微点头，才跑向外室。
    乔宁也想跟出去看，却被一只大手拉住胳膊，男人的声音很冷：“不是来看我的吗？”
    乔宁打了个哈哈，想到今天来的正事，小心翼翼地挪到他身旁，竭力隐藏住内心的忐忑，漂亮的眉眼上却还是露了些端倪：
    “表哥，那些刺客都抓到了吗？”
    江域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孟觉正在审讯，想来很快就能知道幕后主使。”
    孟觉便是骠骑将军家的大儿子，男主心腹，现任郎中令，据说审讯手段一流，落到他手中的刺客没一个能抗住。
    乔宁越发觉得不妙，觉得眼下不表忠心不行了，必须把自己和母亲摘出来，于是期期艾艾道：
    “表哥，你要知道，我母亲在我十岁时就和离了。”
    “嗯？”男人似乎觉得这无关紧要，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乔宁继续道：“所以，那人做的一切事情，都与我母亲、与我无关哈，我们是一定、绝对、肯定不会和他同流合污的。”
    男人不可置否，乔宁越发焦急，正巧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内室，看见乔宁有些惊讶，很快又恢复面无表情，声音很是懊恼：“王上，那些人不肯招，都服毒自尽了。”
    乔宁觉得自己很不地道，心中却还是松了一口气，正打算回去把事情告诉母亲，让她来和王上沟通，这种复杂的事她实在玩不转。
    却见男人毫不在意，“无妨，孤知道是谁，现在还不到时候，让那些人先蹦跶一会。”
    孟觉应诺，默默推出内室，路过软榻时眉头一皱。
    这位雅妃今天的出现太过巧合，还能躲过众多守卫成功跑到王上身边，趁机“救驾”，他怀疑今天的事和她也有关，可惜王上心中另有打算，不让他查下去。
    王上英明神武，绝不会为美色所迷，何况和内室那位比起来，雅妃实在太过平庸。
    刚才内室里隐隐有一股花香，柔和馥郁，仿佛能让人整颗心都宁静下来，花香的来源似乎是那位倾城绝色的美人。
    美人香入骨，可惜不能得。他心中一跳，不敢再让自己想下去。
    乔宁在内室如坐针毡，几次想要告辞，却在男人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夜越来越深，乔宁困得缩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身旁人的呼吸渐渐放缓，男人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在女孩面前站定，微微弯腰，视线落在她白嫩精致的脸上，伸出手，在她脸侧摸了摸。
    没有易容的痕迹，不可能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换掉。
    晨光熹微，乔宁挣扎着睁开眼睛，觉得今天的床格外硬，味道也和平日的大不相同，隐隐带着一股幽深沉凝的冷冽。
    她慢腾腾地起身，看到身上深青的被褥，上面的龙纹格外显眼，立马从床上蹦了下来。
    昨天她居然在男主的寝殿留宿了，这不会是他的床吧？她在他床上睡了一觉？
    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上面布满了褶皱，乔宁心中的不安减轻了不少，静悄悄地走出内室，探出一个小脑袋，打算悄咪咪地回文霞殿，身后却传来一个阴魂不散的声音。
    “醒了？”
    男人穿着厚重的长袍，看样子刚从朝堂上回来，正由宫人服侍着更衣，乔宁小脸涨地通红，完全不敢看他，嗫嚅道：“嗯，我要回去了。”
    她没敢问自己是如何到他床上的，总觉得是不想得到的回答。
    从他床上醒来的巨大冲击让她脑袋都有些木，胆子大了不少，没等男人回应，便提着裙子跑出了建章宫。
    一路上没人拦她，她跑得飞快，到文霞殿的时候浑身都是汗，白嫩嫩的脸颊红得像一颗粉桃，水润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羞涩、迷茫还有微微埋怨。
    那人一定是故意的，他完全可以把她叫起来，而不是让她在他寝宫呆了一夜。
    凝香她们肯定知道了，她们不会隐瞒外祖母和母亲，她要怎么解释啊。
    清晨正是蝴蝶蜜蜂活动的时候，乔宁在文霞殿外徘徊片刻，已经有蝴蝶和蜜蜂扑腾过来，吓得她赶忙跑进寝殿，出乎意料的是，外祖母和母亲并未在这里，殿内一片平静。
    凝香从内室迎出来，看见她满头是汗，立刻掏出帕子要给她擦拭，乔宁避开她的手，直勾勾地看着她。
    凝香是她的贴身侍女，她一夜未归，别人可能不知道，凝香却不可能不知晓。
    她却没把这件事告诉外祖母和母亲，很可能还对别的侍女营造出她在殿内的假象，所以才没人去找她。
    凝香垂头不敢看她，突然跪下身给她行了个大礼，“王上的吩咐，奴婢不敢不从，请郡主责罚。”
    乔宁完全没想到母亲给她挑的婢女竟然是男主的人，想到剧情之后的发展，心中焦虑。
    男主实在太强，而且喜怒无常，说不准那天就要为了女主把她砍了，不行，绝对不能和他牵扯上。
    思考片刻，她决定加快进程，尽快选个前途光明的夫婿。
    她从来不参加贵族小姐们的宴会，但因地位尊崇，那些人每次都会给她发帖子，正值春日，宴会不出意料地多，在一堆请帖中找了个最顺眼的，让凝香给她梳妆，悠哉悠哉地出了王宫。
    马车上，凝香不停地看她，脸上满是忐忑，欲言又止道：“郡主，您不惩罚我吗？”
    乔宁：“王上的命令我自己都不敢违抗，何况是你，反正我没做亏心事，他要监视便监视吧。”
    凝香本来做好了被郡主疏远的准备，没想到得到这样的回答，默默抹掉眼泪，心中更加愧疚。
    乔宁选的帖子是御史大夫家小姐的，对方完全没料到她会来，看到她的令牌，宴会上一阵轰动，御史大夫夫人急急带着儿子女儿过来迎接，乔宁一眼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青年依旧温润如玉，比那天多了些从容，垂着眼睛，似乎是在走神。
    正是她今天的目标。
    第41章 王上表哥
    御史大夫作为三公之一, 在朝中备受推崇，小儿子才学出众，深得王上看重, 这些年王上对毓宁郡主的态度梳理，许多大臣都猜测王后之位可能会落到御史家小姐身上。
    在这当口, 御史家小姐却突然定亲，用行动表明自家不掺和王后之位的争夺。
    父亲聪明理智，母亲妹妹都好相处, 自己博才多学，相貌俊秀，简直就是最佳的夫婿人选。
    她全身都被帷帽掩着，只在尾端微微露出绸缎般的乌发, 秦夫人走在她身侧, 闻到一缕花香，柔和而馥郁，沁人心脾, 完全不似脂粉的香味。
    乔宁坐到上首，凝香帮她脱去帷帽, 没有帷帽遮掩，无与伦比的精致五官映入众人眼帘, 所有人呆滞了片刻，才回过神，心中震颤。
    这位郡主竟然生得如此美貌。
    都知道太后和镇国长公主把这位护得跟宝珠似的，众人不敢随便搭话, 乔宁被这么多人盯着, 忍不住微微侧头, 正对上右手一位夫人的目光。
    夫人一身紫丁香长裙, 容貌美艳，气质微微凌厉，看向乔宁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审视和复杂，她身旁坐着一个少女，颜色和她七分像，眼中满是敌意。
    乔宁确定自己没见过她们，疑惑地看向对方。
    秦夫人心中一咯噔。
    怎么把这位给忘了。
    乔家这些年安分不少，她又与宁家有些亲戚关系，对方求上门，说要帮自己的女儿物色夫婿，她便答应了，没想到毓宁郡主竟会来赴宴。
    她小声道：“那是乔大夫的夫人和女儿。”
    乔宁起初没反应过来，眼神有点懵，清澈地像林间的小鹿，秦夫人最喜欢看漂亮姑娘，心中软得不像话：“此处烦闷，您要不要出去走走。”
    乔宁点头，秦夫人立刻让自己的女儿王媛陪郡主出去，王府的桃林是王都里出了名的美，王媛带着郡主往那边走，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阿媛，郡主不能去桃林，你带她去溪阁那边吧，那里溪流蜿蜒，公子们正在那举行曲水流觞宴，应该会很有意思。”
    乔宁回头，看见青年缓步而来，大眼微弯，和青年打了个招呼。
    王子孚竭力不去看她蜜糖般的笑，乔宁见他神情有些冷淡，以为他对她不感兴趣，心中有些沮丧。
    看来她的魅力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大，也对，这样的才子应该喜欢温文尔雅的才女，她或许应该换个目标。
    要不换成她那些表哥们？反正宗室子弟只要不作死，一生必定无忧。
    王子孚说完便告辞，王媛带着她来到一处湖心亭中，亭子四周都被纱帘罩住，掀开纱帘，曲水流觞上的情景尽收眼底。
    王子孚的才华确实出众，乔宁几次见茶盏流到他那，他都能毫无停顿地接上诗句，几个回合下来，所有人都喝了几杯酒，唯有他滴酒未沾。
    “郡主，我哥哥厉害吧。”王媛个性活泼，见乔宁不似她想象中的骄纵，慢慢大胆起来，语气骄傲。
    乔宁赞同地点头，凝香见她静静地盯着王公子，心中有一股不好地预感。
    郡主不会是看上王公子了吧。
    天朗气清，溪流清澈，公子们个个才华出众，风度翩翩，乔宁喜欢这种热闹和谐的氛围，看得越发目不转睛。
    宴上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原本所有人都随意地坐在地上，表情闲适，却突然都端肃起来，朝一个方向行礼道：“王上。”
    一个高大的玄衣男子大步进入宴会，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英俊夺目的五官和过于凌人的气势在众才子中格外显眼，离他最近的几个公子努力弯着腰，身子微微发抖，看着很是害怕。
    这位王上虽然是个明君，但性格冷厉果断，前不久刚下令处死了教导过他的太傅一家，虽然是因为太傅通敌叛国，大家却都心有余悸，生怕在他面前出错。
    王子孚淡定地坐到王上身后，示意众人继续，气氛却完全没有刚才自然，大家的表情都十分僵硬。
    乔宁：……美景瞬间打了折扣。
    气闷地放下纱帘，双手撑到石桌上，捧着小脸发呆，王媛正犹豫要不要出去给王上行礼，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凝香凑到郡主耳边，小声道：
    “郡主不出去见王上吗？”
    乔宁：“他又不想见到我。”
    凝香张了张嘴。怎么可能，她觉得王上就是冲着郡主来的，他以前从没参加过这样的宴会。
    乔宁借口乏累，从另一边离开了凉亭，准备和秦夫人打个招呼就回去，越过回廊，迎面正对上一个娇美的女子。
    正是那位乔小姐。
    剧情中她好像也是个重要女配来着，后期进了男主的后宫，还成了他的宠妃，给女主添了不少麻烦。
    乔宁不太想和她打招呼，准备无视她往前走，反正她是郡主，有这个权利。
    她板着一张小脸，努力模仿母亲走路时的神态，王媛被吓了一跳，以为她生气了，急忙用眼神示意侍女把乔画弄走，却见乔画几步一跃，走到乔宁面前，敷衍地行了个礼。
    “许久不见郡主，不知郡主过得可好？”
    乔宁不说话，乔画有些气闷，继续道：“您被长公主带走后没有回过乔府，爹爹和祖母都很想您，不知郡主可否找个时间回家看看。”
    凝香皱眉。这话说的好像郡主冷血无情抛弃父亲祖母，乔家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要脸。
    乔宁学着母亲怼人的姿态睨了她一眼：“不要。”
    说完不想再待在这，准备越过她离开。
    乔画小时候受尽宠爱，满府的人都把她捧在心尖无视乔宁，眼下两人却境遇反转，变成她不得不讨好对方，心中的气怎么都顺不过。
    一缕花香沁入鼻尖，她想到对方的忌讳，对着不远处飞舞的蝴蝶和蜜蜂微微一笑。
    乔宁和秦夫人告完别，立刻大步往马车走去，王府门前宽阔，她的马车停在最中间，穿过门前的大路就能看到，她今天除了早膳什么东西都没吃，肚子饿得咕咕叫。
    马车上有她最爱的枣泥糕，不软不硬香香甜甜，正可以垫垫，越想越开心。
    门卫拉开大门，她左脚微抬，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抬头，数十只马蜂嗡嗡地朝这边飞来，侍卫侍女们立刻把她护在身后，凝香脱下外杉把她罩住，跟着驱赶马蜂，却还是有漏网之鱼穿过人墙朝乔宁这边飞。
    王府外怎么会有马蜂？
    来不及细细思索，捂着头往回跑，她许久不运动，跑了片刻便气喘吁吁，一只大手拉住她的手，让她护在怀中，声音柔和，带着浓浓的安抚意味。
    “郡主别怕。”
    女孩出了些汗，身上的花香更加馥郁，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不远处的蝴蝶和蜜蜂闻到香味，纷纷往这边飞，乔宁把头埋在男人怀中，狠狠地戳了戳系统。
    “系统系统，快想想办法。”
    把它宝坑害成这样，系统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系统商城里没有解决办法，只能向主系统申诉。
    对方的回答是“下个世界可消除”。
    那不就晚了吗！
    乔宁非常郁闷，小腰突然被一只大手捏住，紧接着落入一个和刚才截然不同又有些熟悉的怀抱，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
    “出来怎么不多带些侍卫？”
    她每次出门必带二十个护卫，二十个婢女，实际这已经超出了郡主的规格，是外祖母心疼她的体质，特意给她配的。
    连女主这个后妃的排场都没她大。
    再多带点，就真的是王后的规格了。
    男人的手劲很大，乔宁的小腰有些疼，按照她那嫩豆腐肤质，腰间应该又红了，不知道和那次落水比怎么样。
    感觉到自己被带入了一个密闭空间，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见自己正处在刚才女眷呆着的花厅中，秦夫人等一干女眷正跪在地上，满脸惶恐。
    “王上，查到郡主车架旁被丢了个马蜂窝，丢的人是王府的婢女。”
    一个黑衣侍卫在门外道。
    秦夫人心中一跳，急忙道：“王上，我等万万不敢害郡主，可否请那个婢女进来辨认？”
    因为要举办宴会，她让人把府邸上上下下都清扫了一遍，像马蜂窝这种东西是万万不敢留的。
    这次的事一定是有人在陷害王府。
    她侧头，视线往乔家母女身上探去，华夫人正端端正正地跪在一旁，神情自然，乔画则微仰着头，直勾勾地看着王上。
    她有些疑惑。郡主要来王府一事连她都不知晓，她们是怎么知道的？还提前备好了马蜂窝？
    乔画抿着唇，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眼中满是爱慕，见他一直安抚地拍着乔宁的背，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她，实在沉不住气，骤然起身，柔声道：
    “郡主姐姐可是受了惊吓？您的体质不适合出门，从小到大没有玩伴确实孤单，要不妹妹去宫里陪你几天吧？”
    这话说的太过露骨，华夫人再维持不住脸上的神色，狠狠地拉了女儿一把，示意她注意分寸。
    男主没说话，乔宁想了想，觉得马蜂肯定是她放的，鼓足勇气，凶凶道：“把她抓起来。”
    第42章 王上表哥
    乔画不敢置信。
    乔宁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个软弱可怜的胆小鬼, 一直缩在自己母亲身后，虽然长相精致，但对于她们这种世族, 长相只不过是锦上添花, 不能成为雪中的柴炭。
    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被乔宁下令抓起来。
    被几个侍卫钳住胳膊，她剧烈挣扎，却还是无法逃脱掌控, 周围所有人的脑袋低垂，完全没有为她求情的意思，只有她的母亲华夫人微微直起身，神色恭敬。
    “王上, 吾女并未做错事, 如此不问对错地抓人, 是否不妥？”
    王上英明神武，做事讲究证据, 眼下乔宁没有凭据就要抓人, 就算镇国长公主和太后再宠她, 在王上这也讨不了好。
    四座一片寂静，都听懂了华夫人话里的意思，王后之位是个香饽饽，若乔宁犯错，她们自然有机可趁, 但镇国长公主和太后不是好惹的，她们不能做出头鸟。
    因此静静地在一旁围观。
    乔宁才不管这些, 她饿得发慌, 见侍卫犹豫, 奶凶地瞪了几人一眼，就要自己上前抓人，江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
    侍卫们得到王上的示意，立刻把乔画拖了出去，乔宁不想再待在这里，提着裙摆就往外走，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什么，跑到男人身后，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表哥，您先走。”
    万一前面还有马蜂，她还能躲到他身后。
    江域没说什么，他身高腿长，一步比乔宁迈地远得多，乔宁跟的吃力，许是察觉到什么，他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
    表哥和太后的关系比较疏离，太后尽责把他养大后，便一直待在甘泉宫不再出门，表哥对太后也是敬重有余孺慕之不足，乔宁决定先回甘泉宫，正准备和表哥告别，没想到他静静地跟在了她身后。
    甘泉宫和文霞殿之间的花不知什么时候被移走了，面前少了蜜蜂和蝴蝶的身影，乔宁松了一口气，觉得表哥总算办了件人事。
    心底对他亲近了不少，好奇道：“表哥，今天不用批奏折吗？”
    目前江国和齐国前线有些小摩擦，三年一度的选才考试也要开始，表哥忙得连后宫都没去过。
    虽然他平常也不怎么去后宫，但女主在那，剧情里表哥这段时间明明经常往后宫跑。
    系统小声道：“宿主，或许剧情是错的？”
    已经经历过两次剧情错乱的情况，现在系统完全不相信那些所谓的剧情。
    发任务的天道都是狗，隐瞒信息，想用以最少的价格买最昂贵的服务，和外面那些吸人血的资本家一模一样。
    乔宁：“目前为止大的剧情点都没错啊，女主救了表哥，被加封为三夫人之一的贤妃，其他的小状况可以忽略。”
    雅歌被加封为贤妃的事让太后有些不满，过去王上从未对哪个女子如此恩宠，再这样下去，难不成要生个庶长子出来？
    宁宁单纯，贤妃却心思深沉，等她死了，宁宁能斗得过人家吗。
    她以前一直认为让宁宁当王后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可现在想来，嫁个寻常人家也没什么不好，凭宁宁的容貌性情，一定能得到夫君的疼爱，比在王宫中受王上冷待强。
    此刻见到两人同时出现在甘泉宫，表情好上不少，得知今天发生的事，抱着乔宁好好心疼了一会，乔宁肆无忌惮地朝外祖母撒着娇，余光看见表哥一直在看她，神色莫测。
    除了初一十五，表哥每次来甘泉宫都是有正事，估计是自己耽误他时间了，她急忙从外祖母怀中退出来，借口又困又饿，要回文霞殿休息。
    表哥不知怎么想的，有马不骑，偏偏要来挤她的马车，害得她没吃成枣泥糕。
    乔宁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太后沉默一会，才看向身旁表情静默的王上：
    “今天的事太过蹊跷，还请王上费些心。”
    “嗯。”
    江域从小沉稳，很少有表情困惑的时候，此刻眼神中却隐隐含着些疑惑，语气却十分笃定：“表妹最近在躲着我。”
    太后也察觉到了，却没说什么，决定明天把女儿叫进宫，给宁宁重新挑个夫婿。
    乔宁美美地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陪外祖母吃了个早饭，刚返回文霞殿，便见殿前正站着个眉头紧皱的老夫人，看见她一身简单的黄色长裙，眼里不满一闪而过。
    “郡主。”她缓步走近，礼仪周全地给乔宁行了个礼，乔宁还没反应过来，她身后的老妈妈便怒目道：
    “郡主，老夫人好歹是您的祖母，怎么能让她给您行礼呢。”
    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作态，确定了，是很讨厌她的乔老夫人。
    以前在乔府，母亲总是护鸡仔似地把她护在身后，因此即便是这位老夫人再不喜欢她，也没对她造成过什么影响。
    没有母亲在身边和乔老夫人见面还是第一次，乔宁莫名有些兴奋，剧情中这位老夫人手段可高了，给乔画出了不少主意。
    抱着面对大反派的态度，乔宁提起心神，扬着小脑袋摆出一副傲慢的表情：“老夫人来这里做什么？”
    乔老夫人半点没生气，这些年乔家颇为关注这位郡主，知道她就是个软趴趴的糯米团子，即使放在冰窖中储藏了些时日，外表再冷，也能被人一手捏扁。
    于是直接说出自己来的目的：“郡主，可否救救画儿？她被带走了一晚，我们都很担心。”
    乔宁：“她被王上带走了，我没法救。就算能救，她暗算我，我也不会救。”
    乔老夫人抹了抹眼泪：“画儿在家中一直惦记着您，她不可能暗算您的，一定是有人陷害她。”
    “你父亲这些年也惦记着你，你离开家已经六年了，院子还保持着原样，每年画儿做衣服首饰，他都会让人给你准备一份，外出给画儿带的礼物，也不会漏下你的，东西都堆在你的院子中，就期望你偶尔回来，能不缺什么。”
    乔宁对乔家人随时随地能入戏的能力十分惊叹，说实话她不太清楚乔老夫人为什么要来这趟。
    明明知道她不会救乔画，说的这番话她也不会信，图什么呢。
    很快乔宁就知道了。
    她不常在京中出现，众人对她的了解仅限于表哥表姐们偶尔的谈话，最近却多了不少传闻，包括但不限于“不敬父亲”“嫉妒姐妹”“高傲自私”“不让祖母进门并嘲讽，让其气得流泪”……
    乔宁：“剧情中乔画就是通过踩我进入男主后宫的，这次估计也走这个路数。”
    系统：“剧情中你现在已经被贬了，现在的你受宠着呢，她们的计划不会成功的。”
    比起系统的笃定，乔宁却还是忐忑。
    若说她对乔家的态度是无视，镇国长公主就是明晃晃的厌恶，随着王上统治力增强，镇国长公主的权势也越来越大，乔家在她的打压下渐渐退出了顶级世家的圈子。
    这次她们这么算计她，母亲一定很生气。
    长公主府中果然一片狼藉，母亲正站在一副男子画像前，手里拿着一把匕首，一刀刀地划在男子脸上，男子清俊的脸顿时面目全非。
    乔宁知道，母亲是爱过父亲的，可是被他伤得太深，这些年都没走出来。
    “宁宁。”见她进来，镇国长公主也没避讳，安抚地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再等等，乔家蹦跶不了多久了。”
    母亲的反击来得猛烈，第二□□堂上便有大臣罗列出乔家的数条罪状，因为王上的默许，乔家很快现出颓势，不知他们怎么做到的，反正乔宁殿中时不时能看到陌生的纸条。
    乔宁不用看都知道是乔家的手笔。
    王权旁落多年，王宫被世家渗透了个底掉，王上这些年重心在肃清朝堂，没怎么管后宫的事，眼下却勃然大怒，直接让乔宁搬到目前最安全的建章宫。
    乔宁戳戳系统：“我觉得不对劲。”
    系统：“怎么了？”
    乔宁：“剧情中明明说男主是故意放纵那些细作的，真要保证我的安全，把那些细作清理就好了，完全没必要让我住到建章宫啊。”
    “而且男主明明领地感很强，后期那么爱女主，也没让她搬过去。”
    系统装傻：“或许他有什么的大动作？”
    乔宁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外祖母和母亲担忧她的安全，没反对，于是乔宁拖了半天，苦着小脸被迫搬到了建章宫侧殿。
    建章宫比文霞殿大了不少，乔宁住的侧殿比文霞殿更加精致奢华，偌大的宫殿里摆满了驱蚊草，床铺门前用纱帐隔住，确保蝴蝶蜜蜂蚊虫等飞不进来。
    殿内各处摆满了精致的小物件，都是乔宁喜欢的类型，整座侧殿完全满足了乔宁的喜好，可想到男主就在不远处，她就高兴不起来。
    幸好男主今天去军营了，让她有个缓冲，侧殿旁边有一座高阁，没有人看守，乔宁爬上去，高阁的窗户洞开，顺着碧蓝的天空和倒垂的杨柳，她看见几个妆容精致的女子正在花从中起舞。
    为她们伴奏的身影很熟悉，正是本应该还在养伤的女主。
    江国上上代王上是导致王权旁落的罪魁祸首，其人极其贪念女色，想法又多，这个阁楼是他猎艳的渠道之一，正对着御花园，美人加美景总是格外夺目。
    他兴致上来，会随手点个最喜欢的美人上来陪伴，多年过去，在御花园展现自己还是妃嫔们最常用的争宠手段。
    “郡主放心，王上从来没上来过。”一个圆滚滚的白胡子老爷爷笑呵呵道。
    乔宁见过他几次，男主的贴身大太监圆福，在剧情中出现得也很频繁。
    她才不在意男主会不会用这种方式猎艳，只是很奇怪女主的表现。
    剧情中她的行动都很从容不迫，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现下却不顾身体在风中弹琴，显得十分急躁。
    难道男主又有新宠了？
    系统无奈：新宠就是你啊，你都住进建章宫了，女主怎么可能不急。
    作为一个成熟懂事以优秀闻名的系统，应该让宿主的私事充分保持自由度，所以系统现在的心态十分光棍。
    反正急的不是它。
    第43章 王上表哥
    男女主果然有缘分, 乔宁垂头喝口茶的功夫，就见女主起身，指尖捻起一株蚕丝海棠花枝凑到鼻尖嗅闻, 春日的阳光灿烂而温和, 美人如玉，花与美人相得益彰，堪称绝美的场景。
    表哥恰从道路拐弯，视线恰恰对上女主一行人, 乔宁确信，刚才的美景表哥欣赏个正着。
    不过她的目光不在这两人身上，表哥身后那道温润如玉的身影才是她关注的重点。
    据说因为王都的小姐们过于疯狂，除了必要的宴会, 王公子都不会出现, 可才短短几天, 她就见到了她三次！
    足见两人是多么有缘。
    系统突然道：“你和表哥见面的次数更多。”
    乔宁：“王宫这么小，见面多正常。”
    正想着要不要下去打招呼, 她是想和王公子相处相处, 可有表哥在, 总觉得不太对劲。
    或许是因为表哥存在感太强了。
    正想着，表哥突然抬头，冷漠阴戾的目光在对上她时瞬间变得柔和，乔宁有一瞬间觉得他看到了什么珍贵的宝物，以至于一直紧盯着, 一刻也不想移开。
    这座阁楼确实算得上宝物，廊檐廊柱桌椅处处精致, 当年修建时因为耗费过多, 许多大臣纷纷上奏, 劝诫王上不应该过于奢靡。
    乔宁识趣地关上窗户，回到自己的房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嚣，是表哥一行人进来了，随后还有恭迎“娘娘”的声音，显然女主也跟在身后。
    乔宁更加不想出去，拿出一本书捧在手心读。本来王媛给了她几个很有趣的话本子，但表哥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消息，把她的话本子全换成了历史书。
    乔宁深觉他是住在太平洋的，但又不敢直说他管得太宽，无聊的时候看了一点，发现这书不像那些枯燥的纪传，反而很有些故事书的样子，语言幽默简洁，很是吸引人。
    刚看了几页，门外的凝香突然道：“郡主，贤妃娘娘来了。”
    雅歌是第二次来建章宫。
    江国王上性情清冷，这座宫殿和主人的个性如出一辙，清冷而空旷，一应摆件都十分暗沉，毓宁郡主是个小姑娘，住在这里难免觉得无聊，真实情况却和她想得截然不同。
    侧殿到处铺着明亮温暖的地毯，案桌上的摆件个个小巧精致，屋外水池旁甚至放了一个吊篮，吊篮四周缀着鲜艳的绒花。
    江国尚黑龙，这个侧殿就像那个小郡主一样，是江国王上这头黑龙嘴中的小龙吐珠。
    即使封了贤妃，建章宫的人对她也不冷不热，若不是她说手中有要献给小郡主的东西，也进不来这里。
    即便如此，她身后也跟了一大群人，像是生怕她对那小郡主不利。
    雅歌将准备好的机关球递给乔宁，皇室虽没落，底蕴总比这些暴发户诸侯国要深厚，她确信小郡主没见过这东西。
    乔宁确实没见过，不过她在现代看多了各种奇巧的玩具，对机关球的兴趣不大，玩了几下便放在一旁，思考女主来的用意。
    作为天子的嫡公主，女主爱上男主前是个实打实的事业咖，讨好男主也是想说服他帮助天子掌权，乔宁只是个无权的郡主，哪方面都对女主没用啊。
    她不吭声，雅歌便静静地坐在一旁，她外表本就温雅，静下来时就像一湖深潭，透着静谧的魅力，乔宁居然觉得和她相处很舒服。
    可不能这样，女主可不是什么岁月静好的百合花，她是带毒的铃兰。
    雅歌注意到茶桌上摊开的书本，“郡主看的什么书？”
    “周朝史。”
    乔宁回答完顿时觉得不对。这本周朝史是齐国一个文士编的，里面列了众多周朝的荒诞事迹，其中占据最大篇幅的就是女主的曾曾祖父，那位酒池肉林只比纣王好一点的著名暴君。
    正是那位暴君，周朝皇权才旁落至此。
    因为本书对周朝的描写太过不客气，前些年天子曾要求各诸侯国禁书，虽然没人真正执行，但大家表面上的回应都颇为恭敬懂礼。
    在人家公主面前看对方封禁的禁书太过挑衅，乔宁呆了呆，若无其事地将书用信封掩住。
    雅歌却面不改色，相比于那些诸侯王做的事，看个禁书微不足道，何况这位郡主居然有些害羞，像个干坏事被对方抓包的小孩。
    天真地可爱。
    偏偏却是江国几个最高掌权者的心尖尖，这样明晃晃的软肋，真叫人兴奋。
    半个时辰过去，女主终于走了，乔宁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凝香看在她的神态，担忧道：“郡主不喜欢，下次就别让贤妃娘娘进来了。”
    乔宁十分赞同：“下次就说我不在。”
    又把女主送的机关球递给凝香：“你拿去收起来吧。”
    这东西既然能进建章宫，表哥的人一定检查过，没危险才能进来，但她不喜欢玩机关球，所以只能辜负女主的美意了。
    乔宁以前用的甘泉宫的小厨房，对方做菜的手艺那叫一个绝，建章宫的更胜一筹，乔宁吃得肚皮溜圆，凝香正准备把东西撤下去，便见王上踏进殿门，径自坐到郡主身旁，拿起郡主的碗筷夹起一块肉片放进嘴中。
    她嘴巴张了张，急忙低着头退了出去。
    乔宁注意到表哥的动作，摸着肚皮道：“表哥是饿狠了吗？我让人重新给你上些饭菜。”
    还有她的碗筷，上面说不定还有她的口水，多不卫生。
    江域摇头，把她剩下的饭菜吃了个精光，乔宁一边感叹表哥不拘小节，一边敬佩他节俭。
    系统默默地看着这一幕，舔了舔自己的猫爪子，用口水洗了把脸，嫌弃地扭过头，眼不见为净。
    吃完晚饭，乔宁见表哥拿了堆奏折放到她的书桌上，没有要走的意思，便继续看周朝史，午后的阳光正好，她打了个哈欠，趴倒桌子上打瞌睡。不一会便睡熟了。
    女孩团吧着身体，像一只慵懒的猫，江域处理完奏折，走到她身侧，支撑着脑袋，静静地看着她，大手微抬，放到她脸颊上，手心的温度柔软而温暖，顺滑香甜地就像他刚喝的牛乳。
    她性子也是软的，眼睛总带了些天真的纯稚，和过于精致美丽的容貌相得益彰，所有拨云诡谲在这双过于澄澈的目光对比下都显得黑暗浓稠，然后被净化，让人的心霎时宁静下来。
    不愧是太后和镇国长公主养的宝贝。
    他垂头，轻轻在那粉嫩的唇瓣上点了点。
    凝香从珠帘的缝隙中看到这一幕，惊得心脏怦怦直跳，她看得出来，郡主想给自己另外找个夫婿，人选就是御史大人家的小公子。
    而王上显然不会放手，她皱了皱眉，想起那些因为反对王上被下大狱的大臣，心中颇为担忧。
    乔宁早晚都会去给外祖母请安，以前她都是自己去，这几次却都跟在表哥身后，女主似乎打定主意要夺得外祖母的认可，十次能有九次在殿外看见她。
    因为外祖母的排斥，她只能等在外面，乔宁几次路过，看到她额头上的汗珠和泛白的脸色，都十分感叹。
    女主果然是个做大事的人。
    江域瞥了她一眼：“可怜她？”
    乔宁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人家可是最后的胜利者，她一个下场悲惨的炮灰有什么资格可怜女主。
    男人微微颔首，俊美的脸在阳光下显得有几分失真，声音冷漠：“这位江国公主所图甚大，不要和她走得太近。”
    乔宁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按理说男主现在已经对女主有了好感，怎么现在看起来反倒是厌恶？
    系统有气无力道：“你终于意识到了。”
    乔宁心里产生了一股危机感，男主面上英明神武，实际却暴戾阴暗且偏执，剧情中有女主劝着，渐渐变得真正豁达正派，如果女主不能再劝他，那他岂不是要往邪道的道路上狂奔？
    他会一言不合就杀人啊啊啊。
    乔宁：“不行，我得尽快把自己嫁出去。”
    系统：我觉得不可。
    给太后请完安，表哥有事先走了，乔宁急忙蹭到外祖母身旁，和她说了自己看上御史大夫家小公子的事。
    太后有些惊讶，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几眼：“王子孚确实是人中龙凤，你什么时候遇见他的？”
    乔宁把两人的三次相遇说了，太后本就打算不再让外孙女做王后，沉思片刻，便道：“结亲是两性之好，改日我把秦夫人宣进宫问问，若王府也同意，便为你们俩赐婚。”
    解决了一桩心事，乔宁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傻乐了好几天，没注意到表哥看她的目标越来越深邃。
    系统看在眼里，直接切断了两人的联系，用尾巴把自己可怜又弱小的身躯盖住。
    主系统保佑，希望那个变态不要太疯狂。
    乔画的事有了后续，马蜂窝的确是对方致使王府的婢女丢的，但她并不知道马蜂窝的来源，那时她只打算抓些蜜蜂，没想到突然被一个小厮撞倒，把用布包装着的马蜂窝丢在了她脚下。
    虽然不是主谋，但蓄意谋害郡主是真，镇国长公主紧咬着不放，乔画被仗刑四十，几乎去了大半条命，乔家主被捋了职位，乔老夫人和华夫人的诰命被褫夺，乔家大伤元气。
    背后的隐患没了，乔宁向表哥提出要搬回文霞殿，男人静静地看了她片刻，露出一个浅淡又耐人寻味的微笑：“随你。”
    第44章 王上表哥
    很快便到了外祖母的寿辰, 乔宁想着自己即将离开王宫，这几天的心情都十分激动。
    只是王家的那边的事不太顺利，外祖母将秦夫人叫进宫询问后, 秦夫人竟当场请罪, 扬言儿子已经和她娘家侄女订婚，不日就要举行婚礼。
    乔宁没有强人所难的癖好，反正过段时间就是秋闱，到时候年轻士子多的事, 总能找到愿意娶她的。
    再不济不嫁也行，齐国有不少贵女出家当女冠，她也可以，母亲最开始可能会不同意, 时间久了总会妥协。
    乔宁在凝香的服侍下梳好妆, 表哥前几天让人给她做了一大堆衣服, 各种颜色都有，还有各类珠宝首饰, 乔宁今天穿的就是一件浅蓝色绣白云纹长裙, 头上的钗环是简约而不失贵重的玉料。
    “郡主, 您今天真好看。”凝香惊叹道。
    “那当然，我每天都很好看。”乔宁内敛羞怯，对自己的容貌却非常自信，平时特别喜欢照着镜子臭美。
    她提着裙摆走出门，发现表哥居然也穿了件蓝色长袍, 袖子上的纹路和她一样，应该是从同一块料子上裁剪的。
    他生得好看, 平时却总是一身深沉的黑、靛青和墨蓝, 把容色掩盖掉不少, 乔宁第一次看见他穿这么明亮的颜色，一时间看得有些呆。
    男人看了她一眼，牵起她的手往外走，乔宁木愣愣地跟在他身旁，大眼睛时不时往那边瞟。
    不愧是男主，比她见过的所有男子都要好看，出宫后就没这么容易看到了，现在趁机看个够本。
    男人似乎心情很好，嘴角挂着舒心的笑，乔宁竟从中看出了几分春风得意，忍不住道：“表哥最近有什么喜事吗？”
    “有一个珍宝即将落入掌中，着实让人振奋。”
    乔宁“哦”了一声，想了想剧情这里没发生大事，觉得可能是表哥的私事，便不再吭声。
    两人携手出现在宴会上，气氛有一瞬间的静默，秦夫人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儿子，心中叹了一口气。
    太后有意把郡主嫁给子孚，她心中其实是欢喜的，儿子喜欢她，那样单纯和善又惊人美丽的姑娘，谁能不喜欢呢。
    但那次王家宴会，王上对郡主那样不同，王家不能和王上抢人，她不得不拒婚。
    乔宁见自己被拉着往最上面走，觉得表哥可能刚处理完公事，脑袋还处于放空阶段，于是善意地挣脱他的手，甜甜道：“我的座位在那里，谢谢表哥送我过来。”
    说完小跑到母亲身边坐下，母亲今天的表情很奇怪，喜悦中夹杂着些许忧虑，看她的眼神好似一只即将入虎口而不自知的小鹿。
    乔宁歪头，表情疑惑。
    小脸被母亲掐了一把，女人的声音恨铁不成钢：“不是说不想和你表哥在一起了吗？”
    她和母后都开始给她另外物色夫婿人选了。
    结果这丫头今天居然和王上一起来了，众目睽睽之下手还牵在一起，王上的态度如此明显，谁还敢娶她。
    “我们顺路啊，”乔宁不以为然，她坐的位置很靠前，只在几个辈分高的老王爷王妃之下，连女主等一众妃嫔都在她的下手。
    她看到女主和她笑了笑，便也回了她一个友善的笑容，结果被母亲捏住下巴一把扭回脑袋。
    “别什么人都打结交。”
    长公主着实有些担忧。眼下女儿入宫是板上钉钉的事，王上的后宫却都不是简单的，她得想想办法。
    今日是大宴，除了江国的上层贵族，其余诸侯国也派了使者来，乔宁乖乖地坐在母亲身边，突然感觉对面传来一阵灼热的目光，朝那边望去。
    是一个阳光俊朗的年轻男子，齐国擅文，男子衣衫大都宽大飘逸，和江国的紧窄袖口截然不同，看衣冠的制式，应该是齐国的王族。
    男子看到她望过来，眼睛瞬间一亮，豁然起身，走到她面前，鼻尖动了动，眼神越发灼热。
    江国毓宁郡主的容色果真天下无双，且身上竟自带体香，简直是天赐的美人。
    果然和那机关球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齐国神话传说中，有神女入先王之梦，身姿轻盈，自有暗暗幽香，赠予先王一本治国之书，先王醒后，书竟凭空出现在颈侧。
    凭借此书中的治国之策，齐国越来越强大，从一个小诸侯国到与第一诸侯国江国比肩，且因江国经历了多年混乱，如今的齐国甚至隐隐压江国一头。
    因此，齐国对身上带香的美人极为推崇，尤其是天生花香者。
    不过美人是江国王上喜欢的人，江国王上性情霸道，他不好公开要人，于是准备私底下将美人劫走。
    乔宁便见这位齐国王子凑过来又莫名离开，这些上位者的心思比海还深，乔宁懒得深究，继续在母亲身旁装花瓶，作为王上敬重的长者，大家给太后的礼都非常精心。
    琴棋书画玉件摆饰都有，女主的最别出心裁，竟然是一叠其貌不扬的栗米饭。
    太后怔了怔，深深地看了女主一眼，眼神比平常柔和不少，她舀上一勺放入口中，眼睛闭了闭。
    乔宁注意到她表情有些感伤，疑惑地看向母亲。
    镇国长公主的脸色复杂，小声道：“你外祖母出生贫困，幼时最常用的食物便是栗米饭，看上面的色泽，应该加上了蜂蜜，小时候你外祖母没胃口，你外太婆便会在上面给她淋些蜂蜜。”
    时过境迁，她成为高高在上的太后，但这份栗米饭上淋蜂蜜的温情，却再也没有了。
    乔宁被女主的巧思深深折服，人家怎么就能这么聪明善解人意呢，她却经常被母亲和外祖母拍着脑袋骂她憨傻。
    镇国长公主果然骂了女儿一句憨傻：“你当她是单纯地给你外祖母送礼物，还在给你表哥展示背后的实力。”
    母后的过往世人皆知，但细微到这个程度就很难了，且若她没看错，盛栗米饭的碟子是周朝开国之君用过的，以“龙兴”之名，祈祷周朝万事永昌。
    贤妃这是在表明自己愿意上交势力，帮助王上登上天子宝座啊。
    天子虽然无权，象征的名分却还在，若他愿意禅让，江国就能取得大义名分，让江国大业顺畅不少。
    镇国长公主更加担心自己的傻女儿了。
    贤妃这一招，正正点在江国君臣的心坎上，想来寿宴过去，江国就要多不少支持她当王后的大臣了。
    果然，宴席上已经有大臣蠢蠢欲动，齐国使臣的表情十分难看，各家夫人小姐表情各异，有兴奋的，有不忿的，还有些沉不住气的在偷偷瞪贤妃。
    宴会上一半的小姐都是表哥的爱慕者。
    也对，表哥的皮囊太有诱惑力了，连她有时都会被迷倒。
    乔宁看见有不少人在看她，默默往母亲身后缩了缩，力图表明自己的无辜。
    在众人小声的议论声中，江域突然放下茶盏，沉凝的声音不亚于一声惊雷落于众人耳边。
    “孤欲立毓宁郡主为后。”
    这下众小姐的视线都落到了乔宁身上，许是她作为江国本土贵族，又是王上表妹，众人对她的接受程度比外来的女主高，大家的目光柔和不少。
    乔宁甚至看见有不少人对她做了个“恭喜”的手势。
    太后倒是瞬间笑开，王家拒婚之事让她明白王上对宁宁的心意已经人人皆知，若不嫁王上，宁宁就嫁不出了。
    既如此，不如好好接受。所幸她还在世，还能为宁宁遮风挡雨。
    乔宁“砰”地起身，想要反对，被母亲拉着袖子坐回来，母亲一向温柔的面孔此刻甚是凝重，声音端肃：“别说话。”
    这傻丫头，王上在如此多人面前下的决定，其中还有外国使臣，哪是她能当场反对的。
    等散了宴会，再细细给王上解释不迟。只是按王上的态度，这场婚事估计是解不了了。
    乔宁小脸鼓了鼓，直勾勾地盯着母亲。
    镇国长公主淡定抬起手，长长的袖摆正好遮住乔宁的脸，乔宁憋闷地忍到宴会结束，想去找外祖母撒娇拒婚，走到拐弯处却被一只大手拦腰抱住，大步回了建章宫。
    乔宁气得小身子一抖一抖，第一次克服对男主的恐惧，一把咬上他的胸口。
    男人闷哼一声，像在忍耐什么，乔宁觉得这招奏效，又用小牙磨了磨，成功看到男人额头因忍耐落下的汗水。
    侍女们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男人肌肉坚硬，乔宁咬得牙酸，松开口扑到床上，用被褥把自己盖住，侧过身露出一个拒绝的背影。
    身后床榻微微下陷，紧接着是一个炽热的怀抱，男人身高腿长，肩膀宽阔，乔宁整个人都陷在他宽阔的怀中，四肢被长手长脚锁住，她挣扎地满头是汗，那人纹丝不动，怀抱却越来越热。
    良久，她放弃了，满脸挫败道：“表哥能放开我吗？我好热。”
    室内充盈着她身上的花香，乔宁庆幸他关门了，不然估计她现在已经被蜜蜂盯了个满头包。
    男人哑着嗓子“嗯”了一声，却没有彻底放开她，两人躺在床上，他看奏折，乔宁看周朝史，挨到晚上，他终于回了主殿，乔宁才松了一口气，叫来凝香。
    “我们去找贤妃娘娘。”
    凝香虽然惊讶，却没说什么，乔宁来到轩芷宫，雅歌好像早已知道她要来，正坐在院子中，桌上摆满了茶点。
    侍女们被清退出去，雅歌神色笃定，带着些许诱惑：“郡主可是要我帮忙逃出宫？”
    乔宁又不是傻，整个江国都在表哥的掌控之中，她逃到哪里他抓不到？
    而且她手无缚鸡之力，还长得这么好看，没有母亲外祖母的庇佑，分分钟就会陷入危险之中，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任务绝对会失败。
    系统不知怎么失灵了，乔宁猜测它去了哪里摸鱼，但她和系统不同，敬业且富有责任感，接下的任务一定要努力完成。
    她觉得，现在的症结不在她身上，而是突然发疯的男主，眼看她就要和男主绑在一起，必须为未来做好打算。
    原剧情的女主之所以能安抚男主，是因为她手上有一种能安抚人情绪的药，她想把那种药买下来。
    雅歌从容闲适的笑意凝在嘴角。
    第45章 王上表哥
    毓宁郡主怎会知道皇室秘药？
    这种药确实能安抚人, 但同时也会让人上瘾，且极难戒掉，她想了想, 觉得是个机会, 便把药给了乔宁。
    毓宁郡主要这药显然是给江国王上用的。
    只要制药的秘方掌握在她手里，她就能趁机将江国王上掌握在手中！
    她心中激动，乔宁却很失望。
    剧情中这药是女主后来才拿出来的，只描述了它能安抚男主, 没写其它，乔宁想着，以女主如今和男主的关系，如果这药有奇效且没有副作用, 女主一定会敷衍她, 绝不会拿出来。
    但她拿出来了, 说明这药要么是假的，要么有副作用。
    乔宁耷拉着脑袋, 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突然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
    “郡主心情不好吗？”
    王子孚今天穿了一身官袍, 黑极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只比平常多了一丝庄重，相比于冷戾的冰块表哥，他简直如春风般和煦。
    “没有，只是踢着好玩, 天色不早，王大人块回去吧。”她不打算和王子孚多说什么。
    王子孚有些失望, 落寞地看着她疏离的背影, 看了好一阵。
    乔宁回到建章宫, 意外发现表哥正躺在她床上，神色冷寒，像谁欠了他的银两。
    将要爆发的火山还是离远点，她正准备去侧屋，袖摆一紧，整个人瘫倒在床上。
    四肢被钳住，身上覆了个灼热的高大男人，男人静静地看了她良久，突然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建章宫。”
    “为什么？”乔宁惊讶，难道宫里又有什么事？
    男人却没回答，又吩咐侍女们紧围在她身边，不要让郡主和些不怀好意的人接触，特别是某些男人。
    乔宁这下懂了，不可思议地看向背对着她的男人。
    “表哥是指王公子？可我们就说了一句话！”
    表哥太过分了，乔宁气愤地在床上翻来覆去，第二天理所当然地起晚了，呆呆地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看着橘黄的床帐。
    表哥来了她也不搭理，两人冷战了三天，镇国长公主的生辰到了，两人出宫庆贺，趁着男人被众大臣围着的时刻，她把母亲拉到一边，大倒苦水。
    “王上也太霸道了些。”镇国长公主皱眉。
    宁宁是未来的王后，不是一般的嫔妃，怎么能如此软禁，到时候怎么服众？
    “他根本不让他的嫔妃见我。”乔宁委屈巴巴道。
    表哥后宫共五个妃子，这些天都来拜见过她，可连建章宫的门槛都没能进。
    镇国长公主眉头皱得更深，准备好好问问王上，正巧齐国公府的人上门道贺，她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
    齐国公府就是华夫人的娘家，乔画的外家，和乔家不同，华家非常低调，王上的亲生母亲便是华家家主的庶妹。
    虽然那位红颜薄命，王上这些年也没对华家有什么优待，到底关系在这，与备受打压的乔家相比，华家的境遇好了不少。
    王上在这，他们来道贺，她不得不迎。
    乔宁跟在母亲身后，小手突然被一只手拉住，她抬头，正对上一张温和秀美的脸。
    和华夫人颇为相似。
    乔宁颇为外貌歧视地把对方拉入坏蛋行列，学着母亲假笑地抽回手：
    “华小姐，我们好像不熟。”
    对方的表情十分自然：“我听画妹妹提起过郡主，郡主果然生的非常漂亮，难怪画妹妹心声妒意，走了邪路。”
    对方凑的太近，乔宁问到一股香味，表面是脂粉的味道，里面却含着淡淡的涩。
    乔宁警觉地向后退了退。
    华小姐不以为意，也向后退了退，朝乔宁无辜地笑了笑。
    乔宁一向不会把人想得太坏，也不会把坏人想得太好，简单和母亲说了一声，便准备回院子里换套衣服。
    不远处的江域看了她一眼，见她往院子里走，便没阻拦。
    乔宁的院子里宴会有些远，她走得有些快，额头上又冒了些汗珠，花香味飘散在风中，墙角处一个身影豁然抬头，朝她的方向跑去。
    “母亲，你的方法真的管用吗？”公主府外的马车内，乔画蒙着脸，怀疑地看向华夫人。
    她受了四十杖，若不是乔家倾尽所有找来了一位神医，这条命就没了。
    即使如此，她也落下了残疾，此生都站不起来了。
    华夫人淡然地点了点她的手：“画儿，你道王上为何纳雅歌公主为妃？”
    “周朝国祚数百年，如今皇室虽然没落，底蕴却还在，雅歌是天子的嫡长女，她手中的力量不可小觑。”
    “王上想利用她顺藤摸瓜查出天子隐藏的势力，她也想获得王上的支持光复皇室，两人若是合作，江国统一天下指日可待。”
    笑容多了一丝轻蔑：“可惜王上是个重情的，居然要立乔宁为后，你身后好歹还有我们这些世家，镇国长公主自己都依靠着王上，她女儿能给他什么支持？”
    乔画不甘心：“那我们和雅歌合作不是与虎谋皮？”
    华夫人意味深长道：“虎在森林才是王，困在笼中指甲都被砍掉的虎，顶多当个观赏的宠物罢了。”
    乔宁觉得身上有些热。
    骨头缝中都有些酥麻，四肢无力，她摆了摆头，试图清醒些，凝香带着人守在外面，她敲了敲桌子，试图叫人进来。
    手却被一只大掌紧紧抓住。
    紧接着又被松开，来人急匆匆地后退几步，清朗的声音此刻有些沙哑。
    “郡主快离开这里，有刺客。”
    王子孚脸颊绯红，急急推动衣柜，乔宁才发现他身后竟然有个暗道，就在她床铺旁！
    宴会上的郡主依旧美丽地惊人，乖乖巧巧地被王上拉着手，两人一个高大英俊一个精致美丽，就像一对璧人，王子孚心中苦涩，躺在花园中喝酒，却意外见到一群刺客掀开了花园中的暗道。
    他立刻察觉到不对，趁着那些人不妨解决了几人，顺着暗道向前，竟然来到了郡主的房间！
    镇国长公主有一段恋爱脑的时刻。
    生下乔宁后，她不满华夫人和夫君琴瑟和鸣，要求他和自己搬回公主府，乔家主答应了。
    他在公主府住了十年，刚开始还备受撤掣肘，后来镇国长公主渐渐放松了警惕，他在府中的话语权越来越大。
    趁着翻修院子的契机，他在府中挖了数条暗道。两人和离后，院子重修，大部分暗道被发现，长公主震怒，带着人去乔府打了他一顿，挥剑断情。
    然后搬到宫中，把全府上下细细检查完才搬了回来，乔宁这间屋子是重点检查过的，没想到还是有暗道没被检查出来。
    她血缘上的父亲真是个人才。
    乔宁热得全身都是汗，盈盈花香冲入王子孚的鼻腔，隐隐带着一股陌生而奇怪的涩味。
    他本就灼热的身子越发麻痒，几乎要克制不住抱住那个香香软软的小姑娘。
    绝对不行，郡主一定是被下药了，连他也中了招。
    他摔碎一个茶盏，捡起一块碎片狠狠往手上一划，鲜血如注般下落，脑袋清醒了些，心思全渐渐下沉。
    他闹出这么大动静，按理郡主的侍女早该冲进来了，外面却没人进来。
    门外传来一阵刀兵相接之声，衣柜后被撞的砰砰作响，显然暗道里的刺客也追上来了。
    凝香陷入了麻烦。
    王上给郡主配的侍女个个身怀武功，还有数十暗卫在暗处保护，但今天这些刺客特别不同，像是世家暗地里养的那些死士。
    她们奋力抵抗，还是伤亡惨重，只能死守着房门。
    房间内，衣柜被撞倒，几个刺客从暗道中钻出，提着剑朝乔宁冲去，乔宁浑身无力，只能看着剑离她越来越近。
    一把椅子飞过来将剑打歪，王子孚飞身而上，和刺客缠斗起来，他此刻浑身无力，完全不是刺客的对手，只能用身子挡在乔宁跟前。
    乔宁见她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往日清朗如玉的公子变成了个血人，急得眼泪直往下落。
    “你快离开，他们要抓的是我。”
    公子坚定地摇头，刺客的剑就要划破他喉咙的时刻，门被大力踹开，黑袍男人满脸煞气，一剑将刺客捅了个对穿。
    男主是本书的武力值天花板，乔宁立刻松了一口气，见他三两下解决了刺客，立刻道：“快带王公子去看医师，他伤得很严重！”
    男人抿着唇一把将她抱起走出房间，门外尸横遍野，整座府邸都漫着血腥气，乔宁怕地把脑袋紧紧埋进表哥怀中。
    两人坐到马车上，乔宁注意到衣袍下摆正滴着血，血的颜色浓稠暗沉，不知是多少人身上的。
    她立刻想到院子里的尸体，怕地把脑袋紧紧埋进膝盖，想到身受重伤的王公子，又抬头：“表哥，御医……”
    “已经派去了。”江域面无表情道。
    那就好。了却一桩心事，重新把脑袋埋进膝盖，没注意到男人眼中的晦暗。
    江域摸了摸手指，几乎要克制不住杀意。
    对刺客的，对此次策划的世家的，对可能参与的天子嫡公主的，最深最浓的，居然是保护了宁宁的王子孚。
    他来时，王子孚英雄一样挡在宁宁身前，女子总会对救过自己性命的男子产生好感，若这男子再生得好些，这份好感很容易转变为爱情。
    他母亲就是因为如此抛弃了他和父亲。
    他又摸了摸自己受伤的手臂。
    他也受伤了，宁宁却半点没注意到，几次三番让他救王子孚，她爱上他了？
    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的暴虐在回宫后乔宁拒绝了他的搀扶后达到了顶峰。
    乔宁急着去洗澡，身上粘粘的，血腥气和她身上的花香结合在一起，让她有些想吐。
    想来表哥也是一样的想法。
    在她心中，表哥无所不能，所以压根没注意到他敏感的少男心思，洗刷完，见他正躺在床上念书，又想到王子孚，担心道：
    “王公子伤得那么重，也不知有没有性命危险。”
    踌躇片刻，还是吩咐凝香去打听情况，见表哥没反对，便觉得他也是关心忠臣的，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许，正要坐到表哥身旁，却发现床上有一大滩血迹。
    她卷起表哥的袖口，看见上面血肉模糊的伤口，惊叫道：“表哥你也受伤了，快叫御医！”
    她还是关心自己，江域心情了些，想到王子孚心中还是有些堵。
    他不经意道：“宁宁会喜欢上救你的人吗？”
    乔宁的心思全在他的伤口上，随口道：“当然，谁会不喜欢呢。”
    算上这次，表哥已经救了她两次，加上平日里的保护，即使知道他后来可能会爱上女主，她也不愿意再逃避。
    她要从女主手中彻底把表哥夺过来。
    听到这个回答，江域的心沉到谷底，乔宁看不到的那只手狠狠掐进肉中。
    不行，宁宁是他的，他决不允许她离开她。
    借着宁宁去外间给他拿点心的时间，他看向御医，淡淡道：“你可有能让人失去记忆却不伤身的药？”
    见御医惶恐地跪到地上，他神色越发平淡：“孤只要肯定的回答。”
    第46章 王上表哥
    御医手上确实有药。
    他家族世代行医, 往上几辈甚至做过周朝的太医，因天子昏庸才逃难到江国，手上有不少秘药, 其中一种就是让人失去记忆的药。
    御医斟酌道：“王上, 这种药虽然有效，但时效却说不准，可能会立刻想起来，也可能永远不会想起, 到时候郡主知道真相……”
    王上这样做完全是饮鸩止渴，就算能得到郡主三个月的爱，郡主想起来后不得加倍不喜王上？
    郡主是王上的心尖尖，两人闹别扭, 他掺和进去, 绝对会成为炮灰。
    江域静默片刻, 那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沁人的花香仿佛萦绕在鼻尖, 他颔首, 示意御医去准备。
    御医无奈地退下, 乔宁兴冲冲地给表哥端来一盘子枣泥糕，考虑到他胳膊有伤，还贴心地喂到他嘴边，江域冲她微微一笑，美男子的笑容总是格外赏心悦目, 乔宁被这笑迷得神魂颠倒。
    等到表哥去早朝，她难得没有看周朝史, 而是拿起画笔, 回忆昨晚的情景, 画了一副表哥的画像。
    画上的男子虽然有些大小眼，嘴唇比略厚，耳朵向外招展，没有现实中的表哥万分之一的英俊，但以她的水平已经算是不错，何况里面凝结了她的心意，表哥一定会喜欢的。
    她捧了捧红得冒烟的小脸，在花香右下角画了一朵合欢，合欢旁是一座小桥，暗喻自己和表哥百年好合。
    为了表示英武，乔宁特意给表哥画了一副铠甲，眉毛涂黑，一副神武过人的形象。
    把画卷起来放到画筒中，决定去给外祖母请安，到门口却被侍卫拦住，凝香劝她等王上回来一起去，乔宁只好无聊地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周朝史。
    表哥这个朝上得有些久，午时还没回来，乔宁准备去睡个午觉，却见他身边的大太监端着一碗药进门，言笑晏晏道：
    “郡主昨天受惊了，这是王上让人给您准备的安神汤，请您趁热喝。”
    昨天不是喝过了吗？乔宁疑惑，表哥做事总有道理，他身边的大太监也不可能被人买通，于是忍着不情愿，把这碗苦得出乎寻常的药吞了下去。
    药的安神效果确实明显，乔宁睡意瞬间变浓，钻到床上蹭了蹭柔软的枕头，感受着上面表哥残留下来的清冽气息，慢慢睡了过去。
    ……
    乔宁觉得自己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很懵，眼前的一切陌生而熟悉，床铺纱帐家具乃至各个摆设都是她会喜欢的模样，但记忆却一片模糊，以前的事都记不起来了。
    她惊慌地蹦下床，无头苍蝇似地在屋子中乱转，突然胳膊给一只大手抓住，整个人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宁宁，怎么了？”来人生得很是英俊，剑眉星目，气质看上去有些冷凝，对上她时却温柔又小心翼翼。
    乔宁愣愣地看向他，男人似乎觉得不对劲，高声叫御医进来，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乔宁终于弄清了现在的状况。
    她失忆了。
    她是江国王上的未婚妻，两人青梅竹马，恩爱非常。虽然还未正式成婚，但已经住到了一起，三天后就是他们的婚礼。
    前天出宫去给她母亲也就是镇国长公主贺寿，却遭遇刺客，惊吓过度，以至于记忆出了些问题。
    “宁宁别怕，刺客和他们背后指使者已经被我处置了。”
    乔宁依旧很懵，她觉得这件事很熟悉，却又有些说不清的违和感。
    王上表哥脾气很好，让所有人撤了出去，抱着她细细给她讲述两人相识相知相爱的经过，乔宁窝在他怀中，那清冽的味道让她感觉十分安心，慢慢地又睡了过去。
    等她睡着，江域走出房间，镇国长公主和太后正在主殿等待，看见他出来，急忙迎过来：“王上，宁宁没事吧？”
    “记忆出了些问题，”男人忧心忡忡道，“以前的事她都不记得了。”
    “怎么会。”镇国长公主惊慌又担忧地抓住母亲的手，愧疚地几乎喘不过气来：“都是我不好，让乔固那家伙钻了空子，他怎么下得去手，宁宁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太后拍了拍女儿，安慰道：“那畜生就是个没人性的，又颇会伪装，你当时也不清楚他的真面目。”
    又问道：“御医怎么说？”
    江域：“御医说随时可能想起来，也可能永远想不起来，最好不要刺激她，让她自然而然地恢复，否则很可能让病情更严重。”
    太后点点头，提议道：“宁宁这个情况也不好举行婚礼，我看就暂时将婚礼推迟，等宁宁好了再说。”
    镇国长公主赞同，宁宁本来就天真单纯，现在又失去了记忆，就如一只刚出生的懵懂的羊羔，还不任由后宫那群女人揉搓？
    最好是让她教个三年五载，若王上息了立后的念头，她便能为宁宁招个上门的赘婿，此后两夫妻常住在她跟前，谅那赘婿也不敢欺负她女儿，她再把孙子孙女接到身边教养，宁宁以后老了也能有个依靠。
    经历了这次刺杀，镇国长公主让女儿当王后的念头彻底打消，开始想法子让女儿离开王上。
    江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对长公主的想法了然于胸，轻声道：“孤已经告诉她，我们二人青梅竹马，还请长公主和太后帮忙遮掩一二。”
    “王上！”镇国长公主不意料他竟会如此行事，忍不住起身想和他理论，被母亲拉了回来。
    编造虚假的记忆，王上是想玩弄她女儿吗！
    太后的脸色也不好看，勉强压制住愤怒，严肃道：“王上意欲何为？宁宁是哀家的掌中宝，还请王上看在哀家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宁宁一份尊重。”
    江域摸了摸胳膊，伤口是宁宁给他包扎的，她笑得很甜，眼中的心疼和崇拜几乎要溢出来。
    他喜欢这样的目光，绝不允许这目光属于另外一个男人。
    “宁宁是孤的王后，孤希望她全身心都属于孤，不被任何无关紧要的男人占据一丝一毫。”
    这话几乎直戳到两人隐秘的心思。
    这段时间两人的确在给宁宁物色夫婿，还亲口向王家的秦夫人提了亲，即使王上直言要立宁宁当王后，镇国长公主也在想着如何让女儿避免入宫。
    王上耳目遍布王宫，她和女儿这段时间的动作想必都被他看在眼中，憋了这些时日，心中一定对她们意见不小。
    他手段凌厉果决，在朝堂说一不二，这次这么纵容她们，估计是看在宁宁的面子上。
    看来是阻止不了了。
    太后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宁宁天性单纯，还请王上好好待她，若日后不喜欢了，能让她母亲把她接回去。”
    江域不认为后一种情况会发生，不过为了安岳母和外祖母的心，还是点点头。
    乔宁正好奇地看着手中的画。
    画上的男子身形高大威武，气势凌厉，右下角画了朵合欢和一座小桥，小乔应该寓意着她，合欢代表男女相和，一般表示爱慕，画上的男子是她的心上人？
    可是男子长得略有些普通，和英俊的王上表哥截然不同，她的心上人不是王上表哥？
    乔宁瞬间脑补出一对苦命鸳鸯的故事。
    看男子身上的铠甲，应该是个武将，王上表哥说她常年居住在宫中，遇到男子的机会极少，对方很可能是表哥的心腹，能自由出现在宫中。
    侍卫也有可能，王宫中侍卫最多。
    两人的情谊应该掩饰地极好，表哥不知道，不然他对她的态度不会如此和煦而宠溺。
    表哥对她这么好，她却暗地里背叛了表哥，乔宁心虚地摸了摸脸，急忙将画卷巴卷巴，藏到桌子最深处。
    心里却对那个尚未谋面的男子产生了一丝好奇心。
    表哥容貌英俊绝伦，身材高大让人很有安全感，性格虽有些冷淡但对她没话说，前几天还为她处置了自己的宠妃，那贤妃娘娘是天子的嫡长公主，本身带着极强的政治意义。
    可为了她，表哥眼也不眨地把人关进了天牢，据说天子震怒，正号召其余诸国讨伐江国，给江国添了不少麻烦。
    有如此优秀又宠她的表哥在前，她还会对那男子动心，且那男子长得明显比不过表哥，人格魅力该有多强啊。
    江域得了太后和镇国长公主的承诺，心中安心不少，看见侧殿门口站着的凝香，脚步顿住。
    这丫头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按照他以往的性情，应该将人杀掉或割去耳舌，让她再没有开口的机会，可那药的时效太过不确定，让他束手束脚。
    他收回眼底的杀意，大步跨进里屋，乔宁见到他，不自觉俯身，伸长胳膊摸了摸桌角。
    很好，那副画藏得很深，表哥应该看不到。
    因为心虚，她笑得越发甜美，纯至若九天仙女的小脸显得越发动人，江域摸了摸她羊脂玉般嫩滑的小脸，把娇小的女孩儿抱进怀中，轻声道：
    “三日后便是我们的婚礼，我已经要等不及了，宁宁呢？”
    表哥对她真深情。
    乔宁红着脸点头，却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她心中有人啊，这不是骗婚吗？
    第47章 王上表哥
    怀着这种不可告人的心思, 乔宁纠结良久，还是决定告知表哥真相。
    长痛不如短痛，如果表哥还能接受她, 她就安心和表哥做真正的夫妻，若表哥不能接受, 两人解除婚约后表哥也能去寻真正适合他的王后。
    乔宁下定决心，提着裙摆去找表哥。
    她在建章宫权限极大, 表哥的卧室、书房都能畅通无阻, 这个时间，他应该在殿后的武场练剑, 她一路跑到武场旁的树林旁，宽大的树干遮住了她娇小的身影, 阳光斜照在树叶上, 反着刺人的光，不远处的人影晕在光中, 让人看不真切。
    她想走近些，那边几个侍卫压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女人跪在表哥身前, 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 朝表哥重重叩首。
    从决定帮助父皇光复皇室的那一刻, 雅歌就想到过自己的结局，无非是成功和失败两种, 成功，她成为周朝最尊贵的长公主，失败也不过是丢掉性命。
    但她没想到自己的布局会这么快被发现。
    她仰头, 看着面前拿着剑擦拭的男人, 这位江国王上的手腕如此凌厉高超, 若她父皇有这样的能力，何愁周朝不能光复？
    江国王族之前的情况可比周朝皇室好不了多少。
    她觉得可惜，却更加想得到这位王上的帮助，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后，她直起身，郑重其事道：
    “王上的手腕，雅歌佩服，这次是我棋差一招，但王上也借此机会铲除了乔华几大世家，从此以后在江国，您将说一不二。”
    她冲江域眨了眨眼，意味深长道：“毓宁郡主虽受了些惊吓，最终结果也如王上所愿。”
    乔宁知道，毓宁郡主正是她的封号。
    她竖起耳朵。
    江域头一次正眼看这女人，这次的刺杀是几大世族的手笔，这女人只提供了些线索和药物，若不是他对王都和王宫把控森严，就算几大世族不成功，也不会把她牵扯进来。
    她此时提起宁宁，是在威胁他？
    雅歌看出他的想法，干脆地点了点头，“我想和王上做个交易。”
    “我愿交出我周朝皇室多年经营的大半势力，恳请王上助我匡复皇室，事成之后，万里江山，我愿与您共享。”
    好强大的诱惑。做为一个诸侯王，要名正言顺地接手皇室的势力，肯定要有个合适的身份，这位雅歌公主的驸马就是最适合的。
    乔宁觉得她要是表哥，肯定马上就答应了，表哥却一声不吭，意志不可谓不坚定。
    雅歌也是成竹在胸，江国王上这样野心勃勃又有能力的男子，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江域淡淡地看了她了一眼，语气森寒：“看来你不太了解孤。”
    男子的表情出乎她的意料，雅歌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强自镇定道：“王上雄姿英发，夺得这万里江河想必不在话下，可是与我联手，速度也能快些……”
    江域估摸着那边已经收尾，不想再和这女子多费唇舌，挥手让侍卫们把她带出去。
    雅歌心中的不安越发浓烈，突然想到什么，挣扎着挣脱侍卫的手，跑到江域面前。
    她武功不错，又拼尽全力，侍卫们不妨，竟被她跑到王上面前，纷纷大惊失色，立即抽出剑想将人斩杀，她狼狈躲闪，大叫道：“你在我身边安插了卧底！我手下的势力已经被你收编了吧。”
    难怪他愿意立她为妃，原来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
    这盘棋她输的彻底，真让人不甘心啊。视线看见树林中的一截裙摆，嘴角露出一个报复性的笑容：“毓宁郡主喜欢的根本不是你，你骗了她，那碗药……”
    话音未落，便永远失了声。
    江域丢掉染血的剑，方才这女人的态度实在不对劲，他回头，正对上一张怯生生的小脸。
    她生得白，却白得光泽健康，此刻却是苍白得失了血色，江域心中一跳，大步走到她面前，大手捂住她的眼睛，柔声道：“吓到了吧，那是个心机叵测之徒，不要相信她说的话。”
    乔宁沉默不语。
    男人动作急切地把她拉回房间，抱着她想要吻她，那双薄唇将要落下的时刻，乔宁微微偏头，让吻落到了她脸侧。
    男人也不在意，在她脸侧细细啄吻，动作中带着不安和惶恐，见乔宁还是不吱声，索性微微用力，把她压倒在床上，双手伸向她腰间的蝴蝶结。
    “表哥。”乔宁抓住他的手，她力道很小，男人却还是停了下来，脑袋埋进乔宁颈窝，拼命想着对策。
    宁宁知道了，她会不会离开他？
    不，他要想办法，他定了定神，想说那女人是疯子，她的话根本不可信，她爱的就是自己……
    乔宁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愧疚，她没想到自己不爱表哥的事大家都知道，就这样他还要娶自己，着实是心胸矿达。
    可一个心有所属还失忆的女子是做不好王后的，乔宁从颈窝中把他的脑袋□□，对上他隐约带着慌乱的眼睛，认真道：
    “我确实对不起你，要不我们取消婚约吧，天下比我更好的女子有很多，一定能找到最适合你的。”
    江域如坠冰窖。
    他缓缓从她身上起身，背过身去，语气很淡：“不可能。”
    表哥走了，乔宁总觉得他离去的身影带着很深的落寞，她纠结地把桌子里侧的画像拿出来，双手右下角的小桥上摩挲片刻，努力晃了晃脑袋，相把丢掉的记忆晃出来。
    想也知道不可能，她抓紧画像，跑出了房间。
    表哥刚才一定是不开心了，他不开心时一般会在书房看书，乔宁推开房门，里面没有声音，但她知道他在。
    她身上的花香让她根本无法隐藏，男人坐在桌案后，周身冷凝，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乔宁走过去，将画像瘫到他身前，双手撑在桌案上，小脸离他很近，紧张地微微出了汉，怡人的花香萦绕在男人鼻尖，他眼珠子动了动。
    乔宁觉得有事情就要解决，逃避只能让矛盾越来越深，所以决定好好和表哥谈一谈。
    她指指画像上的男人，粉白的小脸上像扑了一层胭脂，比层片的桃花雨还要醉人。
    在未婚夫面前讨论自己的心上人着实超出了乔宁的脸皮，她做了半天的心里建设，才鼓足勇气：“这个就是我的心上人，你知道是谁吗？”
    宁宁的交际圈很窄，上面会是谁？王子孚？不管上面是何人，他都要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江域忍着撕裂的心脏和几乎要压不下去的杀意低头，却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
    宁宁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认识了他不知道的男子！他是谁？这人一身盔甲，军中人的将领他都认识，难道是个无名小卒？
    他心中杀意更甚，反问：“我没见过此人，你何时画的他的画像？”
    乔宁无辜道：“我不记得了。”
    她说出自己的想法：“表哥能把人找出来让我见见吗？我想推迟婚期，先问他一些事，弄清所有真相后若表哥还愿意娶我，我便嫁给表哥。”
    江域才发觉自己有些病急乱投医，收好画像，眼神幽深：“不用，无论如何我都愿意娶你。”
    推迟婚期的想法被表哥否决，乔宁略微有些沮丧，但他答应找到那人前不会碰她，多少让她有了些安慰。
    至少事情还没有到不可转圜的地步。
    了却一桩心事，她毫无负担地睡去，这边的江域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把画像打开，上面的男子眼歪嘴斜，耳朵宽大，身材过于粗壮蠢笨，连四肢都比常人短，半点没有潇洒之气，哪里比得过他！
    认定对方用什么方法迷惑了宁宁。不舍得把宁宁的笔墨交给别人，他拿起笔，认真地临摹了一幅，细细观察每一个细节。
    他画技实在太好，竟把这人的歪眼斜嘴画得周正了几分，这不是迷惑人吗，于是撕毁画像，重新画了一副。
    这下像了不少，他顺了顺心气，召来孟觉，让他尽快把人找出来，并查清此人和王后的牵连。
    孟觉一脸沉稳地接过画像，踏出房门却再忍不住脸上的震惊之色。
    这歪眼斜嘴，五短的身材，郡主从哪里认识的这么一个丑男！
    不怪他吃惊，毓宁郡主常年居住在宫中，回公主府后也极少出门，而能选入宫中和公主府做侍卫的无一不眉眼周正，绝不能丑到各位贵人。
    难道是镇国长公主的幕僚？
    不知道自己的画像已经让母亲的审美受到了质疑，乔宁现在很忙，完全没时间想这档子事。
    婚服首饰已经做好，还要做最后的修改，试玩婚服又被外祖母拉着学习不知道学过几遍的宫中礼仪和婚礼注意事项，累的她每天倒床就睡。
    婚礼前一晚，她被表哥从被窝中拉起来，正一脸懵，就见一向严肃冷淡的表哥脸上竟微微带着些许兴奋：“人找到了，宁宁要现在去看吗？”
    睡得正熟被人唤醒，乔宁脑袋木木的，呆滞片刻，才点点头。
    这副情况看在江域眼中就是过于惊喜，以至于一时片刻控制不住情绪，眼眸深了深，温柔地摸摸她柔顺的乌发，轻声道：
    “我抱你过去。”
    第48章 王上表哥
    镇国长公主是个惜才之人。
    世家在江国横行多年, 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或多或少能和他们扯上联系，王上登基后，广泛搜罗寒门人才, 镇国长公主也跟着参与其中。
    她选才不忌出身，不忌容貌, 因此许多容貌不佳之辈都前往投靠，赵奔就是其中之一。
    他武艺高超, 外表粗犷却双手灵巧, 未被长公主选中时经常做些木工艺品贩贩卖，因为各个精致灵巧, 在都城很有些名气。
    乔宁最喜欢的猫儿扑蝶木雕就是他的作品。
    想来宁宁就是被他的手艺吸引，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也只能骗到些不谙世事的闺阁女儿。
    正殿中央正跪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 男子表情迷茫，不住地看向无端把自己抓来这里的孟将军, 碍于这里是建章宫，又不敢问, 满腹的疑问和忐忑憋在心里不能宣泄, 身子害怕地一抖一抖。
    乔宁进来时便看到这副情景, 因为过度惊讶且扭头, 五官扭曲成一团，清美绝艳的美人瞬间变成个小老头。
    她结结巴巴道：“表哥, 他就是我的心上人？”
    不可能吧？
    她虽然没有外貌歧视，但理想型是长得好看的美男子啊。
    江域将人拉到王座上坐下，因为心绪烦乱, 乔宁没注意到自己坐了王上才能坐的御座, 孟觉站在一旁, 对毓宁郡主的敬畏更深。
    他恭敬地递过去一叠资料，很有眼色地摊在两人面前，乔宁看见上面一大堆她购买木雕的记录，脑袋里一堆问号。
    等表哥解释他们可能因为木雕结识，她终于忍不住起身，头一次对表哥生了气。
    “表哥你一定是故意的。”
    “你是不是想丑化我的心上人，让我尽快忘掉他，然后和你在一起？”
    她气鼓鼓地提着裙摆就要回侧殿，江域被她说中心思，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的确是随便找了个人。
    明天他们大婚，他不想她心中还有别人。
    这份心思太过晦涩，他拉住女孩的手，那小手嫩滑地仿佛下一刻就要从他的大掌中挣脱，他低声下气道：“宁宁，这人确实是和你交集最多的。”
    虽然两人从来没见过面，但除了王子孚，宁宁从未和别的男子打过交道，画像上的男子一身盔甲，绝不可能是王子孚。
    他下意思地忽略了画像被艺术加工的可能性。
    那日王子孚浑身是伤，发髻衣衫全乱，浑身是血，如此狼狈不堪，怎么可能在宁宁眼中如此英武？
    这段时间，乔宁其实对表哥很有好感，不然不会愧疚自己之前另有心上人。在她眼中，表哥英明神武，聪明睿智，任何难题在他那里都能轻易化解，让人十分有安全感。
    没想到他也会使出这样的昏招。
    她连夜回了长公主府，反正明天就要出嫁，花轿要从长公主府被迎到宫中，明天一早也要回来的，现在回明早还能少一番折腾。
    江域独自一人坐在殿内，方才他其实想阻止她的，可他刚惹她生了那么大的气，实在不敢再做什么。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暗地里他派了数名暗卫跟在郡主身后，确保她的安全。
    他忍了半个时辰，心中的煎熬越来越甚，不想明早看见宁宁哭红的大眼，径自起身，想要去和她道歉，孟觉从殿外进来，面色十分沉重。
    “王上，天子下发诏书，封齐王为摄政王，令其率四方诸侯平定叛乱，现下齐国安国宁国三国各集了二十万人马，向我国边境进发。”
    周朝动荡分割了上百年，原先大大小小的分裂势力已经整合成了四大诸侯，以江国国力最为强盛，看来齐安宁三国是打着先除掉江国，再三国割分天下的主意。
    江域走到桌前，手指划过边境长长的弧线，抬头，露出一抹森寒的笑：“一群乌合之众，江国沉寂已久，正好借此扬一扬国威。”
    “你下去点兵，明日国婚后，孤要亲自出征。”
    新婚后他就要离开，无法像寻常人家的新郎一样陪宁宁，江域心中愧疚，找宁宁道歉的念头越发迫切，他不欲惊动长公主，准备悄悄去宁宁的闺房。
    因为明天要起早，乔宁不想耽搁半点时间，回来后倒在床榻上就睡，镇国长公主本来还有些担心，看着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顿时哭笑不得。
    宁宁突然从宫中回来，肯定是和王上吵架了，结果这丫头半点没放在心上，王上可没她怎么豁达，若她所料没错，那人应该在宫里挠心挠肺呢。
    王上虽然霸道自私，但在女儿面前却总是心虚气短，大大解了她被迫欺骗女儿的闷气。
    但以她对王上的了解，那人今晚可能会来翻窗，她得做些准备拦住他，让他知道她女儿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绝不是打着趁机报复的主意。
    江域没想到镇国长公主府的防卫一下子增强了这么多，但这对他来说也只是多费些心神，若不是不能伤那些侍卫，行动会更加轻松。
    等他来到乔宁的闺房外，却见院子里灯火通明，镇国长公主正坐在宁宁的闺房门前，颇有闲情逸致地吃茶赏月。
    他皱了皱眉，绕到屋侧的窗户前准备翻进去，那里正站着几个婆子，一个个精神抖擞，双目睁得比铜铃大。
    看来未来岳母铁了心不让她见宁宁。屋内的呼吸声平缓自然，宁宁应该睡得正香，江域思索片刻，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镇国长公主面前。
    他此去不知何时能归，需得让长公主进宫照看宁宁一二。
    院子里的丫鬟看见一个男人突然出现，顿时想要尖叫，被镇国长公主止住。
    两人谈了半盏茶时间，男人翩然离去，镇国长公主在屋外沉默良久，进屋看见乔宁甜美的睡颜，轻轻叹了一口气。
    战场上刀枪无眼，王上此番前去万一有个好歹……
    但她是江国的公主，如此关乎江国江山的大事，她说不出劝阻的话。
    国婚进行的颇为顺利，乔宁从鸡鸣起被人摆弄到下午，总算被送进椒房宫，累得整个人霎时瘫倒在床上。
    屋内的侍女都被她打发出去了，正是补眠的好时机，本该在外君臣同乐的表哥却大跨步走进来，将她从床上扯起来，大力抱进怀中。
    男人炽热的呼吸打在耳畔，乔宁莫名有些紧张，她一紧张就会出汗，棉柔馥郁的花香萦绕在两人鼻端，表哥身子动了动，下半身离她远了些。
    乔宁知道他的用意，小脸红成了番茄。
    母亲告诉她表哥就要出征了，让她尽量为表哥留个血脉，若是男孩，江国也算后继有人。
    表哥估计也是这么想的，那她等会应该怎么做，要主动贴上去还是让表哥自己来。
    江域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床上撒了花生桂圆，躺在硌人，清理掉再睡。”
    乔宁呆呆地站在一旁，见他利索地整理好床铺，又拍拍里侧让她躺进去，随机高大的身子进了被窝。
    男人的身体温度比她高，乔宁虽然和他亲近过几次，但躺在一个被窝里却着实新鲜，一双手紧张的无处安放，不小心碰到他硬邦邦的腰间，像被烫到似地急忙收回去。
    脑子里的想法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母亲说第一次洞房会很痛，让她要忍耐，听表哥安排就行，那等会要是实在太痛，她能不能让表哥停下？
    乔宁等了许久，旁边那人却睡得端正，等到她几乎要睡过去时，男人却突然侧身，抓住了她的手。
    乔宁慌乱地心口直跳，感觉整个人要烧起来了，男人却没再动作，只是把她的手放到胸前，拍了拍，轻声道：“快睡吧，明天还要给外祖母请安。”
    江域是过继的嗣子，本身和皇室的血缘其实很淡薄，但因太过优秀，先帝便力排众议把他过继到了自己膝下，严格来说他应该算是乔宁的舅舅。
    但先前太后和镇国长公主打着让乔宁当王后的主意，所以一直以他过继前的辈分让乔宁唤他表哥。此刻称太后为外祖母，便是跟着乔宁的辈分来了。
    乔宁心中感动，表哥怎么这么温柔，等会也会对她很温柔的。心中少了些害怕，忍不住期待起来。
    乔宁睁着眼睛又等了许久，表哥都规规矩矩，倒显得她图谋不轨了，她气愤地捂住头，睡着时小嘴还是嘟起的。第二天白嫩嫩的小脸上挂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向表哥的神情满是哀怨。
    江域正在整理朝服，三军开拔还需半个月，这段时间内必须把粮草后勤准备大半，察觉到她的目光，疑惑地歪头：“宁宁，有什么事要说吗？”
    他一贯表情冷淡，此刻微微歪着头，眼神没了冷凝之气，在乔宁的角度看来，竟有几分可爱。
    可惜是个呆子。
    她鼓了鼓嘴，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等表哥出门上朝，乔宁去甘泉宫给外祖母请安，进去后却发现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全是表哥的妃嫔。
    乔宁都认识，却都不算熟，几人恭恭敬敬地给她行礼，乔宁简单说了两句，便坐到外祖母身侧，没注意到其中一个藕荷色宫裙的女子正悄悄地打量着她。
    步履自然，眼下虽有两个黑眼圈却无承宠后的娇态，王后娘娘也没有被王上临幸吗？
    第49章 王上表哥
    藕荷色宫裙女子是宁妃, 在后宫中仅次于贤妃雅歌，贤妃被处死后，她在后宫一家独大, 尽管如此，她对王上依旧没什么想法。
    或者说, 整个后宫除了贤妃雅歌，对王上都没有想法。
    她们进宫的方式都不同寻常：宁妃是江国大将军之女, 跟着父亲在沙场征战数年, 贤妃进宫后，为监视贤妃, 宁妃才入了宫，贤妃身死, 她本来要回归军营的。
    她在抓捕贤妃势力的过程中受了重伤, 如今只好在宫中养病，错过了此次出征。
    钱婕妤和李昭仪都是王上培养的暗卫, 赵昭容擅长经商，情郎在齐国做细作, 她负责借着商队为情郎传送情报。
    简而言之, 王上后宫的四位妃嫔都不是真的妃嫔, 但她们以为凭着王上对毓宁郡主的重视, 应该是真的想娶她做王后才对。
    王后娘娘这么一个娇美精致到极致的美人儿，那皮肤嫩滑的连她这个女人都恨不得抱进怀中爱怜一番, 王上却能忍住不碰，难道真的有隐疾？
    宁妃和另外三妃对视一眼，对江国的传承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乔宁不了解这些, 只觉得后宫的四位姐姐为人都很好, 宁妃擅长投壶耍剑, 钱婕妤和李昭仪虽然话不多，但在她们身边却颇有安全感，赵昭容性格幽默风趣，会很多好玩的东西，总能逗她开心。
    她深深地佩服表哥，有这么四位知情知趣的美貌妃嫔，她住在建章宫期间却从没见他宣召过她们，可见表哥是多么坐怀不乱。
    乔宁没有表哥的自制力，她喜欢四个小姐姐，经常去找她们玩，天色晚了就在她们宫中就寝，四位妃嫔也很喜欢这个香香软软的小王后，一时间后宫竟然前所未有的和谐。
    镇国长公主看不下去，她对王上的后宫妃嫔始终怀着戒心，见女儿和她们过度亲密，担心她被骗，便决定带她出宫去皇庄玩。
    皇庄在王都外，乔宁之前也去玩过，这个时节正是桃杏结果的时节，皇庄荷塘中的鱼儿甚是肥美，特别适合烤着吃，野鸡的味道也不错，皇庄的侍卫们还捉到了一只野猪，乔宁吩咐厨娘做成肉干，准备给表哥送去。
    边疆物资稀少，可别把表哥饿瘦了。她可真是个体贴的王后。
    许是皇庄太过静谧，乔宁有些睡不着，在侍女们的陪伴下出门散步，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乔宁走过去，看见地上蜷缩着一个女子，几个身形粗壮的婆子叉着腰，抬脚重重地提到她瘦弱的身子上。
    女子闷哼一声，却不求饶，婆子们越发生气，又重重踢了她几脚，打算把她捆了交给总管处置。
    凝香见这几人的行为实在不像话，王后在这呢，这些婆子的举动实在太过粗鲁，沉声咳了一声。
    “王后面前不得无礼。”
    婆子们回头，吓得差点魂飞魄散，急急忙忙跪下行礼，一个最胆大的婆子见王后娘娘抿着嘴好像有些生气，急忙辩解道：
    “娘娘，这丫头偷吃膳房的食物，还是专门给您准备的雪燕银耳羹，我等才教训她的。”
    小丫头深深跪在地上，瘦弱的她在膀大腰圆的婆子对比下显得尤为可怜，她声音软弱无力，像是饿了很久：“娘娘恕罪，奴婢也是饿得狠了……”
    乔宁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让小丫头抬头，一张苍白憔悴的脸引入眼帘。
    这是谁？虽然穿着低等丫鬟的服饰，但皮肤白嫩，手上虽然很多伤，却没有低等丫鬟常见的厚茧，更像落难的千金小姐。
    她看向凝香，凝香轻声道：“这是华家的小姐，华家和乔家谋反，男丁被尽数处死，女眷有的充进了教坊司，有的被各大公侯府邸要走，想来华小姐是被分进了皇庄。”
    凝香垂头，之前在长公主府见到的华小姐温和秀美，皮肤红润有光泽，身上的长裙是极其稀有的烟霞锦，产自西南，只进贡了三匹，王上全部给了王后娘娘。
    华小姐却公然穿着烟霞锦出席宴会，生怕别人不知道华家在西南势力强盛，竟让西南知府阳奉阴违，截留贡品进献华家。
    且她身上的裙摆很长，拖了很长一部分在地上，旁边许多贵夫人们都露出心疼的神色，华小姐却一脸淡然，仿佛如此珍贵的烟霞锦在她眼中不值一提。
    华诗趴在地上。昔日高傲的故人如此落魄，大多数女子看到这一幕都会插手。
    怜悯也好，借机展示优越感也罢，只要能让她接近王上的心尖子，她不介意把自己弄得更凄惨些。
    边境战况胶着，这位王后可是一枚重要的棋子，若是用的好，江国就此覆灭，她逃亡齐国的爹爹就能立下大功，她会重新成为周朝顶尖的贵女。
    华诗抬头，面前的女孩穿着一身简洁的白裙，莹润白皙的小脸在月光上仿佛在发光，气质软绵绵的，没有半分王后该有的气势，华诗心中笃定，膝行着上前几步。
    重重叩首：“王后娘娘，奴婢对父兄的行为实在不知情，求娘娘怜惜。”
    鲜血从额头滑落，华诗脑袋有些晕，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乔宁说话，她微微抬首，视线落在那双镶满珍珠的小鞋上。
    据乔画说这位娇贵的王后心地极其柔软，小时候乔画欲处置一个做错了事的奴婢，被乔宁看见，竟不惜用一套珍贵的红宝石头面来换那个奴婢的性命。
    奴婢卑贱，那套红宝石头面能换上百个回来，乔画做了桩一本万利的生意，背地里不知对着华诗嘲笑过几次乔宁的愚蠢。
    难道是看见她太过凄惨，一时间震惊地无法接话？
    前方的小脚动了，却转了个头向前走，华诗不可置信，又磕了个头，声音哀戚：“王后娘娘，求您救救奴婢，不然奴婢就要被磋磨死了。”
    那双脚的脚步却半点没停，华诗被几个婆子架着，眼睁睁地看着她越走越远，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怎么会？她不是心软好骗吗？怎么会如此无情？
    乔宁不知道华诗复杂的心思，她面对陌生人总会有些害怕，尤其是目的性很强的陌生人，不巧，华诗便被归为了此类。
    那位小姐虽然表情可怜，眼中却带着极强的欲望，且听母亲谈起过，华家和乔家是一伙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华诗被几个婆子教训了一顿，拖着剧痛的腿踉跄地回到房间，主子果然正坐在房间中央，脚下卧了只体型巨大的狼狗，袖口窄小的江国服装穿在他身上少了利索，多了几分的风韵雅致。
    她双脚一软，直直跪在地上。
    “王子恕罪，我没法接近乔宁。”
    齐临摩挲着手中的机关球，对这个结果完全不例外。
    江域警惕性极高，作为他的王后，即使乔宁本身天真单纯，他也会为她安排好，所幸他早已备好后手。
    他起身，阳光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微笑：“美人香，真是最好的追踪标志啊，神女降世，理应佑我大齐才对。我在江国待得太久了，收拾东西，立刻回齐国。”
    王后练字期间，凝香走出屋内，和镇国长公主汇报了刚才的事，镇国长公主沉思片刻，召来侍卫长，低声道：“华诗的出现太过可疑，你去查查，尽量不要惊动皇庄的管事。”
    皇庄选人的严格程度仅次于王宫，华诗一个罪臣之女按理不可能被选进来。
    一定有阴谋。
    镇国长公主豁然起身，决定立马带着女儿回到王宫，屋外却传来一阵厮杀声，她脸色大变：“有刺客，快去保护王后！”
    刺客如流水般涌进，几人带来的侍卫挡在外面，但今天的刺客格外勇猛，人数似乎超出皇庄刺客和暗卫的两倍，很快便撕开一个缺口，朝里屋奔来。
    两人带来的暗卫迎上，暂时将刺客挡住，镇国长公主注意到一些刺客的刀锋竟带着浅浅的弯钩，砍到人身上就能带起一片血肉。
    只有齐国耗资无数培养的天卫才用这种弯刀。
    看来齐华两家的消亡把他们刺激得太过，看着架势，估计动用了所有世家和齐国在江国的百年经营。
    前线正在关键时刻，他们一定是想抓住宁宁来威胁王上！
    眼看着她们的人一个个倒下，镇国长公主越发焦灼，乔宁也听到了声音，立即跑出来，拉起母亲就跑。
    表哥临走前猜测她可能回去皇庄玩，给了她一张图纸，上面标注了皇庄的几条密道，叮嘱她一定要记牢。
    乔宁对表哥、母亲和外祖母的话一向记得牢牢的，虽然图纸上的地道蜿蜒复杂，她还是努力记住了，若记得没错，前面假山就有一处地道，正通向南城门。
    南城门守将是孟家的旁支，孟家主枝嫡子孟觉是表哥的心腹，乔宁觉得从南城门进城应该没问题。
    表哥对王都控制力极强，进城后就一切好说了。
    因为身上烦人的气味，她还随身准备好了臭草，让凝香分给侍卫在庭院各处都撒一些，不一会院子中便充满了令人作呕的气味。
    皇庄的侍卫和暗卫们早有准备，面不改色地继续迎敌，刺客那边因为猝不及防，不甚晃了晃神，立刻被斩杀，汹涌锋利的进攻气势瞬间短了一截。
    但这只是暂时的，一只狼狗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坚定地朝假山那边跑，跑了几步却突然停下，开始在原地转圈圈。
    一个侍卫正好倒下，狼狗一个趔趄，摔了个四仰八叉，鼻尖正好倒在一堆臭草上，爬起来后眼冒金星，完全失了方向。
    齐临终于维持不住阳光的神色，怒极反笑：“江域从哪弄的这东西？他也不怕弄臭了他的香美人！”
    暗道封闭，臭味比外面还要熏人数倍，镇国长公主表情扭曲，拼命向前走，想尽快摆脱臭味，见女儿表情淡定，咬牙道：“你从哪弄的这东西？”
    不用猜也是王上给的，但她很想知道，王上为什么会给宁宁这种东西。
    这个味道能洗掉吗？她好好一个香女儿，难道要变得臭不可闻？王上就不会嫌弃？
    不过他对宁宁态度冷漠时，她曾经让宁宁给他跳过舞，美人香汗如雨，花香沁人心脾，他却丝毫不为所动，说不定真是个味觉独特的。
    自己身上也沾了这么多，要是洗不掉，以后她都不敢出门了！
    “我让表哥给我找的，娘亲放心，一个时辰后味道就没有了，还会转化成很好闻的香味。”
    乔宁对自己身上的花香一直存着很深的担忧。
    这个味道太独特，敌人很容易闻着味道找过来，要是对方带了嗅觉灵敏的狼狗或其他动物，她基本就不用躲了。
    虽然表哥说不用担心，可防患于未然，她得提早做好准备。事实证明她做对了，进地道前，她分明听见了狼狗的叫声！
    两人和三个跟来的侍卫一路穿过地道抵达南城门口，正要叫人开门，就被数个持枪的士兵团团围住。
    江国疲敝太久了。
    王权旁落的数十年间，世家不断如硕鼠般掏空国家的同时，邻国齐国却代代英主，随着国力增强的是越来越大的野心，这些年不知在江国安插了多少间谍。
    王上登基后虽大力肃清，但他毕竟只亲政了不到五年时间，许多隐患还没来得及处理。
    孟广便是其中之一。
    他明面上是孟家旁支庶子，实际却来自齐国，十多年前顶替了孟广的身份，一步步爬到城门统领的位置。
    为了保证这颗关键的棋子能被用到刀刃上，齐王近十年没有联系他，如今到了他发挥作用的时候。
    城门内已经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孟广不等几人呼救，便双手一抬，拉过乔宁打晕扔给一个同伴。
    锋利的眼神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然：“你带着江国王后去和王子汇合，我殿后。”
    同伴点头，把乔宁扔到马上，快速骑马离开，镇国长公主目眦欲裂，就要追上去，差点被捅了对穿，被身后的侍卫在关键时刻拉了回来。
    门内的人已经冲了出来，一半将孟广和他的数个同伴制服，一半立刻去追乔宁。
    第50章 王上表哥
    乔宁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草堆上, 手脚被缚，绸裙被换成了不起眼的粗布衣裙，裙摆有些脏, 小脸上不知被抹了什么东西，感觉很不舒服。
    几步开外，几个侠士打扮的男人席地而坐, 正殷勤给其中某男子送水的女人面目很熟悉。
    华诗。
    乔宁挪了挪身子，摩挲的动静吸引了那边的主意，男子回过头, 几步走到她面前, 阳光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热情的笑：“毓宁郡主，你醒了，来喝口水？”
    说完把华诗刚递给他的水喂到乔宁嘴边。
    华诗见他对待自己和乔宁时判若两人, 抿了抿唇。
    乔宁没见过这人, 喝完水便默默地看着对方，齐临不知道她失去了记忆，只以为她不满被俘虏，轻声道：“毓宁郡主，江国王上残暴, 竟无耻发动战争攻打我国，我们也是迫不得已，你放心, 等前线战事平了，我立马放你自由。”
    只不过是在齐国范围内。
    乔宁表情软嫩迷茫, 心里却颇为鄙视这人。
    以为她是不关心政事的小孩子吗, 明明是齐安宁三国先动手的, 江国是正当防卫！
    她把被缚紧的双手递过去, 柳眉紧锁：“能解开绳子吗？我的手疼得没知觉了。”
    绳子深深勒入肉中，一双白嫩的小手胀地青紫，看着颇令人心惊，齐临瞪了华诗一眼，一把割断绳子，“抱歉，手下人下手没个轻重。”
    乔宁懒得听他的场面话，肚中一阵轰鸣，她摸了摸肚子，齐临立刻递过来一个烤红薯，并邀请她坐到他旁边，乔宁乖乖点头，完全一副单纯不谙世事的模样。
    几人已经离王都有一段距离，齐临毫不担心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跑，且齐王已经决定要封她为圣女，所以齐临对她非常和善。
    见她小口小口咬着烤红薯，粉嫩的嘴唇被热气烫地微微发红，皮肤比羊脂玉还要白嫩，沁人的幽香萦绕在鼻尖，齐临喉结动了动，温声道：“小心烫。”
    乔宁被他看得不舒服，干脆背过身去，齐临看着她稚气可爱的动作，眼神越发幽深。
    这位江国郡主的确是个外貌性子都令人心动的香美人，难怪连江国王上那样的孤寡之人都会动心。
    圣女在齐国没有实权，是天助齐国的精神象征，若要更好地利用这个香美人的价值，父王一定会纳了她。
    父王年迈，活不过几年了，等父王驾崩，他登基，就能顺理成章地将美人占为己有。
    吃饱喝足后几人继续赶路，乔宁的手又被缚住，只是这次用的软稠，力道也轻了不少，让她的指尖还能活动。
    齐临亲自给她绑的，当时男人的眼神极为奇怪，乔宁不自觉地头皮发麻，绑完就跑到了乔诗身后。
    虽然对方不喜欢她，但性别在这，还是待在她身后最安全。
    乔诗也不想乔宁紧挨着主子，方才主子的眼神宠溺又柔情，完全就是在看心爱的女子，乔宁转身时发尾打在主子鼻尖，他还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
    什么香美人，正常女人谁身上会带香？天生的狐狸精才对！
    因为官道已经被封，几人走的乡间小道，乔宁一路上抓耳挠腮，思考怎么留下线索。
    她想过撕衣服留记号，却很快被华诗察觉；用脚在地面上留的痕迹也被立即清除；偶尔遇上几个行人，还来不及求救，就被捂住嘴；想着表现乖巧让他们放松警惕，结果那几个男人是放松了，华诗却把她越看越紧。
    活像她有什么上天入地的本事。
    几次失败后，她懊恼地捏了捏袖子，应该听表哥的多读几本书的。读书能明智，表哥就是读了很多书才这么聪明，若是换作表哥，一定能想到更好的办法。
    不对，表哥根本不可能会被抓住。
    她叹了一口气，心中越发沮丧。
    脑海中突然传来一个软绵绵又带着些机械的声音，听上去颇为大惊失色：“宝你怎么了？被绑架了？”
    系统没想到自己只是关了一会机，就看见它宝双手被缚，一副快要哭的表情站在荒郊野地中，旁边竟然是剧情后期才会出现的男二。
    男女主纠纠缠缠许久后，女主终于对男主失望，假死逃到齐国，差点和男配走到一起，让男主喝了好大一缸醋。
    回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后，系统倒抽了一口凉气。虽然早知道剧情不靠谱，没想到会这么不靠谱！
    男主就这么轻易把女主杀了？男配还不惜牺牲齐国在江国的所有部署绑了宿主，要带她回齐国！
    那些部署后期可给男主添了不少麻烦，让他错失统一天下的第一个契机，让他的称帝之路多走了十多年。
    顾不上再查看细节，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让宿主脱离男配的魔爪。
    乔宁被这个声音吓了一大跳，不知为何，她居然觉得这个声音很有些亲切，这个叫系统的不知名生物好像真的想救她，只是出的几个主意她都想到且执行过，都失败了。
    机械声音越来越焦急，乔宁突然想到一句话：人以群分，笨蛋果然不配有聪明的朋友。
    系统不知道它宝心中的腹诽，浏览玩所有男配相关剧情后，它惊喜道：“有了！”
    乔宁不抱希望地问：“难道是给我个神兵利器，把他们打跑？”
    系统讪讪：“我没这么大的本事。”
    事实上，除了提供剧情和开始任务前给宝买个金手指，它什么都做不到。
    就连买金手指都出了大的纰漏，给它宝添了大麻烦。
    比起别的系统，它真是废材中的废材。
    系统有一瞬间的沮丧，很快又振作起来，振奋地告诉它宝自己刚查到的重要信息：“齐临怕马蜂！宝，你可以用身上的香味吸引些马蜂过来然后趁机逃跑。”
    听上去好像是个好主意，只是：“那些马蜂都回来盯我吧？”
    系统噎住，确实是个问题，它心一横，咬牙道：“你等等，我去贿赂一下主系统。”
    乔宁一脸问号地听见它的动静消失，片刻后，声音再度想起，只是哭哭啼啼的：“我向主系统给你借了一个金手指，能让所有动物无视你一个时辰。”
    呜呜呜，为了这个金手指，它不仅透支了这个任务一半的积分，还把自己的卖身契延长了半年，主系统这个吸系统血的资本家，太狡诈了。
    “那太好了！”乔宁在脑海中惊喜道，差点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所幸乔诗和齐临正在专心看地图，其余侍卫则警戒地看着四周，乔宁瞧见齐临手上描述详尽细致的江国地图，看了华诗一眼。
    地图对国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就她所知，表哥这些年也在让属下完善地图，花了五年的时间走遍南北，却还没有这个详尽。
    这几人听口音显然是齐国人，齐国那边有这样的地图，而江国对齐国的地形却知之甚少，那前线岂不是很危险？
    华诗忍了乔宁许久，从前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她家却备受打压，连穿个烟霞锦都要看人脸色，后来乔宁当了高高在上的王后，她却成了万人可欺的奴婢，拼命哀求她救自己却被拒绝。
    眼下她落到了主子手中，华诗再也无法维持平常的稳重，得意道：“此地图是华家和乔家耗费十多年心血所得，要不是边关搜查地严，早就被我父亲带到了江国，王室忘恩负义，就不要怪我们不义。”
    乔宁从她的话中得出结论：这份地图只有一张，还没被带到齐国。
    母亲说过，愤怒的女人最好骗，果然如此。
    等会一定要把这个地图偷走。
    乔宁做出一副惊恐的模样，华诗果然更加放松，正要继续，却被主子横了一眼。
    她立刻闭嘴，神色有些懊恼。
    齐临若有所思地打量这个娇娇弱弱的王后，对情报产生了怀疑。
    如此轻易就撬开了华诗的嘴，这位王后真的像情报里写的那样单纯天真？
    乔宁无辜地回视，大眼睛清澈见底，比齐国圣女庙内供奉的圣水还要纯洁，齐临暂时打消了试探她的念头。
    几人顺畅地绕过几个官道，停在一个分叉路口，前方有两条路，一条乡间小路，很有可能会被村民识破身份；一条深山丛林，被发现的几率最小，但不太好走，且丛林多野兽，容易闹出大动静。
    齐国多山，大多数齐国人都极其擅长走山路，齐临几人又武艺高强，不至于怕林中的野兽，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条路。
    此前走乡间小道时，乔宁被几人轮流背着，尽量不让她出汗，且时时用花粉遮掩，避免被人循着香味找过来。
    在丛林中却没了这个顾忌，丛林更大，花香、树木青草的涩味、野兽的腥臭味足以紊乱追踪狼犬的嗅觉，华诗看不惯乔宁如此舒服，便提议让她自己下来走。
    齐临正想磨磨这位毓宁郡主的性子，让她明白谁是她以后的依靠，华诗的提议正巧合了他的心意。
    他也不吭声，冷眼看着精致娇弱的小郡主费力地跟在他们身后，准备等她求饶时去示个好。
    乔宁吃力地迈动着双腿，不一会便出了一身汗，身上的花香变得颇为浓郁。
    身体疲惫，精神却极度亢奋。
    她身上的花香有些邪性，不止能吸引蝴蝶和蜜蜂，还能招惹毒蛇和猛兽，自她住进宫中，宫中到处洒满了雄黄粉，每次去些植被多的地方都要带上足足的侍卫。
    一方面防刺客，一方面防野兽。
    乔宁默默竖起耳朵，小心地听着周围的动静。丛林是野兽毒蛇的天堂，蜜蜂马蜂数不胜数，希望这几人能扛得住。
    正当时，繁杂的脚步声从四面奔来，夹杂着震天的兽吼，上方树梢上传来蛇类的嘶嘶声和蜂族的嗡嗡声，齐临脸色大变：
    “这是什么情况！”
    第51章 王上表哥
    齐临一剑砍掉一条偷袭的毒蛇, 野兽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蜂类的声音不绝于耳，他反射性地扭头看向乔宁, 觉得这件事和她拖不了干系。
    第一时间却没看见她，找了好几圈才发现她正缩在自己身后，身子不停地发抖, 小脸上的泪珠欲掉不掉，颇令人怜惜。
    明明这么近，他怎么才看到她？
    齐临没空思考其中的诡异之处, 让几个侍卫将乔宁围在中间, 自己则背对着站在她身前，做出一个防御的姿势。
    前线的形势不容乐观，江国似乎对这次大战早有防备, 粮草武器盔甲都准备地足足的, 又有英明神武亲自上战场的王上带头冲锋，大大鼓舞了士气，三十万大军竟把他们六十万大军打得节节败退。
    宁国和安国已经生了退意，天天吵着要和江国和谈，但齐王知道, 江域那小子和他一样野心勃勃，绝对会伺机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口肉来。
    齐王筹谋了多年，绝对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要损失最小地停止战事，乔宁这个江王心尖尖上的王后是最重要的筹码。
    所谓的能让动物无视自己一个时辰, 人当然也包含在内。
    只是人的智慧和警惕性更高, 不可能像动物那样完全无视她, 只能在不对视时尽量弱化她的存在感。
    乔宁等了一会, 等到齐临在和野兽的搏斗中受了些伤，全部心神都放在警戒上时，偷偷地蹭过去，从他腰间取下了地图。
    感谢江国窄小的袖口，没法像齐国那样把东西藏进袖子中，否则两人的肌肤若是接触，绝对会被发现。
    她身子瘦小，轻易便穿过了两个侍卫之间的空隙，跑到前方时正好和一个侍卫对视，齐国众人没想到她居然会趁这个时机逃跑，齐临想去追，却被扑上来的一只狮子绊住脚，再回头时便不见了那道娇小的身影。
    乔宁正在拼命向前跑。
    齐国这些人武艺高强，身上还带着驱兽用的药粉，那几只猛兽和毒蛇只能给他们造成一点麻烦，她必须尽快跑出去。
    有系统帮忙指路，一路上跌跌撞撞地向前，终于在系统借的金手指失效的前一刻跑到了官道边。
    此时她身上的裙子被刮破了好几处，小脸蹭地满脸灰尘，头发凌乱地铺在脑后，宁绛姿带着一对人马正好路过，看到她时差点没认出来。
    乔宁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一出山就遇到了搜查的人马，被宁妃姐姐抱着骑在马上，大口大口地吃了几口饼，喝了半水壶的水，才舒服地松了一口气。
    宁绛姿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小脸，那群齐国间谍肯定没有好好对待王后娘娘，瞧她瘦的！
    王后被齐国间谍掳走的消息传回宫，太后娘娘立刻封锁了消息，王都被封，江国全国戒严，太后知道她的身份，便让她领着一队人去追。
    她猜测那群人肯定不会走官道，便专往山野小道或深山野径搜查，听到数声不同寻常的兽吼，便立刻赶过来了。
    还好娘娘没事。
    “王后娘娘，这里离王都已经很远，离边境却近，请让末将送您去王上身边，王上找您都快找疯了。”
    王上知道王后被抓后大怒，亲自潜进齐国大营抓了期望最宠爱的幼子回来，又趁着夜色奇袭了宁安两国大营，抓了两国王储，加上齐王幼子，威胁齐国放了他的王后。
    眼下四国使臣正在边境小城石城扯皮，王上一日比一日暴躁，据说已经传信三国王上，若交不出王后，就一天砍一个人质的头。
    齐王儿子众多，个个出众，少一个也没差，安王虽然有很多儿子，出众的却只有王储，宁王更是只有一个儿子。
    三国联军因齐王绑架江国王后的事生了间隙，安王和宁王天天催促齐王放人。
    齐王没想到江王就是一条疯狗，江王的威胁，安宁两国施压，朝堂后宫每时每刻都有人劝他放了江王后，但他没法放，江王后根本就还没到他手中。
    他又急又气，看江王绑架他幼子的速度，齐国内部一定有间谍。
    他最怕的就是这点，短时间内，间谍根本无法被揪出来，若他交不出江王后，下次被绑的说不定就是他。
    眼见一日就要过去，他急急召集朝臣商讨对策，最后决定送个替身过去。
    齐国对江国的渗透已久，这些年虽被除掉了不少，却有一部分隐藏最深的保留了下来，江王下令册封王后不久，齐王就收到了消息。
    通过天子公主雅歌的帮助，他们还得到了乔宁的画像。
    不得不说，那确实是个美人，还天生带香。
    容貌可以易容，香味却很麻烦，所幸和画像一起送来的还有江王后的机关球，机关球内部有一种特殊的材料，能长时间保留香味。
    齐王令调香大师研究许久，才做出八成像的成品，且维持时间不到一个时辰。
    等江王发现，齐国一定会面临江王全部的怒火。安王宁王这两个墙头草已经有了倒戈的迹象，现在的齐国可经受不起三国的联合针对。
    “王上，安国质子不是在齐国吗？可让‘王后’回江国后装作被安国质子羞辱，悲痛自杀，人死后身上的香味消失很正常，还能让江王的仇恨转移大半到安国身上，强迫安王和我们联手。”
    日落西斜，齐国大营一阵骚动，一个美丽到极致的女子被小心地带出大营，齐王跟在她身旁不住地道歉，女子却没理他，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珠，眼神哀莫大于心死。
    江域等在不远处，他身后是被绑成一团的三国王子，高大的男人表情沉凝，双拳紧握，看见她的神色，担忧她是不是被齐国人虐待，用尽毕生的自制力才没冲过去。
    到达两国划分的分界线，齐王和江域同时停步，放开人质让他们自己过去，“乔宁”飞快地向前奔跑，扑到江域的怀中放声大哭。
    “呜呜呜，表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江域张开双臂接住她，双手触到她皮肤时却一顿。
    不对，这触感不对。
    他眼中闪过铺天盖地的杀意，很快又平静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道：“凝香快带王后去洗漱，去去齐国的晦气。”
    齐国计划李代桃僵一事已久，女子受过很长时间的训练，对江国王后身边的人和事了如指掌。
    粗略地瞥了一眼面前清秀的女子，见她确实是江王后的贴身侍女凝香，便乖乖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王上营帐，水盈盈的目光里是盛不下的柔情和不舍，欲语还羞。
    江王极其宠爱王上，若他问起，她正好告诉他自己被侮辱的“真相”。
    江域笑着无视了女子的眼神，等她的身影一消失，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王上？”孟觉疑惑道。
    以王上对王后的重视，王后遭了这么大的劫难，他应该恨不得把王后挂着裤腰带上片刻不离才对。
    “那根本不是宁宁。”
    江域愤怒地拿起桌上的剑，高大的身躯崩地端直，暴虐的气息几乎要将四周的一切毁灭殆尽。
    剑尖指向地图上的一处山谷：“清点一队人马，今晚随孤去抓齐王那个老匹夫。”
    齐王正在营帐待得好好的，身边重兵把守，不可能会无故出现在这个山谷，孟觉却丝毫未曾质疑，王上智谋超群，他说要在这里抓齐王，齐王就一定会出现！
    孟觉出帐篷时，正好看见凝香双眼红红地跑过来，因为过度焦急，还摔了一跤。
    这个婢女可能要小命不保了。他面无表情地想，见她哭得实在可怜，还是走过去把她拎了起来。
    没保护好主子本就是大错，王上念在王后看重她的份上没有处罚，可若认不出主子，王上绝不可能再让她待在王后身边。
    凝香匆忙地冲孟将军道谢，几步冲进王上的营帐，还未行礼便趴在地上哭道：“那个女人根本不是王后娘娘，娘娘还没回来，求您快派人去找，她一定是被那群卑鄙的齐国人绑回齐国了。”
    她没读过什么书，却知道那些被俘的女人没一个能有好下场，尤其是王后娘娘那样貌美还带香的美人，那群卑鄙的家伙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冒充王后娘娘的女人向她哭诉，还露出身上的红痕，说自己被安国质子羞辱了，她气得恨不得一把扇死这个败坏娘娘名声的女人。
    娘娘的皮肤嫩滑地像牛乳，和这个皮肤粗糙地跟个牛皮似的女人哪有半点像。
    事实上，女间谍的皮肤很好，受训期间每天泡牛乳保养皮肤，只是凝香对乔宁太过熟悉，很快便看出了不对劲。
    江域抬头看了她几秒，眼中杀意消退，淡淡地“嗯”了一声，让她先回去，不要让“冒充者”发现异样。
    凝香不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劫，心中安心不少。
    以王上的能力，知道真相后一定能把王后娘娘找回来。
    是夜，圆月高悬。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数十士兵的保护下出了齐国军营，最近四国休战，齐安宁三国的许多将军都会去附近村庄买个女人回来解决生理问题，再趁着夜色送出。
    导致这些马车在军营中进出频繁，守卫们简单检查了一番便放行了。
    马车在一处山谷口停住，几个士兵下去查探。没发现异样，一队人便继续往前走。
    战场大部分在宁国国境内，这里是宁国到齐国的必经之路，算算时间，安国王子侮辱江国王后的事一定已经被江王知晓，趁着江国的主要注意力在安国身上，他先回王都。
    齐大那个孽子，居然趁他在前线这段时间勾结母族谋反，等孤回去，一定将那些怂恿大儿子的逆臣全部处死！
    第52章 王上表哥
    齐王那边的几个侍卫虽然武艺高强, 但江国这边守株待兔已久，准备充足，费了一番波折后, 成功地把齐王抓到了手。
    齐王还想假作后方大军跟随，让对方放了他，江国军队中却大步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周身带着他在宁安两国君主和自己身上都没见过的霸气。
    他心中越发沉重。
    江王的天子气势已成，难道他真要看着江国统一天下吗？
    江域走到他身前，眼神比寒冬更加凛冽, 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摩挲着腰间的长剑, 仿佛下一瞬就会砍掉他的头颅。
    齐王求生欲上线，立即明白他要问什么，压住内心的慌乱, 故作淡定道：
    “若要保你的王后无恙就放了孤。”
    能准备掌握他的行踪, 江国安插到齐国的间谍的地位比他想象中的更高。
    丞相？骠骑将军？还是他最信任的魏大夫？
    经过这一朝，他已经完全不相信身边的所有人。
    却见江王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是你想不到的人。”
    他还想再问，江国的长剑已经横在了脖颈上，黑夜中，对面那幽沉的声音中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孤再问最后一遍, 孤的王后在哪？”
    他要说那王后根本不在他手上，这疯子也不会信吧。
    齐王欲哭无泪。
    砧板上的鱼还要挣扎几下，齐王思索片刻, 正要向江王提条件，让双方交换人质, 身后一名侍卫却突然癫狂一笑：
    “你的王后早死了！我们大王倒是想保她一条命, 可惜她好像身体不太好, 又在路上受了些颠簸, 到齐国后立刻生了大病，没几日便香消玉殒了。”
    “陈吉！”齐王震惊又愤怒地看了那侍卫一眼。
    如此激怒江王，是想让对方杀了他？
    他那个好儿子，居然能把人安插到他身边！
    眼见江王周身的寒霜几乎要凝结成冰，他急忙解释：“我的确派了人去抓她，但她还没到我手上……”
    江域不想再和他废话，他的忍耐已经到了临界点，既然齐国交不出宁宁，他就把天下打下来，就不信找不到她！
    正想将面前碍眼的脑袋砍了，四方突然涌出几个人影，其中一人抓起齐王就向前跑，江域举剑，一把将那人钉在树上。
    其余几人也被江国军队捉拿，侍卫用剑拨开树上人脸颊前的头发，是齐王儿子。
    齐王几子中武艺最高心性最狡诈的就是二子，若有人能把宁宁从王都绑走，一定就是此人。
    江域拔掉剑，示意属下把他带下去严加审问，齐临却抹掉嘴角的血，轻声道：“江王，你的王后身上的香味真的很好闻呢。”
    见男人猛地回头，又开心一笑：“她腰间有的痣形状也很漂亮，像一朵粉粉嫩嫩的桃花，不过江王还没和宁宁圆房，想来是不知道的。”
    江域右手翻转，长剑再次刺入男人的胸膛。
    齐临打着让乔宁心甘情愿跟他主意，当然不可能太冒犯她，让她对自己增添厌恶。
    乔宁昏迷时华诗帮她换衣服，发现胎记后禀告了他。
    但在森林中被野兽围攻的事情实在太糟糕，他最忠心的几个属下几乎都死在了林中，只有他和少数几个侍卫活了下来。
    野兽来得诡异，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绝对和乔宁有关。
    面前男人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条肮脏的蛆虫，齐临心中恶意更甚：“本来我打算带她来见你的，但宁宁实在太不听话，竟然趁我睡着时逃跑，我只能先把她打晕藏起来了。”
    “想来江王不会怪我吧？”
    齐王要被二子气吐血了。
    这个儿子平时不是很聪明吗，现下乔宁是他们手上唯一的棋子，怎么还说这些话降低棋子的价值？
    万一江王恼羞成怒，不再救不贞的王后，他们岂不是要交代在这里。
    江域冷冷地看了他几眼，一字一句道：“把她还给我。”
    齐临更加确信乔宁在江王心中的地位，痴情种子最好骗了，他自信道：“放了我，退兵，并将秦山一带划给齐国，我就放了她。”
    他清楚，自己表现地越胸有成竹，江王就越相信乔宁真的在他手中。
    “王上不可！”孟觉惊道。
    秦山一带是江国的重要马场，而骑兵是江国最强大的兵种，失了这块地，战马供应不上，骑兵战力必定大幅度缩减！
    江域毫不犹豫道：“可。”宁宁不一定在齐临手上，可只要有一丝可能，他都不想让她冒险。
    孟觉上前几步：“王上！”他心中哀叹，王上怎么能如此不顾大局！
    江域面无表情。
    秦山一带表面是马场，WWw.52gGd.Com实际却是江国骑兵的大本营，无数骑兵隐藏在高密的深山中，齐国想要，也要看有没有命来拿。
    若齐国派重兵来驻扎，正好被他们一锅端了。
    孟觉也想到了这点，退了回去。
    齐临就知道他会答应，一把拔掉胸前的剑，踉踉跄跄地起身，“明日，午时，此地交易。”
    齐王赶紧跟在他身上，两人即将走出江国士兵警戒范围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山坡山传来：
    “表哥，快抓住他们！”
    意识到事情败露，齐临脚步立刻加快，眼看就要逃出山谷，宁绛姿拉满弓弦，一箭正中他胸前。
    他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胸口，那身穿铠甲的女人再次拉弓，弓箭破空而来刺入骨骼的声音是如此清晰，左腿被钉死在地上，女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意识消失前，他心中苦笑。
    江国连女子的武艺都如此出众，比起来，齐国费尽心思利用圣女凝聚人心的手段实在是落了下乘啊。
    齐国输的一点也不冤。
    乔宁一把扑到那人身上，小腰被大掌狠狠禁锢，湿热的吻不断落到发梢，她眼眶通红，将小脸紧紧埋进他坚硬的胸膛中。
    一路被紧抱着进了营帐，其余人都退了下去，乔宁正想好好和表哥讲讲这些天发生的事，就被凶狠地稳住。
    表哥突然这么热情，她害羞地红了脸，但这些时日担惊受怕，她每时每刻都在想他，便伸出小手，默默抱紧了他的腰。
    系统：这是我这只纯洁的小猫咪能看的吗？
    遂再次切断联系，准备过会再和宿主说话。
    它不在的这段时间，它宝居然失忆了，变态居然还骗她！
    表哥这个吻持续的时间有点长，她差点喘不过气，好在男人注意到她的不对静，粗糙的大手捧住她的嫩脸，声音低哑：
    “小笨蛋，怎么不呼吸？”
    乔宁有些不好意思，片刻后又理直气壮起来：“我没经验嘛，表哥有这么多妃子，自然比我熟练。”
    齐临没亲她？江域眼神深了深，不想让她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无论宁宁遭遇了什么，都是他的宁宁。
    遂道：“我也是第一次，你就是小笨蛋。”
    乔宁没想到他竟没碰过那些妃子，一时间落了下风：“……那是因为你是个天生的大色狼！”
    江域哭笑不得：“聪明还有错了。”
    乔宁傲娇的“嗯”了一声。
    但想到后宫的姐姐们，又觉得表哥这样不好，这不是耽误姐姐们的青春嘛。
    她不想表哥碰别人，便想给她们重新找个夫婿。
    江域摸了摸她的头，详细给她解释了那些妃子的来路，本意是让她更加放心，自己绝对没碰过别人，没想到她听完却大眼亮得惊人：
    “宁姐姐真厉害！我就说为什么每次在她身边都特别有安全感呢。”
    说完竟直接跳下床，想去找宁姐姐，腰间一紧，整个人又倒在了床上。
    男人双手撑着高大的身躯，将她娇小的身子困在身下，低哑的声音里含着淡淡的委屈：“这么久没见，你就不想表哥吗？”
    乔宁觉得自己很有理：“表哥以后都能见到，不缺这一时，宁姐姐就要出宫了，以后很难见到，所以才要趁着能见的时候经常见啊。”
    这番话不太中听，江域低头，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女孩的滋味太清甜，他有些刹不住，喘息片刻后，轻轻在她耳边道：“可以吗？”
    乔宁秒懂他在忙什么，耳朵羞得通红，羞答答地抱住他的脖颈。
    男人的眼睛一瞬间散发出亮眼的光彩，大手轻轻在她身上划过，勾起那细腰上腰带小心一扯，外衣如流水般滑落。
    女孩羞怯默许的神情比任何宝物都要诱人，他俯身，炽热的吻落到她凝脂般细滑的肌肤上。
    他的手比起她的肌肤太过粗糙，他不敢用力，只觉得那温软调皮地在他手心跳动，似乎想要逃跑。
    他手掌往下压了压，深深陷入那羊脂玉中，难以言喻的美妙让他几乎克制不住地抓住了令他失控的源头。
    系统在空间里气了半晌，还是觉得要尽快告诉它宝真相。
    恢复联系便看到那变态正压在它宝身上，因为宿主保护协议，很多地方都被打了马赛克，但它确定，那变态绝对在欺负它宝。
    它再也忍不住，大吼道：“宝快把那变态推开，他让你失忆，还骗了你，不是个好人，咱们离他远点！”
    第53章 王上表哥
    乔宁浑身一顿。
    这一刻, 她想到了许多事情。
    刚开始在建章宫醒来时不对劲的感觉，母亲偶尔的欲言又止，表哥时而会露出的心虚神色，还有被齐临那几人绑架期间, 他对她的态度完全不像从没见过的人。
    乔宁不喜欢拖拖拉拉, 使出吃奶的力气, 一把把黏在身上拱的人推开。
    江域一时不妨, 竟被她推了下去，眼睛里没有平常的冷淡威严，因为欲望的浸染，反而显得有几分呆滞。
    乔宁拉好被他扯开的衣裳, 澄澈的大眼睛里是罕见的严肃：“表哥,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江域对上她那双认真的大眼睛, 浑身的热血瞬间冰凉了下来。
    他不敢确定, 齐临这段时间对她说了什么，她失了忆，齐临刚开始不知道, 但以他的狡诈，很快就能察觉，然后顺水推舟，把他在宁宁心中变成一个卑鄙无耻的角色。
    这段时间, 他对宁宁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男人垂眸, 轻声道：“不管齐临和你说了什么, 都是假的，你不要信。”
    这和齐临有什么关系？那人是什么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但他是个坏人, 她连他的一个字都不会信。
    但表哥对她如此不诚实, 还是让乔宁有些难过，她压制住哭腔，平声道：“我都知道了，你骗我，我失忆就是你做的！”
    江域有一万种方法打消她的疑惑和质问，但对上那双委屈巴巴的大眼睛，想到这段时间她失踪后，他每晚的辗转反侧，突然觉得说不出口。
    心中每时每刻都在扩大的恐慌和无力感提醒他，她不是他想占有便能护住的物件，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能保证事情的每一步发展都在自己的预料之内。
    他不想再骗她了。
    男人沉默片刻，狠狠闭上眼睛，声音干涩：“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他果然骗她！乔宁生气地把他推出帐篷，回到床上气怒地捶床，偏偏那人还直愣愣地站在帐篷外，高大的人影在帐篷布上印下一个清晰的影子。
    西北的风沙很大，帐篷布被吹地左右摇晃，影子也左右摇摆，看起来十分欢畅。
    尽管知道他一定站得笔直，可能眼睛正一眼不眨地盯着帐篷，她还是被那过于欢快的影子气地不轻。
    他绝对是故意的，故意站在那，他的影子都在嘲讽她。乔宁迁怒地想。
    她这段时间都没休息好，气着气着就睡着了，醒来那道影子还印在帐篷布上，只是外面的风沙小了些，影子不再像之前那样欢乐，乔宁看它顺眼了些，掀开帐篷，正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
    她心情又好了不少，见他嘴唇干燥地起皮，跑进屋里倒了一盏茶递过去，等男人喝完，又夺回茶盏，放回桌子上。
    反正就是不让他进来。
    周围有几个将军脸色为难地站在不远处，乔宁瞧见，没好气道：“你不做正事吗？”
    男人颔首，面色看上去很沉稳：“安宁两国已经撤兵，齐王在我们手中，他在齐国威望不错，齐王长子虽然夺权，但还是有不少臣子是齐王的忠实拥趸。现在主导权掌握在我们手中，等他们斗上几日。”
    乔宁“哦”了一声，本来怕他耽误正事想让他进来的，结果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难怪把她骗得团团转。
    又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对他那一丝心软又化作了气愤，“啪”地一下合上帘子，大声道：“你今晚去别的地方睡，不要站在外面！”
    不远处的孟觉叹了一口气。王后刚才分明已经心软了，结果王上却没抓住机会，还让她更生气了。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他必须为王上想个办法，不然对方天天站在王后的帐篷外，被齐国使臣看到，江国颜面何存？
    他没有心上人，但弟弟却是个花花肠子，即使同时和几个千金小姐往来，被发现后也能很快将人哄好，还能让几人和睦相处。
    他耳濡目染也学到了几招，于是把王上带到一个僻静处，出了个主意。
    古来英雄救美最能俘获女子的心，王上又如此英俊，出场时表现地耀眼些，再说几句甜言蜜语，王后娘娘那样的单纯小姑娘怎么会不动心？
    江域听到他的建议，陷入了沉思。
    他有些心动。宁宁说过，她会喜欢上救她的男人，王子孚就是这样走进了她的心里。
    但思考过后，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
    他一分一厘都不想再骗她了。
    圆月高悬，乔宁趴在表哥特意给她找来的兔毛褥子上睡得正香。
    有很多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在脑海中复苏，有系统的，初见面时表哥冷酷的表情，温雅大方的女主，长公主府持剑闯进来的高大身影……直到侍女端来一碗汤药，骗她说是表哥给她准备的安神汤。
    她信任他，乖乖地喝完了，喝完便昏睡在床上，那人慢条斯理地进屋，表情莫测地垂头，亲吻了她晕红的小脸。
    “睡吧，睡完这一觉，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然后躺在她身边，将女孩紧搂住，眼中的占有欲浓得吓人。
    女孩睡得正香，对此一无所知。
    乔宁：……
    她气醒了。
    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做的蠢事，尤其是那副据说是她心上人的画，她画的明明是表哥，结果他不仅没认出自己，还找了一个相差甚远的男人来敷衍她。
    她的画技有那么差吗！
    乔宁气得再也睡不着，坐在床上撑着下巴苦思冥想，决定小小地报复他一下。
    江齐两国的扳扯结果是齐国向江国割让十城，江国放回齐王。
    江国大获全胜，谁都知道齐王长子先前谋反，虽然不情愿地赢回了齐王，但这一老一小显然会有一番不小的斗争。
    江国得了十城，正好将安宁两国和齐国隔开，断了两国和齐国再次联合的后路。
    离谋划已久的伟业迈近了一大步，江域却高兴不起来。从三日前起，宁宁没有和他说一句花，即使看见他，也只是把他当空气。
    傍晚，大军停下休整，乔宁连续坐了几天的马车，没有机会洗漱，身上黏糊糊的，虽然凝香说她身上只是香味变浓，并没有臭味，乔宁还是觉得自己就像一块被花香掩盖住的饭菜，再不洗澡，就真要变馊了。
    有士兵巡逻发现不远处有一片温泉，江域留了一个最大最远的，剩下的让将军们随意分配，乔宁知道那是给她的，瞥了他一眼，鼓着嘴跟在男人身后。
    到了地方就把对方赶到一边望风，她脱下衣服，温热的水流打在身上，舒服地叹息一声，洗完澡正准备出来，看见男人高大凝实的背影，大眼睛转了转，突然开始痛哭起来。
    “怎么了？”江域急忙转身，大步走到温泉边，一把将她捞起来，凝脂般凹凸有致的身子陷入掌心，纤腰不盈一握，身前的丰盈紧贴在他身上，让他的喉咙瞬间干渴。
    他呼吸一窒，勉强压制住身上的邪火，上下给她检查一番，没发现伤口。
    “是不是内伤？”
    乔宁摇头，藕臂搂到他脖颈上，亲了一口那不断滚动的喉结，然后将人推了下去。
    江域还沉浸在身上的一片香软中，进入水中足足半响没反应过来，瞧见她欢快的表情，无奈一笑，索性脱了上衣，直接开始洗漱。
    不管怎么样，宁宁愿意理他就好。
    乔宁穿好衣服坐到一块大石头上，看见男人眉间隐约放松的表情，水流睡着那弧度清晰的下巴落到肌肉强劲的胸膛，再下是曲线分明的腹肌，然后……
    她扭过头，不再看。
    不止男人爱美色，女人也爱，尤其是表哥这种地位高外貌英俊身材又这般好的，好多贵夫人看到都流口水呢。
    可惜是个骗子，她狠狠咬了一口蜜饯，突然道：“表哥，我那副画右下角画了一座桥，会不会不单指代我自己？”
    她一副极其想知道真相的表情：“或许也代表我们在桥上相见，杨柳晓风，碧藕荷塘，清风吹拂处高大俊朗的公子，我肯定会喜欢的。”
    江域刚转好的心情急转直下。
    也没了慢悠悠洗漱的情趣，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一眼不发地大步往前走，乔宁跟在他身后碎碎念：“能让我喜欢的男子肯定长得很好看，身材高大五官俊美，对我很好，还不会像表哥一样骗我……”
    前方的男人停下脚步。
    他比她高了一个头，平时和她说话都会微微弯腰，眼神宠溺，眼下却只是颔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以那副画来看，他不可能好看到哪里去。”
    他心中嫉妒，越发口不择言：“那男人歪眉斜眼，招风耳，厚嘴唇，即使比我找的人好看点，也绝不会是什么美男子，说不定还是个油嘴滑舌骗小姑娘的，否则宁宁你养在闺中，身份和他天壤之别，怎么可能看上他？”
    乔宁头一次见他如此失态，见他越骂越起劲，脱口而出道：“你怎么这么骂自己！”
    第54章 王上表哥（完）
    江域愣了一瞬, 很快便反应过来。女孩白嫩的脸颊上满是恼羞成怒，他一时间有些慌张，很快又变成狂喜，大手放在那瘦弱的肩膀上, 认真道：
    “宁宁你想起来了对不对？”
    “但你还是喜欢我, 所以看不得我自己骂自己。”
    这人怎么变聪明了？之前她说喜欢他, 他却以为她喜欢王子孚, 呆成这样，干脆一直呆下去好了！
    她气急败坏地摆脱他的手，大步朝前走，奈何腿没有人家长, 江域很轻松就追上了她, 一边道歉一边哄小姑娘, 把路过的几个将军看得目瞪口呆。
    从没见王上这么低声下气过, 不愧是王后娘娘！
    刚赢了一场大战，又得到了休息，军队所有人都放松了不少, 几个将军带了一队士兵去山林中抓了不少猎物回来，简单处理后直接串起来放到火堆上烤。
    乔宁很少见到处理这么简单的烤肉，比她平常吃的切的精细的炙肉多了几分霸道的肉香，她蹲到一处火堆前, 眼巴巴地盯着人家手上的烤羊腿。
    拿着羊腿的是以为留着长胡子的老将军, 被王后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看着, 想到家中的几个孙女，心中发软, 忍不住豪放一笑：
    “王后娘娘真有眼光, 老夫我的烤肉手艺在军中不说第一, 也在前列了，娘娘到时候可要好好尝尝。”
    乔宁小鸡啄米似地点头，表哥那个讨厌鬼却不知从何处弄了条羊腿，也放到火上。
    老将军看到王上手上的羊腿很高兴，激动道：“王上，咱们烤的东西相同，火堆也一样，要不比比谁烤的更好吃？”
    江域：“嗯。”
    表哥平日养尊处优的，哪会烤羊腿啊，乔宁心疼食材，细声道：“表哥，这么好的羊腿，要不拿去给火头兵们炖汤吧，烤肉热汤加饼子最配了。”
    话中对她的不信任都要溢出来了。
    江域瞥了她一眼，召来孟觉，让他吩咐火头兵们炖点汤，却没把羊腿给出去。
    他可真自信。乔宁现在对他有意见，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她侧过身，专心盯着老将军手上的羊腿，火焰滋滋啦啦的声音中，一滴滴热油顺着饱满的肉的纹路慢慢滑下，令人心醉的肉香萦绕在鼻尖，乔宁体内的馋虫被彻底勾了起来。
    突然，肉香被一股霸道的香气盖住，乔宁回头，见表哥正在他的羊腿上洒黄绿色的粉末，随着羊腿翻转，香料沁入肉中，羊肉的香味完全被激发出来。
    火光中，男人的下颌勾勒出一道精致的弧度，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道长长的阴影，鼻梁高挺，嘴唇微薄，肩膀宽厚，大手纤长而有力，真是一个到处都很完美的美男子。
    连肉都烤的很好。要不原谅他算了，他真的长得好好看。
    不行，他做的这么过分。乔宁把头扭回去，让自己避开美男子的身影，理智便又回来了。
    江域凝视着她气鼓鼓的背影，眼神微黯。
    老将军烤的烤肉果然很好吃，乔宁吃得肚皮滚圆，在营地上走来走去消食，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山坡上，一支箭已经瞄准了她。
    天子的势力被江王大幅度吞噬，眼下江国又大挫齐安宁三国，一统天下的步伐再也没人挡得住。
    天子不甘心，却无可奈何。
    但他还可以做最后一件事，那就是为自己惨死在江王手上的女儿报仇，他要让江王也尝尝失去至亲之人的滋味。
    乔宁觉得有人在山坡上看自己。
    尽管山坡上好像没人，但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立刻就要回到营帐中，与此同时，一支箭离弦而去，以摧枯拉朽的气势直奔乔宁的心窝。
    “王后！”旁边有几个将军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大惊失色地朝这边跑，一道高大的身影以比他们快得多的速度越过，一把将乔宁拉进怀中。
    “表哥！”男人胸前全是血，偏偏他表情很是淡定，还有空安慰她，乔宁急忙扶他坐下，御医很快就来了，检查完伤口后脸色一变。
    “箭上有毒。”
    江域没什么意外，对方要宁宁死，为了保证成功，在箭上涂毒是必然的。
    “那可有解药？”乔宁急得团团转，表哥是男主啊，明明活得很长的！
    系统抽了一口气，也很慌乱：“会不会是因为我们的介入……”
    乔宁更急了，看着男人那张苍白的脸，无尽的愧疚席卷了她的大脑，如果不是她，表哥不会出事，她……
    一只大手包住她的后脑勺，将泪眼汪汪的女孩揽进怀中，温声道：“没事的，别怕。”
    乔宁越发心如刀绞，揪着袖口抹眼泪，暗下决心，只要表哥没事，她什么都原谅他！
    孟觉抓着服毒自尽的刺客回来，脸色极其难看：“王上，是天子派来的人。”
    “那便好办了。”御医松了一口气。皇室那些毒药，王上早弄了过来，让太医院一个个研究出解药，他仔细研究箭上的余毒，没一刻便找出了解药。
    “王上好好休息。”毒解了，还有箭伤，御医处理好伤口后便识趣地退了出去，乔宁趴在床边，小脸微抬，眼巴巴地看着他。
    江域摸了摸女孩哭得红肿的眼皮，那双以往清澈的眼睛中此刻泪光点点，像浩瀚无垠的星光，让人忍不住沉迷。
    心爱的女孩为自己流泪，江域是愉悦的，但他不忍心看她这么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希望她永远开心快乐，当然前提是在他身边。
    正想让女孩上来休息，就见她捏了捏床单，认真地看着他：“我能提个条件吗？”
    江域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无数种想法。
    她恢复记忆了，是想离开他去找王子孚？
    或者只是单纯地想离开他？
    露在外面的手指藏进被中，狠狠地握住。
    乔宁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将要说出口的话让她十分羞涩，但顾忌到这人有前科，她一定要说。
    她深吸一口气：“以后你不能骗我，不能限制我的出行，我想去哪就去哪，不能让凝香她们监视我，不能做我不喜欢的事，比如一个不顺心就让我失忆，还骗我。还有，如果我和一个公子说了几句话，你不能因此对付人家。”
    她列举了一大堆条件，前几者江域都能答应，最后一项却不能全部应下。
    想接近宁宁的男子都不是什么好人，特别是王子孚，当然也包括自己。
    男人垂眸，正准备让宁宁取消最后一项，就见女孩抓住他的手，大声道：“表哥，如果你答应我，我就和你在一起。”
    “我答应。”话语快过大脑，几乎在女孩声音落下的下一秒，他就接道。
    这一刻，什么心怀不轨的男人，什么王子孚，全被他抛在了脑后，他激动地将女孩抱进怀中，不住地亲吻她的小脸。
    “我什么都答应你，谢谢宁宁。”
    脸颊被他亲地湿漉漉的，乔宁羞恼地躲避，却被他越抱越紧。
    她大声道：“你说过不做我不喜欢做的事！”
    江域停下动作，无辜地抬头：“可是你明明很喜欢。”
    他指了指紧紧圈在自己胳膊上的藕臂。
    乔宁才发现自己刚才被美色所惑，居然把表哥抱得死紧，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
    表哥是坏蛋！
    乔宁花费积分在这个世界停留了五十年，六十六岁时寿终正寝，彼时江域已经统一天下，在外威武霸气的男人在她面前，却总是温柔细心，即使她没有子嗣，无数朝臣上书让他选妃，他也抗住了。
    他做得太好，以至于后来镇国长公主看见娇气霸道的女儿，都对女婿生出了愧疚之情。
    没把女儿教成一个大度贤惠的王后是她的失职，江氏皇族绵延这么多年，居然连一个继承人都没有。
    乔宁死后，江域将皇位传给了过继来的嗣子，便躺进了两人合葬的棺木中。
    乔宁在空间中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落下泪来。
    “我总觉得他很熟悉，我以前真的没见过他吗？”
    系统心虚地背过身，假装专心玩游戏：“没有没有，都是你的错觉。”
    宿主没完成一个任务就要清洗记忆，但最后一个任务完成后都要恢复的。它宝还有几个快穿任务呢，那变态不知道还能不能追来，它还是别说太多。
    乔宁失落地垂头。
    系统的猫爪子点了点面前的商城面板，殷勤道：“宝你下个世界要什么金手指，我去给你买。”
    乔宁立刻想到上个世界坑人的花香，因为那香味，她都没怎么去过猎场、花园这些女娘们最喜欢的地方！
    而且大部分时候都被表哥拘在身边，连娘亲和外祖母都不帮她，毕竟宫外实在太危险，尤其是王上一统天下后，周朝齐国安国宁国余孽就隐藏在各处想要报仇，镇国长公主就遭到了多次刺杀。
    “千万别买什么花香之类的，简单点就好。”
    系统点点头，上个世界为了救宿主，它向主系统赊了账，所以这个世界的积分虽然多，但它和宿主还是囊中羞涩。
    爪爪径自把屏幕滑到第二层，猫眼一亮：“水系异能，能随时随地变出水来，好厉害的样子！”
    “而且好便宜，我们这种贫困户也能买得起。”
    乔宁也觉得不错：“那就这个吧。”
    第55章 血族
    2030年, 阴森昏暗的城堡中，乔宁抓紧手腕上的电话手表，动作十分忐忑。
    眼下正是大白天，外面阳光明亮, 城堡的所有窗户却被厚重的窗帘遮住, 灯光昏暗, 只能勉强让人视物, 环境带来的压抑气氛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试图给自己增添些勇气，却反而更加害怕。
    “系统，男主真的不在吧？”
    系统的猫爪子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今晚血族高层要开会，男主作为亲王一定会出席的。”
    乔宁紧皱的眉头这才放松了些。
    不怪她, 实在是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这是一个被血族统治的世界。
    血族以人类血液为食, 在长达数百年的时间里, 对人类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 以至于人类数量锐减，不得不龟缩在各个地堡中。
    直到男主江域即现任血族亲王苏醒，制定了一系列保护人类的规定, 人类的处境才稍微好转。
    但这并不代表江域站在了人类这一边。
    他是一个纯粹的血族，愿意保护人类不过是不想食物消失。通常情况下，他性格冷酷阴郁，常年待在自己的城堡中的棺材里睡觉, 连他的管家都经常见不到他人。
    人类联盟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于是训练了大批女子潜伏到江域身边, 打算利用爱情的力量让男主心甘情愿地保护人类。
    大多数女子根本见不到他就被发现，小部分成功潜到了他身边, 但只是被当做备用的食物圈养着, 唯一接近成功的只有一个女主乔帘一个。
    江域对乔帘极为特殊, 不仅让她自由出入城堡，还默许她用自己女友的身份在外走动，甚至有传言说，等那二十五岁生日那天，亲王殿下就会亲自把乔帘转化为血族！
    但这只是外人以为的。
    看过剧情的乔宁知道，男主会对女主特殊只是因为她身上有一股特殊的香味，男主对那香味极其着迷。
    但他却非常厌恶乔帘本人，连吸血都不愿亲自和她接触。
    不久后，江域会彻底失去耐心，为了永久保留住乔帘身上的香味，他会杀了她，然后将尸体制作成木乃伊。
    在这个世界，乔宁是女主的妹妹，一个在原著中只有一句话的角色：
    乔宁某天来城堡看望姐姐，因喉咙太过干渴，找水过程中撞到了男主身上，被暴躁的亲王扭断了脖子。
    “为什么男主会突然要求选拔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进入城堡啊？”
    剧情中明明没有这一段。
    乔宁摸了摸自己凉飕飕的细脖子，总觉得下一刻男主就会从某处窜出来扭断她的脖子。
    与她的惊恐不同，和乔宁一起被选来的女孩们都一脸兴奋，强烈的野望和即将一飞冲天的机遇让女孩们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不住地打量着四周。
    那几个吸血鬼把她们丢在这里便离开了，随后一个身穿燕尾服的长着走进来，面容和蔼可亲。
    “这座城堡是小姐们这段时间居住的地方，请随意享受，但有几点需要注意：不要拉开窗帘，不要离开城堡，不要太过吵闹，不能寻衅滋事，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让侍女们把食物放到桌子上便出去了。
    他没说亲王什么时候会出现，女孩们显然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振奋起来。
    有活泼的女孩已经开始提着裙摆到处走动，一时间，城堡里到处都是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
    “地毯的图案好好看，是J国产的吧，我记得一平要好几十万呢。”
    “窗帘的遮光性太好了，一丝阳光都没透进来。我记得城堡外正是一大片玫瑰田，拉开窗帘正好能看到，太可惜了。”
    一个蓝眼睛的美人小声道：“我听说乔帘小姐住的城堡里就没有这些规矩，她的城堡离亲王的很近，想去哪就去哪，只要亲王看上我们，我们也能有这样的待遇。”
    整座亲王庄园由数座城堡组成，亲王的城堡位于正中心，离这里非常远。
    “乔帘小姐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唱歌弹琴样样出众，我们比不上的吧。”
    她身边，黑长头发的女孩语气中十分沮丧。
    话音刚落，所有的女孩都转过头，目光落在正慢吞吞吃着牛排的乔宁身上。
    无他，这女孩实在太漂亮了。
    皮肤白皙嫩滑地没有一丝瑕疵，五官精致地如同上帝的造物，偏偏眼神澄澈地如一汪碧潭，配上纯然皎洁的气质，就像无意中从奥林匹斯山上落下凡间的月亮女神。
    乔帘小姐在来到亲王身边之前，是著名的歌星，本来就有名，被亲王收下后，几乎所有人类和血族都看过她的照片。
    她被誉为人类第一美人。
    或许未来还会成为血族第一美人。
    但在这个女孩面前，第一美人也黯然失色。
    有人感受到了危机，也有人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大腿，黑长头发的女孩率先坐到乔宁身边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俏皮道：“以后咱们要互相照应啊。”
    乔宁在剧情中看过这个女孩的名字。
    王伊雯，人类反抗者联盟的领袖之一，这个组织和把乔帘送到江域身边的保守派不同，是不折不扣的主战派。
    目前最大的目标就是干掉男主。
    乔宁觉得这个目标有些过于远大，她只是个想默默苟到老死的小虾米，不能喝她走太近。
    在男主眼里，她们这些美人的存在感非常低，上一批进入城堡的美人已经被送回家了，自己只要安分守己，绝对能安全出去。
    吃完晚饭，女孩们在客厅中聊天，乔宁随便找了个房间，关上门，躺在床上。
    床铺很软，床单和被套都顺滑而舒适，她满足地蹭了蹭床铺，伸出手，一滴清澈的水珠出现在食指上。
    她每天只能凝出一滴水，且貌似没有其它的作用，只是比普通的水稍微甜一点。
    “这个水系异能好像也没什么用。”她咂咂嘴，品了品水中微弱的甜味，小声道。
    系统有些心虚，它这次真的看说明了，但那说明写得含含糊糊的，它看不懂：
    天使的救赎，恶魔的苹果，既是缺水人的渴求，也是黑暗生物最迷恋之物。
    下次要向主系统神情，让它把商品说明写得通俗易懂些。
    乔宁见它半天不说话，以为它心中愧疚，安慰道：“没用也没关系，这个世界不缺水。”
    房门突然被敲响，乔宁直起身坐好：“请进。”
    是王伊雯。
    她是那种很没有攻击力的长相，笑容很真诚，举止也没什么出格的地方，乔宁很快便放下戒心，直到听她说道：
    “乔宁小姐是乔帘小姐的妹妹，对吗？”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许多人都知道，乔宁点点头。
    “听说乔宁小姐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呢？是来投奔姐姐吗？”
    剧情中确实是。
    乔宁二十岁就结婚了，丈夫是一个普通的钢琴老师，两人很恩爱，可惜钢琴老师不久前在一场车祸中身亡，留下的财产全被他父母夺了去，小叔子还对她图谋不轨。
    这时她接到姐姐的来信，信中邀请她来庄园做客，她便登上了前往城堡的轿车。
    剧情中乔宁进入庄园后，直接住到了姐姐的城堡中，然后就倒霉地遇到了男主。
    其实乔宁来后打算直接下车的，奈何这里有一条规矩：
    能进入亲王庄园的车辆有且仅有一辆，乘客必须持有允许乘车证明，一旦上车，中途绝对不能下车。
    还颇有创意地找了两个吸血鬼看守乘客，以防他们跳车。
    这条规矩完美反应出大家对亲王的恐惧。
    乔宁摇头：“乘车证明确实是姐姐给的，但我只想在这里避一段时间祸，不会去找姐姐。”
    幸好原主上车后还没来得及告知姐姐，乔帘还不知道她来了。
    王伊雯笑容亲和：“亲王殿下马上就要成为你的姐夫了，到时候有他给你撑腰，谁还敢欺负你？”
    她顿了顿，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假如你姐姐来带你去她的城堡，可以带我去见见世面吗？我是亲王殿下的狂热粉丝，你放心，我只远远见它一面就好。”
    这憧憬的语气，向往的眼神，如果乔宁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恐怕真会相信她的话。
    人大都慕强，尤其是如今人和吸血鬼地位相差巨大，不少人族少女都把血族最高首领亲王殿下视作男神。
    乔宁摇摇头，坚定道：“我要待在这里，哪都不去。”
    她说得信誓旦旦，王伊雯深深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等她离开，系统幽幽道：“你刚刚好像立了个flag。”
    乔宁觉得自己绝对能信守诺言：“庄园每隔三个月更换一次美人，我在房间里苟三个月，除了吃饭绝对不出去。”
    背后突然贴上一个冰凉的物体。
    乔宁寒毛直竖，她最怕那些身体冰凉的生物，在脑海中哭唧唧道：“系统系统，我背后有东西贴上来了，块帮我看看是什么！”
    系统慢吞吞道：“吸血鬼的城堡，还能有什么？”
    乔宁其实有预感，但她完全不想面对现实，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把头埋进被子中，耳边却传来一声轻笑。
    第56章 血族
    一只冰凉的手搭上被子, 乔宁死命抓住被角，被子还是被毫不容情地掀开, 血族暗红的眼睛盯着她白皙脆弱的脖颈久久没有离开。
    乔宁觉得, 自己现在就是一只待宰杀的肥猪，偏偏屠夫不喜欢吃熟的，正在考虑从哪里生啃。
    她越想越害怕, 小手忍不住握紧床单，血族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脖颈上摩挲，那颗脑袋越靠越近，在他的牙齿即将刺穿她皮肤的那一刻, 乔宁猛然回头：
    大眼睛泪光点点，神态楚楚可怜, “姐夫，您好, 我是乔帘小姐的妹妹乔宁，您或许没听她说过我。”
    能进男主的庄园还不被管家发现的, 也只有男主本人, 不, 本鬼。
    前期男主对女主还是很宠的，几乎是有求必应，她搬出女主的名头，男主应该会放过她……吧？
    想到这男主的变态, 她不敢确定。
    男人凝视她良久，直到她被看得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才轻声道：“乔宁, 很好听的名字。”
    第一次有人说她的名字好听。
    乔宁正要意思意思客套客套, 男人突然俯身, 舌头在她额头上舔了舔，将一滴汗卷入舌尖，闭眼，情绪不明显的脸上居然露出细微的满足之色。
    姐姐，这里有变态！
    乔宁大气不敢喘，被男人抱着亲了满头满脸，男人亲完脸还不满足，竟伸手要解开她的睡衣口子，乔宁一把抓住他不安分的大手，强笑道：
    “姐夫，这样不太好吧？”
    吸血鬼歪头，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厚重的窗帘不知道被谁拉开了，明亮皎洁的月光透过敞开的窗户落在男人脸上，鼻梁高挺，眼神幽暗而深邃，五官无一处不完美，是一张极其英俊的脸。
    最重要的是，此刻的他脸上丝毫不带戾气，嘴角轻轻含笑，在月光下显得尤其温柔。
    乔宁本来不报希望，谁知他真的停了手，看来确实很看重女主，她心中一喜，补充道：“在我们人类中，姐夫和小姨子是不能这么亲密的，姐姐会很伤心，而且会被很多人嘲讽。”
    她说完，示意男人把手从她胸口上拿开，男人抬手，一下子把她搂得更紧，在她耳边幽幽道：“那你开心吗？”
    话题怎么会跳转到她身上？
    乔宁不敢直接说不开心，决定委婉点：“如果姐姐伤心，我也会伤心的。”
    “那把她杀掉好了。”男人理所当然道：“杀了她，她就不会不开心了。”
    “等吾十分钟。”
    说完直接起身，乔宁吓了一大跳，惊慌地报住他的腰，顾不上管家说的规矩了，尖叫道：“别，你杀了她我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为什么男主会这么干脆要杀掉女主啊！乔宁急得直戳系统。
    系统淡定地甩了甩尾巴，仗着此刻变态听不到它说话，慢悠悠道：“他脑子不好，精神状况也不稳定，要杀女主不是很正常。”
    话音刚落，男人竟突然回头，红眸准确地看向系统隐藏的位置。
    系统吓得浑身的猫毛都炸开了，嗖的一下窜到桌子下面，心脏狂跳，用爪爪洗了把脸，好一会才勉强镇定下来。
    为、为什么这变态好像能听到它说话？
    它不敢再说话，因为过于害怕，再次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系。
    乔宁觉得系统说得不错，男主看上去脑子确实坏了，索性他不知被什么安抚住，抱着她躺回床上，大手紧紧箍住她的腰，脑袋埋在她颈窝中，舌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她皮肤上舔。
    乔宁被刺激出一身鸡皮疙瘩，这比直接吸她的血还要让她害怕，索性闭上眼睛，自暴自弃道：“你要吸血就快吸，别磨磨蹭蹭的。”
    血族一顿，乔宁觉得他似乎很开心，随后两颗尖利的牙齿刺穿了她的皮肤，紧接着是他满足的吸允声。
    居然一点也不疼，就是晕乎乎的。
    乔宁睡了过去，醒来是男主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摸摸脖子，上面一片光滑，昨晚被咬开的伤口愈合地不留一丝痕迹。
    肚子嗡嗡地叫，她随意收拾了一番便下楼吃午餐，餐桌上已经坐满了人，不过大家都已经吃完了，正目光诡异地注视着她。
    乔宁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怎么了？”
    女孩们都没说话，王伊雯哈哈一笑，语气中带着祝贺：“宁宁，你姐姐派人来接你啦。”
    乔宁这才发现客厅中站着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影，女人的容貌极其秾丽，眼波流转间带着诱人的妩媚，五官和她有些相似，组合在一起却有明显的不同。
    乔帘走上前，嗔怪地看了妹妹一眼：“到了怎么不和我说？”
    乔宁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两姐妹一个跟爸爸一个跟妈妈，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姐姐，此时再见面，只觉得分外生疏。
    乔帘似乎也有这个感觉，开了句玩笑后，小心翼翼地拉起乔宁的手，“去我那里住吧，好吗？”
    她背对着众人，冲乔宁无声道：“危险。”
    这里确实危险。
    除了昨晚莫名出现的男主，还有一些刚被转化的血族会被鲜血吸引，不顾一切地闯进来，人类女孩在血族面前弱小地就如羊羔一般，即便管家会很快出现，也会被吸食掉半身血液。
    乔宁想了想，点点头。
    两人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转身离去，王伊雯欢快地对乔宁挥手，突然冲到乔帘面前，诚恳道：“姐姐，我以后能去找你们玩吗？”
    “当然可以。”乔帘爽快地答应，这个女孩看起来和妹妹的关系不错。
    两人在一大堆血族佣人的簇拥下进入乔帘的城堡，此处和女孩们集中住的别墅全然不同，不仅面积大了许多，窗帘全是明亮的浅色，此刻正被束在一边，明媚的阳光落在温馨的沙发上，微风中似乎带着浅淡的玫瑰花香，美好地就像梦境。
    乔帘遗憾道：“其实我更喜欢栀子花，但李管家说殿下只喜欢玫瑰，没法换。”
    姐姐果然很受宠。
    乔宁默默走到窗前，透过城堡的围栏，她看见一座被重重高墙围住的城堡尖，那座城堡比乔帘的还要大得多，远远看过去，就能感受到让人喘不过来的压抑。
    乔帘走过来，注意到她的目光，叮嘱道：“那是亲王殿下的城堡，除了管家谁都不能进去，你注意不要离那里太近。”
    亲王性情阴厉残暴，她怕妹妹会冲撞到他。
    乔宁默默点头。
    乔帘孤独久了，难得妹妹也来了这里，拉着乔宁的小手四处参观，甚至毫不避讳地带她到了书房，见妹妹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桌子上画，美艳的脸一下就红了。
    动作利落地收好画，磕磕巴巴道：“这是我无聊时随便画的，画的不太好，你别看了。”
    明明画得很认真，眉眼、头发、轮廓乃至衣服的褶皱处都有很明显的涂改痕迹。
    就是画上男人的眉眼有些眼熟，似乎是那位著名的歌星周远，和姐姐传过很多次绯闻。
    剧情里没写女主是怎么来到城堡的，乔宁之前以为她是自愿的，现在看来似乎有隐情。
    晚上休息的时候，乔宁坚持要和姐姐睡，乔帘感动地眼泪汪汪的，明明生得无比明艳，偏偏无处不透露着单纯傻白的气质。
    看来她才是两姐妹中的智商担当。
    乔宁骄傲地挺了挺胸。
    很快就垮了下去，赤红着小脸拒绝了乔帘的共浴邀请，迅速洗漱完躺进被窝中，气氛安静了一会，乔宁先开口了：
    “姐姐，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乔帘轻声道：“我也不知道，那天和经纪人一起去参加酒会，喝了一杯酒后昏倒，醒来就到了这里。”
    系统重新上线后就听到这番话，笃定道：“绝对和那个经纪人有关。”
    乔宁也觉得。姐姐乔帘明显喜欢周远，不可能会主动到这里来。这是眼下她们都被困在这里，乔帘虽然有些自由，但仅限于庄园内，想出去是绝对不可能的。
    系统出了个主意：“宝你去和男主说，他一定会答应的。”
    除了让它宝离开，其他事情那变态绝对眼不眨就答应。
    乔宁觉得它异想天开，不过这给她提供了个思路。
    既然男主现在对她姐姐有好感，如果这份好感加深，男主是不是就不会伤害她姐姐了？往大点想，他最后甚至可能放她姐姐自由，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电视里的男二号都是这么演的。
    系统听到她的想法，第一反应是：“为什么变态是男二？”
    乔宁：“女主喜欢的才是男主，单方面喜欢女主的就是男二。”
    系统：如果是这个逻辑，变态绝对会不折手段让女主喜欢上自己，即使不喜欢，也会把女主囚禁在自己身边。
    它没再插话，乔宁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为了保证隐秘性，她甚至没有告诉姐姐自己的计划。
    在脑海中盘算了各种让男主加深女主好感的办法，迷迷糊糊要睡着时，想到一个致命的问题：
    要加深好感少不了让两人独处，然而剧情中的男主简直是神出鬼没，统共和女主见面三次，每次都有很多人旁观。
    她要去哪里把男主揪出来？
    第57章 血族
    乔帘在庄园有很大的自由度。
    能在庄园里工作的血族自制力都较为强大, 但乔帘这里除了偶尔会上门的清洁人员，只有管家会每天过来。
    乔帘的血太香了, 若别人的血是能维持生命的泉水, 她的血便是窖藏数年的红酒，每一口都别有滋味。
    更何况她的血中还含有浓郁的花香。
    血族爱花，却无法闻到花儿的芳香, 几乎每一个血族的城堡中都种满了各式鲜花，市面上蕴着花香的血液每次出现都能销售一空。
    但那些花香都没有乔帘的自然。
    在血族眼中，乔帘比罂粟还要诱人，除了自制力仅次于亲王的管家, 没人能经受住诱惑。
    管家生得很是清秀，脸颊嫩得就像个高中生, 眼神却幽深沉稳，对待乔帘很是客气。
    乔宁住进来, 他幽深的目光落在乔宁身上许久，半天没说话。
    乔宁觉得这目光浓稠地可怕, 忐忑道：“大人？”
    管家在血族地位很高, 人称萨缪尔伯爵, 后来跟随亲王殿下取了个东方名字，李限。
    李限垂眸，不再看她，让乔帘记得每月月末放一碗血到瓶子中便大步离开。
    乔宁这才觉得空气不再那么压抑, 刚才那一会，她觉得胳膊上的起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一股莫名的危机感在大脑中挥之不去。
    她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亲王每月都要喝你的血吗？”
    乔帘点头：“亲王食量不多, 每月100毫升就够了。”
    乔宁摸了摸脖颈, 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男主上次应该吃饱了，不会再来咬她和姐姐了。
    乔帘不喜欢血族厨师做的饭菜，每餐都是自己动手，乔宁第一次吃到她做的红烧排骨，惊艳的恨不得把舌头吞掉。
    这个厨艺，陪在男主这个只喝血的血族身边简直是暴殄天物。
    吃过午饭，乔帘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脸颊上的笑容温馨而甜蜜，乔宁敢确定屏幕里的内容和周远有关。没打扰她，跑到花园中闲逛。
    庄园里到处种满了红玫瑰，这里也不例外。灿烂明媚的玫瑰花海的确是一片极其美好的风景，但过于单一，乔宁更喜欢姹紫嫣红五彩斑斓的盛景。
    或者种点菜也行，她喜欢自己亲手种出菜来吃的感觉。
    她坐在花园的池子边，双手托着腮帮子发呆，一只鸟从树梢飞过，鸣叫声清脆悦耳，这里的日子宁静而舒适，如果没有血族，她真的很想留下来。
    讽刺的是，如今的人类社会很混乱，像这样的安宁只有血族的领地中才有。
    如果姐姐离开庄园，她的血这么香，会不会被其他血族盯上？那些血族可没有亲王殿下这么好的自制力，万一被盯上，姐姐就危险了。
    她心中烦乱，没注意到自己慢慢走出了乔帘的城堡，等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庄园的边缘，面前便是和她一起过来的女孩们的住处。
    此时这里很是热闹，几个血族守在门外，脸上带着紧张的神色，乔宁发现隔得这么远，自己竟然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勃伦萨伯爵胆子太大了，这可是亲王的庄园，里面那些女人都是亲王殿下的财产，他也敢动！”
    “亲王殿下和萨缪尔伯爵大人都出去了，不会被发现的，除了乔帘小姐，亲王殿下从没碰过玫瑰城堡里的女人，这么多香甜又可口的美人儿，隔三个月就要放出去，太可惜了些。”
    “现在人族的胆子越来越大，竟然要求和我们血族平权，就该给他们点教训，四大公爵已经决定，若人类再作乱，就派兵镇压，将他们赶回地堡中。”
    亲王殿下基本不理会血族的事务，由四大公爵代管。
    最先开口的蓝发血族脸上还有些犹豫，被同伴不屑地瞟了一眼：
    “勃伦萨伯爵可是莉莉儿公爵的弟弟，亲王未来的小舅子，谁敢动他？”
    这话确实有道理，蓝发血族没再吭声。
    城堡中传来一声绝望的尖叫，声音很熟悉，乔宁还记得她刚到城堡那天，女孩儿脸上那兴奋又期待的神情。
    她握紧双拳，看着自己羸弱纤细的胳膊，浑身颤抖地躲在墙后。
    许久后，城堡中走出来一个颇为俊秀的男子，男子嘴角残留着一丝血迹，鲜红的尖牙露在外面，脸上的神情极为满足。
    侍从递过来一块白手帕，他接过，优雅擦擦干嘴，随意在门口，悠悠道：“走吧，过几天再来。”
    不愧是亲王殿下的粮仓，血液真是美味。
    等人走后，乔宁迅速跑进去，城堡此时一片混乱，一个女孩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脸颊苍白地不见一丝红润，王伊雯正跪在她身边，神情凝重地按在她脖颈处，指尖已经被染成红色。
    “不行，止血药没用。”
    血族正好咬到了赵芳的大动脉，还吸了她几乎一半的血，即使她会些医疗知识，没有专业的治疗器材也是白搭。
    血族自愈能力惊人，偌大的庄园里不一定有医疗器材，唯一可能有药的，只有乔帘小姐。
    “我去找乔帘小姐帮忙。”王伊雯起身，一个女孩急忙拉住她：“管家让我们不要乱走，你出去又碰到其他血族怎么办？”
    “我有药。”乔宁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就听到这番对话，王伊雯立即让大家离开给乔宁腾位置，乔宁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倒在赵芳的伤口上。
    她前几天割破了手，意外发现指尖凝出的水珠对伤口有很好的治疗效果，便全部收集了起来。
    每天一滴，收集到现在也就三四滴，不知道有没有用。
    在众人期待的视线中，赵芳的伤口果然很快止住，但她失血过多急需输血，而这里根本没有输血的设备。
    众人一筹莫展，王伊雯突然道：“我那里有简单的输血设备，你们谁和赵芳一个血型？”
    进庄园前都要搜身检查，她居然能把那么大的设备带进来，人类反抗者联盟的领袖果然厉害。
    立刻便有几个女孩站了出来，王伊雯让几个女孩帮忙把赵芳搬到屋内，自己跟在身后，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乔宁一眼。
    乔宁无辜地回视过去。
    两人都有秘密，谁怕谁？
    蔫哒哒地回到乔帘的城堡，她正在和周远视频，神态羞怯地完全就是个深陷恋爱的小女人，乔宁无心打扰，在花园中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心神逐渐放空。
    在这个到处都是血族的世界，她一个没半点武力值的小女子要怎么活下去啊！
    “系统，你那有没有武功秘籍？”
    在这个世界，她一定要变得更强大才行。
    系统：“有是有，但我们没有积分。”
    宿主每个世界的任务完成地都不错，积分多，但她能花啊！
    第一个世界用全部积分抵扣在任务世界滞留的几十年，第二个世界积分倒是多了，结果在第三个世界又败掉。
    和他们同时开始任务的好几个系统和宿主都暴富了，只有它和它宝还在贫困线徘徊。
    乔宁没那些记忆，心态放得很平。
    她是新人嘛，没积分很正常，很快就会有的。
    身旁坐下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她抬头望了望天，乌云滚滚，阳光被完全遮盖住，怪不得。
    小脸上挤出一个甜蜜的微笑，热情道：“姐夫，您来了。”
    “姐姐在里面，我帮您去叫她。”说完立刻朝屋里跑。
    她姐姐还在看周远的视频，千万别被男主发现了。
    江域慢吞吞地跟在她身后，姿态悠闲从容，却始终和她保持半步的距离，乔宁心中焦急，拼命驱使双腿跑得更快，两人的距离却没半点变化。
    两人进入城堡时乔帘正在打电话，她双颊羞红，眼睛却红肿，显然刚才哭过，嘴中叫着：“周远……”
    “姐姐！”乔宁提醒她。
    乔帘回头，看见乔宁背后的人影，眼中闪过一丝惧怕，却还是鼓起勇气将妹妹拉到身后，恭敬道：“亲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乔宁眼疾手快地将她的手机关机。
    江域没回答她，径直走到她身后把乔宁拉到身边，大手旁若无人地落到乔宁的脖颈上，亲昵又暧昧地抚摸，尖牙若隐若现。
    他不是每月只喝100毫升血吗？乔宁被吓到，使劲挣开他的手，将身子全部缩在姐姐身后。
    乔帘老母鸡似得将她挡在身后，强颜欢笑道：“殿下，我妹妹年纪小，您别吓他。”
    她生得娇小，小小一团缩在一起，看上去十分可口，江域眼神暗了暗，喉结微动，坐到沙发上。
    李限神出鬼没地出现，看了一眼两姐妹。
    姐姐明艳妩媚堪比玫瑰，妹妹纯美精致若神女，姐姐的血已经够香了，妹妹的血居然更加迷人，像是风拂过湖面后的味道，带着淡淡的清澈的水汽，其中夹杂着些许甜味。
    两个如此美味的美人，那些没有自制力的血族很可能会忍不住，尤其是最近越发张狂的四大公爵。
    脸颊很嫩的管家在心里暗暗发誓，等会就加强庄园的守卫，绝对让一只蝙蝠都飞不进来。
    他收回视线，递给亲王一张请柬，莉莉儿公爵八百岁生日，要办个隆重的宴会，诚邀亲王参加。
    “不去。”江域想也没想道，他最厌烦这些东西。
    李限毫不意外地点头，又神出鬼没地消失。
    乔宁等了很久，来找姐姐的亲王殿下还是没走，目光沉凝地凝视着前方的白墙，仿佛上面有什么宝物。
    他不说话，乔帘也不吭声，客厅中安静地可怕，乔宁想到自己的大计，努力鼓足勇气，小声道：“外面的玫瑰很好看，我能摘一些插到花瓶里吗？”
    “宁宁！”乔帘吓得脸都白了。那些花都是亲王殿下的宝贝，平时都是由管家大人亲自照料的，任何血族或人能不能碰。
    她心中懊恼。都怪她见到妹妹太惊喜，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记告诉她。
    她扯出一个笑容，正要给妹妹求情，却见一直沉默的亲王殿下径直起身，从橱柜里找出一个花瓶，双手拿着走到两姐妹面前。
    他想用这个花瓶把妹妹砸死吗？
    乔帘瞬间失了分寸，坚定地挡在妹妹面前，声音颤抖：“殿下，我妹妹不是故意的，她来的这段时间，从来没碰过您的花……”
    话音未完，妹妹已经从她身后被拉了出来，男人举起手……
    将花瓶塞进女孩怀中。
    乔帘惊得浑身冷汗，瘫软在地上。
    乔宁抱着花瓶急忙把姐姐扶起来，因为花瓶过大，几次几乎从她怀中掉下去，都被乔帘眼疾手快地抓住。
    江域率先走出门，乔宁用手帕擦干姐姐额头上的汗，疑惑道：“姐姐，怎么了？”
    乔帘摇头，心中却分外疑惑。
    怎么感觉，亲王殿下对妹妹很纵容的样子？
    想法刚出现在脑海，她疯狂甩头，试图将这个荒谬的想法从脑海中甩出去。
    或许亲王殿下只是恰好心情很好。
    两姐妹站起身，准备出去采花，就见刚才出去的亲王殿下又进来了，身后拉着一个小推车。
    乔宁目光呆滞地看着推车上堆成山的玫瑰花，头一次彻底克服对男主的恐惧，疑惑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男人身上。
    江域满脸淡定地将满车玫瑰推到她面前，大方道：“都是你的。慢慢选。”
    如果玫瑰能让她高兴，他可以把满庄园的玫瑰都拔给她。
    她高兴了，能不能让他喝一口血？一小口就好。
    乔宁察觉到男人的目光落到她脖颈处，立即蹲下身，让成小山的玫瑰挡住了自己。
    江域遗憾地收回目光，也蹲下身来，帮她挑选最漂亮的几朵。
    乔帘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了，麻木地看着躲在花后的妹妹和总是偷偷瞟妹妹的亲王殿下，觉得自己可能还没睡醒。
    乔宁心神不属，一个不注意食指触到花上的尖刺，一滴鲜红的血从指尖冒出，香甜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男人的眼神瞬间暗沉了下来。
    指尖刺疼，乔宁正要去桌子上拿卫生纸把血擦掉，一双大手突然握住她的胳膊，接着，指尖被含进一个温热又湿润的地方。
    男人柔软的舌头留恋地在她伤口处打转，尖牙蠢蠢欲动，乔宁急忙把手抽出来，果然，伤口已经愈合了。
    她把手背在身后，语气快速道：“谢谢亲王殿下，时间不早了，您不回去休息吗？”
    吸血鬼不用睡觉，基本上都是昼伏夜出，但乔宁现在十分慌乱，下意思地只想让他赶紧离开这里。
    男人沉默片刻，在乔宁期待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她的血太香甜，再不走他一定会忍不住。她前几天才被他吸了血，正是修养的时候。
    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两姐妹都大大松了一口气，乔宁缩进姐姐怀里，因为精神太过疲累，很快便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是天光大亮，乔帘不知道去了哪里，乔宁无数事事地摆弄着餐桌上的花瓶，看着里面鲜红的玫瑰怔怔出神。
    “看来你过得不错。”王伊雯从窗户中跳进来，看见屋子里温馨的摆设，挑了挑眉。
    乔宁没问她是怎么进来的，这人的能力大得很。
    “我有一件事要你帮忙。”王伊雯开门见山。“莉莉儿公爵的宴会，我希望你能带我进去。”
    乔宁疯狂摇头，全是吸血鬼的宴会对她这种羊羔来说就是狼群，她才不要去。
    王伊雯抛出一个炸弹：“你姐姐也在那里。”
    她解释道：“莉莉儿公爵一直想嫁给亲王殿下，可众所周知，亲王最宠你姐姐，最近还为了你姐姐，破例允许你一个外人接近中心城堡。”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表情一直盯着乔宁，语气也带着些许调侃。
    很快表情又恢复严肃：“你姐姐的情人周远被莉莉儿抓了，你姐姐为了救他，答应去参加她的宴会，你知道的，那种宴会上到处都是吸血鬼，你姐姐的血那么香，某个吸血鬼被诱惑控制不住把她吸干很正常。”
    血族有一条心照不宣的规定，凡是主动去参加吸血鬼宴会的人类，都默认将自己的生命献给血族，若被吸干了也和在场的吸血鬼无关，谁会管故意闯进狼群中的羊呢。
    乔宁心中一跳，心中焦急万分。
    乔帘确实不在城堡，电话也打不通。
    她想给男主打电话，可她没有他的联系方式，盯着王伊雯道：“我怎么帮你？”
    “很简单，给我一支玫瑰。”
    红玫瑰是亲王庄园的标志，越往里走，玫瑰开得越红，像花瓶中开得这么艳的，只有中心城堡才有。
    凭借这支玫瑰不足以进中心城堡，但进一个公爵举办的宴会绰绰有余。
    王伊雯走了，乔宁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手脚冰凉。
    这个世界的女主根本没有丝毫的女主光环，没有逆天的运气，没有总会在危急时刻出现的男主角，只有群狼环伺的血族和男主这个最大的变态。
    她不能完全指望王伊雯，人类和血族有着相当大的实力差，即使她武力值出众，在那种吸血鬼窝中，能安全出来的机率也很小。
    何况还要带着一个体力不出众的女人。
    她咬了咬唇，冲到中心城堡前，大力敲了敲门。
    亲王和管家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她不确定别的血族愿不愿意帮她，但总要试一试。
    门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出现在眼前。
    血族寿命悠长，容貌都年轻而美丽，乔宁第一次看见外表年老的血族，没有功夫惊讶，试探地问：“请问亲王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老婆婆摇头，示意她进去等。
    偌大的城堡里只有老婆婆一个人，风格和女孩们住的玫瑰城堡很像，阳光被厚厚的窗帘挡住，华丽的家具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十分诡异。
    沙发似乎完全没用过，上面一丝褶皱都没有，乔宁坐在上面，浑身不自在。
    老婆婆在门外的荆棘丛里坐着，城堡里静得可怕，乔宁想到在自己原本的世界中看过的欧美鬼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等了半个小时，不想再浪费时间，正准备离开，见到桌子上随意摆着一个遥控器，和处处规整的客厅很不相称。
    她走过去，打算将遥控器放到桌子正中的小框中，却不小心把遥控器的按钮磕到了小框的边缘，嘎达一声轻响，正对面的墙壁突然下移，露出一个幽深的通道。
    乔宁：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秘密？
    系统鼓动道：“宝快进去，里面有惊喜。”
    乔宁脑中浮现出自己的一万种死法，加上对姐姐的担忧，她心一横，直接跑了进去。
    通道很长，四周是昏暗的壁灯，两面墙上刻着精致的浮雕，都是关于天使与恶魔的故事。
    只是与人类私底下流传的天使最终打败恶魔不同，故事的最后，天使被恶魔蛊惑，洁白的羽翼染成黑色，而恶魔在后方狂笑，为天使一方助威的人族变成了恶魔的食物。
    以世界现在的状况来看，这个似乎才是这段历史真正的结局。
    乔宁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几次想要转身逃跑，都强行打消了念头。
    这种通道大都会通向密室，血族亲王的密室里会有什么？想到系统说的惊喜，难道是对付血族的宝物？
    转过一个弯，一个偌大的地下室引入眼帘。
    里面的摆设和城堡的客厅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放着沙发的地方摆了口巨大的棺材，棺材上缀满了各色宝石，每一颗都有她巴掌大，随便一颗放在外面都价值连城。
    乔宁移开眼睛，现在找宝物更重要。
    传说能对付对付吸血鬼的只有三样东西：阳光、银制品和圣水。
    血族掌控世界后，大多数银制品都被销毁，矿脉开采被严格控制，以至于现在人类手中的银制品少得可怜。
    圣水来源神明的赐福，众神时代过去了数千年，圣水已经上千年没出现过。
    乔宁觉得圣水只是人类安慰自己的一个传说，寻找的重心落在银制品上，仔仔细细翻遍了各个角落，没找到任何和银制品有关的东西。
    难道在棺材底下？她低头，小手死死抓住棺材一角，试图把棺材往旁边推。
    过于专心的女孩没有看到，在她头顶，一双苍白纤长的手顶开棺材盖，高大的男子缓缓起身，却不急着出声，下巴搁在胳膊上，红眸定定地看着她。
    第58章 血族
    乔宁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没把棺材推动。
    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她, 她抬头，正对上一双红得纯粹的眼睛。
    乔宁：！！！
    她吓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想转身逃跑, 但身子好像被定住似的，连指尖都动不了。
    好一会她才缓过神来，见那人依旧趴在棺材上, 表情浅淡似乎对她的行为不是很愤怒。
    或许男主正想找个人叫他起床？
    乔宁不着边际地想。
    “系统，你不是说里面有惊喜吗？”
    系统：“男主不是惊喜吗？”
    对哦，她就是要来找他的。
    男人已经跳出了棺材，乔宁看见他身上穿着睡衣, 某家的真丝款，以舒适昂贵闻名。
    男主还挺讲究。
    就是大白天睡觉这点让人很嫉妒, 这也太悠闲了些。
    有这么大一个血族要管，他怎么睡得着的？四大公爵各怀鬼胎, 人族要追求平权，普通血族到处惹事, 各种事情堆成一团乱麻。
    乔宁焦急道：“姐夫, 我姐姐被莉莉儿公爵要挟去参加她的宴会了, 您快救救她！”
    男主现在对女主还没厌烦，以他的速度，只要全力赶去宴会，姐姐就一定能获救。
    男人却漠然道：“关吾什么事？”
    “吾已约束血族不能强迫人族参加宴会, 若有人族自愿去，便默认她接受自己可能死亡的结局。”
    好冷酷无情！明明早上才命令人给姐姐送食材和玫瑰, 还贴心地问她地毯要不要换个颜色, 现在就能漠视她去死, 男人果然容易变心。
    乔宁决定不再在男主这里浪费时间, 准备去找王伊雯背后的组织求救。
    手腕被一只大手圈进掌中，乔宁回头，对上男人认真的眉眼：“今天的玫瑰和龙虾喜欢吗？”
    都这时候了还问这些废话浪费她的时间，乔宁想睁开手，没成功，两人的武力值差距太大，她打不过，只能压制住想揍人的心情，随口道：“玫瑰很好看，龙虾没吃，姐姐不在，我不会做。”
    江域皱了皱眉，“我让李限找个厨师过来。”
    乔宁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斩钉截铁道：“我只喜欢吃我姐姐做的。”
    “这样啊。”江域毫不犹豫道：“那把她叫回来吧，午餐时间要到了。”
    “哎？”乔宁一脸懵地看他快速换完衣服，一把将她揽进怀中，耳边风声急速向后退，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四周站满了吸血鬼。
    羊羔闯入狼群，乔宁浑身怕得发抖，不断告诉自己头狼就在身边，似乎还很喜欢她的血，暂时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
    恐惧才消散不少，甚至有闲心思考男主刚才的话。
    什么给她做饭？明明就是自己舍不得姐姐出事，真是别扭又傲慢的锯嘴葫芦，怪不得姐姐不喜欢他。
    亲王突然出现，血族们起初惊讶又慌张，急急忙忙行礼后，看见他怀中的女孩，眉头皱了皱，很快又松开，露出一个喜笑颜开的表情来。
    女孩生得比满月下盛放的昙花还要美丽，五官精致地说不出话来，身材凹凸有致，最吸引人的便是那诱人的血香，比莉莉儿公爵大人带来的女人的血还要迷人。
    清甜中参杂着淡淡的水汽，水啊，人类的生命之源，自从变成吸血鬼后他就再没尝到过那般清澈甘冽的味道了。
    听说那个女人也是亲王殿下的宠儿，殿下是特意来恭喜莉莉儿公爵的吗？这个人类女人是亲王给公爵准备的礼物？
    等大人们享受完后，他有机会尝一口吗？
    乔宁注意到他偷偷打量的目光，轻视中带着慢慢的觊觎，不适地扭头，试图避开那目光。
    又对上另一双猩红的眼睛，眼睛里的欲望和刚才血族的一模一样。
    乔宁顿了顿，不再试图逃避。
    人族对所有血族来说都是食物，看来她的血味道还不错，整间大厅的血族都在看她。
    乔宁超凶地瞪了回去。反正对方暂时不能动她，她绝对不受这窝囊气。
    许是从没见过她这么“凶”的人类，落在身上的目光更多了。
    被血族压迫了几百年，除了部分还在挣扎的人类，大部分人类的价值观已经被扭曲，如果换做另一个人族被这么多血族凝视，说不定还会十分骄傲。
    因为这是受欢迎的证明。
    有了这份欢迎，什么都不用做，只买血就能赚得钵盆体满，如果幸运地得到了某位血族的青睐，还能被转化为对方的后裔，从此摆脱人族这个身份。
    血族口中的恭喜还没说出口，就见亲王冷声道：“莉莉儿呢？”
    大厅里充斥着腥臭的血腥气，江域的心情越发暴躁，缠在乔宁腰间的手收的越发紧，下巴搁在女孩头顶上，嗅着那温软的甜香，几欲喷发的暴戾才被勉强压下。
    “公爵们都在楼上。”
    血族大着胆子道：“莉莉儿公爵大人今天带了个很不错的血食过来，正在和诸位公爵分享呢，不过那只血食远远比不上亲王您带来的这只，闻着就让人……”
    话音未落，被重重击飞出去。
    血族砸在地上，抽搐几下，没了声响。
    大厅陷入死一般的静寂中，落在乔宁身上的目光全部收了回去。
    头脑相对聪明的几个血族已经意识到，血族恐怕要变天了。
    亲王殿下如此宠爱这个人类女子，那他对公爵大人带来宴会的人类女子是什么看法？如果仍然在意，那莉莉儿公爵便是挑衅亲王威严，如果亲王大怒，四大公爵联合执政的现状便会彻底改变：
    高阶血族对比自己低阶的血族有绝对的压制力，即便贵为公爵，也无法反抗亲王。
    江域带着乔宁往楼梯上走，路过的血族无不深深弯腰，给亲王殿下让路。
    乔宁看不惯他慢悠悠的步伐，姐姐被带来宴会太久，迟一刻都可能没命。
    她忍不住拉住他的袖子，无声地催促，江域低头看了她几秒，随了她的心意。
    二楼大厅的地上流淌着满地的血。
    勃伦萨伯爵正浑身鲜血地躺在地上，胸口正中插着一把银质小刀，已经没了气息。
    弟弟被人族刺杀，莉莉儿公爵大怒，偏偏那群废物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凶手，她怒气没处发泄，暴虐的目光落在脚下的女人身上。
    女人被吸多了血，已经昏迷，神色苍白地可怕，嘴唇上沾了几丝血迹，显得秾丽的五官越发美艳，莉莉儿看得越发难受，踹了她一脚。
    “莉莉儿，消消气，把她踹死了我们可再找不到这么好吃的血食了。”
    最怜香惜玉的瓦伦多公爵道。
    刚才正是他出声阻止，几人才没把乔帘的血吸干净。
    沉稳的博瑞公爵皱着眉，再次确认道：“莉莉儿，你确定亲王殿下不会管这女人？”
    这女人毕竟住在离中心城堡最近的城堡中，这是他们四大公爵都没有的殊荣。
    莉莉儿自认对亲王的性格了如指掌，自信道：“人类参加血族的宴会默认为自己找死，亲王绝对不会管她的。”
    她太清楚亲王是个多么冷漠的血族，他一向不看过程，只看结果，只要这女人自己参加了她的宴会，亲王绝对不会追究原因，只会默认她的死亡。
    不过一个血液有些香的人类，亲王根本就对食物没什么兴趣，那女人城堡里的那些彰显宠爱的布置都是塞缪尔做的，亲王可从没过问。
    博瑞还是觉得心里有些慌。
    不管亲王在不在乎这个女人，他们擅自把这女人带到宴会上，就是逾矩。
    只希望亲王像往常一样对所有事情都不在乎。
    “该死，怎么有一股焦味？”鼻子最灵的艾登公爵从睡梦中醒来，怒骂道。
    其余三人立即冲到窗边，看向着火的方向。
    艾登幸灾乐祸道：“莉莉儿，好像是你的中心城堡哦。”
    仿照公爵庄园的建制，四大公爵都有一座城堡群，公爵本人住在中心城堡内，忠心的属下和亲眷按照受宠程度由近及远。
    越靠近中心城堡，守卫越森严。
    而现在，有人在几乎完全不惊动庄园守卫的前提下，烧了她的中心城堡。
    虽然也有大部分守卫都在宴会附近巡逻的原因，莉莉儿还是感觉到了莫大的耻辱。
    打量的目光在三位同族身上一扫而过，她的中心城堡里宝物众多，其中甚至包括千年前流传下来的“天使之弓”，即使是高阶血族也能一击致命。
    难道是他们三个做的，想趁机除掉她，扩大自己手上的权力？
    艾登被她猜疑的目□□得跳脚：“莉莉儿你有没有脑子，我烧你城堡干啥，最有嫌疑的是那些人族吧？”
    莉莉儿冷哼一声：“人族可没这么大能耐。”
    她从窗户跳了下去，直奔中心城堡，三人紧随其后，隐在暗处的人见他们消失，正想将乔帘背走，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乔宁一进门便看见姐姐倒在地上，立刻跑过去将她抱进怀中，喊了几声姐姐都没答应，声音都开始颤抖。
    将发抖的小手放到女人鼻尖，感受到微弱的呼吸，心神一松，瘫软在地上。
    抬头哀求道：“能不能送我姐姐去医院？”
    江域皱眉，嫌弃地看了地上的女人一眼：“死了就死了，我给你找个更好的厨师。”
    乔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怒道：“那我也死了算了！”
    第59章 血族
    江域被吼了一嗓子, 整个人懵了一瞬。
    他活了数千年，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吼他。
    确切地说，连敢直视他的人都很少, 大多数人面对他时, 都垂着头, 表示恭敬顺服。
    但被个人类吼了，他却奇异地生不起气，尽管她提的要求在他听来很不可思议。
    一个人类而已，还是个没什么用的人类，他为什么要管她的死活？
    他很识趣地没把这话说出去。
    因为宁宁看起来太愤怒，他只好找了个地方坐下, 随便找了个血族让他把乔帘背回城堡，又让人去请医生。
    “别担心，那女人不会死的。”他淡淡道。
    他的本意是安慰乔宁, 但语气太冷, 声音中没半点对乔帘的关心，乔宁心梗了。
    在脑海中不断地默念：不怪你输，你这个性格注定就是寡王。
    两人走后，一道身影从柜子后走出来, 表情带着明显的震惊之色。
    刚才那个对人类女子妥协的血族，真的是资料中冷血无情的高贵亲王吗？
    震惊过后便是狂喜。
    她今天之所以会杀勃伦萨，一是因为他竟在她眼皮子底下差点将一个女孩吸食干净, 不杀他无法泄愤, 二是试探亲王。
    第二点才是主因。
    血族高层都没把人类放在眼中，但比起漠视人族但也会约束血族的亲王, 四大公爵则将人族视作完全的食物。
    食物嘛, 乖乖待在圈栏中就好, 要什么自由？
    其中莉莉儿公爵对人类的恶意最大，几次鼓动其他三位公爵对人类发动战争，意图将人类赶回地堡中。
    人类高层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血族实际的掌控者还是亲王，他们必须试探亲王的想法，若亲王也支持莉莉儿，那人类必须竭尽全力反击，若亲王还是以前的想法，那人类就有喘息的机会。
    说实话，她并没抱太大的期望。
    亲王避世太久了，一出现就有了他即将和莉莉儿公爵订婚的传言，很难不让人认为他改变了主意，赞同血族将人族当作食物圈养。
    而现在莉莉儿公爵的弟弟勃伦萨伯爵死了，亲王却并没有说什么，他不支持莉莉儿公爵的看法？
    她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
    乔帘失血过多，乔宁想给她输血，被江域坚决制止。
    姐姐得到了救治，乔宁的脾气软了许多，但白嫩的小脸上还是带着一丝严肃：“失血过多是会死人的，我们人类很脆弱。”
    江域不容置疑道：“让别人输，你饿了，先去吃饭。”
    宁宁的血怎么能注入这个女人的血管中？何况那么多血，他都没喝过。
    医生从没见过这么多血族，还是血族最尊贵的亲王，现在见一个人类女孩竟敢反驳他，不由得惊恐地瞪大眼。
    深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同意和同事换班。
    她她她作死不要连累他啊！等他出去再说行不行！
    令他更加惊愕的是，亲王竟没有掐死这女子，反而要带她去吃饭。
    医生内心山崩海啸，表情却没露出半点，淡定地看着亲王拉着女子的小手走出医院。
    他看到了女子的脸，的确精致漂亮动人心弦，如果没有亲王的威慑，他也会动心的。
    乔宁不情不愿地被他拉着出了医院，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并没有带保镖。
    以他的实力，保镖其实没什么作用，因为他不喜欢别人碰他，保镖唯一的作用就是将他和人群隔离开。
    两人找了个整洁明亮的餐厅坐下。
    人类的地方总是布满烟火气，即使是只接待有钱人的高档场所，也比血族要热闹许多。
    乔宁许久不见这样的氛围，一时间全身都放松了不少。
    江域不用吃东西，便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她。
    女孩白皙柔软的脸颊微微鼓起，大眼弯弯，吃到好吃的食物会高兴地弯起嘴角，露出他在城堡中从没见过的，真心的笑。
    他微微垂眸，若有所思。
    伟人说过，当你处于非常高兴的环境中时要保持警惕，因为一定会有什么东西出现来破坏你的心情。
    乔宁很不幸地验证了这一点。
    两人刚走出酒店，乔宁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街角出现，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她，高跟鞋在地上磨了磨，准备绕开，她身旁的男人却满脸惊艳，眼神几乎黏在乔宁身上。
    确认美人确实在看这边，便硬是把臂弯中女人拉了过来。
    孙媔不情不愿地打了个招呼，因为顺口，用的还是以前的称呼：“嫂子，好久不见。”
    江域的脸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比千年寒冰还要冷凝的目光直直落在孙媔身上，红眸比地狱中的岩浆还要吓人。
    孙媔被他吓得急忙想缩到男人身后，谁知男人比她还怂，竟直接被吓得拔腿就跑。
    是吸血鬼！还是个明显生气了的吸血鬼，不跑是傻子！
    孙媔才注意到她嫂子身边的男人竟然是个吸血鬼。
    她双腿不住地颤抖，想要逃跑，却直接瘫软在地上，放大的眼珠中，男人越走越近，那双苍白的手似乎立刻就要扭断她的脖子。
    一只白嫩的小手阻止了她。
    孙媔第一次承认乔宁的美丽，尤其是那双手，是天使的手，美地没有一丝瑕疵！
    她趁机跑了。
    乔宁无奈地抓住江域的手腕，男人突然暴怒的情绪让她很有些莫名奇妙，回想了一番刚才孙媔说的话。
    没说错啊。
    虽然不明所以，但她还是好脾气地解释道：“我和孙媔的哥哥结婚了，她叫我嫂子是应该的，没交错。”
    男人几乎是咬着牙道：“那男人在哪？”
    他一定把他千刀万剐，再把宁宁抢回来。
    宁宁怎么能是别人的呢？绝对不行。
    他不怪自己出现得晚，只恨那个在他没出现前趁虚而入的卑鄙龌龊的小人。
    乔宁的头低了下来，情绪很低落：“他已经死了。”
    她不是原主，对她的丈夫没有看法，但却很羡慕两人的感情。
    原主和她丈夫都是温柔的性格，两人都喜欢乐器，原主弹古琴，丈夫弹钢琴，虽然乐器不同，古琴和钢琴的差别甚至可以说有着天壤之别，但音乐是共通的。
    闲时交流乐谱，在明月星光中欣赏对方的弹奏，在一起几近三年，从来没红过一次脸。
    这样的感情就像云朵，温温润润地，能润到人心坎上去。
    江域却以为她还在怀念那个男人，纯净的红眸几乎变成赤红色，闪烁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杀意。
    路过的人被吓得半死，跑了个一干二净，街道入口处很快便贴了一行不起眼的红色小字：
    勿入。
    这是人类被血族压迫多年总结出的生存之道。
    红字代表里面有血族，提醒人类千万不要进去。
    血族高傲，不会注意到这行小字，谨慎的人类却会仔细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危险才会往前走。
    虽然心酸，但他们别无选择。
    乔宁上楼时正好和一个清俊的男人擦肩而过，对方熟悉的五官让她心脏一缩，急忙看向身旁。
    幸好幸好，男主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注意到他。
    周远下了一层楼，放在口袋中的双手才缓缓松开，掌心几乎被掐出了血，心中的怒火灼烧，很快又被熄灭。
    挺直的脊梁弯了下来。
    他有什么资格恨呢，对方是高高在上的血族亲王，一根手指就能把他捏死，他想报复这个拆散他和阿帘的罪魁祸首，却悲哀地清楚，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蚍蜉撼树，当臂挡车不过如此。
    可他不能连仇人的样貌都不知道。
    他在原地站立片刻，转了个方向。
    乔宁进入病房，姐姐果然已经醒了，正满脸幸福地喝粥，看到她进来，正要高兴地和妹妹分享爱人送来的食物，视线落在妹妹背后的亲王上时，立即转变为恐惧。
    乔宁：“……是护士送来的粥吗？看着真好喝。”
    系统看见它宝如此自若地给姐姐圆谎，忍不住磕了一大把瓜子。
    啧啧啧，它宝进步了，以前和别人交流时磕磕巴巴，现在被那变态教的，说谎完全不打草稿。
    万事有因有果，做人还是不要做太多亏心事啊。
    江域完全不在乎那女人在喝什么，但他对乔宁的任何一句话都很重视。
    尤其是知道宁宁有个体贴备至的前夫后，他就下定决心要把那死人比下去。
    于是一脸理所当然道：“宁宁想吃，就让医院再送一碗过来。”
    说完就要打电话，乔宁立即抓住他的手，挤出一个笑：“我只是开个玩笑，我已经吃得很饱了，再吃就积食了。”
    给医院打电话那不是就穿帮了吗。
    乔帘放下勺子，被吓得差点又晕过去，挣扎着想要下床挡在妹妹面前，被乔宁奶凶地瞪了一眼，只好又躺回床上。
    担忧的目光却一直黏在乔宁身上，生怕亲王发怒，妹妹会被那双看起来很好看的手拧掉脑袋。
    人类真是脆弱。
    江域注意到什么，视线落在她脸上，神情越来越严肃。
    没有酒窝。
    她吃饭时候的笑容明明是有酒窝的，现在面对他的笑容里却没有。
    难道她之前对他的笑都不是真心的？
    第60章 血族
    乔宁不明白这人皱着眉在想什么, 但他不再关注姐姐就是件好事。
    乔帘也没了喝粥的性质，将妹妹拉到怀中，摸了摸她嫩嫩的小脸, 眼中满是愧疚。
    她究竟在做什么？
    从被送到庄园的那一刻她和周远就没了在一起的可能, 当断不断反而会倍加痛苦, 连累妹妹为她操心，她还在留恋什么呢？
    绝对不能再给妹妹拖后腿。
    乔帘下定决心和周远断了，抬头却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进病房，口罩下露出的眉眼如此熟悉，即使是闭着眼睛她都能认出来。
    周远！
    江域不满乔帘和乔宁如此亲近，把乔宁拉进自己怀中, 乔帘趁着他背对自己的空挡，飞快地瞪了周远一眼。
    口中不发出声音道：“回去。”
    周远却垂头没理她，像模像样地拿出仪器, 为乔帘检查身体。
    乔宁也看到了他, 脑中一时嗡嗡的，条件反射地拉起江域的手：“亲王殿下，我们去给姐姐买点水果吧。”
    江域才不在乎去哪，不在病房里正好, 他不想乔帘和宁宁待在一起。
    回去就让宁宁搬进他的城堡。
    然后等宁宁和乔帘的关系变生疏，他就把乔帘赶出庄园。
    其实以他的脾气，会选择直接把乔帘赶出去或杀了她, 但假装微笑事件让他顿悟了。
    顿悟的结果就是他做事变得委婉了不少, 等乔宁拿了几串香蕉和一堆苹果，他还贴心地问问她要不要再拿些橘子。
    乔宁非常感动, 觉得姐姐这次的血没白流, 至少男主开窍懂得关心她了。
    姐姐明显要和周远叙旧, 乔宁随便找了个理由把江域拉到医院门口的花坛边坐下，开窍的男主乖乖地任由她摆弄，乔宁看了一眼他英俊的脸，觉得心脏跳的有些快。
    都怪他长得太好看了。
    乔宁鼓了鼓嘴，扭过头，然后腮帮子就被戳了戳。
    她瞪大眼睛，凶巴巴道：“做什么？”
    吸血鬼的出现把花坛里的人吓了个够呛，没等他们坐下就跑没影了，此时花坛中只剩下乔宁和江域两人，她清脆的声音显得有些空旷。
    好可爱，真想把她藏起来。
    血族心想。
    腮帮子又被戳了戳，乔宁怒了，小手把他乱动的大手扭在一起，放到他大腿上。
    那双手没再动，乔宁拿出一个橘子，边剥边在心中对系统道：“女主是不是还有两个月就要死了？”
    系统：“准确地说是一个月零二十八天后的午夜，男主会把女主掐死，用她的血去堆花肥。”
    乔宁再次翻阅剧情，发现关于女主死部分描写地非常简略，只有两句话：
    “六月十五日月圆，冲进乔帘居住的城堡中。”
    “他双目猩红，尖牙外露，尖锐的指甲掐破了乔帘脆弱的脖颈，大动脉被割破的同时，脖颈被巨力扭断。”
    此处有一个很明显的疑点：八月十五，男主为什么会失去控制？
    系统也说不上来，含糊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乔宁有些焦躁，眉目间便泄露了几分，江域一直在注视她，见她不开心，便伸出双手，想抚平她眉间的情绪。
    医院大楼里有不少人正在注视着两人，吸血鬼将手伸向那漂亮地不像话的女孩时，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没人敢去阻止，周远正想冲下去，却被乔帘拉住衣角。
    她冲男人摇了摇头，示意他稍等一会。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亲王不会伤害妹妹。
    周远被迫停在窗边，双拳紧握。
    亲王看上去是对人族较为亲和的血族，但那种亲和基于对所有人族的蔑视，他坚信人族不能对血族造成影响，才不介意他们在外自由行走。
    血族中有一种说法，当人心情愉悦时，血液会分泌某种特殊的物质，此时他们的血是最好喝的。
    周远坚信亲王是这一说法的信奉者。
    还是个色中饿鬼，祸害了阿帘不够，还把魔爪伸向了她的妹妹！
    乔帘沉默地看着自己苍白的手。两人的工作都很忙，在一起的这些年中，见面的机会其实很少。
    但爱情这东西总是最好的滋补品，即使见不到对方，只是通过手机打电话聊天也会觉得很开心。
    闲暇时，乔帘会看听他的歌，看他的采访，无论是私底下还是工作时，他总是意气风发，可自从她被经济人卖去庄园，他就变了番模样。
    戾气和怨恨充斥了他的心，他再也写不出那些温柔治愈的歌，明明他原本是那么明朗的一个人。
    乔帘终于下定决心，轻声道：“周远，忘记好，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吧。”
    周远的心裂成了两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变心了？她是不是爱上了那位高高在上的亲王？
    乔帘扭头，狠下心来不再看他。
    额头上作乱的手成功地把乔宁的思绪拉了回来，只听见男人冷飕飕的声音：“你在想你前夫？”
    乔宁懵了，他们刚才有聊她前夫的事吗？他是怎么把话题歪到这里的？
    江域现在看个柱子都能想到乔宁的前夫，见乔宁不说话，以为她默认了：“我让塞缪尔在庄园里建了个医疗室，医生已经找好了，到时候让你姐姐直接去那里看病。”
    既然医院会让宁宁想到那男人，那便不要再来这里。
    乔宁愣愣地点头。
    回到病房时周远已经离开，乔帘正窝在床头发呆，直到车开进庄园，她才突然惊醒，竟然在车还没停稳时打开车门，想跳下去。
    乔宁一把拉住她，软绵绵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惊恐：“姐姐你怎么了？”
    乔帘扯了扯嘴：“我没事。”
    接下来她一直没说话，江域见乔宁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女人身上，眼神越发冷冽。
    因为遍布红玫瑰，亲王的庄园还有一个称号，叫红玫瑰庄园。
    自从丢了天使之弓后，莉莉儿把当天来参加庄园的血族查了个遍，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你说当天有一个拿着红玫瑰的人类女人进了宴会？”莉莉儿沉声道。
    下属点头，把当天的情况阐述了一遍。
    其实他当时也很吃惊，人类参加血族的宴会就是找死，所有来参加宴会的人类无一不是走投无路了，那女人虽然也一脸哀戚，但他敏锐地察觉出了她和别人的不同。
    与大多数人类的温顺不同，那女人身上有一股藏得很深的对血族的痛恨。
    和那可笑的人类反抗者联盟里的傻子很相似。
    莉莉儿敲了敲椅背，前来看热闹的艾登公爵觉得这事很有趣，调侃道：“莉莉儿，是不是亲王看你不顺眼啦？”
    谁都知道红玫瑰庄园里的玫瑰除了亲王，其余人都不能采摘。
    上面有亲王的感应，只要碰那玫瑰一下，亲王就能知晓。
    莉莉儿恼怒道：“亲王一定是被那女人给骗了，人类就是狡诈阴险，喜欢耍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她决定去找亲王求证，艾登跟在身后，两人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血香。
    清冽，温润，仿佛水的流动，比月光更具魔力，对血族来说，这就是最顶级的诱惑！
    两个公爵对视一眼，周身一闪，消失在原地。
    乔宁不知道王伊雯找她来做什么。
    上次她虽然没有出现，但乔宁后来得知莉莉儿公爵的中心城堡着火，把三个公爵引走，乔帘才没被吸干血，坚持到她把男主带过去。
    乔宁真心感激她，对她少了些防备。
    王伊雯瞬间察觉到她软化的态度，嘴角的笑容更深。
    如果能争取到乔宁，对人类反抗者联盟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这个女孩能影响血族亲王！
    女孩们自从上次的事件后，现在非必要都不出房间，空荡荡的客厅里少了乔宁记忆中的热闹，王伊雯的声音便显得十分清晰：
    “我是想感谢你上次的帮助。”
    王伊雯把乔宁拉到沙发上坐下，不着痕迹地打量她。
    女孩精致耀眼地恍如天上的明月，只是静静地坐在那，便能将人烦躁的心情安抚下来，王伊雯第一次见到她时，便觉得她很神奇。
    月亮对于夜晚来说，比太阳之于白昼还要显眼。
    太阳的光芒太盛了，赋予的白昼的光芒太甚，甚至掩盖住了自身的光芒，但只要不是阴雨天的夜晚，抬头总能看见月亮。
    黑夜越黑，月亮就越耀眼。
    在血族的压迫下，人类已经到了至暗时刻，他们迫切需要一轮明月的光辉。
    她偷到了天使之弓，本以为会有人类手持天使之弓成为拯救人类的月亮，但遗憾的是，联盟至今没找到能得到天使之弓认可的人。
    这个女孩可以吗？
    王伊雯的视线让乔宁如坐针毡，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想苟到最后的小虾米罢了，不敢掺和进这个人类和血族的争斗中。
    王伊雯看出她的想法，也不着急，日子还长着，她总有机会说服她。
    乔宁起身打算离开，耳畔突然掠过两道风声，她弯腰躲过一只伸过来的手，脖子却被一只大手围住。
    陌生的吸血鬼陶醉地在她脖颈上嗅了嗅，声音激动地几乎破音：“嘿莉莉儿，这是个极品，比乔帘还要美味的极品！”
    第61章 血族
    陌生血族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乔宁发现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嫌弃。
    这两个血族身上好浓重的腥臭味，像是无数血尸堆在一起后发烂发臭的味道，让人作呕。
    同为血族, 男主身上就很好闻, 是浅淡的檀木香。
    或许是经常睡觉的原因？
    她上次就注意到了, 他的棺材是紫檀木做的。
    耳边的血族还在继续聒噪，乔宁看见王伊雯冲她使了个眼色，悲痛地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又被艾登掀开。
    乔宁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掌心。
    刚才王伊雯把什么东西塞了她手里。
    艾登还在兴奋，莉莉儿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乔宁。
    又是一个生得好看的人类。
    住在亲王的城堡，血也好闻, 是下一个乔帘？
    她从没把这些人类女子放在眼里过，人类不过是寿命短暂又愚蠢的生物，以亲王的性情, 绝不会真正爱上她们。
    就连许多血族猜测的把她们转化成血族也不可能。
    听说那日亲王带着一个人类女子去了她的宴会, 还上了二楼，却停留了一会儿，让人把乔帘带了下来。
    亲王身边的人类女子比著名美人乔帘还美得多，会是这个女孩吗？
    艾登在乔宁脖颈四周仔细摸了摸, 没看到牙印，看来不是亲王的爱宠。
    那他可以偷偷喝一点，反正人类的血液少了一点也看不出来。
    他正要打个牙祭, 就听莉莉儿闲闲道：“快点, 我说停就停，注意分寸。”
    总不好在亲王的庄园里把他的血食吸干。
    艾登觉得这婆娘的嘴太碎, 却没说什么, 尖牙在乔宁脖颈尖磨了磨, 正要刺入，胸腹一阵剧痛。
    他垂眸，不可置信地看着胸腹处刺入的武器。
    好像……是一把弓？
    不可能，弓怎么可能刺穿他的身体？
    更可怕的是，血族超绝的自愈力此刻像是失了作用，一股让血族极为痛苦的力量在伤口周边游走，鲜血从不断扩大的伤口中汩汩流出，没一会就让他成了一个血人。
    迄今为止，除了亲王和四大公爵，所有血族都是人类转化而来，莉莉儿公爵的弟弟勃伦萨伯爵其实是被她初拥变成血族的嗣子。
    血族诞生之初，经历了一段漫长的被众神、人类追杀时期，当时血族只有亲王江域一个血族，等他将追杀的神或人杀了个干净，母树觉得时机成熟，才孕育出四大公爵。
    四大公爵从出生伊始就躺在亲王江域建立的基业之上，千年来没经历过任何磨难，只做了一件事：
    转化人族，扩大血族规模。
    不过是一群仰仗靠山的二世祖，要彻底解决血族这个毒瘤，必须杀掉血族亲王。王伊雯心道。
    艾登从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瘫软在地上。
    弓的另一端是一只白嫩的人小手，柔若无骨，看着没半点攻击力。
    乔宁很快就将弓拔了出来，弓背一离开血族的身体就迅速缩小，变成指环套在她中指上。
    因为衣袖的遮挡，艾登没看清楚武器的具体面貌，莉莉儿侧着身子，没注意到这边。
    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她不耐烦地回头：“这女人的血怎么离开身体就变臭……”
    瞧见艾登的惨状，女公爵红眸瞬间变得竖直，肖似蛇类的竖瞳中满是杀意。
    “卑贱的人类，竟然刺伤血族高贵的公爵！”
    她看艾登不顺眼，时时想教训他一顿，但这人类女人是什么东西，竟敢对血族动手。
    莉莉儿正想杀了乔宁，突然听到空气中的动静，神色变了变，立即收好尖锐的指甲，眉宇间的戾气敛去，恭敬地对空气波动的方向行了个礼。
    “亲王殿下。”
    江域看见乔宁身上的血迹，眉头皱了皱。
    莉莉儿立即道：“亲王，这个人类女人不知用什么武器伤了艾登，且武器上不知涂了什么，伤口无法痊愈。”
    好不容易找到能得到天使之弓认可的人，决不能让乔宁出事。
    王伊雯上前一步，表面从乔宁衣袖实际是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一把沾满血的银制匕首：“亲王，刚才艾登公爵和莉莉儿公爵突然闯进来，艾登公爵还要吸宁宁的血，宁宁一时害怕，才出手防卫。”
    她在“突然闯进来”几个字上加了重音。
    人类浩瀚的历史中，每个皇帝都对自己住所的安全极其看重，若属下随意闯入，只把他本人人道毁灭都是轻的。
    血族亲王不允许别的血族进入自己的庄园，应该也是这个理由。
    莉莉儿知道自己和艾登擅自闯入红玫瑰庄园是对亲王不敬，但她清楚，亲王纯粹是图个清净才不让他们进入。
    亲王不会为了两个人类女人对她和艾登动手，何况那人类女人还伤了艾登。
    于是沉声道：“亲王，这两个人类女子居然带银制武器进入您的庄园，我帮您杀了她。”
    艾登躺在地上哀嚎，听到莉莉儿的话，不住地点头。
    快快快杀了这两个居然敢对他动手的女人。
    说完立刻伸出尖锐的指甲，想把王伊雯的心掏出来。
    乔宁脸色煞白，想去拉王伊雯，但莉莉儿速度实在太快，她完全不是对手。
    太吵了。
    江域眉头皱的更深，挥袖把两个血族和王伊雯都扔了出去。
    女孩们待在房间中没出来，从隐隐约约的话语中推测出了客厅的情况。
    又有血族进来了！
    她们害怕地缩进被褥中，恐惧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心中还存着几丝妄想，希望外面的血族吸完乔宁和王伊雯的血后就满足地离开。
    她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自愿来到亲王的城堡的，乔帘的成功让她们迷失了双眼，仿佛荣华富贵近在眼前，却没注意到背后即是万丈深渊。
    她们后悔了！求求上天大发慈悲，让她们离开这里！
    江域的听觉非常出众，耳边断断续续的呜咽声让他非常烦躁。
    这些女人太烦人了，但宁宁在这，又不能直接杀。
    他招来塞缪尔，让他把女人们送出去。
    他从来没管过这些事，塞缪尔听到这个命令后十分惊讶，生平第一次没维持住脸上的沉稳，震惊地看向乔宁。
    这位比乔帘小姐还厉害，居然能让亲王亲自下令把其他人赶出去。
    亲王自三百年前就开始拒绝进食，长久以往，亲王会陷入永久的沉眠中。
    以前乔帘小姐只是让亲王不排斥她的血，这已经让塞缪尔欢天喜地了。
    但亲王每次喝血都没什么高兴的神色，只是为了维持生命摄入一点能量，他坚决拒绝与乔帘进行肢体接触，每次喝血都要另外装进杯子中。
    现在却毫不避讳地搂着乔宁小姐，还要为了她遣散血食。
    虽然他从没喝过她们的血。
    对比乔帘小姐的待遇，塞缪尔觉得，应该把工作重点调整一下。
    以前是亲王第一，乔帘第二。
    现在必须改成亲王第一，乔宁小姐第二。
    至于乔帘，干脆把她也送出去？
    他试探地问道：“那乔帘小姐也送走吗？”
    塞缪尔怎么变啰嗦了，江域拧了拧眉：“当然。”
    乔宁正在想事情，没听到二人的对话。
    很快女孩们便出来了，乔宁抬头，只见她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欢喜，脚步飞快，仿佛正在逃离魔窟。
    有几个女孩更是喜极而泣。
    但几乎所有人路过乔宁时，都对她露出一个怜悯又感激的神情。
    乔宁很疑惑，江域见她兴致不高，不动声色地拉起她的小手，“想不想听我弹钢琴？”
    他查到她前夫是个没什么天赋的钢琴老师，那种简单的东西，他随便学学就能超过他。
    乔宁无所谓地点头，大拇指隐秘地摸了摸中指上的戒指。
    这个东西，会是天使之弓吗？
    王伊雯被扔出去了，会不会死？
    她心不在焉地坐在沙发上，眼神逐渐放空，江域注意到她的表情，不满地重重按了一下琴键。
    铿锵一声，乔宁吓得差点摔下沙发。
    这是什么魔鬼的声音？
    江域见她回过神，翻开琴谱，双手放到琴键上，自信地闭上眼睛。
    如泣如诉，大珠小珠落玉盘，悠扬明媚，这些人类经典的对乐曲的赞美半分描述不出他乐声的美妙。
    唯一能让江域满意的赞美只有一句：
    你比我前夫弹的好。
    乔宁在音乐上有些天赋，是大部分音乐人都想拥有的绝对音感。
    外行人听上去只是有些辣耳朵的声音在她耳中就是一场残酷的酷刑，她拼命捂住耳朵，那些魔鬼的音符却还是穿越重重阻碍跳进她脆弱的耳道中。
    江域弹完一曲，自信地睁开眼睛，好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女孩脸色灰败，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折磨。
    红眸中燃起愤怒的火焰。
    是谁？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欺负宁宁？
    他大步走过去扶住她，尽量让自己冷凝的声音柔和下来，温声道：“是谁欺负你？”
    乔宁现在看到他就想吐，一把推开他的手跑到城堡外，把刚才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江域轻轻抚了抚她的背，想让她好受些。
    良久后，乔宁缓了过来。任何有意愿学习音乐的人都应该得到鼓励，不能让对方在初学阶段就丧失信心。
    于是盯着他的红眸磕磕巴巴道：“你、你谈得真的很好、难听。”
    原谅她，听了那样的乐曲，她真的说不出鼓励的话。
    第62章 血族
    乔宁在中心城堡一直待到傍晚。
    中心城堡和乔帘的城堡看着近, 但因两座城堡尤其是中心城堡的占地面积都非常大，乔宁走回去至少需要十五分钟。
    正好消消食。
    乔宁不动声色地揉了揉鼓胀的肚皮。
    不知道江域从哪里找来的厨师，做的食物味道一绝, 连最普通的米饭都带着精雕细琢后的醉人香味。
    明天问问他能不能把厨子借给她一天, 她想让姐姐也尝尝味道。
    回到城堡后却发现姐姐不在。
    她起初觉得没什么，以为她肯定在花园某处和周远视频，她经常这样，乔宁都习惯在花园某个隐蔽的地方去找她了。
    然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前来给她送衣服珠宝的塞缪尔见她满屋子乱窜, 立刻心领神会，把乔帘的下落告诉了她。
    亲王为了她把她姐姐都送走了, 这女人一定会很高兴。
    塞缪尔自豪地想。
    乔宁的脸色难看至极。
    浑身的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让她喘不过气来。两个大大的疑惑在耳边徘徊：为什么姐姐会被送走？她为什么没和姐姐一起被送走？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件好事。
    至少乔帘不用再在睡梦中被莫名其妙发疯的男主掐死了。
    不过被男主掐死的人会不会变成她？
    系统安慰道：“不会的, 你不是女主, 男主不可能杀你。”
    那变态就算把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也不会动宿主一根汗毛，宿主可是他的心尖尖。
    或许它还能看到娇娇小公主安抚变态大蝙蝠的“温馨”场景。
    乔宁不懂系统的心思，找到被丢到一边很久的手机，给乔帘打了个电话。
    本来她没报什么希望, 毕竟乔帘是突然被赶出去的，这个世界太过危险，乔帘的血又这么诱人, 万一遇上个晚上出来觅食的血族……
    没想到手机那边只响了一声，便传来乔帘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含着浓浓的焦虑，不住地喊着乔宁。
    仿佛她是个丢掉妹妹逃离魔窟的背叛者。
    乔宁见她没事, 松了一口气, 连声向她表示自己现在很安全, 亲王没有发疯，塞缪尔的态度很好。
    亲王不耐烦应付那些事，塞缪尔就是他的喉舌，他的态度就是亲王的态度。
    乔帘在城堡中的所有事情都是塞缪尔处理的。
    两姐妹相互安抚完对方的情绪，周远接过话茬，爱人回到了自己身边，他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愤世嫉俗，看上去温和了不少。
    因为乔宁的牺牲，乔帘才能回到他身边，他对乔宁充满了感激，立誓要把她也救出来，不然他和乔帘都不能安心。
    他先示意乔宁把声音调小，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才小声道：“妹妹，刚才人类反抗者联盟的高层来了，说他们可以把你救出来。”
    乔宁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连珠炮似的道：“一个月零二十五天后的午夜，到庄园的边缘来，会有人接应你。”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乔宁愣住。
    那天不是江域发疯的日子吗？
    安静了几天后，庄园重新热闹了起来。
    陌生的血族进进出出，虽然无一人敢进入乔宁的城堡，但时不时窥探过来的视线和若有若无的窃窃私语还是让乔宁非常烦躁，在男主第五次提以后，她答应搬到中心城堡。
    没人敢在这里放肆，乔宁正庆幸重回清净，结果男主好像提前发疯了。
    她的房间位于城堡二楼的最里侧，房间非常大，占据了二楼的大部分空间，里面装备齐全，除了卧室常备的床梳妆镜等家具，还半隔出了一个大大的影映室。
    她喜欢音乐，各种乐器都会一点，闲着无聊便谱了几首曲子，其中几首交给周远发表后大获成功，被人认可的快感让她产生了强大的动力，一连几天都窝在里面。
    然后她就发现不知道为什么，男主一直待在她视线两米之内。
    她拉小提琴，他就在一旁给她照相；她伏案谱曲，他在桌子对面处理文书，间或问她要不要看电影，表现地非常温文尔雅，乔宁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剧情中那个冷酷无情残暴凶的男主。
    当她打算弹首钢琴曲时，他眼神才控制不住地变得凶狠起来，让乔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难道他是自己的钢琴天赋太差，所以嫉妒她？
    系统无语：他是嫉妒！你前夫就是弹钢琴的！
    动脑过后大脑总会兴奋一段时间，晚上乔宁有些睡不着，闭着眼睛挣扎了一个小时还是毫无睡意，便睁开眼睛。
    然后正对上一双纯粹若红宝石的眼睛。
    乔宁：“……亲王您在我床头做什么？”
    那眼睛里的情绪太复杂，她不由自主地往床里挪了挪。
    男人眼睛越发暗沉。
    明明这几天她对他亲近多了，是钢琴让她又想起那个男人了吗？
    他再也无法忍耐，一把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困在身下。
    乔宁的尖叫还未出口，嘴唇便被封住。
    系统立刻机灵地切断联络，虽然为了保护宿主的隐私，会给宿主和那变态打上一个大大的马赛克，但声音是没法隔绝的。
    它耳朵很灵敏，白白的，雪团一样，才不要被染成黄色。
    乔宁的睡衣很薄，男人身上的衣服原本较为厚重，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消失了，乔宁的手触碰到一片硬邦邦却顺滑的肌肉，条理分明，腰杆劲瘦，下颌线很是清晰，红眸在微弱的灯光中显得更加邪魅，像是从地狱而来引诱人类堕入欲望深渊的恶魔。
    吸血鬼的体温比人类低很多，暮春向夏，空气渐渐炎热起来，身上的凉气正好综合了□□带来的燥热。
    乔宁稍稍清醒了些，小手扶住他的肩膀想推开他，衣领中探入一只略微粗糙的大手，在她敏感处拨了拨。
    “嗯……”她身体瞬间软了下来，推开他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向内靠拢，环住他的脖颈。
    千万不要招惹非人类，会变得不幸。
    乔宁用几乎废掉的身子和叫了一夜的嗓子深刻地体会了这个道理。
    卧室的窗帘很厚，乔宁无法确定窗外的太阳是不是已经高悬在天空，但她早上的闹铃响了。
    这人害得她一夜没睡！
    乔宁黑眼圈都要挂到下巴了，恶狠狠地瞪了满脸意犹未尽的男人一眼，凶狠道：“你快出去。”
    见男人不动，她声音里的哭腔越发明显：“快出去，我要睡觉！”
    男人默了默，乖乖地起身，出去时还顺道带上了房门。
    乔宁这才睡了个好觉，醒来时已是深夜，她在家不喜欢穿鞋，也不知道江域是怎么知道的，反正等她反应过来时，城堡的所有地方都铺上了地毯。
    肚子咕噜噜地叫，房间里的零食已经吃完了，她决定下去找点吃的。
    她嫩白的脚丫上此刻布满了被某吸血鬼嗦出来的红痕，脚丫子踩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
    路过客厅时，她听到塞缪尔的声音。
    江域的味道完全遮住了她血液中的甜香，塞缪尔没察觉到她的到来，此刻他正皱着眉了，劝说亲王不要参加一月后的祭典。
    “殿下，您每参加一次母树的祭典，对血族的掌控力就会被削弱一个层次，近年来四大公爵肆意转化人类以增加自己的势力，情况对您很不利。”
    莉莉儿和艾登竟然在没得到亲王许可的情况下闯进城堡，还差点伤了亲王最看重的乔宁小姐，塞缪尔得知这个消息后差点气炸。
    可惜他的能力不足，不能将那两个对亲王不敬的东西绑去晒太阳。
    今年的祭典亲王绝对不能参加，这一定是母树联合四大公爵针对亲王的阴谋。
    江域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厌世的无趣之感。
    塞缪尔越发着急，他知道亲王对这个人世没什么留恋，想劝动他很难。
    绞尽脑汁地想了片刻，死马当活马医道：“殿下，如果您死了，乔宁小姐怎么办？”
    江域抬眸，周身的无趣之感霎时消失地一干二净，昨晚的快乐苏醒，他浑身酥麻，兴奋地舔了舔薄唇。
    对，虽然这个世界很无趣，但这里有宁宁，他要时时刻刻都和宁宁黏在一起，尽情地做那种快乐的事。
    那当然是幸福快乐地姐姐生活在一起，再也不用被人压榨地一晚上不能睡觉。
    乔宁兴奋地想。
    可他好像没那么坏，她不想让他死。乔宁咬了咬嘴唇，心中很纠结。
    系统再次上线，它玩了一个晚上的游戏，此刻哈欠连天：“那你去劝他，他一定听你的。”
    乔宁：“你昨晚去哪了？”她昨天承受不住时找系统求救了好几次，都没得到回应！
    系统：那种时候它哪能出现？不被变态削成碎片才怪。它还要再活几千年，升职加薪脚踢主系统当老大呢。
    它委委屈屈道：“我被关小黑屋了，主系统规定不能窥探宿主隐私。”
    乔宁想起昨晚的事，小脸顿时烧红，支支吾吾道：“对、对不起，他长得太好看了，身材又那么诱人，我一时没把持住。”
    第63章 血族
    乔宁从没想过自己居然是个色女, 轻易就被男主的美貌给诱惑了。
    想到男主那张俊地人神共愤的脸，她很快又释然：易地而处，她不相信有人能把持住。
    人类反抗者联盟那边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乔宁不打算和他们直接接触, 想通过乔帘把天使之弓还给对方。
    谁知道乔帘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电话一直打不通，她只好放弃。
    傍晚，男主再次爬床，这次是直接上床把她搂在怀中, 乔宁还没反应过来，衣扣就被解开。
    乔宁再次没把控住。
    就这样, 她开启了一段浑浑噩噩的昼夜颠倒的日子，男主不知道是什么牲口, 除了例假那几日, 她没一个晚上是空的。
    幸好水系异能让她的身体恢复能力比平常人高出一截，让她平平安安地甚至脸色红润地来到了一个月后。
    血族祭典是整个血族的大事，从中午开始，江域的人就不见了, 乔宁正好不想看见他，摸了摸遍布吻痕的脖颈，再次给乔帘打电话。
    这次那边接通了。
    对方不知道在做什么, 背景音很嘈杂，隐隐有汽车的轰鸣声和许多人交谈的声音，乔宁在其中分辨出了王伊雯的音色。
    看来她没事。
    乔宁长话短说：“我不需要你们来救我。你现在住在哪？过两天我自己来找你们。”
    江域这几天的表现很牲口，但也让她看出来他对她的血和身体很留恋。甚至相比于更吸引吸血鬼的血, 他好像更重视她的身体。
    血族情动时会情不自禁地吸食对方的血液, 但除了第一次没忍住, 后来他就完全克制住了。
    完美地执行了每月100毫升的原则。
    乔帘愣了一下，喘息渐渐变得粗重起来，声音显而易见的带着几分慌张：“可是、可是我们已经在血族的领地了。”
    乔宁挂断电话，提着裙摆疯狂朝祭典上跑。
    或许是为了展现亲王对于血族的重要性，亲王的庄园就建在母树旁边，血族每次祭典都会在母树下的广场上进行。
    作为血族最重要的盛世，包括常年不理世事的亲王在内，所有血族都会从世界各地赶过来。
    人类反抗者联盟这是要做什么？是想趁着血族聚集将他们全部干掉？谁给了他们底气？
    联想到四大公爵针对亲王江域的阴谋，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母树遮天蔽日的枝叶引入眼帘，乔宁没有靠近，躲到墙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望远镜，小心翼翼寻找着江域和姐姐的身影。
    广场很大，密密麻麻或坐或站的血族令乔宁头皮发麻，嫩白的小脸被月光照得一片惨白，她摸了摸手上的天使之弓，怦怦跳的心脏才和缓了些。
    江域的位置很显眼，她很快便找到了他。此刻他正站在母树下，面前摆着一个祭台，四大公爵在他一步之后，脸上满是催促。
    “亲王，请用您的血唤醒母树。”博瑞公爵温声道。
    他生了一张沉稳温润的脸，在四大公爵中很是低调，平时的公爵会议中大多数时间都在附和其他人的意见，很少有主动开口的时候。
    但此时此刻，在祭典这么重要的场合，他却是最不可或缺的主持，而其他三位公爵对此都毫无意义。
    实在是有趣。
    江域慢条斯理地向前走了几步，没有如往年那般将手放到祭台中央放血，指甲弹出，在众人目眦欲裂的视线中，手掌深深陷入母树主干中。
    与繁茂的枝叶相比，母树的主干细地可怜。
    一直静立的母树发出一声尖锐的尖叫，树枝疯狂抖动，想逃脱那双要将它树干掐断的魔掌。
    离得最近的四大公爵的耳膜几乎被击穿，他们却顾不上捂住耳朵，朝江域摆出一个攻击的姿势。
    莉莉儿：“亲王殿下，您在做什么！还不快放开母树！”
    博瑞：“母树是血族的神明，亲王殿下就算再怎么生气，怎么可以对神明不敬！”
    艾登拉着亚历山大的手，整个人全部缩在他身后，脸上一半惊恐一半愤怒。
    亲王殿下这是疯了吗，先是包庇胆敢伤害公爵的人类，又公然想杀死母树，没了母树，他们几大公爵就完全没了和他对抗的底气，他一定是想完全掌控血族！
    亚历山大的脾气最为暴躁，他早看这个亲王不顺眼，不过是比他们早出生几百年，明明什么都不管，却一直压在他们几大公爵头上，凭什么？
    他径直朝江域攻去，莉莉儿和艾登紧随其后，博瑞一边攻击，一边召唤属下们将亲王围起来，一边假惺惺道：
    “亲王一定是被那个人类女人蛊惑了，他背叛了血族，我们不需要这样的首领！”
    没有血族为亲王说话，说到底除了塞缪尔，所有血族都是四大公爵的后代，立场天然向着四大公爵。
    因为母树近在眼前，亲王对他们的压制几近于无，往日连抬头看公爵一眼都小心翼翼的血族们拿着武器，眼睛里闪烁着嗜人的血族。
    要是能喝到亲王江域的血，他们的力量就能提升几个档次！
    塞缪尔不知道去了哪里，江域被排山倒海的血族围住，神情却不见慌张，手边用力，一把将母树连根扒了起来。
    母树尖锐的叫声戛然而止，他轻蔑一笑，嫌弃地将枝叶瞬间枯黄的母树甩开。
    母树诞生之初，神明、狼人乃至人族都处于鼎盛时期，黑暗物种天生的劣势让它不得不选择蛰伏，但长久的蛰伏中，最开始的恐惧渐渐变成了一股强烈的不甘。
    凭什么呢？凭什么是它要躲起来？夜晚的星空繁复而灿烂，日光却灼热而摄人，这个世界的辽阔和美丽天生就该属于血族这个黑暗物种。
    只要有思想，无论是神明和狼人也好，人类也罢，总会有邪念，它将邪念收集起来，赋予自己大半修为，以血族神明的名义，造就了一个强大的存在：
    血族亲王。
    随后神明内乱纷纷身陨，血族亲王斩杀狼人，逼退人类，让血族在世界站稳了脚跟。
    这时候，血族便不再需要这个不受母树控制的亲王。
    以祭祀的名义，将赠与江域的力量全部拿回来，至于他自己修炼所得的部分，是应该支付的利息，即使这部分比它赠予的部分要多得多。
    江域以前没有太多生存的意志，随波逐流地应和着母树的计谋，对方却误以为自己的计谋天衣无缝，对他没有半点戒心。
    蠢才。
    他怏怏地挥退潮涌般攻过来的血族，一部分思绪早已飘到了今早，他从宁宁身体中退出来的时候，她里面还有些潮湿，他想继续，却被坚决地推开，让他只好不情不愿地将欲望压下去。
    今晚一定要补回来。
    乔宁没想到他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脑子里还一堆废料，她举着天使之弓，紧张地盯着还剩半截树干的母树。
    妖树还没死，它的树干动了，伺机枝干藏在背后蠢蠢欲动，打算趁江域不注意给他致命一击。
    四大公爵显然接到了母树的指令，心照不宣地引导着他离母树主干越来越近，乔宁看在眼中，弓弦紧绷。
    沉静下来，紧瞄住那一点，放空心神。
    这一刻，血族狂乱的怒吼声，兵器交接时的嗡鸣，枯黄的母树，乃至轻鸣的风全化作那一抹褐色。
    “嗡”地一声，细弱的箭钉在母树的主干上，明亮圣洁的光芒冲天而起，被余光波及到的血族们纷纷发出一声惨叫，刺耳的嚎叫盖住了母树的最后一声求救，一些血族在瞬间化为飞灰。
    四大公爵和江域离母树最近，四大公爵的皮肤被灼烧地惨烈，全身沐浴在圣光中的江域却毫发无损。
    他抬头，血红纯粹的眼睛紧紧盯住乔宁的方向。
    乔宁瘫软在地上，刚才那一件耗费了她全部的心神，对上江域的眼睛，她恨铁不成刚地大吼：
    “看我干什么，敌人还没死呢！”
    江域似乎被她的凶相震撼住，微微走神后，便回身，将准备偷袭他的艾登捏断了脖子。
    还算乖巧。乔宁哼唧一声，拿起望远镜继续观察广场上的动向。
    广场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批人，一部分以塞缪尔为首，红眼睛，利爪利落地在对手身上来去。
    两人温存时乔宁听江域说过，血族中，只有塞缪尔是江域亲自转化的。
    这几百年四大公爵疯狂壮大自己的势力，塞缪尔觉得不妥，于是在江域的默许下，自己转化了一批血族，平时隐在暗处。
    另一部分全身配着银制武器，王伊雯也在其中，正挥舞着银质砍刀将扑过来的血族削成两半。
    是联盟的人。乔宁立即在王伊雯周边搜索，果然看到了乔帘的身影。
    她和一个多月前完全不同，白皙的皮肤晒地微黑，长发被剪成了寸头，一身迷彩服，动作虽及不上王伊雯的潇洒，却比她多了几分狠劲。
    周远在她旁边，显然两人这段时间都接受了紧急训练，比之前强壮不少。
    塞缪尔也注意到了这群人，瞥了他们一眼，目光在乔帘身上落了落，带着队伍去了另外一边。
    两队人默契地收拾掉四大公爵阵营的血族，聚集到广场中央时，江域正一个人站在中间，脚下是四大公爵掺不忍睹的尸体。
    塞缪尔挡在公爵身前，尖锐的指甲向前指，示意联盟的人退后。
    刚才他们是同盟，现在对方目的未明，若不是乔宁小姐的姐姐也在那边，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们。
    对上众多血族不善的目光，联盟完全不敢有什么动作。
    虽然血族此次损失惨重，武力值最强大的亲王却还在，对方如此轻易就杀死了人类这么多年的刺杀和大范围围攻都没杀掉的四大公爵，实力一定达到了恐怖的地步。
    至少人族完全不是对手。
    片刻后，人群让开一条通道，一个身穿作战服的老者走到前方，他衣服上带着血迹，显然刚才也参加了战斗。
    比起大部分目光温吞的人族，老者面上看着沉稳，周身却透着锐意进取的煞气。
    人类准备了这么久，利用血族内乱想清除血族，虽然计划失败，但好在老者目光独具，及时转变立场，助亲王清理掉了血族的叛乱者。
    他们想要些奖赏。
    老者恭敬地朝江域弯腰，正要提出自己的诉求，却见亲王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了。
    空气中只留下一道冷凝的声音：“一切由塞缪尔处理。”
    乔宁正趴在草丛上，打算休息一会就下去找乔帘，暮春的青草繁盛，清冽中带着阳光的温暖，草床软绵绵的，带着些许弹性，躺着十分舒服。
    她伸了个懒腰，准备起身，身边的草突然塌陷，一个坚实的手臂将她揽进怀中。
    对方迫不及待地吻住她的唇，乔宁起初熟练地环住他的脖子，感受到嘴唇上的力道越来越重，觉得很不对劲。
    费力从禁锢的双臂中探出头，正对上一双血腥中带着疯狂的眼睛。
    这与他平时沉浸在欲望中的模样完全不同，乔宁愣住：“你怎么了？”
    第64章 血族
    四大公爵说的母树是血族的神明其实没错。
    血族的力量基本源于血族, 虽然自树上掉落后，母树的生死就和血族没了关系，但血族杀死母树, 必定会遭到反噬。
    江域的精神遭到了重创, 数不尽的疼痛闯入脑海，让他眼前一片猩红，胸腔，四肢随即也被疼痛紧紧缠绕住，让他暴躁地想杀人。
    他低吼一声, 抱着脑袋往旁边的树上撞，合臂粗的大树被巨大的力道撞地断裂, 露出一个惊心动魄的断口。
    血族的□□力量就是如此强悍。
    乔宁不敢贸然去拉他，也不敢大声呼叫让塞缪尔过来。联盟还在那里, 血族和人族矛盾激烈, 江域受伤，他们一定会不顾一切代价杀掉他。
    怎么办？
    乔宁急得直咬手指，指尖引入眼帘，她突然想起关于她异能的介绍：
    天使的救赎, 恶魔的苹果，既是缺水人的渴求，也是黑暗生物最迷恋之物。
    天使的救赎, 上次她用异能救了濒死的赵芳；恶魔的苹果，她发现，每次她凝出水滴，江域对她血液的渴求瞬间变强, 若不是他自制力惊人, 她早就被吸成了人干。
    那么, 她凝出的水滴能救他吗？
    男人抱着脑袋，嘴唇紧咬，粗重的呼吸打在草地上，尖牙不住地摩挲，竭力忍住想要咬人的欲望。
    晚风似乎也感受到了紧张感，呼啸着从旁经过，刚倒塌的大树被吹地哗哗作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乔宁决定试着给他喂一点，把手指递过去，男人的嘴巴却紧紧抿住，就是不张开。
    乔宁急了，趴到他身上，双手抓住他的下巴，想强行把他的嘴巴撬开，男人左右躲闪，双手放到她腰上，眼睛紧闭，因为太过用力，眼周甚至浮现出几道鱼尾纹。
    “你怎么老成这样了，都长皱纹啦。”乔宁双目一转，幽幽道。
    她觉得他应该有点喜欢她，而男人绝对不会喜欢恋人说自己老，吸血鬼应该也不例外？
    男人的眼睛立马睁开了。
    张了张嘴，想要辩驳，乔宁眼疾手快地把装着水滴的小瓷瓶伸进了他嘴中。
    为了防止他中途闭上嘴，把自己的手指头也伸了一根进去。
    血族的口腔里温软和湿润，乔宁好奇地摸了摸他的尖牙，还调皮地在顶端处顶了顶。
    男人的尖牙非常尖锐，乔宁细嫩的手指立刻被戳出了血，她惊呼一声，相把手指拿出来，手腕却被一只微凉的大手紧紧握住。
    柔软的舌尖轻轻点了点她的手指，将血珠卷进喉咙，吞咽时喉结在乔宁露出的大拇指处上下滚动，平时冷凝的男人在这一刻比那些专精诱惑一道的男子还要惑人。
    至少乔宁是被诱惑住了。
    草地上没有人，塞缪尔和联盟的声音也消失了，乔宁被压在草地上，眼睛微抬，弯月和满天繁星像是某个不知名存在的眼睛，乔宁羞耻地一把推开了他。
    男人毫无防备地被推地向外滚了几圈，周身黏上了几根断掉的青草，清冽的植物气味掩住了他身上的暴虐，配上微微敛着的红眸，看着很有几分委屈。
    “宁宁。”他低声道。
    乔宁歪着耳朵细细听，他却没再说什么，盘着大长腿背对着她，像是一只受到不公平对待的大蝙蝠。
    绝对不能心软。乔宁硬着心肠道：“我们快回去吧，我想见姐姐了。”
    话音刚落，便被扑倒在草地上，男人的红眸带着几分疯狂，恶狠狠地吻住她。
    看来水珠没用，他完全没有被安抚，看上去反而更疯狂了，乔宁在脑海中跳脚道：“系统，水系异能的功效太差了，下次换别的！”
    系统比她还跳脚，它承认异能容易召来血族的觊觎，可你们谈恋爱，让它花大价钱买的异能背锅？那变态明明已经清醒了，现在是装的！
    乔宁回去的时候沾了满身的青草味。
    或许是刚刚发泄了一场，男人的情绪稳定了下来，还把脸放到她脖子上蹭，问她要不要吃东西。
    乔宁累狠了，加上幕天席地的羞耻感一直挥之不去，她跑进房间锁好门，在男人撬门之前威胁道：“你今天不准进来，不然、不然……”
    她卡住了。
    双方武力值太过悬殊，她又在人家的地盘上，跑不掉躲不开，能威胁他什么？
    她咬了咬牙，竭力维持住声音里的凶狠，“不然我就不理你。”
    撬门的声音停住，紧接着，男人低沉的声音穿过来：“好，那你好好休息。”
    乔宁等了一会，打开门，发现他真的回了自己的房间，长舒一口气。
    美美地睡了到第二天中午，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她想回去看看乔帘，正斟酌着如何开口，却听男人道：“今天我们去你姐姐家一趟。”
    乔宁的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狐疑的目光从他乌黑的发顶一直打量到端正的外套和一尘不染的皮鞋。
    他不是一直不想让她和别人接触的吗？怎么转性了？
    总之这是件好事。乔宁放下这微不足道的疑虑，欢快地吃完午饭，坐在车上时试探地和乔帘煲了个电话粥，都没听到男人喝止的声音。
    她渐渐放下疑惑，专心期待起和乔帘的会面。
    乔帘居住在一栋独栋别墅中，此刻别墅十里内的邻居已经被联盟转移，由联盟成员替代，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四周静地只剩下风吹动树叶的摩挲声。
    血族亲王来人类的居住地干什么？
    乔帘你左边的别墅中，王伊雯忧心忡忡：“他是不是想撕毁条约？”
    人类与血族最新签订的条约中约定，联盟不得阻拦自愿加入血族的人族。
    过往为了防止血族的势力进一步膨胀，在一个优秀的人类决定加入血族时，联盟会率先把他们杀掉。
    人类的力量是不同的，做人时越优秀，变成血族后力量也会比普通人强得多。
    血族的财富地位都向一个敞开的潘多拉魔盒，人们明知危险，却忍不住向往，而越是上层的精英，欲求就越大，因此每年都有无数人族自愿加入血族。
    作为交换，血族不再随意捕猎去接上捕猎血食，也不再用宴会的名义大肆抓捕人族。
    她身前的老者看着血族亲王小心翼翼地将一个人类女子扶下车，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含笑道：“或许他是来提亲的？”
    第65章 血族（完）
    乔帘接到妹妹的电话后, 整个人就进入了亢奋状态。
    她住在庄园时，管家说过一步都不能踏出庄园，现在妹妹不仅全须全尾地出来了, 而且还能过来看她。
    这是一个很好的征兆，证明妹妹有了很大的自由，或许亲王已经对妹妹没有了兴趣, 愿意放她出来了？
    怀抱着美好的期望, 她买了一大堆菜, 在厨房忙碌了一上午，连周远想要帮忙都被赶了出去, 让他去布置客厅。
    乔宁进门后便看见客厅里布满了气球和彩带, 餐桌上摆着一个大大的蛋糕，厨房叮叮当当地响, 应该是乔帘在里面忙碌。
    周远从一堆气球中钻出来，目光落到乔宁身上眼前一亮，欢喜地迎过去。
    他和阿帘能有今天, 完全是因为妹妹牺牲了自己，她才23岁, 还是个小姑娘呢。
    近些年血族高层口味越发挑剔, 只喝20岁一下处女的血，喝前还要让女孩斋戒三月，日日洁净身体，乔帘在庄园的那段时间, 连点肉星都没见过。
    乔宁去城堡后，有一次撒娇要吃肉, 被管家听见后, 乔帘本来很担忧妹妹会被斥责, 结果不到半个小时，塞缪尔伯爵就送来了各种顶级肉类。
    据说因为妹妹喜欢花，亲王每天都会从中心城堡摘一车玫瑰给她，乔帘离开城堡前，庄园百年不变的红玫瑰已经有一半被换成了其余花草。
    种种细节表明，亲王对乔宁确实不错。
    可是亲王毕竟是血族，性格阴晴不定，万一发起火来，把妹妹吸干怎么办。
    为了妹妹的安全，他们也必须想办法把妹妹从亲王身边救回来。
    周远正要让，妹妹去沙发上坐，就看见她身后走出来一个高大的人影。
    英俊绝伦的五官，举止优雅从容，表情冷漠，红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周远吓了个激灵，立马收住脸上的笑。
    周远身高一米八，在人族中算是高个子，这位亲王却比他还高半个头，近距离对上那双冷漠的红眸时，难以言喻的巨大压迫感瞬间遍布了全身。
    他僵笑一声，见妹妹把表情冷淡的血族拉到身旁坐下，立即溜去了厨房。
    乔宁本想跟去给姐姐帮忙，被周远坚决制止，她只好在客厅在客厅帮忙收拾东西，乔帘端着汤出来，看见正在吹气球的亲王，吓得差点将滚烫的汤洒到周远身上。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的眼睛里都布满了惊恐。
    乔宁察觉到气氛有些僵，心中无奈，戳了戳端坐着的男人一眼。
    她说不带这人来，这人偏要来。
    气氛压抑，除了乔宁还能分出些心神欣赏美食，乔帘和周远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心不在焉地嚼着嘴里的米饭，江域不能吃人类的食物，便坐在旁边给乔宁夹菜，间或递一碗汤过去。
    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乔宁不想姐姐姐夫再为难，打算把江域拉走，再找个时间来拜访，结果男人放下筷子，石破天惊道：“姐姐，我要娶宁宁。”
    乔帘一时没反应过来。
    周远也被这一声“姐姐”惊得原地石化。
    乔宁早就觉得江域今天不对劲，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她戳了戳系统：“男主是不是精神不正常？”
    血族之间不存在“嫁娶”之说，若两个血族看对了眼，告知一下母树就行，母树会把两血族联系起来，此后若一方有危险，另一方便能感知到。
    比起人族的“嫁娶”，血族的方式明显能将两人联系地更紧密些。
    因此大部分血族都看不上人族的“嫁娶”，血族迎娶人族，数百年间从未发生过，更遑论一方还是血族最至高无上的亲王。
    系统懒洋洋道：“你才发现？他精神有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
    乔宁不高兴了：“你说谁精神有问题呢，他这是因为喜欢我喜欢地不得了，才愿意打破束缚。”
    系统：……他精神有问题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恋爱中的人就是无理取闹，系统气呼呼地切断了联系，也不打游戏，爪子飞快地在任务界面搜寻。
    哼，下个世界它要来个更难的，让那个变态看得见吃不着。
    乔帘和周远恍恍惚惚了好一会，乔宁叫了七八声他们在反应过来，眼神中的惊恐更甚。
    这位亲王是不是疯了？其中一定有阴谋！
    但乔帘心知肚明，他们身上没什么值得对方谋算的东西，就算有，也只有妹妹这个人。
    而他们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看着傻乎乎捧脸的妹妹，乔帘叹了一口气，她实在不敢答应他，也不敢明着拒绝，于是便垂眸，半天没吱声。
    乔宁却忍不住了，她看着娇娇软软，却是个敢想敢做的性子，和江域在一起很快乐，只是看到他，她也会很高兴。
    且她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觉得江域不会伤害自己，就算他有一天变心了，她还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嘛。
    乔帘被她这傻大姐的模样气了个半死，在亲王骤然亮起的目光中，不得不答应了这门婚事。
    乔宁见姐姐扭过头，抓住江域的手，认真道：“我可以不变成血族吗？”
    她喜欢花，喜欢阳光，阳光雨露中晶莹剔透的花朵格外好看，喜欢各种美食，亲手种出来的水果格外美味，如果余生都被困在阴暗的城堡中只能喝血维持生命，她会很不适应。
    乔帘觉得妹妹简直是在异想天开。
    血族寿命无比漫长，人类的寿命相比血族只是沧海一粟，亲王既然喜欢她，怎么可能让她这么快就离开这个世界。
    却见男人红眸弯了弯，露出一个比周远看她时还溺人的神色：“好，我已经让塞缪尔在庄园里种满了果树，过几年就能结果，到时候你想吃随时可以摘。”
    庄园里有趣的东西多了，宁宁也不会一直想出门。
    人类婚姻登记处。
    下午四点半，李圆接待完最后一对新婚夫妻，正准备悠悠闲闲地享受一番下午茶，就接到了上级的电话。
    比她不知高多少级别的上级肃沉着声音，李圆几乎能想象到他面上的严肃，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
    “等会要来一对新人，男方是个血族，不要露出异样，他想做什么都帮他完成，记住，千万不要出错。”
    血族和人族的婚姻！
    李圆惊诧一会后，便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恐慌，难以言喻的兴奋从心底升起。
    以往不是没有血族和人类相恋，不过人类最终都会被情人转化，两个血族去母树下盟誓，就算是缔结了婚姻，这还是第一对人类和血族过来登记。
    那个女孩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血族的阴谋吗？
    血族和人族真的能如电视里所说和平共处？
    不管怎么说，当今世界的大部分权利和财富都掌握在血族手中，且血族就没一个长得丑的，还抱着一丝少女心的李圆对这对特殊的情侣充满了期待。
    结果比她期待地更夺目。
    男子英俊夺目，就是看上去有些冷，红眼睛让人害怕。女子美得精致而纯净，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姑娘。
    这么漂亮的姑娘，要嫁给危险的血族，李圆心里很是遗憾。
    顺利地办完所有手续，小姑娘去了厕所，血族坐在窗前，红眸淡淡地看着她。
    李圆头皮一阵发麻，尽管她知道联盟的高手就隐藏在周围，但在这丝毫没有感情的眼神中，窒息般的恐惧笼罩了她全身。
    明明小姑娘在时，血族的表情虽淡，眼神却很是温情。
    “把她第一任老公的信息从她的资料中去掉。”
    李圆刚才就注意到了，那漂亮的小姑娘之前就结过一次婚，她还感叹这一对果然是真爱，竟然能让血族打破只饮处女之血的习惯。
    江域这话不是对她说的，电话那端的领导将他的要求听得清清楚楚，立刻给李圆开了权限，让她把乔宁资料中的“前夫”那一栏删掉。
    乔宁出来的时候发现工作人员看她的目光很奇怪，她也没在意，谢过工作人员后拉着江域出了门。
    婚姻登记处在一个小巷子中，原本联盟那边说可以上门给他们办手续，江域却出乎意料地拒绝了。
    看着自己的名字和宁宁登记在一起的感觉实在不错，宁宁那个前夫做过的事，他也要做。
    乔宁抓着他的手，在一片烟火缭绕中行走，她给他带了墨镜，将那双红眸隐藏，拉着人从小吃街街头吃到街尾。
    两人的颜值太过出众，在老旧的街道上如两颗闪闪发光的明珠，路过的人没有不回头的，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搭讪。
    这两人太配了，氛围黏黏糊糊的，一看就是刚领证的小情侣。
    人们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隐在暗处的联盟人员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会心一笑。
    放在银枪上的手松了松。
    如果可以，真希望这样的和平能一直维持下去。
    一代人做一代事，他们这一代能将局面维持到现在的层度，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至于之后的事，就让后代去完成吧。
    乔宁在这个世界待了五十年，她去世时，整个世界都动荡了一阵，人类无比担心失去爱侣的血族亲王会陷入疯狂，但一切都风平浪静。
    红玫瑰庄园彻底关闭，庄园的中心城堡的地下室中，亲王陷入了沉眠，
    他要等待他的爱人归来。
    乔宁这次的滞留再次消耗了这次任务的一半积分。
    系统丝毫没抱怨，干脆利落道：“没存款了，快去赚钱，下个世界是末世，我还给你买了一个金手指哦。”
    第66章 末世
    进入新世界后, 乔宁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就被身后的一股力量推倒在地。
    男人沙哑的低吼声在不远处响起：“宁宁，躲开！”
    乔宁敏捷地翻了个身, 躲到旁边的高墙上，下面的丧尸立刻围到围墙下，将乔宁所有的后路堵住。
    另一边的男人想过来救她, 被一个长发女孩死死拉住：
    “轩哥, 那么多丧尸, 我们只有四个人，且体力已经消耗大半, 过去就是送死。”
    她歉意地看了乔宁一眼, 语速很快：“宁宁一定不希望你为她牺牲生命。”
    男人还想反驳，就被他身后的男人一棍子打晕了过去。
    几人最后看了乔宁一眼, 将男人搬进一辆越野中，汽车轰鸣的启动声中，越野迅速消失在乔宁面前。
    “现在怎么办？”
    乔宁将长发女孩临走前得意的目光抛在脑后, 蜷缩着腿，嫩白的小脸上满是哀怨。
    围墙下的丧尸们一跳一跳, 乌青的手伸地老长, 见怎么都抓不到乔宁，竟有丧尸无师自通，躺倒在地上，给同伴当垫脚石。
    看来这些丧尸有一定的智慧。
    系统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危险, 它咬了咬牙，用剩余的积分兑换了个变大术, 随即一只小山高的巨猫出现在乔宁面前。
    墙角下蹦跶的丧尸被压成肉泥, 更多的丧尸却围到橘猫脚下, 尖锐的牙齿在上面不断撕咬。
    “快上来！”
    乔宁在巨猫的眼神中看出了熟悉的影子，微微蹲身跳到橘猫脑袋上，橘猫四肢伸展，将围攻的丧尸甩开，风驰电掣般朝远处跑去。
    抓着系统绵长的猫毛，乔宁开始接收剧情。
    这是一个女主重生的末世世界。
    江荷莲和从小就喜欢隔壁的大哥哥周轩。
    周轩是个光芒万丈的男孩子，学习、体育、容貌、性格样样出众，为了跟上他的脚步，江荷莲拼尽全力和他考上了同一所大学，竭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学校里人人都说他们是金童玉女，父母也打算给他们订婚。
    可这一切在乔宁出现后全毁了。
    乔宁家世才华能力全都比不上她，唯有一点，她是个比日月光辉还要亮眼的美人。
    周轩对她一见钟情，被拒绝多次后仍不放弃，痴情地连外校学生都知道，A大校草在疯狂追求校花。
    最让江荷莲心碎的是，当乔宁被众人指责插足他们的感情，周轩竟然毫不犹豫地否认了他们的关系。
    他们是校花校草天生一对，而她江荷莲渐渐沦为这段感人的爱情故事中的丑角。
    江荷莲不甘心，一次次针对乔宁，却每次都被周轩发现，周轩怒而和她断绝关系。
    末世开始后，周轩救了她，他是异能者，在周轩的庇护下，她没像其他普通人那样被异能者奴役或陷入丧尸口中。
    可末世资源稀少，她不得不出去干活，很快便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尤其是在被静心呵护的乔宁对比下，江荷莲心中的不甘越发浓厚。
    趁着周轩出去出任务，她把乔宁骗到城墙上，一把推了下去。
    亲眼见她被蜂拥过来的丧尸吃掉才满意地离开。
    周轩回来后见乔宁不见了，疯狂地到处寻找，江荷莲假装不经意地告诉他，自己看见乔宁和一个英俊的男人离开了基地。
    周轩起初不信，但在众多证据下不得不信。
    他颓废了一点时间，这期间江荷莲一直陪在她身边，渐渐软化了周轩的心。
    但周轩还是知道了真相。
    他沉默了一晚，第二天亲自将江荷莲拧到乔宁掉下去的城墙上，将她推了下去。
    在被无数丧尸啃噬的灭顶痛苦中，江荷莲重生了。
    彼时离末世开始还剩半年，她还没和周轩决裂。
    她花费一些时间接近乔宁，成功扭转了周轩对她的看法，然后在末世来临的前一晚，以替自己庆生的名义将包括乔宁在内的几个好友约到了一座远离城市的度假山庄中。
    正值劳动节，度假山庄的客流量很大，相应的，灾变之后，丧尸的数量也不会少。
    但这里有一个好处，它距离末世后人类建立的第一个基地比较近，且路上人烟稀少，加上周轩出众的武力值，他们绝对能顺利逃到基地中。
    顺道还能找个机会把乔宁仍在山庄中。
    计划顺利进行，江荷莲坐在后座上，眷恋地摸了摸周轩的脸。
    好友吴华以为她是因为抛下乔宁心中愧疚，安抚道：“你别太难过，那里丧尸太多了，再拖下去我们都得死在那里。”
    江荷莲垂着眼睛，“轩哥那么喜欢乔宁，我怕他醒来后会崩溃。”
    郑弦一边开着车，一边道：“你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妹妹，有你在，轩哥也不会崩溃的。”
    妹妹。
    在两人的视线盲区中，江荷莲紧紧握住双拳。
    系统兑换的变成巨猫的时间很短，远离那群丧尸后，它立刻把乔宁放了下来，整只猫如泄气的气球般缩小，由小山高顷刻缩成巴掌大。
    乔宁把它揣进怀中，跌跌撞撞地朝前跑。
    这个身体很弱，貌似心脏还有些问题，乔宁跑了一会就觉得心脏隐隐作痛，不得不停下脚步。
    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小房子，高高的围墙挡住了所有视线，乔宁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末世危险，她顾不上许多，直接借着墙外的一颗大树翻了进去。
    落地的时候腰肢被什么东西扶了一下，免了脸朝地牙齿磕掉的惨剧，她四下看了看，只看到一颗普通桃树还要高壮几倍的桃树。
    她试探性地戳了戳离她最近的枝干：“是你扶的我吗？”
    桃树枝人性化地摇了摇。
    竟然真的是。
    这世道，不仅人有了异能，连桃树都成精了吗？
    系统给她买的金手指是木系异能。
    按照它的说法，末世粮食短缺，末世异能能催化各种水果和蔬菜，让她至少不会被饿死。
    乔宁对此持怀疑态度。
    因为异能下方有一个明晃晃的说明：
    木系异能，促进植物生长，提纯植物精华（副作用：有一定可能让植物成精）。
    末世本来就很艰难了，要是植物成精，那人类还要不要活了！
    系统从她怀中探出一个猫猫头，狡辩道：“只是有一定可能，不是绝对，而且说不定成精的植物会对人类很友好啊。”
    乔宁不信，扯了扯它竖起来的猫耳朵，面前突然伸过来一根树枝，上面明晃晃地立着一颗粉白的大毛桃。
    乔宁很惊喜：“给我的吗？”
    走了三个多小时，她确实饿了。
    桃树上下晃了晃，指了指她怀中的猫。
    乔宁拿毛桃的手顿住：“要用猫换？”
    树枝点了点。
    乔宁坚定地摇头：“那还是算了，系统是我的伙伴，我不能用它换东西。”
    它宝对他真好，系统软软地蹭了蹭她的胳膊，上个世界乔宁为了变态忽略它的事被抛到脑后。
    那只猫有什么好的。
    桃树生气地扯下毛桃，一把丢进乔宁怀中，四散的树枝全部缩在了一起，一副“拒绝交谈”的姿态。
    它还会生气。
    乔宁稀奇地摸了摸毛桃，啃了一口，清甜丰润的口感让她很喜欢。
    明亮的大眼睛笑得眯起，将这几个小时修炼的木系异能全输进桃树中。
    桃树枝丫一颤，枝叶比刚才莹润了不少。
    一人一猫进了小屋，系统不满道：“你刚才明明不想把异能灌输给植物的。”
    结果遇到那家伙就变脸。
    乔宁理直气壮道：“它本来就成精了，我的异能对它没什么影响。而且它看起来很友好，说不定之后还能帮我们驱赶丧尸呢。”
    系统无言以对。
    小屋里布满了灰尘，角落里是大大小小的蜘蛛网，乔宁身高不够，踩在沙发上高举着扫帚，还是够不到房顶的角落。
    还没来得及泄气，一根树枝从窗户中探进来，卷起她受伤的扫帚，三下五除二地把窗子附近打扫干净了。
    剩下的地方够不到，树枝似乎有些失落，憋足了气力朝前方伸，褐色的树枝竟隐隐有些发红。
    乔宁被它逗笑，亲昵地摸了摸它叶片，清甜的声音在空旷的小屋中显得格外温柔：
    “谢谢你啊，帮了很大的忙呢。”
    树枝的颜色更红了。
    这有什么值得夸的。
    系统愤愤地扭过头，叼起扫帚上蹿下跳地将蜘蛛网清扫一空。
    它若无其事地把扫帚扔到乔宁脚边，上肢撑起，猫头高高扬起，等它宝夸它。
    话必须比刚才夸那破树时更多，不然它不干。
    乔宁轻轻地摸了摸它的头，继续清扫房屋。
    竟然一句都不夸它！
    系统气炸，冲着欢快摇摆疑似嘲笑它的树枝狠狠一爪子，却被敏捷地躲开，小身子被卷起，狠狠摔在院子中。
    系统：“喵喵喵！”
    竟然敢扔尊贵的系统大人！
    它朝桃树扑上去，却一次次被扔开，连人家的树枝都没碰着。
    乔宁没注意到积极挑衅却被单方面殴打的系统喵，此时她正愁一件事：
    小屋中一点粮食都没有，她该到哪里去找吃的？
    桃树急她所急，又递过来一颗毛桃，乔宁谢过，想了想，从厨房中找出一把菜刀，决定去附近看看。
    第67章 末世
    她过来的路上周边是一片农田, 里面种着稻谷，还没成熟。
    以她现在的异能等级，不可能催熟稻谷, 她看上的是稻谷田旁边的菜地，如果没有看错，里面貌似种了些土豆, 还没彻底长成, 但已经可以吃了。
    一路上没有遇到丧尸, 她正想庆幸，就听到身后传来几个男人的惊呼。
    “头儿, 这里有个好标志的美人儿！”
    末世秩序混乱, 乔宁出来时用灰尘把手和脸都涂黑了，但王伦阅女无数, 眼睛精地很，一眼就看出乔宁做了伪装。
    系统：“糟糕，是张源那伙人。”
    末世前, 张源是个小公司的老板，喜欢研究各式建筑, 末世后, 他觉醒了土系异能，先是利用工地中的混凝土干掉了和他争夺地盘的雷系异能者，然后收拢了几个异能者，在A城外建了一个小小的庇护所。
    但他并不是出于好心。
    那些人被他像牲畜一样养着, 平时为他和其他几个异能者提供包括性服务在内的各种服务，当丧尸太多时, 还会被扔出去当诱饵。
    靠着无比狠辣的心肠, 他的队伍不断壮大, 短短半年时间，就成了基地中仅次于男主小队的个人势力。
    他生了张端正的国字脸，身板笔直，看着就让人信赖，因此尽管坏事做尽，基地中的绝大多数人却以为他是个好人。
    重生后的女主知道他的真面目，没有选择拆穿，而是和他合作，利用先知将A城基地的五万军队骗进注定会被毁灭的B城坑杀殆尽。
    军队被骗杀后，A城失去守护者，他又和男主合作，在丧尸围城中力挽狂澜，成了基地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这种以万人为棋子换自己上位的手段，在小说戏剧中还能称一句枭雄，但在现实生活中遇到，就该为自己准备棺材了。
    乔宁不想准备棺材，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逃跑，小下巴就被一只大手捏住。
    粗糙的衣袖在她脸上狠狠擦拭几下，露出一张无比精致纯美的脸，男人似乎愣了愣，眼睛释放出一缕灼热的光。
    “乖乖，这是天上的仙女吧！”王伦惊道。
    王伦身边也有几个美人，都是末世前的他从不敢肖想的女神，可那些女人和这个小仙女完全没法比。
    瞧那莹润如白玉的肌肤，五官精致地像一幅画，气质纯然而脆弱，一不小心就能把她捏碎。
    她身上全是尘土，看上去过得很不好。
    张源紧紧圈住她白嫩的手腕，一言不发地拉着她就走，动作罕见地透出几分猴急。
    王伦羡慕极了。
    这样的美人，老大肯定很珍惜，他还能等到老大玩腻后尝尝鲜吗。
    乔宁被他拉着，吓了一跳，死死地挣扎，男人手的却越来越紧，几乎要把她纤细的手腕捏碎。
    他冷声道：“别做无用的挣扎。”
    见乔宁不听，声音软了软，带着几分蛊惑：“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现在秩序混乱，到处都是丧尸，还有很多心机叵测的人，你一个女人怎么生活？瞧你瘦的，这段时间都没吃饱吧？”
    他掏出一盒午餐肉罐头，当着乔宁的面打开，末世前普通的罐头在此时却比钻石还有诱惑力。
    乔宁抿住嘴，不断寻找逃脱的方法，看见几步外的一丛荆棘，心中有了计较。
    她顺从地接过罐头，男人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像摸小猫小狗一样摸了摸她的头。
    “乖孩子就是要识时务才对。”
    瞥见她怀中软Www.52GGd.Com软的毫无攻击力的小猫，眼里闪过一丝蔑视。
    果然越美的女人就越没用，只适合当个作用特殊的花瓶，都末世了，竟然还有闲心养宠物。
    不过正好便宜了他。很久没吃猫肉了，很有些怀念。
    系统感受到他的恶意，气得冲他直吼。
    “喵喵喵喵。”
    你等着，我回去一定向变态告状。
    竟敢拉宁宁的手，还想对她不轨，等变态能动了，绝对收拾你。
    等乔宁吃完罐头，他的队友们已经把菜地里的菜全部收集完毕，乔宁看上的土豆也在其中，被胡乱压在底下，青椒和茄子被连根拔起，几个异能者都在偷瞄她，眼神里是掩不住的垂涎。
    没人注意到他们身后的荆棘丛。
    就是现在。
    荆棘丛陡然暴动，长满尖刺的枝条狠狠抽打在张源的手臂上。
    尖刺深深陷入肉中，张源的胳膊上的迷彩服瞬间被染红，束缚乔宁的力道减弱了大半，乔宁趁机挣开了他，往荆棘丛后跑。
    “该死的女人。”张源怒骂一声，荆棘丛前冒出数土块，把荆棘丛狠狠压住。
    难怪这女人敢独自在外行走，她竟然是个异能者！
    异能者并不罕见，至少张源建国不少，但能驱动植物的木系异能者却足够让任何一个势力趋之若鹜。
    可攻可守，还能提供食物，这女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压住火气，冲乔宁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很抱歉这位小姐，我不知道您是尊贵的异能者，实在是您长得太过美丽，让我一时昏了头，竟然做出这样冒犯您的事。”
    他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并不着痕迹地泄露了部分自己团队的实力，隐晦地表明自己的团队虽然强大，但正好缺少乔宁这样的异能者。
    “如果您愿意加入我的队伍，我会给您提供完全不输我自己的待遇，并保证只要有我在，就没人敢冒犯您。”
    乱世中，美丽就是原罪，尤其是这么美丽的女人，和无人的黑夜中带在小孩身上的珠宝还要引人垂涎。
    他笃定，她需要保护。
    或许她至今没加入一支队伍，就是在挑选最为强大的人？
    王伦在短暂的震惊后，也急忙道：“小姐您这么强大的女人，和我们老大正配呢，以后你们夫妻强强联合，还有谁能和你们争锋？”
    系统：退！退！退！
    你个普信男想屁吃，敢挖墙脚，小心变态抽你后脑勺！
    张源自信地向前几步，向乔宁伸出手。
    乔宁摇头，再次催动荆棘丛，往更深处跑去。
    荆棘丛很快就被再次压制。
    乔宁并不意外。荆棘丛并不强，只是占了个出其不意的便宜，她跑到一颗两人合抱粗的大树底下，在张源阴鸷的目光中，被大树伸长长的枝条揽住腰，放到高高的树杈上，然后振臂一呼。
    “啊啊啊啊！”
    尖锐的声音响彻云霄，杂七杂八的脚步声朝这边涌来，张源神情一变。
    这个疯女人！
    “快走！”
    丧尸对人类的声音极其敏感，这女人这么一喊，附近的丧尸估计都被吸引过来了。
    王伦等人慌乱地跟在后面，菜叶洒地乱七八糟，系统看见其中似乎有一个亮闪闪的东西，跳下去叼了上来。
    是木系精华！
    剧情中，张源和女主初次合作后，女主的狠辣果决让这个情场浪子深深着迷，他自知无法让女主放弃男主爱上自己，便将这枚木系精华当做纪念送给了她。
    女主的木系异能是她的系统从别人身上偷来的，一直不太稳固，得到这枚木系精华后才得到了改善。
    现在，这东西是她的啦。
    乔宁捧着脸，眉眼弯弯地把木系精华吞了下去，连脚下数十丧尸砰砰响的撞树声都没影响她分毫。
    A城基地，江荷莲脸色难看地坐在床上，脸颊病态地红润。
    “你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让我觉醒木系异能的吗？”
    天知道她做了多大的努力让自己的体温保持在39度，只为了能顺利觉醒异能。
    上辈子她吃够了没异能的苦，这辈子绝对不要重蹈覆辙。
    脑海中手系统平稳的机械声：“我只能转移，不能凭空捏造。只有和你有较深联系的某个木系异能者死亡，我才能把她的异能转移到你身上。”
    江荷莲已经研究透了系统的规则，自然知道这一点。
    可是：“乔宁不是木系异能者吗？难道她没死？”
    重生后，她花了将近半年才和乔宁交上朋友，可不仅仅是为了让轩哥改观。
    上一世乔宁拿着这么强大的异能却只待在基地种粮食，完全是暴殄天物。
    系统：“无法探测乔宁动向，但确认无法剥夺对对方的异能。”
    被那么多丧尸围攻都没事，果然好运气。
    江荷莲神色越发阴沉。
    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时局越来越混乱，军方费尽心思维持的普通人和异能者平等相处秩序很快就会土崩瓦解，异能者会是新的权力核心，而普通人注定被踩在脚下。
    她要高人一等，不要被踩在脚下。
    “换个目标。”她坚定道。
    系统：“目前和宿主有联系的异能者有三个：周轩、吴华，郑弦。请宿主选择。”
    真不公平啊，明明是一起逃出来的，结果他们都有异能，只有自己没有。
    她最喜欢轩哥的冰系异能，漂亮且攻击力强，但轩哥是她绝对不想伤害的人。
    “吴华吧，水系异能实用性强。”
    她选择性地忘了这一路吴华对她的保护。
    系统：“滋，确认锁定吴华，请宿主于三天内让吴华消失生命体征。”
    第68章 末世
    乔宁坐在树梢上, 思考自己该怎么下去。
    下面一堆丧尸冲她流口水，直接跳下去就是给人家送口粮。
    她摸了摸身下的枝干，想到一个主意。
    桃树正在努力伸展枝叶，试图将枝丫探到更远的地方。
    这次就是因为他不够强, 才让她一个人出去找食物, 因为不能离开扎根的地方, 自己还不能跟着去。
    系统被他选择性地忽略。
    这种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离开自己视线的感觉让他格外难受, 自他产生意识以来, 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 他第一眼见到那个女孩，就想把她圈在自己的地盘中, 让她永远不能离开。
    必须要变强。
    只有变强, 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如果有异能者在这里, 就能看见无数异能因子从四面八方涌来，争先恐后地钻入桃树中。
    桃树在异能因子的疯狂加持下越长越大，渐渐将整个院子笼罩在自己的树枝下。
    还不行, 要把小屋也盖住。
    吞掉木系精华后, 乔宁的木系异能一下晋升了几个等级。
    她没有测试仪，没法准确衡量，不过可以确定, 应该已经在五级以上。
    按照剧情里的时间线, 男主目前三级, 是A城基地中最强大的异能者之一。
    看来她现在比男主都厉害。
    乔宁心里安定了不少。
    在木系异能的帮助下，乔宁坐着的大树拔地而起，根须将围在底下的丧尸甩了老远, 拖着她往小屋走。
    大树原本就有百年树龄, 被她的异能灌入后, 立刻就生了灵智。
    刚出生的神志懵懵懂懂，但已经能看出稳重可靠的品质，拖着乔宁的枝干稳稳的，还用枝叶浓密的树枝挡在乔宁身前身后，生怕她掉下来。
    荆棘丛紧紧跟在大树后，它没有生出神志，但动作灵敏了许多，乔宁很喜欢它开的玫瑰花，便把它带上了。
    回到家，正准备给桃树一个惊喜，就见院子中的桃树不知到吃了什么生长激素，竟然一夕之间长大了几倍。
    她格外喜欢准备入住的向阳的房间被树叶紧紧盖住，不用进去她就知道，阳光一定透不进去了。
    她急急忙忙地走过去，将手放到桃树枝干上仔细感应，见没有异样，才稍稍放下心。
    她指了指身后的大树和荆棘丛，向炫耀宝物似地对桃树道：“我给你带回来两个朋友，从此你就不用再这么孤单啦，开不开心？”
    桃树开不开心乔宁不知道，她只看到桃树诡异地沉默了一会，体型再次变大，如伞盖般将整个小屋罩在枝叶下。
    大树和荆棘丛没了位置，乔宁只好把它们安置在围墙外，大树温润地摇了摇树枝，递给她一条鱼。
    这是它在路上的池塘里捞到的，小仙女一定喜欢。
    乔宁接过，正要表示感谢，便听见“啪”地一声，桃树身上一根粗壮的枝干被无形的力量撇断，她吓了一跳。
    将经过全看在眼中的系统喵笑出了鹅叫。
    嘎嘎嘎，那变态也有今天！
    A城，周轩红着眼眶坐在病床上，紧紧握着吴华的手。
    这是他最好的兄弟，是可以将后背交给对方的做亲近的战友，尽管因为宁宁被抛下的事，他对他和郑弦生了芥蒂，但他绝对不想他们出事。
    江荷莲脸色苍白，愧疚地直掉眼泪：“对不起，要不是为了救我，吴华也不会被那只变异蜘蛛咬伤……”
    一旁的郑弦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治愈系异能者收回异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勉强抱保住他的生命，至于他什么时候能醒来，我不能保证。”
    他觉得很可惜。
    这么年轻的小伙子，还是个珍贵的水系异能者，就这样变成了植物人，造化实在弄人。
    周轩捏住双拳，狠狠锤在地上，江荷莲痛哭出声：“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心中却很是遗憾懊恼。
    吴华怎么没直接死了，现在这样子，她怎么夺取他的异能？
    郑弦冷冷道：“当然是你的错。”
    在周轩疑惑的目光中，他狠狠地甩了江荷莲一巴掌。
    郑弦的性格很温和，对女士更是绅士，周轩从没见过他这么没理智的样子，这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他沉沉地看向江荷莲：“你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他回来时，吴华已经昏迷，江荷莲告诉他，吴华带着她跟在军队后面清缴丧尸，却误入丛林，被一只变异蜘蛛……袭击，吴华将她推了出去，自己却被那蜘蛛咬伤。
    变异蜘蛛牙齿里含着剧毒，连治愈系异能者都无法根除，只能勉强将毒素压住。
    江荷莲捂着脸哭得凄惨，没有回答。
    郑弦咬牙切齿道：“这女人说看见丛林里有一只刚出生的小老虎，虎妈妈不在身边，吴华才进去的。”
    末世后，不仅人类觉醒了异能，动植物也发生了变异，实力大幅度增长。
    A城中有一位小孩，父母都在末世初期就死亡，他自身实力弱小，家中的宠物狗却变异了，战斗力猛增，且依旧像以前一样亲人，把主人养得白白胖胖的。
    众人看得眼馋，有人想将宠物狗夺过来，被凶狠护崽的大狗恶狠狠地赶了出去。
    迄今为止还没人成功，但大家却从小孩的经历中得到了启发。
    既然没法抢到成年的变异兽，那他们自己从小养一只不就行了吗。
    由此，各种动物的幼崽飙到了天价，尤其是老虎这种猛兽的幼崽，价值更是无法估计。
    吴华想要小老虎不是为了自己。
    他已经有了水系异能，用得还不错，这只小老虎可以给荷莲，让她在他们不在身边时也能保护自己。
    那个傻子。
    郑弦冷冷地看着江荷莲，质问道：“我去丛林里查探过，也问过当时在你身边的异能者，他们眼里比你好得多，都没看见老虎，你是怎么看见的？”
    江荷莲一脸不可置信，“你在怀疑我吗？”
    “那只老虎一闪而过，当时只有我在看那个方向，但我当时也不确定，所以吴华才带着我进丛林找的。”
    郑弦不信，认定她另有企图，但碍于没有证据，也不知道她的目的，只能狠狠瞪了她一眼，摔门而去。
    江荷莲看向周轩，一脸委屈地想要解释。
    周轩皱着眉，静静地凝视她半响，沉声道：“我或找个护工照顾吴华，在他醒来前，你先不要来这里。”
    他还是怀疑她。
    江荷莲心中悲凉。
    她陪在他身边十多年，他做什么她都陪着，可最后不仅比不过乔宁，连他的兄弟都比不过。
    周轩走出病房，看见郑弦正在角落里抽烟。
    地上躺着一堆烟头。
    他本来是个洁身自好的大男孩，从来不碰香烟这类能让人上瘾的东西，现在却一下子了半包，可见心中烦闷伤心到什么地步。
    见他走过来，周轩闭了闭眼，泪珠从眼角落下，他粗鲁地捏起袖子擦掉，将眼睛擦得通红。
    沙哑着声音道：“老大，对不起，我们那天不该扔下乔宁的。”
    这些天老大的伤心颓废他们都看在眼中，如果不是对他们有芥蒂，老大不会一个人出去出任务，有老大在，吴华不可能被那女人哄骗进丛林。
    周轩默了默，淡淡道：“觉得愧疚就帮我找到她。”
    那天醒来后，他立刻强硬地要求返回度假山庄，赶到围墙边时却见围在墙下的丧尸已经散去。
    他脑海中空白了一瞬，回过神来却发现地上没有血迹。
    宁宁一定还活着！
    距离度假山庄最近的就是A城基地，宁宁是个聪明的女孩，一定能想到办法来到这里。
    郑弦默默点头，又问道：“军方准备去B城把那里的幸存者救回来，正在招募志愿者，我已经报了名，老大你要去吗？”
    周轩点头：“当然。”
    末世后人类的数量大幅度减少，生存环境艰难，大家必须同心协力才能度过难关，同胞越多越好。
    周轩实力强，肯拼命，已经进入A城高层，知道的消息比郑弦多，知道这次的行动还有另一个目的。
    “A城储备的粮食还有一个月就要吃完了，木系异能者催熟的食物只是杯水车薪，城外的稻田最短还有两个月才能成熟，我们需要B城粮仓里的粮食。”
    乔宁站在一望无际的稻田边，木系异能如云雾般将整个稻田笼罩，青色的麦穗渐渐变得金黄，暖风中隐隐带着麦香，乔宁满足地深吸一口气。
    这么多粮食！
    可是她不会处理。
    也没有工具。
    不想每天吃米饭，还想吃面食。
    调味品也快吃光了。
    嫩白的小脸垮成表情包，一只褐色的枝丫伸过来，上面是她这段时间天天吃却怎么也吃不腻的桃子。
    乔宁谢过，满足地咬了一口，这次的桃子软软的，一口咬下去清甜的汁水便滴到了胸前，洗得发白的衬衫瞬间被污染，透过她抬起的胳膊，隐隐能看见粗糙的针脚，下摆上的毛边，和工业化时代精致的衣服完全不同。
    小屋主人走地很彻底，乔宁翻遍了衣柜也没找到可以穿的衣服，只能扯下窗帘缝了几套。
    她不擅长针线，缝得非常很粗糙，只是勉强可以穿的程度。
    必须得想办法。
    她盯着面前阳光笼罩的麦田，下定决心，对身后跟过来的桃树道：“桃桃，我们去找A城的人做生意。”
    第69章 末世
    A城人多眼杂, 乔宁不太想进去。
    一日后，军方会派遣探查小队去B城了解情况，途中将路过度假山庄。
    剧情中，小队被张源小队给的错误的地图引导逃入B城丧尸最多的西北区, 最终全队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然后张源假借小队长王钦的名义, 给A城军方一份虚假的B城丧尸数量图, 随后从女主那得到B城将会被变异蝗虫和老鼠围攻的消息, 炸掉逃出城必经之路边的一座大楼, 将军队全部困在B城。
    内部鼠灾, 外部蝗虫两面夹击，军队全军覆没, A城基地失去控制。
    乔宁准备将王钦他们截下来。
    寂静的田野上正在上演一场激战。
    数百丧尸将一队军车团团围住, 战士们站在军车上, 火力全开，对面的攻势却只是稍稍减缓。
    “妈的，这群怪物的移动速度又提升了。”
    最开始丧尸的行动速度非常缓慢, 即使是从不运动的女孩子也能轻易将它们甩开。
    战士们轻易就能击中它的致命处。
    现在除却神枪手能一枪命中外, 别的战士至少需要开四五枪。
    末世后军工厂大幅度停摆，在这么下去，弹药补给将成为巨大的难题。
    一道风刃将扑到车上的丧尸扔开, 战士们惊喜道：“王队！”
    王钦身材高大, 五官俊朗, 浑身洋溢的正气让他看起来很是可靠。
    此刻他眉头紧锁，声音沉沉：“丧尸太多了，完全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带的弹药完全不够用。
    远处脚步轰鸣, 越来越多的丧尸朝这边聚集, 田野上完全没有遮蔽物, 眼见几个战士被丧尸拉下车，王钦脸色沉地几乎要滴水。
    李合走过来，脸色也不好看：“头儿，车队四面都被丧尸堵住了，这些丧尸杀出一个缺口后马上就有几个丧尸把缺口堵上，会配合有组织，很可能有智慧。”
    王钦何尝不知道这里道理，只是他现在也无能为力。
    智慧丧尸的出现对人类的打击巨大，必须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他将腰间的枪扔给李合，俊朗的脸上一片坚毅：“我下去为你们开路。”
    “头儿！”李合大惊。
    头儿这是想牺牲自己。
    王钦不再废话，利落地跳了下去，很快便淹没在丧尸潮中。
    “副队长……”战士们惶然地看向李合。
    李合抹了把泪，咬咬牙，将口中的血腥味咽下去：“快跟在头儿后面，不要让他的牺牲白费。”
    悲壮的呼喊声中，军车整齐地向前方进发，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几块巨大的石头，车队只好紧急刹车。
    跟在车后的丧尸立即扑了过去，边缘的几个战士被抓伤，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一枪。
    他们要以人的身份死去。
    “该死，那家伙的智慧也太高了！”
    正和丧尸缠斗的王钦怒骂道，李合也跳了下来，操控着火舌将差点抓伤王侵的丧尸解决。
    丧尸越来越多，车队像湖中仅剩的孤岛，在潮水般的攻击下摇摇欲坠，王钦表情绝望。
    这场大灾变来得莫名其妙，好像一夜间，所有生物都产生了异变，工业化以来人类发展的大多数武器失灵，包括最危险却带给人类最长时间和平的核武。
    就像是上苍给人类的一场惩戒。
    一个矮小的身影挤进丧尸群，他看来才十岁大，神色不像其他丧尸那样青白，双眼冷漠，时而闪过一抹戏谑的神色。
    见王钦看过来也毫不在意，伸出舌头舔了舔乌黑的指甲，慢吞吞的，在王钦目眦欲裂的视线中朝李合后心伸过去。
    “快躲开！”
    李合向后一闪，小丧尸的速度却更快，指甲毫不费力地穿透李合身上特质的防护服，脸上游山玩水般，露出享受又期待的神色。
    一条树枝将他拦腰卷起。
    小丧尸尖爪往后一挥，能轻易刺穿防护服的指甲却“兹拉”一声断裂，没在树枝上留下任何痕迹。
    这家伙是谁！
    他尖叫一声，想要讨饶，对方显然不想给他机会，一条树枝穿颅而过，血沫横飞中，那顶端的透明晶核显得格外耀眼。
    小丧尸死后，其余丧尸失去组织，毫无章法地向前冲撞，战斗力大减，很快便被消灭。
    王钦拉着李合回到车上，虽然丧尸的战斗力减弱，他的心中却越发沉重。
    一望无际的原野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颗巨大的桃树，树干比大卡车还粗，蓬蓬如盖的枝叶遮天蔽日般将大半原野笼罩。
    刚才差点将小队逼入绝境的智慧丧尸在它面前弱小地如同蝼蚁，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就被掏了晶核，身体被嫌弃地丢到一边。
    方才差点被丧尸吃掉的王钦没有害怕，此刻内心却充满了恐惧。
    那是什么生物？
    是星球的本土物种吗？
    短短时日就如此强大的变异植物，人类真的能战胜它吗？
    茂密的枝叶间动了动，一条粗壮的枝干朝这边伸来，王钦等人立刻举起枪，眼神戒备，心弦几乎绷到了临界点。
    令人意外的事，对方并没有动手的想法。
    一条树枝伸过来后，周围的叶片立刻凑过来，竖起一道绿色的围墙，树干放得很平，仿佛害怕谁从上面掉下去。
    一只白嫩的手分开枝叶，娇小美丽的女孩从堪比丛林的枝叶中走出，她穿着简单的衬衫裙，脚下是一双木制的凉鞋，朴素到几乎土气。
    粉嫩的桃花在她头上绽放，在树枝的牵引下若桃花雨般落到浓密的乌发中、肩膀上、白嫩的手心，她轻轻一笑，嗔怪地点了点调皮的树枝。
    王钦对上她那双澄澈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一瞬间仿佛觉得自己看到了桃花仙子。
    自古以来人们都喜欢以貌取人。
    一个美艳若妖的女子会引起人的警惕，但若这个美人美得纯净，若月光般皎洁，只会最大程度上让人放下戒备。
    战士们不由自主地放下枪，王钦勉强拾起戒备，定定地看着她。
    好像让对方害怕了。
    还能顺当地和他们做生意吗。
    乔宁纠结地点了点脚下。
    让他不要来，他这个大个子，谁看了不害怕！
    旁边的树枝勾了勾她露在外面的脚踝，轻轻摩挲，在她白莹莹的小腿上写道：
    我保护你。
    树枝轻轻的剐蹭带来强大的痒意，乔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腿向前，没挣脱开。
    她弯起眼睛，干脆坐到树干上，把那条捣蛋的树枝压住，树枝乖乖的安静下来，树干的温度急剧升高。
    没了捣蛋的，乔宁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对明显是领头人的王钦道：“我有一笔生意想和你们谈谈。”
    王钦看了看她身后摆出威胁动作的桃树枝：“我的荣幸。”
    他有理由相信，若他拒绝了桃花仙子，这颗桃树绝对会把整个车队都撕成碎片。
    开车的李合心口剧跳，战战兢兢地跟在大树后，眼睛僵硬地看着前方。
    那美得惊人的女孩在他们答应生意后就回到了桃树中，被桃树翠绿的枝叶牢牢遮盖住，站在他们的角度，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影。
    车辆被他驾驶地歪歪扭扭，好几次差点陷到田沟中。
    他不敢离那大得诡异的桃树太近，怕对方以为他们想逃跑，也不敢离得太远，只能不远不近地跟着。
    即便如此，桃树身上强大的压迫感已久几乎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好强大的变异植物！
    即便是基地第一强者周轩过来，恐怕也讨不了好。
    他侧头，和满脸沉重的队长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暗示，配合地侧过身，将传呼机悄悄递给了他。
    王钦打开传呼机，正想把消息给基地传过去，一根树枝突然击碎车窗玻璃，将传呼机捏成粉碎。
    做完这一切后，它淡淡地在两人面前晃了两圈，枝叶的挥舞中隐隐带着戾气，却并没有动两人，若无其事地退了出去。
    一切发生地飞快，快到王钦两人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
    王钦和李合齐齐落下冷汗，两人深知，自己刚才离死亡有多么近。
    不敢再做小动作，一路忐忑不安地跟着桃树拐过几条大道，偶尔有扑过来的丧尸，不用他们开枪，就被暴躁的桃树掀开了头盖骨。
    掏出来的晶核被桃树吸收，王钦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突然道：
    “128颗晶核。”
    李合不明所以：“什么？”
    “不到一个小时，它就吸收了128颗晶核，包括一枚3阶变异丧尸晶核，整棵树却完全没有变化。”
    这意味着它的等级远远超过了三级，极有可能是五级甚至六级。
    而目前A城基地最强大的异能者才三级。
    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衫，他再次深刻地意识到，没了热武器，人类在这些大自然的生物面前，什么都不是。
    不过那个被桃树紧紧呵护的女孩，和它是什么关系？
    难道植物也会像宠物那样，对种植他们的人类产生依赖感？
    可是看那桃树时不时的小动作，又不像是把那女孩当作主人。
    更像是一个深深爱慕着女孩对她有着强烈占有欲的男人，
    他在想什么，难道这颗桃树还能变成人不成。
    他甩了甩头，将这个荒谬的猜测扔出脑海。
    第70章 末世
    桃树在一片旷阔的田地前停下, 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李合隐隐约约看见一片金色的田野，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那是麦田吧！
    一片巨大无比的麦田，足以补上基地两个月粮食空缺的麦田！
    他扔掉心中的顾忌, 欣喜若狂地跳下车, 王钦跟在他身后, 初初的狂喜过后就是浓浓的忧虑。
    他坚信, 天上不会掉馅饼, 何况对方还是对人类没有多少好感的变异植物。
    可即便这是个陷阱, 他也必须接下，基地粮食已经严重不足, 为了同胞, 他不能放过任何一点能补上空缺的可能。
    乔宁从桃树上下来, 见这些军人们欢喜地手舞足蹈，有些甚至冲到麦田中，用手揪下一把麦穗, 珍惜地放进口中, 细细地咀嚼。
    欢呼声不绝于耳。
    一脸悲壮准备舍身取义的王钦在其中极为显眼。
    乔宁忍不住笑出了声，桃树不满地戳了戳她细细的小腰，翠绿的树叶挡在她眼前, 表达自己的不满。
    不准冲别人笑。
    乔宁对桃树的怪脾气见怪不怪, 它总是喜欢发些小脾气, 做为一个成熟懂事的女孩字，她要包容。
    好脾气地掀开树叶，走到王钦面前, 把提前列好的清单递给他：“我想用这些稻谷向你们换些东西, 这是清单, 你看看。”
    王钦沉默地接过去，这么多粮食，要换的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想到桃树吸收晶核的速度，自古以来妖精吃人的传说，双手沉重地无法动弹。
    晶核？基地目前有二十五万六千七百五十颗，如果能换到粮食，他们完全乐意全部奉上。
    即使这将让这颗本就无比强大桃树实力进一步增强。
    可若是血肉呢？
    他能用一部分人的命去换另一部分人活下来吗？
    双臂像是许久没上油的机械，一步一步慢吞吞地展开清单，视线落在上面前，他狠狠地闭了闭眼。
    看清上面的东西，他再次愣住。
    沐浴露，洗发精，洗衣粉，衣服，盐油等调味品，糖，面粉……全部是生活用品和对现在的人来说性价比不高的食物。
    其中甚至还有薯片和饮料。
    乔宁还在等着他回复呢，见他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嫩白的小脸上露出几丝紧张：“怎么了？不能换吗？”
    这些水稻是别人种的，主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只是用异能催熟，基本没费多少力，不好意思要太多东西。
    嗯……换完后得再给稻田主人种上。
    她思绪发散，没注意到王钦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他几乎是颤抖地想拉乔宁的手表示感谢，被一根纸条狠狠抽开。
    手背迅速红肿，血丝从红肿处渗出，被他毫不在意地用衣袖擦掉。
    在他心中，乔宁从一个漂亮但危险的小仙女变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跟在她身边的桃树自然就变成了菩萨的莲花宝座。
    虽然这个宝座凶了点。
    李合等人见队长被打，立刻围过来，手放在枪上，准备和他们殊死一搏。
    王钦急忙把清单递过去，于是他们也呆立在原地，一些战士甚至忍不住哭出声。
    “当然能换，我这就回去向上级打报告！”
    怕桃花仙子怀疑自己是回去搬救兵，他主动道：“我留下来，李合你们回去将情况告诉首长。”
    剧情中A城基地闹饥荒的这几个月，基地首长没有像其他基地那样将弱小的老人和孩子赶出去，而是带头吃起树皮，让下属拼尽全力到处寻找粮食。
    若不是因为对粮食太过渴望，以王钦和基地首长的智慧，也不会被张源坑害地全军覆没。
    或许其中确实有陷阱，但基地数百万人口等着，他们必须冒险一搏。
    现在也是如此。
    乔宁相信A城基地现任首长的人品，再说桃树武德充沛，若他们起了怀心思，还不知道谁对付谁呢。
    她小手一挥：“你也回去吧，我这里没有你吃的饭。”
    王钦一贯严肃的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上车前，他回头，见桃花仙子弯着眼睛和桃树说话，那笑容比夜空中的圆月还要柔和耀眼，桃树在她面前乖巧地不像话，完全不见杀丧尸时的凶狠。
    “简直就像梦一样。”李合感慨道。
    车队回到基地，立刻就和首长汇报了这个消息，整个基地上层陷入狂暴的飓风中。
    大部分高层认为这一定是一场阴谋，而且是资敌行为，应该集中火力将桃树绞杀，不仅能将危险摁灭，还能收获大批粮食。
    王钦立刻反对，那颗桃树杀丧尸就像切西瓜一样简单，连变异丧尸的指甲都无法在它的枝干上留下痕迹，等级一定高得吓人。
    他们很可能不是它的对手。
    “现在不是对手，以后就更不是对手，难道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大一个威胁变得越来越强吗？到时候X星上还能有我们的驻足之地？”
    “她没有要求换晶核，要换的都是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那你能保证她以后不会提要求吗？或者她只是为了把我们骗过去，让那颗变异植物吃掉。”
    H城基地研究后发现，丧尸之所以一见人类就咬，是因为人类的血肉中含有大量的能量，吃人越多的丧尸，进化地就越快。
    部分变异兽和变异植物也是如此。
    王钦无法反驳，他脑中闪过乔宁纯美精致的面孔，那样漂亮地如同仙子一样的女孩子，他实在没法相信她有坏心。
    基地首长孙国仁抽了一根烟，看向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周轩：“周队长，你在想什么？”
    周轩回过神，对上老首长关切的眼睛，轻声说了声抱歉。
    “如果要派人去和桃花仙子那边交涉，请带上我，我可能认识她。”
    王钦不知道乔宁的名字，上报时便用了桃花仙子这个称呼。
    他没有着重强调乔宁的美貌，但周轩莫名觉得，那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乔宁。
    宁宁生得美，气质的纯净更给她增添了几分仙子般的飘渺，不知不觉就能让人卸下防备。
    也只有她那样的女孩，才能让王队长这样常年奔波在前线，见识宽广的军人见一面就卸下心防。
    且稻田正好在度假山庄旁边。
    一阵争吵过后，孙国仁力排众议，决定搏一搏。
    他征集了一只全是异能者和神枪手的队伍，把乔宁要的东西装满了两卡车，一路上浩浩荡荡地往稻田那边开。
    江荷莲也在其中，前不久吴华身亡，她顺理成章地觉醒了水系异能。
    系统的强大让她对它更加依赖。
    系统是交换系统，如果想得到什么，就要让身边人失去双倍的东西，例如她想要异能，就必须让吴华死。
    现在郑弦和她断绝了关系，周轩也疏远了她，她无法再用郑弦身上的东西交换，要伤害周轩，她又舍不得。
    末世大家的防备心提高了不止一个等级，尤其是那些高阶异能者，她试着接触了几个，通通只维持在表面关系。
    她感到很焦躁。
    桃花仙子的出现让她看到了曙光。
    现在大家都认为桃树之所以这么保护她，是因为从小被她养护，像宠物那样对主人产生了依赖感，看过系统列出的异能种类表的她却不这么认为。
    树能对人产生什么依赖感？一定是一种特殊的木系异能！
    如果能把对方的异能夺过来……
    一行人到达了目的地，彼时正是正午，阳光灿烂明亮，暖风和煦，金色的麦田在风的抚摸下荡起壮阔的波浪，麦穗轻摇的声音在众人耳中，简直比天使的声音还悦耳。
    站在麦田边的女孩正微微仰着头，眼神明亮清澈，金色的光打在她身后，像是圣者的光环般闪耀。
    孙国仁突然明白为什么王钦会相信她没有坏心了。
    这个女孩子，明亮皎洁地让人生不起一点戒心来。
    他正准备上前打招呼，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看到她安全地站在面前，衣着整齐干净，皮肤白嫩，神情柔软，知道她应该没受苦，周轩激动地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飞奔过去：“宁宁！”
    第71章 末世
    乔宁正在和桃树打商量。
    桃树的体型越来越大, 从仅仅覆盖住小院到完全把整个院子囊括在枝叶下，她的小屋在遮天蔽日的桃树中小得可怜。
    由于树叶太过繁茂, 小屋中几乎看不到阳光, 她不得不和约定，让它把树枝分开些，好让阳光照进来。
    结果这货答应是答应了, 分开枝叶的时间却随心所欲。
    晚上睡觉时被连同小屋被包裹在枝叶间，她觉得没有问题, 甚至会感受到从没体会过的安全感。
    但白天只要她在睡觉，枝叶就不分开，现在没有闹钟，她完全靠光线提醒自己醒来, 桃树的操作让她好几次睡过头。
    虽然最后它总会帮她把事情做好。
    比起她, 大榕树和荆棘丛的遭遇惨得多，随着桃树向外扩张, 这俩只能不断地往远处移, 现在乔宁要去看它们，至少得走个十来分钟。
    平时她要出门桃树总会带着她走，她坐在他树干上就行, 省时省力。可当她要去看榕树和荆棘丛，他就站在原地不动，让她不得不费大力气绕过他。
    做为家庭的“大家长”，乔宁觉得自己有义务调和大家的关系。
    榕树性格温和稳重, 荆棘丛还没生神志，最早跟着她的桃树更要履行好大哥的职责。
    乔宁苦口婆心：“做树要友爱同胞, 大度温和, 不能仗着自己长的快欺负大家, 榕树和荆棘丛都被你欺负成什么样了。”
    桃树没有动静，连风拂过，他身上都没有一片叶子发出声音。
    乔宁莫名觉得对方好像一个梗着脖子不肯认错的小男孩，性格霸道，却不会反驳大家长的谈话，心中软成一片。
    “你要不换个方向长？不要总是往榕树和荆棘丛那边扩张。”
    桃树依旧不理人。
    乔宁见他顽固，心中无奈，桃树讨好地递过来一颗比她脸还大的粉桃，又弯了弯两根树枝朝她比了个心。
    乔宁被他逗笑，心情开阔明朗起来，可惜立刻被一声熟悉的呼唤打破。
    这是分开数月后周轩第一次见到乔宁。
    末世后，即使他拼尽全力地保护她，末世的残酷还是不可避免地在她眼睛中留下了浓重的惊惧。
    但现在，那双眼睛恢复了澄澈，多了几分开朗。他曾经去过号称天空之境的茶卡盐湖，洁白剔透的白云映照在因盐水结晶的白色湖面上，美得足以让任何人卸下心房。
    他以为此生不可能再见到那样的美景，可此时此刻，看着这双澄澈的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秋日。
    长久提起的心弦松了半响，随即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的狂喜侵占了他的脑海，他伸出手，想要拥抱她，却被一根树枝狠狠掀开。
    “老大。”
    郑弦立刻跑过来，看见乔宁后也愣在原地。
    皮肤白嫩，精神饱满，之前和他们在一起的颓丧恐惧完全消失不见，精神状态比末世前那些从未受过苦的小公主还好。
    看来她这段时间过得不错。
    这段时间一直纠缠他的愧疚感少了些，他长舒一口气，和乔宁说了声抱歉，才把目光落到她身后的桃树上。
    直觉告诉他，这颗桃树很凶。
    周轩站起身，没在意桃树的动作。
    宠物总会对人类有些占有欲，尤其是和主人相依为命过的宠物。
    之后好好引导就行。
    桃树又搞事，乔宁戳了他一下，把大粉桃递给周轩：“抱歉啊，这个赔给你，很甜的。”
    粉桃表面光泽，一看就很甜，郑弦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特别爱吃水果，可惜末世爆发，吃饱都成了问题，水果更是罕见。
    有个桃树跟在身边就是好。
    周轩摆摆手，爽朗地笑开：“原来王队长说的桃花仙子就是你，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不过你种的那颗桃树不是很矮而且不结果吗？和现在差距好大。”
    乔宁：“这不是我种的那颗，是我现在住的院子的主人种的，主人不知道去哪了，我就捡了个便宜。”
    宁宁亲手种的桃树？
    庞大的桃树瞬间醋意大发，数根枝条枝条在乔宁身后到处飞舞，其中几根甚至打了个结，被他愤怒地扯开，翠绿的树叶如雪花般落下。
    这颗桃树的脾气可真不好。周轩皱了皱眉。
    “你运气真好。”
    江荷莲和孙国仁一起走过来，听到这话，脱口而出道。
    看到乔宁的那刻，她差点没控制住情绪。
    为什么她总是那么幸运？她求之不得的轩哥的爱，她却轻易得到；费尽心思把她扔下，结果人家转瞬就找到这么大的宝贝。
    不过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乔宁是个蠢丫头，她那天又不是故意把她扔下的，稍稍解释一下就能让她放下芥蒂。
    和有些小矛盾的朋友和解总比让陌生人打开心房容易得多，她已经迫不及待拿到乔宁的异能了。
    她走过去，顺理成章地把乔宁手中的粉桃拿了过来，顾不上平时的讲究，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好甜！
    她家世不错，末世前吃过的桃子都是数十乃至数百元一颗高级品种，但那些号称顶级水果的桃子还没眼前的粉桃一半好吃。
    这段时间，在她在基地忍饥挨饿的时候，乔宁就是过着这样享受的生活吗。
    她咀嚼的动作渐渐加重。
    乔宁实在没想到她脸皮这么厚。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因为长得美，连白眼都带着一股仙气，孙国仁一路上都在想桃花仙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即使见到了乔宁，一瞬间的放松过后，忐忑又破土而出。
    越强大狠戾的存在，伪装地就越好。
    现在见他现在非常看重的异能者小队都认识桃树仙子，便彻底放下心来。
    是熟人就好啊，是熟人就说明对方不是什么化形的变异植物，而是觉醒的异能足以让一个强大非凡的变异植物跟在身边。
    一定要把她拐回基地。
    他搓了搓手，就像一个努力想要经销商看中自己产品的农场主，脸上的表情是十足的热情：“你是叫乔宁吧？我长你二十几岁，就叫你宁宁吧……”
    背后突然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
    他疑惑地回头，正对上漂浮在他身后的树枝。
    好凶。
    他立刻看出桃树是不满他的称呼，这些变异植物和变异动物总有这样或那样的怪癖。
    桃树只要不和人类为敌，他把对方当亲爹供着都行。
    识趣地改口：“这次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还是叫你乔小姐吧，乔小姐这边走，你让我们准备的东西都在卡车上。”
    乔宁跟过去看了看，除了她清单上的衣物洗护零食等物品，还有很多种子。
    正巧是她准备下次提的。
    做生意嘛，有一就有二。
    桃子虽然很好吃，但她还是想试试其他水果，还有各种蔬菜，她可是个注重营养均衡的人。
    桃树伸过来一根枝条，顶端弯了弯，轻轻点了点她的脑袋。
    孙国仁指着那堆种子，“给您准备了西瓜、苹果、桃李杏等水果种子，以及红薯、辣椒、西红柿、白菜等蔬菜种子。”
    这个是周轩提议的。
    他认为对方如果不是敌人，那应该是个能力超群的木系异能者，那片麦田极有可能是是她催熟的。
    比起一片已经存在的麦田，能生产大量粮食的异能者显然更加重要。
    她的能力比基地中的木系异能者加起来还要强。
    桃树自觉将所有东西搬上树梢，乔宁见军队大半进了麦田，担心有丧尸过来，便决定等他们收割完再回去。
    孙国仁见状，立刻把周轩拉到一边，交代他一定要想办法说服乔宁跟着他们回基地。
    孙首长不说，周轩也打算这么做。
    丧尸进化地很快，基地外会越来越危险，而且万一桃树叛变，他连救她的机会都没有。
    和乔宁聊完这几个月发生的事，他径自道：“宁宁，你妈妈和弟弟也到了A城基地，你要回去见他们吗？”
    乔宁摇头。
    原身与她妈妈和弟弟的关系都不好，剧情中原身死后，他们明明知道了真相，却选择接受女主的好处，帮她一起瞒着男主。
    周轩拧了拧眉，对她的选择并不意外。
    “这里离基地太远了，你一个人住我很不放心，要不要搬到基地里去？孙首长说了，可以给你安排一片基地边缘的空地，不会让你的桃树觉得拥挤。”
    什么叫他很不放心？
    桃树不高兴地抽了他一下。
    有宁宁在，他没用太大的力道，尽管如此，周轩的背还是立刻肿得老高。
    乔宁抓住他乱动的枝丫，这家伙今天怎么一直乱打人？
    她歉意道：“对不起，他最近有点暴躁。”
    没等周轩接话，她继续道：“我不是一个人住，有桃树有猫还有其他植物，他们都长得比较快，不太适合搬过去。”
    而且这里清净，基地里太嘈杂了。
    周轩不赞同道：“你的桃树看起来就像个喜怒无常的小孩子，怎么保证他不会突然伤害你？搬到基地去，我才能保护你。”
    她才不需要她保护，她厉害着呢。
    末世爆发后男主毕竟保护了她很长一段时间，而且他也不是故意抛下她的，乔宁不想和他吵架，正打算让他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却见树根枝条将他圈成一团，随即高大的男人便如藤球一般，被扔进了稻田深处。
    第72章 末世
    桃树的异变惊呆了众人。
    除了乔宁,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离桃树远了些，没有异能的手紧握住枪, 有异能的蓄势待发, 气氛瞬间凝滞。
    稻田相对松软，加上异能者的身体强度比普通人高出几筹，周轩除了胳膊稍稍扭伤, 没出大事。
    乔宁将桃树挡在身前。
    她身形娇小，还没桃树的主干五分之一宽, 在那宽阔繁盛的枝叶面前，其实没有半点遮挡作用。
    但她必须做。
    对她来说，桃树不是一颗普通的变异植物，更是朋友。
    桃树欢快地勾了勾她的手。
    前方人头攒动, 做为被保护者, 面对军人会很安心，但当和他们站在对立面, 那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压得她心惊胆颤。
    尽管她现在的武力值足够一瞬间就把这些人掀翻。
    乔宁定了定神，替自家桃树解释道：“他小孩子脾气，非常粘我, 所以见不得人离我太近，刚才周队长又说了些不太中听的话刺激到了他，你们放心，他平常不伤人的。”
    桃树欢快晃动的枝丫停了下来。
    谁小孩子脾气。
    众人见周轩身上确实没什么大伤, 绷紧的身子松懈了些，但还是不敢靠近。
    孙首长早就对桃树的脾气有了些许认知, 此刻没有太惊讶, 只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看来桃花仙子是绝对不会去基地了。
    他遗憾地叹了一口气，递给她一部传呼机，真诚道：“如果您这边遇上麻烦，请一定要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力帮忙。”
    乔宁爽快地接过，她还要接着和基地做生意呢。
    末了，想到B城的事，她提醒道：“B城现在聚集了数百万丧尸，还有丧尸鼠和变异蝗虫，没做足准备，你们千万不要轻易前往。”
    “还有，B城外围有一个叫张源的异能者领导的小队，他们都是大坏蛋，绝对不能相信他们给的信息。”
    乔宁说完就懊恼地捂住小脸。
    说得这么草率又没什么根据，这个大叔肯定不会相信的。
    人往往会对不让做的事情留下深刻印象，万一提醒不成，反而让对方提前对张源留下好感，那她罪过就大了！
    孙国仁只是愣了一瞬，神色便严肃起来，深深朝她敬了一个礼：“我们会注意的，谢谢您的消息。”
    卫星网络断掉后，收集信息变得极为艰难，若他们不知道这条消息贸然前往B城，再被张源蒙骗将军队全部派过去……
    他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他完全没有怀疑乔宁的话。
    相比于足够整个基地吃两个月的稻谷，他们给的两车生活用品完全微不足道，桃花仙子这是在做亏本买卖。
    或许她是怕他们怀疑她，才象征性地收了点东西，把馈赠变成买卖的。孙国仁心中极度感动。
    末世里的人心变得极为复杂，有张源那样卑鄙阴险的小人，自然也有桃花仙子这样纯粹的女孩。
    等基地安稳下来，他一定要给桃花仙子立碑！
    军人们热情高涨，加上各类异能者的辅助，稻谷很快就收好了，乔宁正准备离开，却发现周轩几人没有上车。
    乔宁歪歪头，大眼睛布满疑惑：“怎么了？”
    周轩满脸担忧：“你不愿意去，那让我们留下来陪你一段时间，我们实在不放心你。”
    郑弦附和道：“对啊乔宁妹妹，上次迫不得已把你扔下，我们心里都不好受，尤其是老大，醒来后就回去找你了，但当时你已经离开。这几个月，他去了度假山庄好几次，没出任务的时候每天都守在基地门口，向每个刚进基地的人询问你的下落。”
    江荷莲虽然心中嫉妒地扭曲，却没反驳郑弦，继续道：“宁宁，你知道的，轩哥一直喜欢你，他待你的心，真的是日月可鉴。”
    乔宁拧了拧眉。
    周轩确实追了原主很长一段时间，做了很多外人看起来很深情但原主极为反感的事情。
    他相貌出众，成绩优异，家境优渥，在学校里追求者很多，这些追求者给原主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江荷莲只是其中之一。
    她明确地拒绝过对方好几次，但每次说完后对方虽然会消失一段时间，不久后又会故态复萌。
    乔宁不耐烦了，直接道：“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方便和你们一起。”
    周轩震惊又悲伤地看着她。
    不可能，才这么短一段时间，末世又如此危险，宁宁怎么会爱上其他人。
    他看着乔宁精致的面孔，觉得找到了真相：“是不是他逼你的？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教训那个混蛋。”
    江荷莲欣喜又愤怒。
    欣喜乔宁不能再和她争轩哥，愤怒她如此珍重求而不得的轩哥却被对方弃若敝屣。
    桃树的枝叶再次停止了颤动，仿佛一座静谧但却随时要爆发的活火山。
    乔宁本来只是胡诌，但不知怎么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她吐口而出道：
    “当然不是，他长得特别好看，力气很大，温柔善良，性格有点冷，但对我很好，特别特别体贴，我想要什么他都会帮我达成，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我特别特别喜欢他。”
    系统喵在小屋中行走时，一直被桃树以各种方式针对。
    包括但不限于突然把它喝水的盘盘打翻，故意把它藏起来，不让它宝看它，或突然卷着它的尾巴吊在空中晃荡。
    卑鄙无耻的树！
    它才不要和树玩这些勾心斗角的又是游戏，现实中玩不过他，它就回到系统空间，天天在宁宁面前上眼药。
    虽然因为狡猾的树掩饰地太好，宁宁从没信过。
    但水滴石穿，它早晚能翘出一个墙角来。
    此时听到乔宁的话，震惊惶惑不亚于周轩。
    它磕磕巴巴道：“你、你……”
    你恢复前几个世界的记忆了？
    剩下的话它没敢说出来。
    不对，“温柔体贴”，怎么看都不是形容那变态的啊。
    见乔宁脸上没什么异样，它稍稍放下心。
    看来只是想起了模糊的影子，没什么大影响。
    乔宁没注意到它的动静，继续道：“我不需要你们陪我，回去吧。”
    说完也不管三人的表情，跳上一根桃树枝拍了拍，让桃树启程回家。
    桃树看着个头大，速度却飞快，周轩他们拼尽全力追赶，还是没追上。
    郑弦还好，他只是想弥补心中的愧疚，周轩表情落寞，他头一次清楚地认识到，宁宁和他之间偌大的鸿沟。
    努力追求了她这么久，却还是这样的结局。
    郑弦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转头看见江荷莲扭曲嫉妒的表情，他心中一沉。
    这女人又想干什么？
    桃树一路上很沉默。
    往常他和她出去，总会想各种方法吸引她的注意力。
    例如是不是递给她一枚个大清甜的粉桃，抖动树枝和她打招呼，或是把路过的蔬菜采下放到她旁边。
    乔宁迄今为止吃的大部分肉类都是他找的。
    她奇怪地摸了摸身下粗糙的枝干，担忧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安静？”
    桃树在一条大河边停下，树枝在河滩上写道：你有喜欢的人？
    桃树竟然会写字！
    乔宁一双大眼瞪的溜圆，稀奇地跑到大字边，伸手摸了摸。
    还会打标点符号耶，桃树竟然这么聪明。
    系统：那可不，他还能变成人呢。
    桃树偷偷学了很长时间，本来觉得自己的字写得不好，又担心她看到害怕，才没在她面前展示过，现在却顾不得这么多了。
    他指了指地上的字，两根树枝拖住乔宁的下巴，轻轻把她紧盯着字的白嫩小脸扭过来。
    快回答。
    乔宁感受到对方的迫切，心中虽然疑惑，还是回答道：“没有啊，我忽悠他们的。”
    她没把那个影子放在心上，谁年少时没个幻想出来的理想型啊，只是她厉害一点，把对方的影子都勾画出来了。
    以后就按照这个模板找对象。
    桃树刚把她的小脸放开，就听她喃喃道：“说起来我也到了找对象的年纪，一个人确实有点孤单，过段时间去A城基地里看看，我这么年轻美貌的富婆，一定有很多人喜欢。”
    桃树气得掰断了自己的一根树枝，撒气似地扔到地上。
    乔宁心疼地捡起来，鼓着小脸，教训道：“不可以随便掰断自己的树枝，身体发肤，受之……算了，你没有父母。”
    “总之你的身体能长这么大，我也有一半的功劳，不可以没经过我的同意就伤害自己。”
    桃树听到她这教训小孩的口气，气得更加心梗。
    接下来一路桃树重新恢复了沉默，乔宁以为他听进了她的教导，进屋前安抚地摸了摸他的树干：
    “乖一点，你不喜欢榕树和荆棘丛，明天我再给你找几个小伙伴，好朋友一起玩，就不会孤单啦。”
    教育学家普遍认为，孩子的暴躁都是孤单导致的，平时要注意关注他的身心健康，并要为他找几个合适的朋友。
    她可真是个合格的大家长。
    乔宁捧着脸，自我陶醉。
    桃树依旧沉默。
    是夜，乔宁躺在床上睡得香甜，房门缓缓被推开，一个高大的人影悄无声息地进屋，在床边驻足片刻，伸出手，圈住她裸露在外的双足。
    熟睡的乔宁翻了个身，没察觉到异样。
    第73章 末世
    乔宁做了一个美梦。
    梦见自己进了A城基地, 所有美男都站在她面前，面容羞涩地任由她挑选。
    富婆乔这个给个西瓜, 那个给把青菜, 美男们更加激动，纷纷表示要给她暖床，没有名分也在所不惜。
    乔宁正不知如何是好, 面前的美男们突然变成了一颗庞大的桃树。
    桃树的一根枝丫就比她腰还要粗，静静地站立在她面前, 虽然他没发出声音，乔宁却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谴责和幽怨。
    谴责，幽怨？
    画面陡然一转，A城基地高大的城墙变成了度假山庄外的小屋, 桃树变成了一个看不清模样的美男, 美男伸出的手化作一根树枝，将她的双脚牢牢束缚住。
    她拼命挣扎, 树枝却越收越紧, 最后竟然把她全身都捆了起来。
    桃树幽沉的声音响在耳畔：“我不好吗？为什么要找别人？”
    乔宁吓醒了。
    桃树不知何时把枝叶挪开，天光已经大亮，灿烂的阳光毫无阻碍地穿透窗户照在她绣着牡丹花的被子上, 温暖而明媚。
    乔宁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决定去洗个澡。
    她推开房门，闻到一股小米粥的香气，叮叮砰砰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隐约能听见脚步声，她警惕地睁大眼睛。
    是谁？竟然能在桃树眼皮子底下跑到她的小屋里来！
    桃树对自己的地盘有强烈的占有欲, 除了她, 连榕树和荆棘丛都排挤, 他武力值又高，乔宁实在想不出谁能突破她的防守。
    难道是桃树的主人？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门口，朝里望去，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拿着勺子盛粥，瓷碗被放在手心，腾腾热气从碗中溢出来，乔宁看着都觉得烫。
    他的背影十分冷淡，连盛粥这样温情的动作做起来也是冷漠感十足，仿佛手里拿着的不是勺子和碗，而是渗血的刀剑。
    从她的角度能隐隐看到男人深邃的五官，鼻梁高挺，嘴唇较薄，眼睛是浅棕色，无端让人想到桃树。
    桃树的树干也是这个颜色，比一般的桃树要浅些。
    难道是树随主人？
    男人回头，冲她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原本冷凝的气质被赋予上温度，无端让人觉得熟悉。
    他端着两碗粥放到桌子上，自来熟地冲乔宁道：“再等等，面条很快就煮好了。”
    粥配面条是乔宁的习惯，外人看起来会有些奇怪，一般人不会这样吃，至少乔宁没见过。
    乔宁看着对方熟门熟路的样子，心中越发笃定。
    这绝对是屋子的主人吧！
    对方连她的习惯都知道，很可能在暗地里观察了她很久。
    他要做什么？
    乔宁松散的脊背微微绷直，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毕竟是她先闯进了人家的房子，还是要好好道歉的，如果能避免战斗那就最好，她不喜欢战斗，尤其是在这么温情的早晨。
    “我……”
    刚开了个口，就见男人自若道：“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
    他定定地盯着她，幽深的眼睛似乎要看进乔宁内心深处：“我是桃树，昨天晚上刚化形。”
    他说他是什么？
    乔宁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或许是昨天晚上做的那个梦太过荒谬，她以为自己醒来了，其实是陷入了另外一个梦境。
    俗称梦中梦。
    男人英俊的面孔近在眼前，乔宁使劲掐了掐自己的胳膊，钝痛袭来，精致的小脸瞬间扭曲。
    这可能吗？桃树居然能变成人？
    可桃树确实是聪慧过头了，有自己的小情绪不说，还会写字。
    乔宁想到了自己看过的那些小说。或许他本来就是一颗桃树精，但因天地灵气不足一直无法化形，大灾变后天地异变，他就顺理成章地化形了。
    系统：你忘了你的异能的副作用了吗？
    乔宁被它提醒，立刻想起来她异能的副作用：
    有一定可能让植物成精。
    她完全没想到是能变成人的“成精”，她一直以为只是让植物变得聪明一点。
    男人好笑地戳了戳她皱成一团的腮帮子，掌心变戏法似地变成一个大粉桃，水润有光泽，和乔宁平常吃的一模一样。
    “多亏了宁宁一直给我输送异能，我才能这么快化形。”
    男人的话证实了乔宁的猜测，她想到了自己这段时间吃的食物。
    被异能催化的各种蔬菜，偶尔打牙祭的各种水果，还有昨天让A城的人收割的一大片麦田……
    如果被她的异能输入后能成精，那她吃的东西不就相当于人类的胚胎吗？
    虽然还在母亲的肚子里，没有自己的意识，但或许不久后，他们就会像桃树一样，化成人形，而且是有思想有意识的人形……
    她脸色霎时白了。
    桃树看出她的想法，坐到她身边，安慰道：“除了那颗老掉牙的榕树，别的植物不可能产生自己的意识，更别说化形了。”
    那颗老榕树私底下却一直标榜自己是百岁青年，但其实它今年已经九百九十八岁了。
    它出生在一个古剎山寺，随着寺庙壮大，它也越来越受尊崇，古寺香火旺盛的几百年间，几乎每天都有人去它树底下许愿。
    百年前古寺被拆，它被村民当做了吉祥物，香火一直没断，无数愿力加持下，本来就有了成精的苗头，乔宁的异能只是帮了它一把。
    而且它只是产生了神志，距离真正化形至少还有个千百年要磨。
    乔宁默默无语地看着男人。
    他说话时语气和表情都很淡，但乔宁莫名体会到了一股浓浓的炫耀和得意。
    按照她对桃树的了解，接下来他一定会说……
    果然男人扭过头，认真地看向乔宁：“它们都是笨蛋，榕树是个看着沉稳的蠢蛋，宁宁你不要和它们走太近，会被影响。”
    你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乔宁心想。
    但看到男人和桃树如此相像的模样，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紧张和害怕完全消失了。
    不就是一颗化形的桃树嘛，看着高大英俊，其实心理年龄说不定才三岁，乔姐姐依然是大家长！
    桃树顺利地入住了小屋，房间就在乔宁隔壁，他还给自己取了个不错的名字：江域。
    乔宁：我以为他会取什么阿桃，桃桃，桃哥，树雄等名字，没想到还挺有文化。
    对于一颗没读过什么书的树来说，这个名字取得算是很有水平了。
    反正乔宁取不出这样的名字。
    系统：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再不努力，就要被一棵树比下去了。
    度假山庄主要面向高端客户，为此除了马场、射击等运动项目的场馆做的精心，还设了个图书室，供喜欢看书的客人们阅读。
    江域化形后，立刻就把图书室搬过来了。
    字面意义上的“搬”，把人家整个屋子薅过来的那种。
    院子外的榕树晃了晃枝丫，表示有客人来访。
    桃树化形后，就不再排挤榕树和荆棘丛，虽然依旧不让它俩进屋，可却允许它俩在院子外扎根。
    如今小屋一般被榕树遮挡，另一半墙边则长满了荆棘丛，因为乔宁异能的影响，火红的玫瑰花海常年不败，一部分顺着小屋围墙向上攀爬，生生将围墙提高了数米，形成一堵七八米高的玫瑰花墙。
    日暮西斜，晚霞透过云层披散而下，照耀在荆棘玫瑰花海和翠绿的榕树上，小屋白白的屋顶也被染成温柔的橙色，一切美好得像是童话才有的梦境。
    在丧尸横行变异兽变异植物肆掠的今天，其他人都在疲于奔命，这里却安静美好地几乎奢侈。
    江荷莲垂眸，跟在孙首长身后踏进小屋。
    被幸运女神眷顾的女孩正站在一个葡萄藤架前，葱白的手指捻着一串紫红的葡萄，本就美丽的容貌在晚霞中越发精致地不像话。
    除了江荷莲，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惊艳地顿在原地，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生怕打扰那正享受水果的神女。
    江荷莲面上挤出一个热情的笑，脑海中却问道：“系统，我能拥有乔宁的美貌吗？”
    轩哥之所以对乔宁一见钟情，还不是因为她长得美？
    如果她也有这样的美貌，轩哥也会喜欢她的。
    置换系统：“可以，但你必须想办法毁掉她的容貌。”
    这个任务和让乔宁死掉一样，必要前提是和她重新恢复朋友关系。
    想到会她将得到的异能和美貌，江荷莲脸上僵硬的笑真心了许多，等孙首长和乔宁说完正事，便主人似地坐到乔宁身边，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
    “宁宁，你这日子过得真好，我都忍不住羡慕了。”
    说完自若地开始吃葡萄，她不想在乔宁面前丢脸，动作尽可能地优雅矜持，但毕竟太久没吃过水果，经过乔宁异能催化的葡萄又比普通水果好吃数倍，最后便不可避免地狼吞虎咽起来。
    跟在最后的郑弦翻了个白眼。
    这串葡萄明显是招待孙首长的，首长没动，很明显是要带回去给家人吃，这女人就给人家吃完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不要脸呢。
    郑弦本来是个温文尔雅的青年，末世后变得豪爽了许多，走过去把江荷莲拽了起来，一把扔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周轩怀里。
    “好好管管她。”
    他们这次来找乔宁，是想找她借桃树，一起进B城把那些幸存者都救出来。
    这个行动极其艰难，B城有数百万丧尸，这么大的基数，一定有不少变异丧尸，加上变异蝗虫和丧尸鼠，他们把所有军队加异能者派过去也不一定能成功。
    B城和A城太近了。
    随着时间发展，丧尸会越来越强，B城这样的丧尸窝点，是丧尸王产生的温床，若真得进化出一只丧尸王，A城所有人都得玩完。
    因此就算不管那些幸存者，他们也必须去。
    江荷莲异能等级低，能参加这么高层的会议完全是因为周轩。
    她这段时间不知道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整天在老大面前讨好卖乖，成功让老大原谅了她，连这次来找乔小姐帮忙都把她带在身后。
    难怪他一直追不到乔小姐。
    江荷莲的动作完全没影响乔宁的心情。
    B城确实是个大隐患，这里正好处在A城和B城之间，如果B城丧尸持续做大，这里会比A城更先面临危险。
    所以面对孙首长的邀请，她郑重地点头：“我一定会带江域去的。”
    孙首长还没理解她话中的意思，周轩先开口了，男人的直觉让他立刻意识到江域对于乔宁的特殊。
    “江域是谁？男人？你什么时候认识的？”
    这话问得像是抓奸的正房一样，乔宁无语：“这是桃树的名字，他今天恰好去了度假山庄那边找东西。”
    他这几天天天去度假山庄，遇到好看的就搬回来，包括但不限于各种家具和厨房用具，小屋里的东西全部鸟枪换炮，舒适度攀升了几个档次。
    众人早就注意到桃树不在，听到乔宁的话也没怀疑。
    那颗桃树自己就会走，走得速度连速度系异能者都跟不上，一棵树出去也很正常。
    估计是乔宁让它去的。
    孙首长笑道：“还是你家的树好，对你言听计从，武力值又高，比男朋友和家人还靠谱，难怪你能安心住在这里了。”
    乔宁骄傲地眯起眼睛，仙气散了大半，露出软萌的内核来：“那当然，桃树是我最重要的弟弟，他最靠谱了。”
    门口的男人一顿。
    弟弟？
    第74章 末世
    乔宁非常乐意给大家安利她的桃树弟弟。
    性格乖巧, 长相英俊，待人体贴，武力值强……除了看上去有些冷, 没有一丝缺点。
    桃树化成了人形, 乔宁不打算强迫他融入人类基地中, 也不觉得基地的人能完全对他放下戒心，但绝对不能过度排斥。
    剧情的结尾人类战胜了丧尸，新纪元开始，新式武器蓬勃发展, 许多强大的丧尸和变异兽都被消灭。
    乔宁可不想江域成为其中的一员。
    先让他以人形和基地的人相处，等双方有了些许了解，再考虑是否告知对方他的身份。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乔宁对自己的主意非常赞赏。
    因为太过兴奋, 以至于她完全没注意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若无其事地坐到她身旁的空位上, 体贴地给她倒了一杯茶。
    见她呆愣住，又细心地用袖子擦掉她嘴角的水渍，声音温柔：“怎么这么不小心？”
    仿佛没看到周围目瞪口呆的基地众人, 神情自若将一堆精致的小物件放到桌子上，瓷瓶, 木雕……都是度假山庄用来装点的手工艺品。
    全被这厮薅过来了。
    江荷莲皱着眉, 细细打量着突然出现的男人。
    身量高大，肌肉紧实而有力，目光炯炯, 动作极为从容，完全没有末世大部分人的慌乱和麻木, 一看便是个高阶异能者。
    而且还长得这么好看。
    惊艳的目光落在男人脸上, 久久不愿离去。
    她更加嫉妒乔宁了。
    这人在末世前也是人中龙凤, 乔宁拒绝轩哥后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比他还优秀的男人！
    江域注意到她的目光，冷冽的目光如寒剑般刺到江荷莲身上，吓得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路痴一个从前最看不起的神态来。
    卑微，怯弱。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刚才对江域隐隐的好感顿时消失不见。
    这个男人果然和乔宁是一丘之貉！
    愤怒让她拥有了无尽的勇气，她径直问道：“宁宁，这是你的男朋友？怎么前几次来没见过？才一个月不到，你们就住在一起了吗？”
    暗戳戳内涵她感情草率？
    她到没什么，江域才化形不久，万一给他树立了不好的榜样，让他长歪了就不太好了。
    系统：他？长歪？它宝对那变态的滤镜可真厚。
    乔宁皱了皱眉：“他是我的弟弟，木系六阶异能者。”
    按照现行的衡量标准，桃树恐怕已经到顶，万一引起有心人的窥视就不好了，还是低调些好。
    你弟弟哪里是这个样子？
    江荷莲差点脱口而出，险险地止住。
    得知轩哥喜欢上乔宁后，她就查过她。
    家境普通，亲爸早亡，亲妈带着她改嫁后生了个弟弟，从此她就变成了个爹不疼吗不爱的小可怜。
    听说高考结束后还险些遭到了继父的猥亵，逼得她不得不自己搬出来打工挣学费。
    她见过乔宁的弟弟。
    身材瘦弱，看起来很是斯文，但人品不太好，目光总是畏畏缩缩中带着算计，绝对不是眼前男人的模样。
    索性乔宁的后一句话止住了她的质问。
    木系六阶异能者，比轩哥还要高两级，绝对不是现在的她能招惹的。
    孙首长眼中异彩连连，激动地看着神情淡漠的男人，就差过来拉他的手了。
    瞥见男人脸上的神色，他即时止住脚步，激动道：“太好了，不知您是否愿意跟我们去B城？”
    有了这个高阶异能者，他们的胜算又大了几分。
    乔宁点头：“他去，但桃树这几天要进阶了，正在另外的地方休眠，所以就不去了。”
    孙首长面露失望，很快又整理好心情，有乔小姐和这位先生在就不错了，他不能太强求。
    周轩一直紧紧盯着江域。
    男人的直觉让他在江域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他的不对静。
    什么弟弟，宁宁的弟弟可不是这个样子。
    这男人看宁宁的眼神中的占有欲比他还多几分，那是一个男人看深爱女人的眼神。
    难道这就是宁宁的男朋友，只是她不好意思承认？
    孙首长很快就准备好了去B城的所有事项。
    由志愿者和军队部分异能者组成的先锋团在前探路，大部分军队全部出动，浩浩荡荡地向B城出发。
    因为人数过多，吸引了不少丧尸，乔宁站在卡车边缘，驱动地上的植物将丧尸绊倒，江域手臂变成的树枝立刻将丧尸大脑洞穿，回来时还带着一颗闪闪发光的晶核。
    两人配合十分默契。
    周轩觉得很不对静。
    哪有人的异能是把手臂变成树枝的？说是变异植物化形成人他还好相信些。
    不对，变异植物化形？
    他想了想，跳上了王队长的车。
    王钦一边杀着丧尸，一边和吴华对视一眼，纷纷看见对方眼中的骇然。
    那个树枝，杀丧尸的手法……和乔宁小姐身后的桃树一模一样！
    巨大的惶惑几乎淹没了两人。
    丧尸横行、变异鼠和蟑螂成灾，再是变异植物变成人，人类还有希望吗？
    周轩过来时看见他的表情，心中有了思量。
    王钦没时间和他聊天，急急忙忙去车厢内给孙首长报告了这件事，那边沉默了良久，才道：“他愿意去B城，证明对人类没有恶意，绝对不要和他起冲突，而且不要告诉其他人。”
    变异植物化形成人这个消息传开，绝对会引起基地大范围恐慌。
    他们现在实在经不起这样的动荡了。
    这次围车的丧尸看着很多，但他们这边都是A城的精英，丧尸很快就被剿灭。
    但大家的心情却都很沉重。
    按照他们对这段路上丧尸数量的估计，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么多丧尸过来。
    最大的可能是他们都去了B城。
    丧尸被人吸引是天性，能让他们违背本心的一定是极为强大的丧尸。
    B城出了丧尸王！
    周轩来到了乔宁所在的车上。
    他静静地走到乔宁身边，江域瞥了他一眼，眼中尽是完全不加掩饰的杀意。
    如果他只是一个单纯的人类，尽管他比自己强很多，周轩落寞之余也会继续抗争，但得知他是变异植物化形，他心中便只剩下对乔宁的担忧。
    宁宁以为桃树去别处休眠了，她绝对想不到对方正以另外一种身份待在她身边。
    他想做什么？他必须让宁宁知道真相！
    他正想告知乔宁真相，却见她转过头，笑意盈盈地指着男人道：“忘了介绍了，周学长，这是江域，别看他看起来脾气不怎么好，实际上很温柔的。”
    周轩一腔劝告停在嘴角。
    江域。
    宁宁的桃树也叫江域。
    她知道真相。
    男人看了他一眼，他的表情很淡，但周轩看出了这厮潜藏在淡漠表情底下的得意，拳头一硬。
    这颗无耻的树，一定是找了什么法子哄骗了宁宁！
    周轩挑了挑眉，竭力将愤怒压在心口，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江域弟弟，我是周轩，宁宁的学长，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关系特别好，以后你要是有无法解决的事，尽管来找我，哥哥一定帮忙。”
    他说完，果然看见男人的表情冷了下来，眼中的杀意更重，周轩几乎觉得，若不是乔宁在，他的树枝下一刻就会向穿透那些丧尸一样，穿透他的脑袋。
    那又怎么样。
    哄骗他的心上人，还不准人有脾气？
    周轩头铁地看了回去。
    江域怒极反笑，一条树枝在乔宁的视线盲区挥舞，最后落到他脖颈后方，微凉的触感让周轩头皮发麻，身子忍不住颤抖。
    江域冷哼一声，不再看他，没了寒光笼罩，周轩松懈下来，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汗。
    这就是高阶变异植物的实力吗。
    先锋队快到B城门口时，几个男人男人突然冲了过来。
    男人们神情狼狈，衣服破烂地不成样子，勉强把重点部位遮住，看他们的目光激动地就像看见了救世主。
    几人身后跟着一串丧尸，最接近的丧尸几乎要划破一个男人的小腿，乔宁立即催动小草将丧尸绊倒，江域大手一挥，将男人们都提上了车。
    第75章 末世
    几个男人脸上沾满了泥, 脏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乔宁紧盯着为首男人的鹰似的眼睛，觉得他很有些眼熟。
    她来到这里后，见过的人不多, 翻了遍原主的记忆, 也没找到端倪。
    是谁？
    她从不忽略自己的直觉, 加上男人给她的感觉很不好，便将男人列入了重点观察对象。
    男人正在和王队长说明情况。
    “我们是从B城里逃出来的，我是土系四阶异能者，我的几个兄弟的异能也都是三阶。”
    王钦的神色立即郑重了许多。
    四阶异能者, 和他们基地第一高手周轩一个等级。
    男人瞥见他的神色，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看着有些昂扬自得, 但又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让人敬畏却不讨厌。
    他继续道：“末世后, 我们被困在B城基地的西南角，那里丧尸众多，但我们众多异能者团结起来, 倒也将丧尸压制了下去，活动的范围扩大了不少。”
    “可不久前, 丧尸们突然变得有组织有纪律起来, 不仅会趁我们不备攻击我们的避难所，夜间还会派丧尸军团巡逻，让我们无法出去找食物, 我们没办法，只能拼尽全力突围, 一千多个人, 最终只有我们逃了出来。”
    他低下头, 每说一个字就停顿一秒，每个汉字都带着重音，憔悴的面容和通红的眼中带着无尽的悲痛和沉重，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露戚色。
    如果A城沦陷，他们也会变成这样。
    王钦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现在无法细细安慰他，男人的话让他意识到一件事。
    “如果那人说的是真的，那我们绝对不能从西南角进入B城。”
    车队在一处空旷地带休整，临时开辟出来的小会议室中，王钦指了指面前挂着的B城地图，脸色沉重。
    B城是标准的人建城市，建造时受自然地理的影响较小，整座城市呈较为标准的正方形，西南角地势较低，城门最矮，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由先锋队先从西南角进入，从内部打开城门，让剩余部队入城后一起向里进攻，开辟出一条逃生之道来。
    李合赞同道：“既然西南角不能进，那我们就从东北角进入，西南角丧尸多，离它最远的东北角的丧尸就会相对较小。”
    东北角。
    乔宁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剧情中的A城军队正是被张源骗到了丧尸最多的东北角，导致伤亡惨重，最终被围困在B城全军覆没！
    那个为首的男人就是张源！
    自从知道女主会和张源联合后，乔宁就开始思考一件事。
    前期女主实力弱小，大多数时候都待在基地中，而张源从没去过A城基地，那么，他们是怎么联系上的？
    末世异能种类繁多，会不会是某种异能？
    她拉过江域的手，在他掌心写了几个字。
    江域拢了拢掌心，竭力忽视她柔嫩的指腹带来的酥麻感，红着耳朵淡定地点头。
    军队末尾，张源正紧紧盯着耳朵紧贴在地上的王伦。
    王伦生得瘦小，尖嘴猴腮，武力值不高，但却是小队中仅次于张源的存在。
    因为他的异能极其特殊。
    和神话传说中的“顺风耳”有些类似，他能通过土地听见远超旁人听力范围内的声音，刚开始限制在几公里内，现在已经扩大到数十公里。
    A城计划进入B城营救幸存者的消息就是他从某个军队口中听到的。
    得知这个消息后，张源立即有了主意。
    他调查过，现在A城异能者的势力不强，权力被军队把控，若能让A城军队和B城丧尸互相消耗，他不就能趁机掌控A城和B城的资源？
    何况他还从一个女异能者口中得到了A城军队的准确信息，以及B城中最强大丧尸的位置。
    他已经和那只有些智慧的丧尸建立了合作关系。
    王伦抬起头，脸色有些苍白，神色却欣喜异常：“那边果然决定从东北角进攻。”
    张源满意地点头，“我去告诉那位大人，让它做好准备，你继续监控那边的动向。”
    他和丧尸王联系从不让他们跟随，王伦心中有些羡慕，随即拍拍胸脯保证道：“一定完成任务。”
    对于和丧尸王合作，他没什么抵触心里。
    哀叹秩序崩塌的只有那些既得利益者，末世前他就是个屡屡被社会毒打的废材，尝试过几次创业都没有成功，而那些没有他努力的人却仅凭着家世就越过越好，末世给了他机会，他一定要抓住。
    奔波了一路，小队其他成员都累了，趴在车厢里休息，王伦兢兢业业地趴在地上探听情报，没注意到一个柔软的树枝悄无声息地飘到了他背后。
    临时会议室内，王钦的脸色极为难看。
    他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有人类会联合丧尸一起坑自己人！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趴在地上的王伦，“人类的生存环境已经如此艰难，你们还这样做，是想让人类被灭族吗！”
    王伦被那可怕的树枝威胁着吐出了所有情报，神色本来恐惧又懊恼，听到王钦的质问，其余的情绪都散去，只留下一个不屑的笑容。
    “对我这种人来说，人类灭不灭族有区别吗？”
    他突然指向站在最后的乔宁：“她是你的女人吧，我知道她是个木系异能者，几个月前，她还只是低阶，因为打不过老大，不得不使些卑鄙的小手段。可短短时间，她就超过了老大，你给她吃了多少晶核才把她堆到这个等级？”
    无辜躺枪的乔宁：？？
    王伦冷哼一声：“你们这些上位者，截取了下层的大部分资源，还要我们感恩戴德，现在世界异变，正是我们这些受害者改天换日的时候。”
    你所谓的改天换日就是投靠丧尸？
    你怎么不干脆变成丧尸呢？
    李合气得要当场和他干架，被周轩挡在身后，周轩走到王伦身前，试图和他讲道理，却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
    鼠眼上上下下在周轩身上打量一遍，最后落在他俊朗的面容上，他一进门就观察到这男人喜欢那美人，美人却完全没看他一眼，于是直接人身攻击：
    “条件这么好，却连个姑娘都追不到，废物。”
    周轩被说中痛点，捂了捂胸口，神情极度难看。
    郑弦同情地扶住他的胳膊。
    接下来王伦把在场的人都讽刺了一遍，祖安输出让众人的脸都绿了，轮到江域时，王伦顿住。
    这男人看起来太冷，周身的杀意几乎不加掩饰，是个难缠的货色。
    反正他都要死了，临终前必须来个痛快。
    整理好心情，在江域和乔宁身上游走一圈，了然道：“你也喜欢这美人？也对，这么漂亮的美人谁不喜欢。可惜美人只配强者拥有，你异能再厉害也是一个人，敌得过王队长手下的千军万马？等孙国仁那老头死了，王钦接手基地，你就没地站啦。”
    这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知道那家伙是什么存在吗！王钦彻底怒了。
    乔宁拉住江域要伸出去的手，就这样杀了太便宜他了。
    对付这样的人，讲道理是完全没有用的，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她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一抹扭捏的笑，澄澈的大眼睛里是纯粹的骄傲，脑袋微抬，一副骄傲看不起人的模样：
    “我能变得这么强，你说的理由只是其中之一。”
    王伦讽刺地看着她，一副“被我说中了”的表情。
    王钦睁大眼睛，额头上的褶子能夹死苍蝇，旁边传来一股森寒的冷气，他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胳膊。
    乔小姐在说什么，桃树大人还在旁边呢！
    乔宁：“A城基地现在还掌控在孙首长手中，王钦一个人能给我多少晶核？我这样美的女孩，怎么能吊死在他一颗树上。”
    她挽起江域的胳膊，江域的神情刚柔和下来，就见她另一只手臂牵起周轩的手，目光向后环视一圈，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了一圈。
    王钦，李合，郑弦以及另外几名小队长：乔小姐这是要干什么？
    周轩亦是一脸疑惑，江域似有所感，身上的冷气瞬间不要钱地往外冒。
    确认关照到了所有人，乔宁才将目光重新落回到王伦身上。
    她微微低头，让王伦能看清她精致地不像话的五官：“我这样的美人，怎么能只有一个追求者？这是周轩，雷系四阶；王钦，风系四阶；李合，火系三阶……江域，木系六阶。”
    在王钦瞪大的眼睛中，乔宁恶劣一笑：“他们都喜欢我，挣到的晶核都给我了，我住的是比末世还好的大别墅，吃得是高级水果，平时还有数十个佣人伺候生活起居，过得比古代的皇帝还要养尊处优。”
    大别墅=两室一厅的小屋，在末世中确实算得上豪华别墅。
    高级水果=大粉桃，香甜可口，末世前都买不到。
    数十佣人=桃树的若干树枝，灵活利索，同时做饭拖地种菜洗衣服都不在话下。
    见王伦气得嘴唇发紫，她笑得更加灿烂：“没办法，我长得太美啦，就是比某些长相一般的受欢迎，你嫉妒也没用。”
    “砰”地一声，王伦气昏了过去。
    王钦和李合敬畏地看着她。
    不愧是能降伏六阶变异植物的女人，竟然恐怖如斯。
    被乔宁挽住胳膊后，周轩就一直没说话。
    他追求乔宁这么久，和她碰触的机会却屈指可数，更别说这次还是乔宁主动碰的他。
    他心中激动又兴奋，正觉得自己的胜率也没有想象中的小，就发现胳膊被一根树枝强硬地扯到一边。
    那巨大的力道差点把他胳膊扭断，如果乔宁没在这里，他的胳膊一定会被废掉。
    小插曲过后，众人开始商量正事。
    目前还不知道张源和丧尸王用什么东西联络，如果是传呼机还好，能趁机夺下来，若是某种异能，他们就算抓捕张源说不定也无法切断他们的通讯，还会引起丧尸王的警惕。
    王钦：“我手下有个能变幻外貌的异能者，可以伪装成王伦去卧底。”
    第76章 末世
    B城, 某栋高楼内。
    容貌俊秀的年轻男子正在给怀中的女孩梳头。
    他动作优雅，眼神清明，除了眼神看着稍微有些红, 其余地方和普通人一模一样。
    在末世, 因为休息不足, 眼睛通红的人类有很多，男人在其中并不显得异样。
    事实上，他已经若无其事地混进过人类庇护所多次，还顺手救过几个人, 在B城幸存者中声名赫赫。
    被他救过的几个人甚至讲他奉为领袖，期待他能带他们突出重围。
    讽刺的是，这位“领袖”正是围困他们的罪魁祸首。
    原清莱满意地摸了摸女孩的马尾, 声音里带着些许骄傲：
    “我的手艺真好，翘翘的头发也好看, 比之前顺滑多了。”
    刘翘羞涩地低下头，掩住眼中的恨意，声音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娇羞：
    “还是你这里伙食好, 我才有机会把头发养回来。”
    掠夺了B城大部分粮食，伙食能不好吗。
    原清莱和女孩亲热完, 便去处理正事。
    这几天他B城那群储备粮有些不安分, 他得去敲打敲打。
    男人冰凉的身体离开，女孩用被子捂住头，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恨意。
    她是B城的幸存者之一。
    B城的情况比外界认为的还要糟糕许多倍。
    数以百万计的丧尸全被一只八阶丧尸王统领, 它的智慧很高，几乎和人类的精英没有差别, B城所有的幸存者都被赶到了一处农场居住, 养猪养羊般被圈养着。
    因为这位丧尸王只喜欢吃小孩的肉, 圈住他们，能够可持续性地竭泽而渔。
    刘翘也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
    幸运亦或不幸的是，她被原清莱选中，做了他的情人。
    多可笑啊，低阶丧尸麻木没有神志，高阶丧尸却像人类那样会为欲望沉沦。
    更可笑的是，他杀了她的爸爸妈妈和弟弟，还傲慢地觉得她会爱他。
    刘翘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良久后，她从被子中探出头，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悲伤之色。
    哭是没有用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拯救大家。
    “你愿意和我们合作吗？”一个女声突然在窗边响起。
    “我们正在想办法灭掉那只丧尸王，需要你的帮助。”
    刘翘惊恐地抬头，正对上一双澄净清明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生了一张连她都会心动的面孔，皎皎若圆月清辉，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笃定，仿佛只要她答应，这里的所有人都能得到拯救。
    诸天神女啊，您们终于听见了我的祷告吗。
    刘翘毫不犹豫地点头。
    根据卧底从张源那打探来的消息，B城中的丧尸王是一只八阶的智慧丧尸，丧尸的身体强度和恢复能力本就比人类高出几倍，B 城的丧尸王还有异能。
    是最难缠的精神系。
    叠BUFF了属于是。
    他们借来的最强外挂才六阶，而且对方属于以逸待劳，已经布好了陷阱等着他们往里钻。
    乔宁等人商量过后，决定兵分两路，一部分想法子除掉丧尸王，另一部分去营救幸存者。
    安排给第一队的战力比第二队高得多。
    王钦沉声道：“就算不救幸存者，也要把丧尸王除掉。”
    再让那只丧尸王进化下去，整个人类世界都会落入对方的掌控中。
    李合愤怒地拍了拍桌子：“玛德，若不是武器失灵，老子一定炸死他们。”
    人类在这场战争中失利到这个地步，最大的原因就是重要武器全部失灵。
    就享受上天对人类的一场审判。
    以那只丧尸王的实力，人海战术根本行不通。
    乔宁拧了拧眉，不再隐瞒实力，斩钉截铁道：“我和江域都是七阶，我们去对付丧尸王，你们全力营救幸存者。”
    她的异能是辅助，恰恰能加强桃树的综合素质，若是拼尽全力，勉强能让桃树升到八阶。
    在王钦等人惊讶又欣喜的目光中，乔宁坐上江域的胳膊，悄咪咪地进了城。
    桃树的异能是领域结界，只要他想，任何人都发现不了。
    原清莱处理完事情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回到中层的家中，就见刘翘打扮地精致美丽，双眼里是他从未见过的纯粹的喜悦，隐隐的娇羞和爱慕从那笑容中透出来，和原清莱见过的她所有模样都不一样。
    原清莱心动地抱住她，收起獠牙，爱怜地亲了亲她柔嫩的耳垂：“怎么这么高兴？”
    刘翘指了指面前的大楼地图：“我才发现负一层竟然有个电影院，好久没看电影了。”
    原来是这种小事。
    原清莱不以为然道：“那就去看，我陪你去。”
    刘翘点头。
    两人约会时原清莱从不让别的丧尸打扰，整个地下一层的丧尸都被清空，原清莱靠在椅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刘翘嘴角的弧度。
    她笑起来真好看。
    突然，一根树枝从旁边伸出，目标明确地袭向他的头颅，原清莱敏锐地侧身，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躲开了这一击。
    随后两根树枝紧随其后，将他的右胳膊扯了下来。
    有诈！
    原清莱愤怒地扭头，着火般的目光射到刘翘身上。
    明朗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疑惑和不解。
    “为什么？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山珍海味，绫罗绸缎，要什么给什么。
    刘翘觉得他这话问得荒唐：“杀了我的所有亲人，这叫好？”
    原清莱理所当然道：“你既然成了我的女人，那些人和你还有什么关系？”
    刘翘不想再和他废话，一把关掉地下室的大门，语速急切道：“他的属下很快就会过来，我们速战速决，小心精神攻击。”
    被爱人彻底背叛，原清莱极度愤怒，秉承着得不到就毁掉的原则，左手弹出尖爪，想将这不识好歹的女人杀掉，却被一根树枝挡住。
    他不以为意地挥了挥，却只在树枝上留下一道浅淡的划痕。
    好高的防御力。
    他这才正眼看向面前的桃树。
    桃树很高，枝繁叶茂，几乎要将地下室填满，但他不认为一颗桃树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对方之所以能伤到他，不过是趁人之危罢了。
    强大的精神力让他立即注意到了隐藏在桃树中的乔宁。
    原来是同道中人。
    原清莱轻蔑一笑，居高临下道：“变异植物？等阶这么高，能化形了吧，我们都是高等物种，怎么能听从人类的驱使？”
    桃树沉默不语，攻势越来越急。
    乔宁的手紧贴在他的树枝上，为他输送异能。
    有异能加持，桃树的动作更加迅猛而灵活，在昏暗的地下室中，愣是把所有的攻击都准确地落到了原清莱身上。
    系统感叹：你俩还真是天生一对，配合地太默契了。
    原清莱一边飞速躲避他的攻击一边细细观察，发现即使是攻势最密集的时刻，桃树也会分出一部分树枝保护她身上的女人。
    和他一样的痴情种。
    心中对桃树生出了些许认同感，指了指右肩的血窟窿：“你喜欢你身上的姑娘？看看我的下场，对于人类，不要太过付出真心，即使你对他们再好，她们心中依旧只有她们那弱小的同类。”
    “要不要投靠我？我们两个联手，什么样的女人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心？”
    见桃树不理会他苦口婆心的劝告，原清莱怒了。
    那女人从刚才起就没露面，一看就不喜欢这傻大个。
    “你个傻子，被人利用还帮人数钱，别说你不可能杀我，就算你这次能成功逃出去，你能确保她以后不会找别人？她可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呢。”
    见桃树的攻势稍缓，他语气也和蔼了些，诱惑道：“我能帮你修改那女人的记忆，控制她爱上你。”
    这丧尸在说什么屁话！
    刘翘不顾一切地从桃树身后冲上前那个钱，大声道：“不要信他，被控制的爱情还能算爱情吗？”
    原清莱好笑地摇摇头，觉得她十分荒诞可笑：“喜欢的人永远在你身边，怎么不算爱情？”
    见桃树越来越动摇，他上前一步，继续加大精神诱导，脑中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一个桃树枝贯穿了他的大脑。
    怎么会？他怎么会丝毫不动心？
    乔宁从桃树上跳下来，操纵着桃树的一根枝丫准备给原清莱补上一刀，眼睛对上原清莱那双暗红的眼睛时，脑中突然一片混乱。
    仿佛有什么被打破重组，神志摇摇晃晃，尖锐的疼痛不断袭击着她的神经。
    刘翘见她清明的眼神变得迷离，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好，那家伙还没死，乔小姐被他控制了！”
    桃树沉稳的树枝瞬间戾气横生。
    一根树枝紧紧箍住他的脖颈，却又控制着不敢把他搅碎。
    杀了他，将会给被他控制的宁宁的大脑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原清莱知道他不敢杀他，哈哈大笑几声，吐出一口血，挣扎着站起来。
    他的晶核已经破碎，索性还能支撑一段时间，只要能吞下这颗桃树的木系晶核，他就能恢复。
    他集中精神，对乔宁下达指令：“去，杀了你面前的桃树。”
    没能为他所用的强者，再和他相像，留着也没用。
    乔宁站着没动。
    原清莱皱了皱眉，对她的无动于衷很是不满，加大了对乔宁的精神控制。
    “快去啊，愣着干嘛。”
    乔宁看傻子似地看着他。
    你命令谁呢。
    第77章 末世
    桃树的结界有两大功能。
    一是屏蔽敌人的窥视, 让己方悄无声息地去往敌人身边；二是精神保护，除非敌方的等级高出己方至少两个等级，否则结界内就是铜墙铁壁, 任何精神攻击都进不来。
    这也是乔宁敢带着桃树闯进丧尸王巢穴的主要原因。
    她伸手, 一颗荆棘丛种子在掌心飞快发芽，布满尖刺的藤蔓在原青睐逐渐缩小的瞳孔中顺着桃树留下的血洞刺穿了他的头颅。
    丧尸王轰然倒地，脸上带着强烈的不甘，喷薄的恨意几乎要把乔宁无辜的小脸扒下来。
    他挣扎着转头, 视线落在嘴角微微翘起的刘翘身上。
    “我、我是真的爱你……”
    “别说了, 我绝对不可能喜欢你, 你快去吧, 十八层地狱正在等着你呢。”刘翘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
    爱她就灭她全家？那她还爱全天下所有的丧尸呢！
    “你！”丧尸王不甘地永远闭上了眼睛。
    整座大楼的丧尸似乎察觉到丧尸王死去, 原本整齐的队列立即变得混乱不堪, 大部分丧尸无头苍蝇般离开了大楼，几个同样觉醒了智慧的丧尸收拢了一些下属, 瓜分般地占据了整个大楼。
    “刘小姐, 快上来！”乔宁重新爬到了桃树上, 伸出手想把刘翘拉上来。
    桃树不满地晃了晃枝丫。
    他不喜欢别人做到他的树枝上。
    乔宁知道他这臭毛病，这家伙平时鸟儿稍微飞近一点都要驱赶, 别说是这么大一个人了。
    乔宁小声的说了好一会好话，又把电影院的裁下来的地毯铺到树枝上，他才不情不愿地安静下来。
    因为结界的庇护，两人一树顺利地出了大楼, 来到相对安全的幸存者集中营，江域迫不及待地把刘翘扔了下去。
    刘翘猝不及防, 摔了个屁股蹲, 整个人都摔懵了。
    王钦率领的大部队已经进城, 正在外面和丧尸大部队激战，周轩带着异能者组成的救援队负责清理幸存者基地附近的丧尸。
    乔宁让桃树去帮王队长，自己和刘翘则加入了周轩的队伍。
    因为丧尸王之前已经将B城所有幸存者都聚集起来扔进了一个幼儿园，倒是省了救援队寻找的力气。
    幼儿园前方的草地已经不见踪影，绿化树被扒光了树皮扯光树叶和树枝，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主干，厨房空空如也，显然能吃的东西都被吃了个一干二净。
    大多数幸存者的脸色的状况都很不好，人们麻木地坐在地上，脸色蜡黄，身陷的眼窝下一片青黑，一股股恶臭侵袭着人的神经，饶是救援队见惯了末世的惨烈，也被这一幕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乔宁拧着眉环视四周，很快便发现这些幸存者中几乎没有小孩子。
    刘翘咬牙切齿道：“那变态最喜欢小孩，将所有人集中到这里后，就把孩子们吃光了。他把大家圈起来，想让大家生孩子，却又不给粮食，避难所的大家已经三四天没吃饭了。”
    所有人的头皮都开始发麻。
    末世迄今接近一年，各个基地的情况趋于稳定，便冒出了一些“专家”，宣扬与丧尸和平共处，用小部分人的牺牲换取大局上的和平稳定。
    郑弦讽刺道：“真该让那群专家们来B城体会体会，看他们还敢不敢说和丧尸和平共处。”
    随即众人不再废话。幸存者们饿了许久，已经没了行走的力气，乔宁带着人给他们分发食物，发现食物有些不够，便从背包中拿出几包随身携带的种子，小手轻扬，种子凌乱地撒到地上。
    她闭上眼睛，调动出自己的全部异能，莹润的绿色能力从她的身体各处飞腾而出，毫无差别地笼罩了整个院子。
    光秃秃的草地上，无数绿植拔地而起，翠绿的黄瓜青椒和红润的西红柿交杂，白白胖胖的萝卜从土地中冒出头，因为异能的滋润，留在土地中的草籽也开始发芽，竟一瞬间长得比蔬菜还要高。
    看来还得再提高异能使用的精确度，好多营养都被杂草抢了。
    乔宁擦了把汗，对刚才的表现不太满意。
    她回过头，却见所有幸存者包括救援队的人都紧紧地盯着她，幸存者们的眼神灼热地几乎要将她焚烧掉，几个木系异能者激动地要围过来，被周轩挡住。
    江荷莲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意味不明道：“木系异能可真是好使。”
    乔宁不自在地抿了抿嘴，嫩白的小脸羞成粉红色：“愣着干嘛，快把蔬菜摘下来，大家饿了这么久，不能吃生的，把菜煮熟了才能给大家吃。”
    其实现在最适合的是米粥，奈何大家都没带，她临时催熟的又要去壳，效率相对而言太低了。
    水系异能者放水，火系异能者生活，其余人准备蔬菜，粥很快就熬好了，金系异能者造的碗不够，乔宁又催生了一颗枇杷树，这种树的叶子很大，勉强能当碗使用。
    她端起杂菜汤，每走到一个幸存者面前大家就给她磕头，乔宁起初非常不适应，渐渐地便沉默下来。
    这个末世太苦了，苦得她只给了大家一碗末世前完全不会看在眼中的大杂烩，大家就如此激动。
    走到一个被墙柱遮住的小角落时，乔宁停下了脚步。
    那里竟躺着一个不足一岁的小婴儿。
    小婴儿的嘴被布条紧紧裹住，身上瘦的只能看得见骨头，呼吸已经变得极其微弱，仿佛下一瞬就会停止。
    但比起抱着他的女人，他的情况竟然还算是好的。
    女人脸色青黑，显然已经死了很久，手指穿透布条塞在婴儿嘴中，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仍在用自己的血喂养孩子。
    周围一个男子看见她，挣扎着想爬过来，但拼尽全力也没能移动哪怕一步，只好指着婴儿颤颤巍巍道：“小、小舟是异能者，只要喂些食物很快就能恢复，拜托您不要放弃他。”
    他知道末世后的药品有多贵重，完全不敢再麻烦乔宁，A城的异能者们能来救他们已经很不可思议，绝对不能消费人家的好心。
    在避难所中，只要有人生病，就会被巡逻的智慧丧尸丢出去，成为低阶丧尸们的口粮，现在的情况已经好多了。
    即使硬抗着病很幸苦，但他相信小舟能挺过去。
    他是那么坚强的孩子。
    江荷莲眼睛一亮。
    这么小的异能者！
    她挤开乔宁，一把将婴儿抱进怀中，头也不回道：“我去喂他喝点粥，宁宁你继续给大家分发食物。”
    一边走一边在脑海中问道：“系统，这个孩子是什么异能？”
    “屏蔽，只要不发出声音，任何有敌意的物种都发现不了他，修炼到四阶以上就能在末世中自由行走。”
    完全的实用技能！
    怪不得这小子没被丧尸王吃掉。
    这么小的家伙，拿着异能也是浪费，还不如让给她让她发挥出异能的最大价值。
    乔宁不觉得她会这么好心，抓住她的胳膊将孩子夺了过来：“我去，我背包里有药，让随行的医生给他看看。”
    变强的希望被夺走，江荷莲几乎控制不住心中的戾气，想到乔宁的异能，拼命忍住了。
    没了丧尸王的指挥，阵列比预计的松散许多，两个小时后，进攻的丧尸明显减少，直到最后一只丧尸被一根树枝漫不经心地洞穿了脑袋，王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喘着气道：
    “江域兄弟，这次真是多谢了，你刚才至少救了我五回。”
    进入B城后，江域就一直保持着桃树的形态，王钦身边的人见他用乔小姐弟弟的名字叫一棵树，纷纷惊愕地看过来。
    王钦瞪了他们一眼：“乔小姐的树和他弟弟一个名字，有什么好惊讶的。”
    索性大家都以为乔小姐的弟弟被队长委任了其他重大的任务，此时他不在，大家也没起疑。
    李合笑道：“话说江域先生看上去非常成熟冷静，气场强大，真的完全看不出来比乔小姐小呢。”
    他本意是活跃一下气氛，话一出口，就察觉出不对。
    他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江域先生的身份有异吗。
    王钦：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江域烦躁地甩了甩枝丫。
    他不喜欢被人认作是乔宁的弟弟。
    婴儿很乖，或者说已经没了哭闹的力气，乔宁顺利地给她喂完一碗粥，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在他胳膊上戳了戳。
    软软小小的，像只小猴子。
    她从没近距离接触过这么小的小子，忍不住有些新奇，一双明润澄澈的大眼睛眼也不眨地盯着他，一行白鸟丛湛蓝无云的天空上掠过，其中一只在乔宁头顶上旋绕几圈，轻轻落到她瘦削却笔直的肩膀上。
    荒芜的避难所，满脸麻木的人们，此起彼伏的哭声……在这样的人间炼狱的正中央，却有满脸温柔的女孩顶着百鸽，小孩儿在她怀中睡得正酣，完全没了刚才的愁苦。
    一个幸存者喝了一口杂菜汤，喃喃道：“简直就像是上天赐予我们的奇迹。”
    刘翘慢慢地跟在众人身后，直到登上军车，一直萦绕在心中的不安定感才减少了些。
    B城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她身子颤抖地蹲在地上，双眼紧紧埋进胳膊中，因为长期的压抑，她早已丧失了哭出来的能力，此刻也只是安静地流着眼泪。
    没有人注意到她，事实上，几乎所有人都在哭泣，她在其中并不显眼。
    一个人蹲到她身边，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肩膀，声音柔婉：“没事了没事了，A城实力强大，王队长和周队长都是很好的人，一定不会让你们再遇到这样的事。”
    刘翘再也忍不住，紧紧抱住这个好心来安慰她的姑娘。
    她身上到处是刚才在地上滚过的灰尘，额头因过于悲伤出了很多汗，江荷莲不动声色地掩了掩鼻，遮住眼角眉梢的嫌弃之色，声音却越发温柔：
    “我叫江荷莲，水系二阶异能者，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问我。”
    第78章 末世
    眼前的女人看起来柔和大方, 眉眼里满是关心，如果是末世前，刘翘一定已经把她封为知己好友。
    但现在的刘翘是个浑身伤痕的刺猬, 对于江荷莲的话, 心中没有半点波动。
    有这功夫不如好好努力赚晶核，然后想办法报答乔小姐。
    因此刘翘只是敷衍地点头，丝毫没有和江荷莲深交的意思。
    江荷莲看出她的想法，眼神暗了暗。
    她不再试图和江荷莲套近乎, 一个人窝在角落狠狠抓着手指。
    “系统,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她厌倦了拼命和人拉近关系, 却得不得回应的日子。
    想到乔宁那张高高在上的面孔, 江荷莲就恨得牙痒痒。
    系统也觉得再让江荷莲自己弄下去, 它的任务绝对完不成。
    江荷莲太废了, 演技糟糕地一眼就能让人看穿，要是它当初绑定的是乔宁就好了。
    可惜乔宁身上不知出了什么问题, 它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在数据库里仔细搜寻了一阵, 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你可以从江域那里入手。”
    “嗯？”江荷莲不明所以。
    她不是没试过勾搭江域, 只是那人比乔宁还要油盐不进，她锄头都快挥断了, 也不见他看她一眼。
    她感叹道：“那家伙和乔宁养的桃树一样，是木头做的，怪不得连名字都一样。”
    系统也顾不得什么不能窥视世界土著的规矩了，语速飞快道：“他就是那颗桃树, 你不觉得他长得有点像一个人吗？”
    “兹拉”一声，因为违反规则, 他被天道察觉, 几道雷劈过来, 差点让它报废。
    能量全部耗尽，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它强调道：“我去休眠，你一定要好好完成任务。”
    系统和宿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任务失败，宿主身死，它也不可能活下来。
    江荷莲才不在意它的死活，掠过江域是变异植物化形带给她的震撼惊恐，脑海中不停地琢磨吗系统的提示。
    桃树，江域，男人，桃树……
    因为乔宁的关系，江荷莲从未仔细观察过江域，被系统提醒后，她终于想起了一件事。
    虽然江家一直以百年世家自居，但实际上她爷爷那辈才开始发家，且用了些见不得人地手段。
    五十几年前，爷爷的堂弟白手起家挣下了一大片家业，之后他意外身死，因为无儿无女，父母也已经去世，家产便全给了爷爷。
    她不怎么关心这件事，只在小时候听爷爷提过一嘴。
    听说那位堂叔爷爷的骨灰被埋葬在一颗桃树下。
    当时她还很奇怪，桃树主阳，最刻鬼魂精怪等阴厉之物，将人葬在桃树下，不之情的还以为爷爷怕堂叔爷爷变成鬼魂来找他呢。
    堂叔爷爷，江域，桃树。
    一个荒谬却令她倍感欣喜的念头浮上脑海。
    江域该不会就是她的堂叔爷爷吧？
    在这几十年中，堂叔爷爷和桃树化成了一体，天地异变后，他凭借着曾经身为人类的智慧，进阶速度远超其他植物，才能够进步到如此地步，甚至能够化形。
    能杀死八阶丧尸王的变异植物，整个A城基地都不是对手！
    她偷偷看了一眼乔宁身旁的男人，发现他的眉眼和爷爷年轻时非常相似，只是眉目更精致些，气质更加出众霸道。
    一定是他。
    这样强大的存在，是她的堂叔爷爷，而且通过堂叔爷爷，她还能和乔宁建立联系，随后就能顺理成章地拿走乔宁的异能和容貌。
    江荷莲心中激动万分，仿佛看到了自己取代乔宁，被捧做基地女神的光辉未来。
    经历了一场大战，乔宁渴的紧，还没开口，江域立即递过来一颗大粉桃，乔宁弯了弯眼睛。
    弟弟真的太贴心了。
    江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今年七十六岁。”
    比你大得多，不要叫我弟弟。
    乔宁的关注点却和他不在一个频道上，惊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皮肤光滑，眼神虽淡漠却精神气十足，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力量感，透过贴身的衣物，还能看到结实的胸肌和腹肌，漂亮得让人忍不住想流口水。
    她愣愣道：“那我叫你江爷爷？”
    江域的脸瞬间黑了。
    乔宁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一直很疑惑为什么只有桃树能变成人，榕树的神志却相对懵懂，完全没有变成人的迹象。
    明明她给双方输入的异能没相差多少。
    如果江域很早就诞生了神智，那就说得通了。
    人家本来就要变成人了，她的异能只是推了他一把。
    既然对对方没这么大的贡献，手上的粉桃瞬间变得棘手起来，她纠结片刻，将自己咬了一口的粉桃递过去：
    “桃子还你？”
    说完就觉得不妥。
    都啃了一口，还怎么还回去？还不如再催生一颗粉桃出来。
    正要收回手，手腕却被一只大手抓住，男人若无其事地低头，在她啃过的位置咬了一口。
    男人的呼吸温热而急促，她白嫩的手指敏感地缩了缩，手腕却被拽地更紧，她清楚地察觉到，一个湿热的吻落到了她的指尖，带着难以形容的虔诚。
    乔宁抖了抖，准备好的话全部说不出来了。
    见她愣在原地，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一本正经道：“宁宁手上的粉桃真甜。”
    “手上”两个字加了重音。
    乔宁如何听不出他是在撩她？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却说不出任何不好的话来。
    眼前这人长得太好看了，对着这样一张脸，她实在生不起半点气。
    心中酥酥麻麻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等她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的嘴唇正落在粉桃上，完全将男人刚刚啃过的痕迹盖住。
    乔宁：丢大人了。
    她僵着脸，试图为自己挽回面子：“江爷爷你太不注重卫生了。”
    但她口中还有从男人咬过的地方咬下来的桃子，这话便非常没有说服力。
    算了。她自暴自弃地又咬了一大口。
    男人笑得更欢，连路过的周轩都察觉到他的欢喜，一把拉住江荷莲的胳膊，皱着眉道：“你往乔宁那去做什么？”
    江荷莲不是高阶异能者，没资格参与高层会议，但江域从来没遮掩过，稍稍有些观察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和桃树是一个人。
    她不信周轩和王钦看不出来。
    基地高层一定都知道了，就是瞒着她们这些低阶异能者。
    她垂头，细声细气道：“桃树便是江域吧。”
    周轩凝眉，整个人的气质都冷冽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荷莲：“我观察出来的，他完全没有掩饰。”
    不可能。
    江荷莲绝对没有这么聪明，一定有人提醒了她。
    又或者不是人，是某个他不知道的存在。
    这段时间以来，周轩一直在调查吴华的死。
    人类的异能虽然大致分为金木水火□□风等几个大类，但事实上，每个人的异能都是不同的，即使是同元素的异能，也会存在各种差异。
    例如乔宁的木系异能带着浓厚的生长元素，能瞬间催生千亩稻田，让荒地变成蔬菜园也不在话下。
    基地其他木系异能者要么只能驱使藤曼植物；要么虽然能催生植物，植物的口感却会变柴；要么就是能把自己的身体异化成木质，这也是江域将胳膊化成树枝作战，却没什么人怀疑的原因。
    江荷莲的异能却和吴华的一模一样，连水元素的结构都完全相同。
    护士说吴华心跳停止前，只有江荷莲进入过病房，基本已经确定吴华的死和她脱不了干系。
    但奇怪的是，当时护士也站在她旁边，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在他床边站了一会。
    没有证据，周轩也没法拿她怎么样。
    他是个坚定的程序正义主义者，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出色的律师，末世后大多数法条不再适用，但周轩仍然坚持证据至上的原则。
    异能者和普通人的实力差距正在不断加大，他是基地最受瞩目的异能者，如果他都不能克制，其他异能者只会更加无所顾忌。
    没有证据，在许多人看来，就是随意找个借口将人杀掉。
    最后发展成强者只要看弱者不顺眼，就能私底下将人解决。
    末世已经够坏了，而且正在以巨石滚落悬崖的速度变得更坏，他没有能力改变现状，却能做到约束自己。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试探，他已经掌握了一半的证据，再过几天就能让江荷莲伏法。
    这也是乔宁一直没试图私底下解决江荷莲的原因，她和周轩是一样的想法。
    当时的情况，没人能证明江荷莲是故意推的她，诚然现在她很轻易就能解决江荷莲，但如今对方连伤害她一根手指头都做不到，她完全可以站在上帝视角围观事情的发展。
    事实证明，没了男主做后盾和她当冤大头，女主混得不怎么样嘛。
    乔宁美滋滋地啃了一口粉桃，系统开完会回来，因为绩效垫底，它被主系统那家伙狠狠嘲讽了一顿，现在全身的绒毛都失落地耷拉着。
    虽然它平时总是得过且过，有了点积分就肆意挥霍，总是标榜自己不为名利所动，但在所有同学中垫底又被嘲讽就是另一回事了。
    它以前很上进的！路边没人要的五毛钱都要督促宿主捡起来保存，生怕是某个重要道具。
    接过换了这个宿主，挣得积分少了很多不说，还被影响着迷恋上了打游戏。
    它坚决不承认是自己意志不坚定的锅，它只是一只柔弱可怜的小猫咪，能有什么错呢。
    看见乔宁如此开心，那变态也是一脸愉悦，它恶胆从天上来，凑到乔宁耳边恶狠狠道：“你完了，你马上就要当堂奶奶了，侄孙女还特别恶毒，整天想着怎么对付你。”
    乔宁吓了一跳，条件发射地摸了摸脸颊，发现触感依旧光滑柔嫩才放松下来。
    就知道系统是胡说的，明明她年轻又美丽，完全可以伪装十八岁少女。
    第79章 末世
    乔宁完全没把系统的话放在心上, 还当做笑话讲给了江域听。
    江域沉思片刻，在乔宁开始专心啃粉桃时突然开口道：“从血缘上看，你确实能当堂奶奶？”
    乔宁：？？？
    江域眼中含着一丝笑意：“我今年七十六岁, 血缘上的堂哥留下了一子一女, 按照他们的年纪，大概率孩子和你差不多大。”
    乔宁：不是，你的侄孙女和我有什么关系？
    见她还没反应过来，江域幽幽地补充道：“不过我和我那堂哥有仇, 他就是被我吓死的, 估计不会叫后代认我, 你如果想要孩子, 咱们可以再生。”
    乔宁呆了。
    任她圆润的脑瓜子怎么绕弯子, 都觉得这番话非同寻常, 于是她直接道：“你是在给我告白吗？”
    没见过这么告白的，太自信了, 她非得让他受受挫。
    江域却摇头, 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我是在表达自己的渴望, 这段时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在我身边的时候, 我会情不自禁地构想我们的未来。宁宁，我喜欢你。”
    乔宁一张白嫩的小脸烧地比火烧云还要红。
    她故作轻松地扭过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广阔的平原。日暮低垂，斜阳似火, 低矮的树丛中泛着鸟儿的鸣叫，末世最大程度地清洗了人类的痕迹, 在一片寂静的绿意中, 她听到了自己轰隆的心跳声。
    池塘边一颗蔫哒哒的桃树引入眼帘, 乔宁条件反射地输了些异能过去。
    回过头，就对上一双淡淡的却带着些幽怨的眼睛。
    乔宁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清了清嗓子：“那颗油桃树看着不错，结的桃子一定很好吃。”
    江域结的是毛桃，她有时候也想换换口味嘛。
    江域没和她计较，环住她的肩膀，让她离自己近些。
    乔宁乖乖地靠过去，好一会脑袋里还是一片浆糊。
    她这是脱离单身了？
    系统：说好的让他受受搓呢。
    此次A城共从B城营救了三万多名幸存者，这个数字看起来不多，但已经算是末世后规模最大的一次营救活动。
    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A城的房子和粮食都出现了紧缺状态，基地需要向外扩张，安抚伤者，还要清理从B城逸散出来的丧尸，人手严重不足。
    于是乔宁决定去A城帮忙。
    这次她把榕树也带上了，荆棘丛留着看家。
    千年老榕树自然比不满百岁的桃树崽要大很多，站在那几乎看不到头，基地北方和东方的丧尸被它驱逐干净，大大减少了军队和异能者们的工作量。
    “乔小姐的异能可真是好用。”郑弦一脸艳羡地看着那几乎顶天立地的榕树。
    他所在的位置离榕树数十公里，却还是能清楚地看到那翠绿的枝叶。
    小鸟儿在枝叶中进进出出，每一根树枝都有一米宽，如果能搭个树屋在上面，有榕树保护，加上桃树和荆棘丛强大的战斗力，防卫力杠杠的。
    有乔小姐在，也不怕变异植物们起幺蛾子，安全感爆棚。
    可惜美人身边有恶树看守，旁人近一步都不能。
    “别做梦了，快来干活。”周轩瞥了他一眼。
    “好勒。”郑弦快步跑过去，周轩操纵着大风将砖石整齐划一地码上城墙，郑弦负责捍实，几分钟下来一堵五米高的城墙边建好了，速度比普通人那边快了几倍。
    城墙下有一堆人正在生火做饭，他们都是身体较弱的普通人，没法做高强度工作，做饭是最适合的选择。
    基地会给每一个参加工事的人晶核奖励，按照工事的难易程度依次递减，做一天饭能得一晶核，包吃，挣到的晶核足够一家三口三天的吃用。
    这是周轩想出来的办法。
    末世后纸币显然已经无法使用，基地很长一段时间的商品流通都是通过以物易物，由于商品价值认定上的不对等，交易过程中产生了不小的麻烦。
    大多数是强者欺负弱者，找个机会随口定价。
    晶核货币和部分必须商品规定价格后，这种情况减少了许多，郑弦都不得不感叹，他这兄弟确实是做管理者的好料子，怪不得孙首长这么看重他。
    可惜就是追人的本事差了点，明明有喜欢的女孩子，还让青梅竹马在人家面前蹦跶。
    要是周轩追上了乔小姐，他就是那些变异植物的亲戚，以后想吃多少水果都有。
    他心中唏嘘，视线漫步目的地在下方巡视，突然看见几个身影，眉头皱了皱。
    “那不是江荷莲吗？她怎么和乔小姐的继母在一起？又想搞事？”
    周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神顿时沉了下来。
    他也觉得江荷莲会搞事。
    江荷莲准备曲线救国。
    若想和乔宁建立联系，和她本人做朋友是一条路，和她家人建立联系是另外一条路。
    前者已经证实不可行，她还被乔宁耍得团团转，那么就只有后一条路了。
    如果她能被乔宁的继母收为养女，那她就是乔宁名义上的姐姐，即使乔宁再不想承认，也得乖乖认了。
    乔宁的继母邢悠和弟弟乔宇都不是异能者，在末世受够了苦，很轻易就被江荷莲说动，乔宇尤其义愤填膺。
    他竟然不知道乔宁过得这么好！
    末世后，他不是没想过寻找乔宁，毕竟对方长得这么美，随便傍个大佬都够活得很好，接济一下落魄的弟弟不是理所应当吗。
    结果找遍了基地的高阶异能者身边都没找到她的身影，他甚至不死心地去女异能者堆里找过，毕竟以乔宁那死板的性格，但凡有点实力，就绝对不会去依附别人。
    仍然没找到。
    他不得不私信，结果现在有人告诉他，这段时间被基地人奉若神明的“桃花仙子”就是乔宁！
    乔宇立刻拉着妈妈和刚认的姐姐去找乔宁，走到他从不敢靠近的高阶异能者休息区时，果然看到了乔宁的身影。
    乔宁正在吃冰西瓜。
    她负责城墙南段的防御工作，期间还顺道将南段城墙外的稻田催熟了，整个人热得厉害，基地的大家见识过她的异能后，对她极为钦佩。
    她前脚刚从城墙上下来，后脚便有专门驱使藤本植物的木系异能者催熟了一些西瓜，冰系异能者造了一大桶冰，西瓜放进去很快就变得冰凉。
    冰桶散发的凉气让周围降了不少温，风系异能者悄悄地给她扇风，她坐在桃树冰凉凉的树干上，脸上一片悠闲享受。
    休息区外的三人都有些眼红。
    江荷莲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在乔宁那受的挫如今都化作了超强的反应能力，立刻带着邢悠和乔宇走到乔宁面前，为了防止乔宁否认，她第一时间就点破了三人的关系。
    “宁宁，你妈妈和弟弟来了，我在西段帮忙修城墙，他们正好在西段帮忙做饭，这真是天大的缘分，你们母女三人失散这么久，总算能重新团聚啦。”
    说完就将邢悠和乔宇往前面推。
    乔宁没说话，那双澄澈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江荷莲，直把她热情激动的表情看得僵在脸上。
    好像她所有的筹谋在对方眼中都无所遁形，对方就站在高高的山巅上，看她小丑般地不断挣扎。
    或许还会就着她狼狈的丑态开开心心地下饭。
    江荷莲打了个激灵，甩掉这个猜测。
    不可能的，乔宁不可能这么聪明，她就是个愚昧又善良的蠢蛋，哪里有这份心机？
    等她获得乔宁的异能后就好了。
    江荷莲安慰自己。
    邢悠和乔宇迫不及待地朝乔宁所在的地方走，邢悠还试图维持一□□面，动作尽可能地放慢，乔宇的眼神已经直勾勾地定在乔宁手上的西瓜上，不住地咽口水。
    西瓜啊，他好久没吃水果了。
    离乔宁三步时，三人被一根树枝挡住。
    江荷莲没什么意外。
    乔宁爸爸去世后，她就被继母赶出家门，差点连大学都没得上，现在她发达了，发些小脾气很正常。
    邢悠也是这样想的，她低眉顺眼地冲乔宁讨好地笑笑，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乔宁顶着一张仙女脸道：“我没有妈妈和弟弟，你们快滚。”
    江荷莲震惊地看着她。
    A城基地的高层们几乎都在这里，她就不怕大家觉得她冷血无情吗？她现在实力强大，没人敢议论，以后呢？她能强大一辈子？
    等她落魄了，多的是人想踩一脚，就像末世前的江家一样。
    自从她爷爷莫名死亡后，江家就开始没落，末世前已经只剩下一个空壳。末世后，她爸爸妈妈都没有异能，家里只有她一人支撑，否则她也不会想紧紧抓住周轩。
    乔宁表示，她家里那点事，基地高层们早就知道了。
    双方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又是最重要的粮食交易，基地高层怎么可能不查她。
    她也通过系统查过孙首长，这是为了保证交易的稳定性。
    江荷莲从她的反应中意识到了什么，在基地高层们脸上环视一圈，果然没在他们脸上看到震惊和嫌恶。
    乔宁不承认邢悠和乔宇，她刚建立的联系就此中断，从未有过的惶惑袭击了她。
    更让她惶恐的是，周轩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过来，递给孙首长一沓文件，孙首长看过后，如矩般的眼神就落在了她身上。
    “谋害基地成员，偷窃基地财务，冒领功劳，你可真够大胆的。”
    江荷莲讨厌过孙首长什么都要讲求个证据的严肃正经，此刻却庆幸他的严肃正经。
    她辩解道：“我没有，孙首长可有证据？”
    许多事都是系统帮她做的，她不信他们能拿出证据。
    孙首长扬了扬手中的文件，目光痛心疾首：“证据在这里，你看吧。”
    江荷莲看到文件上的照片，想到这些照片的来源，不可置信地朝周轩看去。
    这竟然是她将吴华的氧气管拔掉的场景。
    “系统，系统你快出来，你不是说已经屏蔽了监控画面吗？”她快要疯了，再也克制不住表情，在脑海中歇斯底里道。
    系统没有回答。
    或者说，它已经没有办法再回答。
    在乔宁否定她和邢悠乔宇的关系的那一刻，乔宁和江荷莲的联系中断，帮助她们建立联系的系统则遭到了反噬，本就虚弱的它被反噬而亡。
    系统消亡后，被它屏蔽的监控视频自然就显了出来，周轩一直派人看着那边，监控出来后，他立刻就得知了消息。
    而他得知消息后就马不停蹄地将证据打印下来，交到了孙首长手中。
    江荷莲想明白这其中的逻辑，看向周轩的目光几欲泣血，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偏偏是周轩，是她最爱的拼尽全力都想得到人，哪怕是乔宁，对她的打击都没有这么大。
    郑弦上前一步，想要替老大回答。
    江荷莲终究是和老大一起长大的妹妹，即便她做了很多错事，但亲手毁了她，老大心中一定很痛苦。
    周轩阻止了郑弦，他要自己来。
    他认真地看着江荷莲：“你真的喜欢我吗？”
    江荷莲脱口而出：“当然。”
    如果不是喜欢他，她怎么会做这么多错事？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伤害我？”他清凌凌的目光中是满满的疑惑，“宁宁是我喜欢的人，你却找借口将她丢在度假山庄；吴华是我最好的兄弟，却被你谋害；你跟在我的队伍中出任务，却冒领队友功劳，你有没有想过，这会对我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哪有什么影响？
    他现在不照样是孙首长最看重的人才吗？人人都在说，孙首长要把基地首长的位置留给他！
    江荷莲张了张嘴，辩解道：“我都是为了你好……”
    周轩已经不再想听她狡辩，让开身子，任由执法人员将她带了下去。
    江宁看着他悲痛落寞的背影，心中有些唏嘘。
    剧情中的周轩没有看破江荷莲的假面，还是和她在一起了，之后江荷莲接着他的名头大肆排除异己，郑弦和吴华都被她算计进了丧尸口中。
    而那时的周轩，还在畅想着任务回去后，和兄弟畅饮一番。不知若他有朝一日知道真相，心中该是何等的痛苦？
    还是她的桃树好。
    乖巧，可靠，贤惠，结的粉桃还非常好吃。
    系统：贤惠就算了，变态在你面前确实贤惠，但乖巧？
    “我们回去吧。”乔宁扯了扯江域的手，轻声道。
    防御工事结束，他们也该回去了。
    江域点了点头，在乔宇和邢悠撕心裂肺的忏悔中离去。
    第80章 修真界白月光（双更合并）
    乔宁在上个世界待了五十年, 回到系统空间后，她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腕。
    临走前，江域似乎察觉到她要离开, 树枝紧紧地缠绕在她的手腕上，动作里带着几欲蓬勃而出的占有欲和不舍。
    但他最后却没有阻止她离开。
    乔宁第一次问道：“系统, 江域为什么能一直跟着我们？”
    她经历的所有任务世界，他都在。
    “难道他也有系统？”
    “它怎么可能有？”他们系统界才不接那变态的生意, 系统脱口而出。
    说完就看见乔宁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它，立刻开始打哈哈：“哈哈, 我们快去做任务吧, 你在上个世界停留了太久，积分都花完了，这次就不给你买金手指啦。”
    乔宁凝视它良久, 见它全身绒毛都激动心虚地炸开，才慢吞吞地收回眼神。
    不就是真相嘛, 她迟早会知道的。
    系统：“积分不够，只能让你胎穿, 我要过一会才会去和你会合, 你要坚强哦。”
    其实不是积分不够，主要是它宝每次进入世界都是一张白纸, 那变态却是个不知经历了多少世事的老油条，所以导致它宝在这段感情中的主动权一直不太高。
    这一次，它要给它宝足够的历练，让它宝和变态的情况交换。
    嘿嘿，到时候它宝历尽千帆, 变态还是一张白纸, 看他追不追得到它宝。
    乔宁无所谓地摆摆手, 态度成功惹毛了系统，气得它直接一脚把她踹了进去。
    踹完还反思了一会。
    明明以前宁宁和它的关系很和谐的，它是她的小甜甜，她是它的掌中宝，现在怎么不怼对方就不自在？
    排除各种固定因素后，锁定了一个显眼的目标。
    都是那变态的错！
    白雾山秘境是修真界最神秘的秘境之一。
    它位于修真界第一宗门白雾山后，只允许金丹期以下弟子进入，且年龄不得超过十五岁。数百年来，白雾山派遣了无数弟子前去探索秘境，弟子折了甚多，仍旧对其知之甚少。
    尽管如此，无数人依旧对这个秘境趋之若鹜。
    为锻炼弟子，白雾山规定，金丹弟子可自行进入秘境，并且可以携带十名筑基期弟子，筑基期弟子若是选择跟随金丹期弟子。
    沧海大世界修真者众多，十五岁以下就能结丹的却寥寥无几，纵观整个白雾山，只有两人。
    首席弟子谢铎，掌门首徒乔宁。
    密林深处，一颗巨大的苹果树下，青衣女子慢悠悠地窜梭在无处不在的枝丫中。阳光点缀在她乌黑的发梢，映射出一张夺天地之造化的面孔。
    乔宁找了颗粗壮的枝干，斜躺在上面，果子香甜的口感溢满整个口腔，她一口气吃了一大半：“老苹果树，这果子真好吃，还有没有？”
    “没有了没有了，这是灵韵果，食之可增百年灵力，哪来那么多给你吃？”被她坐在枝丫上的苹果树没好气道：“而且我叫小苹果，不老，才几千岁，妖界出名的美男子！”
    声音的确年轻，就是嫩嫩的，和七八岁小男孩的声音大致相同。
    仙华清渺，神姿卓逸，乌黑的发丝随意披散在脑后，映衬着青绿的衣角，美得自然和谐。
    这丫头生得可真好看，比他见过的那些先天神祗也差不到哪里去。小苹果默默感叹。
    “嗯，美男子。”乔宁消化完果子的灵力，从储物戒中掏出一只烧鸡，放在迫不及待伸出来的叶片上：“谢谢款待。”
    “算你识相。”烧鸡转瞬不见，狼吞虎咽的声音响了会，停了停，不满道：“怎么只有一只？还不够塞牙缝的，掌门首徒怎么这么小气。”
    “下次给你带两只。”乔宁漫不经心道，指尖轻轻敲了敲还想讨价还价的小苹果：“有人来了。”
    白雾山掌门大弟子谢铎，南燕，二长老独子百柯……都是些熟悉的面孔。
    “这不是和你并称白雾山双子的谢铎吗？你们不是事事都在一起？这次怎么和他分开进秘境？”小苹果奇道。
    乔宁无语，“只是一起在这秘境历练过几次而已。”
    “差不多差不多。”正说着，不远处的几人慢慢走近。
    “这树真高。”南燕站在高耸入云的苹果树下，扯了扯落在脸颊边手掌长的树叶，惊叹道：“这树几十个人都抱不住，一定是个几千年的老公公了。”
    “我要带一片树叶回去做标本。”在现代，千年老树已经十分罕见，何况这树叶这样大，做成标本一定很值钱。
    她神情娇憨，一张娇艳的脸上表情丰富，大眼睛灵动有神，看着十分可爱。
    这张脸做什么表情都是好看的。百柯听到这活泼的语调，忍不住笑道：“师妹怎么知道是老公公，而不是老婆婆？”
    你才老公公老婆婆！还扯我宝贵的头发！小苹果最近缺营养，树叶掉的飞快，隐隐有秃头危机，树叶被扯，他愤怒地直接一枝丫抽过去。
    弟子们吃了一惊，连忙抽出剑想砍断枝丫，却没想那枝条坚硬地很，剑声嗡鸣，几声惨叫，纷纷倒地。
    谢铎眼疾手快地拉开南燕，示意及时躲开的百柯将师弟师妹们扶起来，向前一步躬身致歉：“苹果树前辈，南师妹年幼无知，口无遮拦了些，实际并无坏心，还请前辈海涵。”
    说完将一袋极品灵石放在树前：“晚辈是出云峰弟子谢铎，奉师尊之命带众师弟师妹们给您认认人，这是见面礼，请您笑纳。”
    作为一棵实力强大且好说话的苹果树，小苹果和白雾山约定过，他尽力保证弟子们的安全，白雾山定期提供灵石给他。
    小苹果示威性地摇晃着枝丫在南燕眼前游走一圈，见她吓得哆嗦一声，方才满意地卷起灵石。
    “多谢前辈。”谢铎松了一口气。这颗苹果树至少修炼了上千年，修为高深莫测，不是他们能应对的。
    苹果树安静下来，谢铎正要继续向前，袖口却被人拉住。
    “谢师兄，我们还要往前走吗？”南燕挽着谢铎的胳膊，脚尖无意识地点了点脚下的石头，想到刚才的教训，又不自在地收回脚：
    “这里还没有人踏足过，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师兄师姐们都受了伤，万一遇上难缠的妖兽可怎么办？”
    她暗示性地看了一眼苹果树。
    小苹果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眼神，扬了扬枝丫，南燕吓得一抖。
    墨铁石已经拿到了，她不要再待在这吓人的秘境里！
    “南师妹说的不错，何况墨铁石本就稀少，我们能找到一块已经是万幸，怎么可能还有？”百柯带着受伤的师弟师门们走过来，附和道。
    谢铎目光紧紧锁在前方，沉声道：“这一块墨铁石是我和乔师妹共同发现的，迫于情势给南师妹已经对不起她，我要帮她另找一块。”
    不等众人反驳，又道：“你们先出去，我自行行动即可。”
    “这怎么行！”南燕捏了捏手上莫名颤动的月影剑，急忙阻止：“白雾山秘境是公认的凶险，谢师兄你还受伤了！”
    他们之前遇见一头金丹后期的妖兽，谢铎为了保护他们，受了重伤，幸好月影剑主动吸收墨铁石后威力大增，才勉强将那妖兽击败。
    见谢铎神色坚决，百柯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苦口婆心道：“谢师兄，墨铁石只有月影剑才能用，乔宁师姐都把月影剑给南师妹了，你又何必再执着？”
    “乔师妹……”提起乔宁，谢铎又黯然又愧疚。
    若是乔师妹在此，二人互相配合，他何至于被一只金丹期妖兽伤到如此地步？
    南师妹虽然好，两人配合起来，却总是差了点什么。神思一时恍惚，百柯抓住机会，敲晕了他。
    几人消失在原地，小苹果抖了抖枝丫，意犹未尽：“这出戏还挺好看的。”
    又用树叶尖点点乔宁的胳膊，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丫头，那丫头生得和你挺像的，你的月影剑怎么跑到她手中去了？”
    “那可是一柄好剑啊，千年前，月影真人用它击退万千魔兵，在剑上聚了万千凶煞之气，又用墨铁石镇压，如今可谓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天下神兵难有敌手喽。”
    见乔宁慢悠悠地啃着灵果，神色间完全没有对神兵的留念，他失望又遗憾，想到什么，不怀好意道：
    “你不会是打架输了，把月影剑输出去了吧？”
    “你俩长得这么像，但你比她好看多了，输给她是因为天赋不够吧？”
    乔宁：“好看和天赋好像没什么关联？”
    小苹果丝毫不觉得自己的逻辑有什么问题，在一旁喋喋不休：
    “我看你那未来道侣和拿着月影剑的姑娘关系很亲密，你那未来道侣虽说比不上本美男，但也算人界顶尖的美男子了，丢了实在可惜。”
    “要不要试试我的枝干，坚硬如磐石，打磨成的剑只会比月影剑差一点点，看在你现在失恋又失剑的份上，折扣价，一万只烧鸡……”
    到时候就每根树枝挂一只，看那些花草妖精们还敢不敢说他不如他们香！
    阿桂一定也会对他另眼相看，他们会在一起生很多很多榕桂树，他要将他独创的功法《如何从一只人类身上骗取烧鸡》交给孩子们。
    见小苹果陷入美好的幻想中，乔宁摇摇头，打算离开，却见不远处地动山摇间，无数树木岩石夹杂着漫天尘灰朝这边袭来，鸟雀和走兽惊恐的尖叫和脚步声不绝于耳，又陡然沉寂。
    “这些尘灰有异常！”乔宁迅速拿出一件灵器将自己和小苹果罩进去。
    “你能变小吗？”片刻后，乔宁严肃地对小苹果说。
    “你这灵器太小了！”小苹果嘟囔一声，将自己缩小并团成一个球的动作却十分麻利。
    乔宁看了他一眼，“白雾山秘境果然神秘，这尘灰毒性猛烈，连千年苹果树都要躲避。”
    小苹果尴尬地哈哈两声。那一族的毒灰，他就是再长个一万年，也扛不住啊。
    一个时辰后，尘灰终于散尽，小苹果抖抖嗖嗖地伸出去一根枝丫，快速转一圈，没有危险，欣喜道：“没事了，安全啦！”
    说着一团球迅速展开，变大，枝丫四处伸展，十分得瑟。
    “嗯。”乔宁撤了灵器，一团看不清楚模样的肉团子忽然从天而降，落在她脚边，溅起一阵尘土。
    乔宁迅速闪开，小苹果却被根须固定住，饶是屏住呼吸，一些尘土依旧黏上枝干，浓厚的血腥气从四面八方传来，让树阵阵发昏。
    “完了完了，我要死了，我还没有骗到乔宁，吃到一万只烧鸡，没有向阿桂求婚，没有生一百个孩子……”小苹果慌乱道。无数枝丫在空中飞舞，重新纠缠成一团。
    “住嘴。”乔宁从没见过如此聒噪的树，一巴掌将他固定住，拍拍他丝毫没有受损的枝干：“这些尘灰不是上一波的。”
    指指地上的肉团：“是他砸的土。”
    好像是哦。小苹果安静下来，想起什么，心虚地看了乔宁一眼。
    乔宁无视他鬼鬼祟祟的眼神，蹲下身，抓起小苹果的一根枝丫，戳了戳地上的肉团。
    肉团没有皮毛，没有脸，没有四肢，身上凹凸不平，一块紫一块蓝，身上的肉裂开了好几道口，看着仿佛是由某些妖兽肉拼接而成。
    “啊啊啊啊，为什么要用我的手！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
    肉团一动不动。
    不是活物。
    乔宁扔开枝丫，用灵力轰出一个洞，将肉团埋了进去。
    正在疯狂抖擞枝丫的小苹果看见这一幕，猛地一僵，想起肉团的身份，嗖地用叶片尖尖将肉团挖出来，试探性地将灵力输进去，肉团仍像死物一般，没有半点生命气息。
    坏了，他的木灵都没用，这家伙不会终于、真的被弄死了吧！
    他可不能现在死啊！神识在脑海中细细查找，终于在旮旯犄角中找出一个与人契约苟命的办法。
    他悄咪咪地看了看乔宁，将肉团隔着沙砾推过去，小心翼翼道：
    “那、那个……你要不要试试滴滴血上去？”
    见乔宁静静地看向自己，树叶抖了抖，硬着头皮道：“试、试试嘛……说、说不定是什么远古神兽，很威风的那种……也、也就一滴血的事，不、不亏不亏。”
    “远古神兽？”乔宁索性找了个地方坐下，托着腮点点快要变成碎片的肉团。
    “对、对啊，也、也不一定，碰、碰、碰碰运气嘛。”
    呜呜呜，江域啊江域，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寒碜了，白送都送不出去。
    如今只有和人类签订共生契约才能救兽，小苹果拿出自己活了九千年的厚脸皮，绞尽脑汁地想江域的优点：“仔细看看，他虽然没有五官、四肢、皮肤……但至少、至少骨相生得好！”
    “你确定他有骨头？”这就是一团拼接的肉块吧。
    “有！”小苹果毫不犹豫地点头，小声补充：“你滴一滴血上去就有了。”
    江域变成这个样子实在不好推销，小苹果记得抓枝干挠枝叶，绞尽脑汁思考如何说服乔宁，却没想到女子竟干脆地点头了：
    “好啊。”
    “骨头一定会有的，皮毛也会有，说不定还能变成漂亮的蝴蝶或者灵花……哎？”
    “你同意了？！”
    乔宁点头，边滴了滴血上去，默念心法，签订临时的共生契约，边道：“你说的，赌一把我也不吃亏。”
    “你这样相信我啊。”小苹果十分感动，想起这白雾山首徒颜狗的风格，语气不足道：“那个、其实也不一定好看……但是一定会是你最喜欢的样子！”
    江域一族本无形，是何模样全看自身喜好，若是与人签订契约，则全由契约者决定。
    也就是说，乔宁想要什么样的契约兽，江域就会变成什么。
    肉块腹部慢慢生出短短的四肢，薄薄的绒毛生长出来，嘴唇微张，露出粉粉的舌头，一双尖尖的小耳动了动，黑亮澄澈的眼睛睁开，静静地看向眼前人。
    还是个四肢短短，屁股却圆圆，毛发稀疏，刚走一步就差点摔跟头，完全不符合妖兽届腿长腰细毛茸茸的审美风潮。
    小苹果惊了：“你这丫头什么品味！怎么这么丑！”
    乔宁乔手拖住这只幼兽，揉揉那粉嫩嫩软绒绒的耳朵，神情完全不似方才的漫不经心，笑得眉眼弯弯：
    “真可爱，这是狗。”
    “狗是什么？这腿也太短了些，而且屁股太大，又不是人类，还讲究个屁股大好生养。”小苹果嘟囔。
    他活了九千年，还从未见识过这样的生物，十分好奇。
    话音刚落，一道冷淡中带着杀气的眼神如利剑般袭来。
    忘记这丫之前的凶暴模样了！
    “不要这么小气嘛。”他抖了抖，讪讪地缩回枝丫。
    烦人的枝丫离远，狗崽闭上双眼，装作乖巧地趴在女子纤细的手上。
    他现在受伤了，还被追杀，和这女人契约能暂且躲过追捕且疗伤。
    江域一族能屈能伸，他暂且乖巧些，等伤好了，就把她杀了。
    狗崽柔软温热的肚皮贴在手心，小爪爪抱着她的手指，乔宁只觉得心都软了，拿出一根肉干递到他面前：“好乖好乖，来吃东西了。”
    小苹果咽了咽口水。乔宁这丫头厨艺好，这肉干一定好吃，不会比烧鸡差。
    不吃，和人类契约已经够丢脸了，他江域就是饿死，也绝不吃人类的食物！
    乔宁见狗崽用屁股对着肉干，肉嘟嘟的屁股翘地老高，心中有些痒，刚要说什么，一根枝丫已经迫不及待地将肉干卷走，狼吞虎咽道：
    “给他一滴血就行了，他不用吃这个，给我给我。”
    乔宁点头，指尖逼出一滴血，见狗崽极为配合地喝了，又拿出一颗灵果，让狗子抱在怀中啃。
    树叶摩挲间细微吞咽的声消失，江域收回落在小苹果身上的视线，不耐烦地将灵果压在肚皮下面，见压不烂，便随意往随身空间一扔。
    这种等级的灵果，留着以后没饭的时候吃。刚才那香香的是什么东西，闻着让他这样强大的兽都有些克制不住。
    乔宁知道这小兽不简单，察觉到灵果消失也不惊讶，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不喜欢灵果也不喜欢肉干？”
    她的声音空灵清澈，语调轻轻柔柔，绵绵软软，非常好听，江域的心动了动，不自觉地伸出一只小爪子，勾扯着她的衣袖。
    “汪汪汪。”要血。
    一旁的小苹果同情地看了江域一眼。
    这家伙出生以来就茹毛饮血，恐怕味觉早就麻木了，哪能体会到肉干的好？
    乔宁没在意被狗崽勾破的衣襟，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块蛋糕。
    “你现在消化不了更多的血，这个是蛋糕，甜甜的，尝尝看喜不喜欢？”
    陌生而霸道的香气袭入鼻腔，狗崽面色一变。
    又一样诱惑的东西，人类的诱骗之术已经进步到这个境界了吗？是想让他从此不再对血感兴趣？好狡诈的人类！
    小苹果迫不及待道：“江域自出生时起，就在白雾山秘境深处，以灵泉鲜果妖兽为食，从来不吃这些东西的，给我给我。”
    眼见欢快的藤蔓就要过来抢走蛋糕，江域想都没想，将蛋糕护在身后，一爪拍飞。
    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江域整个身子都僵住。
    “喜欢这个啊。”满是笑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还未回过神来，一双白皙的手揪下一小块蛋糕，递到他嘴边。
    他反射性地舔了一口。
    好香好甜，比灵蜜还好吃。
    算了，这东西还能毒死他？他就是吃了，这人类也奈何不了他。
    狗崽纠结抗拒却又抵不住诱惑的表情实在可爱，乔宁心情大好，从头到尾把他翘起的绒毛理顺，由于手感绝佳，她摸了又摸，被烦躁的狗子用肉垫一巴掌拍开。
    小苹果不平地指着地上被拍断的枝丫，冲江域嚷嚷：“你差别对待！我宝贝的头发都断了！她手都没红！”
    他的头发比这小丫头的手坚硬多了。
    江域不想理他。将下巴搁在乔宁手上，专心吃蛋糕。
    小苹果见不得他嚣张，眼珠子转了转，不怀好意道：“人类不是喜欢给养的妖兽起名字嘛，你要不要也起个？”
    “嗯，叫狗狗。”乔宁不假思索道。
    江域一口吞掉剩下的大半蛋糕，愤怒地嚎叫：“汪汪汪汪！”
    这是什么鬼名字，反对反对反对！
    威风了千年的江域被起了这么个可笑的名字，小苹果笑得树枝乱颤，“这个名字挺好，小丫头，你果然是个人才。”
    江域气得跳过去打他：“汪汪汪汪汪！”
    乔宁见狗崽实在反对，遗憾地放弃了这个名字，思索了半天，又道：“那小柯怎么样？或者小基？”
    南燕出生的那个世界中，狗崽这个品种就叫柯基。
    师尊把南燕弄到这个世界替代她，让南燕拥有了她的天赋，也反过来让她得到了南燕的记忆，见识到与修真界迥然不同的风景，从总体来说，算得上双赢的买卖。
    反正她本来就不太想当月影剑之主。
    这女人一看就是个没文化的，估计起不出更好的名字了，江域不情不愿地在她手心划了几下。
    “原来你有名字，江域，确实比我起的好听。”乔宁将他从小苹果身上抱回来，举高，一双清亮的眼睛中满是笑意。
    笑什么笑，丑死了。
    江域扭头，小短腿轻轻地踢她。
    小苹果看不下去，悄悄给他传音道：“上万年才出一个能修出生之道韵的人类，你可得珍惜啊，错过了这个，说不定又要等个几万年，那时候你骨灰都被诸神扬了。”
    “知道了知道了。”江域不耐烦地将蹬出去的腿收了回来。
    乔宁十岁结丹，此后每一年来秘境历练都会来见小苹果，现在她已经年满十五，以后再不能进秘境，见这一树一狗打闹，也不打断，等他俩闹完，方才恭敬地对这颗照顾她良多的苹果树行礼道：“多谢前辈这些年的照拂。”
    小苹果也想到这一茬。心情瞬间悲痛：“从此以后就没极品的烧鸡吃了！”
    江域翻了个白眼。多老的树了，还馋一只鸡。
    乔宁抱着狗崽出了秘境，刚走不远，立刻被一群人拦住。
    “乔师姐，你身上有凝血丹吗？快救救谢师兄！”常宇头发凌乱，衣着破碎，额头上满是汗水，见到她，神情瞬间精神起来。
    作为白雾山三长老的亲传弟子，常宇一向十分重视自己的形象，乔宁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失态的模样。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谢铎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胸前破了一个洞，汩汩鲜血溢出，将白衣染得血红。
    谢铎不是有凝血丹吗？伤口怎么会恶化成这样？
    南燕正跪坐在他身旁，捂着嘴不住呜咽，百柯焦躁地翻着自己的储物戒，看见她过来，神情一僵。
    “乔师姐。”
    他低着头，语气有些怪异。
    乔宁冲他点点头，她没带凝血丹，便直接将灵力探入谢铎伤口处，细细检查。
    南燕见她不用丹药也不把脉，心中焦急，担心谢铎的伤口再恶化，小声提议道：“乔师姐，你有传送阵吗？我们把谢师兄传送回白雾山吧。”
    乔宁摇头，指尖溢出青翠的灵力，附在谢铎的伤口上，“不用。”
    南燕还要说什么，却见刚才怎么都止不住的鲜血开始凝固，青翠灵力中仿佛有无穷生机，跳动在伤口周围，因被血染而焦枯的草地重新生长，恍若春回大地，一旁的人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觉得身体都轻松了许多。
    常宇：“乔师姐，你的生之道都可以用灵力直接救人啦！”
    “不愧是乔师姐！”弟子们欢呼一声。
    谢铎神色好转，常宇松了一口气道：“凝血丹用完了，联络师长们的通讯玉简又不慎丢失在秘境中，我们都不会医治，还好遇见了乔师姐，不然谢师兄就危险了。”
    南燕咬咬唇：“都怪我，若不是我弄丢玉简，谢师兄就不会……”
    “当然怪你！”谢师兄有救，常宇终于放松下来，听见这话，暴躁道：“因为屁大点伤用光凝血丹就算了，明明没实力还硬要保管玉简，乱说话惹怒苹果树妖，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乔师姐转世！”
    “常师弟，慎言！”见南燕一张芙蓉面已经泛白，莹润的双目中满是泪水，百柯皱眉，示意性地看了乔宁一眼。
    常宇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不安地看向乔宁。
    一年前，乔师姐重伤，掌门突然将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带回宗门，说乔师姐即将身陨，这个女孩从未来而来，是师姐的转世，还将月影剑交给了她。
    他们都不信，可她和师姐的灵力、资质一模一样，已经认师姐为主的月影剑不排斥她，连三生三世石也做出了判定，她甚至知道许多未来的事。
    容不得他们不信。
    这一年来，乔师姐一直将自己封闭在洞府中，显然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如今终于愿意出来走动，他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惭愧道：“乔师姐，对不起，我是说她不是你的转世……不是，我的意思是……”
    少年急得额头上都是汗，乔宁大眼弯了弯：“没事，我现在还活着呢，转世什么的，等一年后再说。”
    大家都知道她一年后就要死，气氛一时间沉寂下来。
    谢铎站在雾峰峰顶，见乱石峭壁上，一白衣女子正在舞剑，云雾缭绕间，小巧的枫叶悄悄地乘着风爬到她发梢，却因那黑发太过顺滑，舞剑的动作太过行云流水，挣扎半天还是不甘心地掉了下去。
    不远处，一群师弟师妹咋咋呼呼地争抢着那幸运的枫叶，如此温馨的场景，他却不知为何觉得难过，忍不住叫了声：
    “乔师妹！”
    “谢师兄？”女子停住，收剑，没有像往常一样走到他身边，而是站在原地，回他。
    “乔师妹，你怎么不过来？”
    女子没有回答。
    “乔师妹！”不知为何，他有种她一走就再不会回来的预感，慌乱地追上去，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周遭的一切慢慢消失，他猛地睁眼。
    “谢师兄，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南燕发现他醒来，欣喜地扑上前去，将他搂在自己怀里，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让师弟师妹们担心了。”谢铎挣扎着撑起身子，越过她，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
    她正在和常宇说话，声音还是那样温柔，笑容恍若皎皎明月，目光清亮有神，让人心折。
    南燕咬了咬唇。她这么伤心，谢师兄却还是最关心乔师姐。
    “乔师妹。”谢铎哑声道。
    “你醒了啊。”乔宁转身，将睡醒后在她袖子里乱抓的狗崽扒拉出来，抱在怀里，在离谢铎几米处蹲下，
    “伤口已经好地差不多了，这两天最好不要练剑，以免拉扯到伤口。”
    谢铎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这是你救我的第几次了，我都要数不清了。”
    乔宁撸了把狗头，不在意道：“谢师兄也救过我很多次。”
    “这是柯基？”一旁的南燕注意到她怀中的狗崽，震惊道：“修真界也有柯基？！”
    这尖尖的耳朵，短短的四肢，肉嘟嘟的屁股，就是柯基！
    在现代时，南燕就想养一只柯基，奈何工资有限又没时间，只能看着宠物之家里的那些毛茸茸们眼馋。
    来了修真界，钱财倒是不缺了，修真界却根本没有柯基这种生物！
    “乔师姐。”她在现代就很喜欢猫猫狗狗，可惜只能在网上云养养，现在见到一只货真价实的柯基幼崽，馋地暂时忘记了刚才的伤心，盯着江域肉嘟嘟毛绒绒的小身子，“我能摸一摸吗？”
    她和乔宁理论上来说是一个人，狗崽这样粘乔宁，应该也不会排斥她。
    乔宁还没说话，她怀中的狗崽就转过身，用屁股对着她。
    乔宁馋他身子也就算了，他要利用她躲开追兵，但其他凡人没资格！一根绒毛也不许动！
    不过爪爪下面好软啊，香香的，这剑修竟然私藏蛋糕！
    软软的，细腻的，就像他曾经喝过的灵乳，带着清润的香气，起伏的弧线就像一座云朵堆成的山峰，脸颊贴在山顶处，几乎就要陷下去。
    狗崽有些沉迷，爪子情不自禁地向前伸，想要朝里探索。
    在哪在哪，那个叫蛋糕的好吃的东西在哪？
    湿热的呼吸从胸口传来，乔宁不适地将狗崽揪出来，挥袖将衣襟理顺。
    “怎么了？”
    “汪汪汪。”爪爪指指她胸口。快把蛋糕拿出来。
    乔宁只与江域签订了半契约，一年后江域好转，契约自动解除，因此她和江域不像其他凡人和契约兽那样心意相通。
    见乔宁静静地盯着狗崽半响没有动作，似是没理解他在说什么，南燕回忆起在现代看过的柯基育养指南，建议道：
    “他是不是想妈妈了？”
    幼崽都喜欢窝在母亲怀里。这只一看就刚出生，却被迫离开母亲，一定很痛苦。
    她和乔宁关系复杂，不好让她将幼崽放回去，可是这崽崽这么可怜……
    她欲言又止地看了乔宁一眼。
    应该是馋了。乔宁拿出一块蛋糕，递到狗子面前。
    她没把他闻到的好吃的拿出来，江域有些不满。但这个蛋糕也好吃，便乖乖巧巧的地安静下来，等着被投喂。
    “等一下，狗不能吃甜食！”见乔宁要将一大块蛋糕全喂给狗崽，南燕终于忍不住道。
    无知的人类，江域有什么不能吃的！狗崽警惕地抱住蛋糕，一口吞了下去。
    嗝……没尝到味道！
    “汪汪汪！”这点东西怎么够吃，快把私藏的蛋糕拿出来。
    谢铎杵着剑踉踉跄跄地走近，注意到乔宁怀中的狗崽，对南燕解释道：“小师妹，这是妖兽，修士的食物对他没有影响。”
    不过这妖兽灵息全无，等级应该很低。
    又笑着对乔宁道：“乔师妹，你这灵兽瞧着倒是可爱。”
    “确实。”乔宁赞同地点头。
    此时天色已黑，众人商量后，决定先在原地休整，第二天再回宗门。
    找了片开阔的草地，谢铎因受伤过重，将自己围在结界中，进入深层修炼。常宇在不远处放风，南燕指挥百柯搭了个简易灶炉，其余人拾柴、摆桌椅、搭帐篷、找野菜。
    一切准备齐全，她颠了颠勺，动作麻利地炒了个西红柿炒蛋、胡萝卜炖鸡、农家小炒肉。
    一时间，整个营地遍布人间烟火，众人围着火堆说着自己在秘境中的收获，笑声或放肆或轻柔。
    “乔师姐，不好意思，没准备你的座位。”注意到乔宁独自坐在一旁，她歉然道。
    她只准备了十二副碗筷，一起进入秘境的同门一人一双。
    注意到蹲坐在一旁的狗崽：“乔师姐，你的灵宠应该饿了，我拿点东西给它吃。”说着找片叶子盛了些菜饭，递到狗崽面前。
    乔宁一看就不是会做饭的，她已经辟谷，不吃东西也没事，狗崽才那么小，可不能饿着。
    江域正回味着方才那甜滋滋软绵绵的口感，南燕的动作没引起他丝毫的注意。
    南燕有些尴尬，黯然地回到座位。
    第81章 修真界白月光
    百柯起身, 指指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乔师姐，小师妹做的菜很好吃，你快尝尝。用我的碗筷, 我还没吃。”
    百柯一向乔方面和乔师姐不合，如今竟这般主动, 众人都十分惊讶。
    “对啊乔师姐，这是小师妹那个世界独有的菜肴, 可好吃了！”白雾山出了名的吃货王伦欢快地扒着饭，大大咧咧道。
    他是个直脑筋, 白雾山众人错综复杂的关系从来不进脑海, 觉得这饭好吃，就热情地邀请。没注意到话音刚落，营地立马陷入寂静之中。
    这些人总觉得她看不惯南燕, 听不得“那个世界”这几个字。
    乔宁无奈地揉揉额头，示意他们安心吃饭。
    她生了火, 拿出之前卤好的灵鸡，放在搭好的烧烤架上, 纤白的手指灵活地在上翻滚, 烤到色泽金黄，油脂不断地滴下烤架, 再洒上孜然辣椒粉，呛人而刺激。
    狗崽立马从沉思中回神，扒拉住她的腿，直起身子，脖子扬地老高, 紧紧地盯着烤架。
    咕噜。咕噜。咕噜。
    方才还极其美味的食物瞬间失色, 连吃的最欢的王伦都停下了筷子, 开始盯着烤鸡流口水。
    南燕震惊地望着乔宁，几步冲到她面前。
    现代化的烤架、熟悉的烤制手法、她遍寻而不得的孜然粉辣椒粉……这样的烤鸡手法，分明是那个世界的！
    修真界有些和蛋糕相似的点心，刚才乔宁喂柯基的蛋糕虽然眼熟，南燕也没多想，但烤鸡的手法也如此相似，这一定不是巧合。
    “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她从未在公众场合展示过！
    “你有那个世界的记忆，对不对？”
    说完又飞快地否认：“不可能！”
    乔宁看向她：“他们都说你是我的转世，既然你继承了我的灵力、资质，为何我不能拥有你的记忆？”
    南燕不知为何感到十分慌乱，“我、我是觉得前世窥视到后来的记忆什么的，听起来太过荒谬。”
    乔宁轻声道：“我还未死，转世便已出现，也很荒谬。”
    怕师尊担心，担忧月影剑受损，害怕师弟师妹们没了她无法离开秘境，她挣扎着从重度昏迷中醒来，却看见师尊、师弟师妹们都围在另一个拿着月影剑的女孩身边。
    女孩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师尊说女孩是她的转世，继承了她的资质、修为，让她以后不必逼着自己强大，安心修养。
    南燕失魂落魄地回到座位，见众人疑惑地看过来，僵硬地挤出一抹笑：“原来你们喜欢吃烧烤啊，下次我就做这个吧。”
    众人边咽着口水边心不在焉地点头。
    乔宁将烤好的烤鸡放在叶子上，按住蠢蠢欲动的狗头，撕下一小块，吹凉，递到狗崽嘴边：“来，尝尝看。”
    江域仰头，无视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鸡肉，扭头，一个回旋转身，身体缩成手指大小，从乔宁的手掌缝隙中穿过，一个越步跳到烤鸡上。
    身体变小，绒毛越发蓬松，比之前还要圆润许多的臀部一晃一晃的，耳朵闪闪，小爪爪舞出残影，没到一会，一只烤鸡就没了一半。
    乔宁无奈地收回手，吃掉烤肉，又拿出一只灵鸡，刷油。
    “可以变小的柯基！”南燕惊叹出声，因为太过惊叹，方才的复杂情绪被推到一边。
    她认真地拿出纸笔，细细观察乔宁的动作，从灵鸡的大小，油的用量、次数到腌制用的调料，每一个步骤都记下来。
    “小师妹在做什么？”百柯见她眉头紧缩，咬着笔尖，娇俏又可爱，不禁笑着问。
    “狗狗这么喜欢大师姐做的东西，我担心它以后不习惯。”她做的东西和大师姐做的口味不一样，狗狗刚跟着她时，肯定会不适应。
    “妖兽一生都会追随主人，有什么好担忧的……”百柯不以为意，顿了顿，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沉默下来。
    十几双眼睛里的怜悯太过明显，乔宁视若无睹地给烤鸡撒着孜然粉，嘴角噙着温柔的微笑。
    清华中蕴着温柔，美丽精致的眉眼隐藏在月华般恍若谪仙的气质中，她的笑容总是宁静而又淡然，映衬着晚风，整个人仿佛要融入天地之间。
    玄奥的气息从左边逸散开来，狗崽停下疯狂啃食的动作，若有所思地看了乔宁一眼。
    这个人类，身上竟然有大道之韵？传承记忆没告诉他人类有这么厉害啊！
    常宇放风回来，铺天盖地全是辛辣勾人的香味，他咽了咽口水，厚着脸皮蹭到乔宁身边，拿出一块灵蜜，不好意思道：“师姐，我能用这个换一小块吗？”
    伸出一根手指，“就一个指甲那么大就行！”
    “瞧你这点出息！”指甲盖大的肉那只妖兽都不吃，他倒是当个宝。百柯白了他一眼，“小师妹做了好吃的菜，快过来吃。”
    “我想吃这个。”常宇坚定地回他，又转过头，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乔宁。
    大师姐虽然温柔，其实并不好说话，但烤鸡太香，常宇已经做好了求个□□十次地准备。
    却没想到乔宁干脆道：“可以。”
    “汪汪！”不可以！都是狗的！江域啃完最后一块骨头，眼见加餐要飞，直接飞过来，变成一人高，牢牢地将乔宁挡在身后。
    乔宁扯下一个鸡腿传送给常宇，在狗崽暴躁地想打架的眼神中，柔声道：“有了这个蜂蜜，就能做蜜汁鸡腿了。”
    炸起的毛瞬间瘫软了一半，很快又竖起。
    “汪汪！”蜂蜜、烤鸡、蜜汁烤鸡都是我的！
    “好乖好乖。”她敷衍地说着，将鸡腿传送到常宇手中，顺手在想抢回鸡腿的狗子周身布了个结界。
    “不愧是大师姐，竟能随手画出传送阵。”常宇惊呼一声，宝贝似地捧起鸡腿，无比珍惜地啃了一口。
    化神修为可画传送阵，若要传送人，则非渡劫修为不可，乔师姐画的阵虽然小，可她才堪堪金丹。
    近千年来，有如此卓绝天赋的修真者不超过五个。乔师姐不愧为天道榜上金丹期第一人，这样的天才，竟然要被南燕那个鲁莽的草包取代。
    他悲愤地咬了一口鸡腿。
    眼睁睁地看着小白脸一点一点地啃着本属于他的鸡腿，江域焦躁地不断用爪爪挠着结界，急促叫喊：“汪汪汪！”
    卑鄙的人类！
    狗子的视线太锋利，常宇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这只妖兽等级明明不高，为何视线如此恐怖？
    到手的烤鸡是不可能放弃的，他大跨步回到大部队中，将自己藏在大师兄身后，盘腿坐在草地上，满足地啃了一大口。
    香，真香。
    怎么还是有视线盯着他？
    他抬起头，就见师兄弟们正如狼似虎地盯着他手中的鸡腿，双手蠢蠢欲动，师妹们侧坐在一边，回避的视线十分刻意。
    常宇顿了顿，将鸡腿连肉带骨一口吞了下去。
    弟子们失望而哀怨地盯了这个吃独食的家伙半响，纷纷开始翻储物戒。
    快找找有什么能和师姐换的。
    夜深人静，乔宁抱着狗子静坐修炼，耳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她睁开眼。
    谢铎站在离她一米处，静静地看着她。
    他生得好，一张面孔温润地恍如皎皎明月，气质高雅通明不似凡尘中人，此时那双明澈的目光中却糅杂着愧疚、纠结、痛苦、不舍、怜惜等情绪，让他看起来就像堕了凡尘的谪仙。
    乔宁开玩笑道：“师兄，你再这样看我，师尊该说我影响你修炼了。”
    谢铎主修功德道，修一颗澄澈豁达的大德之心。瞧他现在的模样，明显陷入了执念。
    “师妹。”谢铎敛去过于外露的情绪，指了指自己已经完全愈合的伤口：“你的生之道又精益了。”
    “当然。”乔宁笑，“师兄也该好好修炼才是，不然可要落后我一大截了。”
    “那我可要努力了。”谢铎心情轻松了些，向前一步，盘腿坐在她对面。
    “师妹之后要回宗门吗？”
    “准备在外历练一段时间。”
    她以前从未独自在外历练过，谢铎不放心地絮叨：“你实力虽强，但魔修妖修奸诈狡猾，贯使手段，遇到他们要加倍小心。”
    乔宁点头：“我会注意的。”
    师妹一直认为不能乔以修魔或修道定善恶，换做往常，她早就和他争辩起来，如今却只是简乔应和，到底是和他生分了。
    谢铎顿了顿，又道：“月影剑在秘境中受损，需要墨铁石修补，我便将我们一起发现的那块给了南师妹。不过师妹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到另外一块补给你。”
    墨铁石需要沐浴满千年月光才能彻底成型，当初他和师妹费劲心思找了十年，才找到这么一块。
    “不用了。”乔宁道：“我要墨铁石本就是为了月影剑，如今月影剑既然在南燕手中，那便给她吧。”
    谢铎越发愧疚：“师妹，是我对不起你。”
    “天命如此，师兄不必自责。”
    师妹没有责怪他，谢铎越发愧疚，张了张嘴，见乔宁没有交谈的欲望，便沉默下来，无措地垂着手站在一旁。
    漫天星辰铺散在浓黑的夜幕中，点点星光撒落在容貌、气质同样出众的两人身上，远山寂静，草地上蛙声鸣鸣，河流在微风的轻拂下荡起阵阵水纹，毛发蓬松的狗子懒洋洋地甩着尾巴，气氛看上去宁和又详尽。
    白雾山顶，白雾真人负手立在殿前，透过无边月夜，看向乔宁。
    修为精进了不少。
    他移开视线，见众弟子或打坐或练剑或琢磨功法，只有小徒弟南燕早早将月影剑放到一旁休息，微微皱眉。
    渡大乘心魔劫时，看见修真界日月跌落，山河颠覆，无数生灵惨死，千钧之际，一女子手持月影剑，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他苦心寻找百年，耗费千年修为掐算，终于找出了乔宁。
    乔宁是千年一遇的生之灵体，悟性极高，和月影剑之间的默契是前几位月影剑之主月影剑之主都无法达到的境界，更难得的是不以天资为傲，修炼勤奋刻苦，修为进展极快，令他十分欣慰。
    南燕不如她多矣。
    可惜天命难违。
    谢铎走后，乔宁继续修炼，没注意到怀中的狗子睁开一双闪闪发光的狗眼，若有所思地点头。
    墨铁石是人类剑修最喜欢的宝物之一，这个叫大师兄的人类将墨铁石送给别人，乔宁却毫不介意……是喜欢他？
    传承记忆中记载，当人类女子陷入爱恋时，什么珍贵的东西都能送上。
    如果他变成那个叫大师兄的，是不是能想让这小剑修做什么就做什么？
    第二日，乔宁辞别众人，一路上解决作恶的小妖三俩只，于第三日傍晚时分到达了一座繁华的城市，日冕城。
    “仙子，我已通知家里准备好了酒席，全用上好的仙材制作，还请仙长赏脸，到寒舍坐坐。”说话的是她救的日冕城城主之子，赵忌。
    赵家是日冕城最强大的家族，和许多修真宗门保持着良好关系，家中存有许多修真界才有的灵物。
    他站得笔直，面上骄傲从容，双手却不住地摩挲着折扇，一双眼亮闪闪地盯着眼前面容皎若太阳升朝霞，气质却清灵淡雅仿佛蟾宫折桂的仙子。
    当日他正要被花妖吞进肚子里，悲愤自己满柜子的作品一定会被父亲焚烧时，仙子漫步而来，轻轻抬手，一道灵光就将那狰狞的花妖变成了乖巧的野花！
    如此好看善良且强大的仙子，他一定要为她设计一套飘渺仙灵又防御力绝佳的法衣！
    乔宁摇头，“我还有事要做。”
    赵忌极为失望地垂头，却又很快打起精神：“仙子要去哪？我对日冕城很熟，我陪你去。”
    “日冕河。”
    “这个我熟！”赵忌兴奋地指指东北方，“日冕河就在这个方向，被父亲赶出门历练之前，我两三天就要去一趟，那里有个日冕楼，酒好喝，姑娘也美……”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差点咬到舌头，磕磕巴巴地解释：“我、我我我是说姑娘的衣服好看……”
    遭了，他唐突了仙女，仙女是不是不会喜欢他了？
    江域窝在乔宁怀里，察觉到对面人的心思，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赵忌没察觉自己被仙子怀中的妖兽鄙视了，干巴巴地补充：“日冕楼虽然好玩，但千万不要靠近日冕河，那边的草丛禁锢灵力，还有阵法，进去的人就没一个出来的。”
    乔宁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便径自朝着东北方而去。
    越临近日冕河，草木越旺盛，及至河边，蒸腾的雾气从河水中涌出，盘旋环绕，片刻之后，又下沉，消失在水流深处。
    乔宁绕开人声鼎沸的日冕楼，找了个草地坐下，指尖轻轻点过比寻常野草厚了许多的叶片，眼里划过一丝深思。
    相传日冕河发源于鸿蒙初期第一滴无根之水，聚天地日月之灵气，如此看来，果真不虚。
    天地日月，万物之灵，是心剑成型的必备之物。
    女子入定冥思，江域悄咪咪踮起爪爪，想爬下膝盖，不料布料太滑，爪子一个没勾住，猛地向下滑。
    电光火石之间，他身子后倾，肉墩墩的屁股卡在腿弯中间缓冲了一下，“砰”地一声，摔了下去。
    乔宁睁开眼，见狗崽四根短腿朝天，拼命地乱蹬，原本柔顺的绒毛被蹭地乱糟糟的，见她看过来，狗眼惊得溜圆。
    江域一族的尊严，坍塌了！
    他咻地起身，消失在原地。
    崽崽生无可恋消失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乔宁忍不住笑出声。
    清脆肆意的声音不断从身后传来，江域第一次不满自己过于优越的听力。
    他跑出乔宁的神识感应范畴，谨慎地环顾四周。
    很好，没有人。
    矮墩墩的狗崽慢慢变成一个一身白衣容颜清俊的男人。
    遮蔽掉自己和乔宁之间的共生契约，他昂首挺胸，甩着长袖，做出一个潇洒的姿势朝乔宁走去。
    很好，这副模样，活脱脱就是那个大师兄嘛，没有共生契约的气息，那女修一定认不出来。
    乔宁正准备继续修炼，听见脚步声，神情一凝：“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师兄不是犹豫不决的性子，本已经离开，却又返回找她，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师妹。”江域清了清嗓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纠结地挠头，想到在日冕河底看到的景象，突然有了想法：“日冕城有大妖将出，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乔宁的视线在他鸡窝一样的头顶上一扫而过，灵力在指尖缠绕成一把尚未成型的心剑，不动声色地点头：“好，在哪？”
    “我带你去！”这么容易就骗到了相处机会，还有架可以打，江域十分兴奋，拉着乔宁朝日冕河边飞奔。
    乔宁被他拉着，只觉得眼前这人的神态十分熟悉，想到消失的江域，心剑缓缓收了回去。
    越靠近日冕河，乔宁越发察觉到体内的灵力像被什么禁锢住，轻盈的身体渐渐沉重起来。
    没有灵力，不能御剑飞行，草丛却宽广地一眼望不到边际，许多修为低微的修真者迷失在其中。没有高阶灵物，高阶修炼者不屑踏足，偌大的草丛中，只有两人。
    草丛越来越高，渐渐没过头顶，两人穿行间，坚硬的草叶四处飞舞，乔宁躲闪不及，被拍了满脸。
    她想推开这些草叶，推不动，无奈地叫住前方恍若撒欢的狗儿一样的“师兄”：
    “停一下。”
    江域急着去打架，但这里的野草太过茂盛，十分影响行动。
    他暴躁地挥手乱蹬，将对乔宁来说无比坚硬的草叶暴力拆解地草屑乱飞，极不情愿地回头：“啊？”
    乔宁指了指自己被拍红的脸颊，静静地盯着他。
    江域怒了：“你的脸怎么了？”
    是谁？竟敢在本尊的眼皮子底下伤人？
    “我现在用不出灵力，这些草太过坚硬，我们慢些走。”乔宁伸出手，吃力地撕下一小片草叶，白皙的手指微微泛红。
    “用不着，是你太娇气了。”江域不耐烦地回道，双手却动作迅速地拔起周围的草，为她清理出一条宽阔的道路。
    草根就这样扔掉很可惜，他清理掉外面的草皮，露出白嫩的草根，放在嘴里嚼了嚼。
    甜的。
    比他千年来在秘境里吃的所有草根都好吃。
    将剩下的递给乔宁，装作若无其事道：“味道还不错，尝尝看。”
    乔宁见他用着这张温润高华的面容，像吃甘蔗似地吞草根，觉得眼睛有些疼。
    她的目光实在强烈，江域终于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尴尬地丢掉草根，挠头，举起袖子故作优雅地笑道：“哈哈，对哦，限制灵力，看来我的力气不错，都没反应过来哈哈。”
    乔宁没戳穿他，让他在前方开路。
    靠着江域灵敏的嗅觉和大力气，二人顺利越过草丛，走到河边，水汽扑面而来，灵光湛湛，轻灵的草木之气环绕四周，乔宁蹲下身，捧了捧水。
    “真是个不错的修炼之地。”
    “那当然。”江域得意地挺起胸膛：“这里设了一个很强大的复合阵法，能隔绝外界之人，我敢保证，千年前甚至千年后，都只有我能带你进来，你可得好好感谢我。”
    江域一族的嗅觉得天独厚，再强大的隔绝阵法在他面前都毫无作用。
    “这样啊，谢谢。”乔宁眼角微弯，语调微扬，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又疑惑道：“师兄，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江域理所当然道：“我一直都这么厉害，还有其他的厉害之处你还没见识到。”
    正想好好享受一下女修崇拜的表情，却听扑哧一声响，一人头朝下从天而降，砸在巨大草叶上。
    草叶弯腰，向上一弹，抛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正好将人砸在两人脚边。
    “好痛好痛，姜明你个丧良心的，我日你个仙人板板！看小爷出去后怎么收拾你！”赵忌揉捏着腰，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抬眼，看见两人，满口的脏话噎在嘴角。
    “仙子，你们也在这里啊，咱们太有缘了！”他红着脸，双手交叉在胸前，小声道。
    竟能在这种地方遇见仙子，他和仙子果真有缘！
    江域刚夸下海口就被打脸，十分不爽，“居然能把你扔到这里来，那人倒是有些本事。”
    赵忌正羞答答地等仙子说话，谁料她旁边的男人一开口就要气死人，忍不住道：
    “那家伙为了暗算小爷，引爆了一件天极法器，想炸死小爷。但他才筑基，那法器哪里是他能控制的，只是将我炸飞了。小爷能平安到这里，是自己福大命大好不好！”
    “被打败的人也只能用福大命大来自我安慰。”
    “你！”赵忌终于舍得将视线从仙子身上移开，打算看看这阴阳怪气的男修究竟长得何等猥琐，一张凝月清华的明澈的面孔引入眼帘。
    这男修说话难听，脸却长得这般好看，和气质一点也不搭！
    正想和他好好理论，却见这男修转头，目光紧紧锁在仙子身上，好像刚才讽刺人的不是他似的。
    赵忌：……
    乔宁没理身后那两人，将神识探入河中。
    灵力虽然不能动用，神识却没这个限制，顺着层层水浪探入，浓郁的水灵气息越发浓厚，被一堵厚实的墙挡住。
    “嘎！”尖锐的叫声震起滔天波纹，河水凝成无数水帘，朝几人倒下来，乔宁拿出法器将三人罩住，水帘被阻隔在一米之外。
    “好险好险，得亏仙子机敏，不然我们就要淋湿了。”赵忌松了一口气。
    他高兴地太早。江域带着乔宁过来就是为了展示自己的能耐，怎么愿意龟缩在法器之中？朝天叫道：
    “用法器干嘛，这只小妖兽弱得很，我一拳就能打死！”说着一拳打翻法器，几步跃上天空，朝着水帘中心冲过去。
    瓢泼河水落在两人身上，赵忌仿佛听见水流顺着耳郭落入耳洞，造成让人不适的堵塞感。
    “仙子。”他看向正慢悠悠擦拭头发的乔宁：“这位男修……不，壮士一直都是这样吗？”
    “他天性如此。”乔宁擦完头发，将外衣上的水吸干，收好毛巾，优雅地向前一步，看向前方。
    一个深深的脚印烙在她先前站立之处，仿佛带着无边的怒气，赵忌打了个寒颤。
    江域踩在河面上，朝着下方就是几拳，河里生物的叫声更加尖利，片刻后，一道橘黄色的巨大妖兽飞出水面，朝着江域喷出一口冒着浓烟的火焰。
    赵忌惊恐道：“这妖兽不是水属的吗？怎么还能喷火！”
    这么厉害，壮士打得过吗。
    “这是‘随’，修真界唯一可任意在水中、大地上、天空中生活的妖兽。水只是他的生活环境，和属性无关。”乔宁盯着天空中正压着妖兽锤的江域，解释道。
    见赵忌瑟缩着躲在一颗杂草后，便道：“别怕，江域打得过。”
    仙子这么淡定，赵忌觉得自己不能丢了面子，强撑着直起胸膛，“对，当然，这只妖兽长得如此像鸭子，战斗力一定比鸭子强不了多少，江域、壮士打它就是小菜一碟！”
    随的战斗力虽然不行，防御力却很强悍，江域本来打地正起劲，猛地听见“江域”这两个字，惊得一个趔趄，摔进湖中。
    乔宁早有准备，荷叶状法器在两人面前展开，阵阵河水打在法器青翠的纹路上，水流与金属相撞的声音意外地好听。
    “怎么不打了？”移开法器一角，乔宁将目光落在狼狈从河中爬出来的人身上，挑了挑眉。
    “这这这……我我我……”江域趴在岸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小声道：“我不是江域，我是你师兄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当然认识。”在人骤然亮起的目光中慢吞吞道：“毕竟我师兄没这么单纯。”
    竟、竟然输给了一个凡人！
    被小剑修这样形容，江域只觉得完美的兽生受到了毁天灭地的打击，身后那只鸭子得意的扑腾他都不在意了，双臂交叠，脑袋埋进去，只露出一个后脑勺。
    随见这讨厌的家伙露出破绽，“嘎”地一声俯冲过来，锋利的喙认准后脑勺，狠狠地啄下去。
    这只随虽然刚才一直被压着打，但这不代表它战斗力不高。被打的怒气积蓄，反倒激发了它的力量。现在壮士不知因何原因丧失了斗志，正好给了可趁之机。
    “危险！”赵忌提起重剑着急朝前，试图救下江域，但那随速度太快，须臾之间已经要刺穿男修那脆弱的后脑勺。
    赵忌不忍地闭上眼。
    没听到男修的惨叫，难听的“嘎嘎”声却越来越急，夹杂着痛苦与恐惧，仿佛被什么可怕的东西吓住了。
    他睁开眼，见本该被随啄地脑髓四溅的男修正一只手抓着随的翅膀，还悠闲地晃了晃。
    随虽然害怕，却不想放弃，努力伸长脖子，用喙啄这讨嫌东西的手腕，试图让他吃痛趁机飞走，那手腕却坚硬地很，它啄了半天，也没啄出个红印来。
    江域得意地举了举手中的鸭子，倔强地想要维持人设：“看看，这才叫蠢，我轻轻松松就把它捉到手，世上还有比我更聪明的吗。”
    乔宁懒得理他，绕过一人一鸭，继续将神识探入河中查探。
    两兽方才的动静如此大，却没有其他妖兽出现，水灵之气亦没有紊乱，着实古怪。
    江域被无视，正要暴躁，想到还要借助小剑修避开那群天杀的追兵，只能深吸一口气，将缩成一团的鸭子狠狠搓了搓。
    赵忌见方才还嚣张的随被揉搓地疯狂掉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壮士一定是极为强大的体修，肉身太强了！
    乔宁探查一番，没找到线索，便收回神识，直接问道：“这河中有什么？”
    随很有骨气地撇头，脖子却差点被那讨厌鬼扭断，只能怂怂道：“是有东西，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要很多很多好处才说！
    乔宁拿出储物戒，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亮闪闪的堆成一团：“这些够不够？”
    天极法器御灵伞，极品补灵丹，极品清心丹，八阶引雷草，万年榕树枝，八阶魔兽丹……一件拿出去就足以引得整个修真界疯狂的宝物仙子居然有这么多！
    赵忌艳羡地看着这堆宝物，坚定了要给仙子做法衣的念头。
    仙子又美又强大，只有最好看品阶最高的法衣才配得上她！
    随被江域放了下来，迈着外八步晃悠悠地朝着宝山走，却看也不看那些对妖兽用处极大的丹药灵草魔兽丹，流着口水，爪子坚定地朝边角不起眼的食盒上伸。
    “你想拿什么？”江域无所谓的表情一顿，狞笑着捏住那只爪子。
    随还没被彻底打服，倔强道：“我想要这个香香的东西。给我就把河里的秘密告诉你们。”
    江域额角青筋一跳，捏起拳头往这不识相的蠢货脑袋上锤，被乔宁挡住。
    知道好吃的可能又要飞了，江域委屈地抿嘴，超大声：“不准把这个给它！”
    赵忌看明白了，不就一点吃的吗：“等出去了，我带你们去日冕楼，现在正是吃虾的季节，点上一筐新鲜打捞上来的活虾，让厨子用蒜蓉做成蒜蓉虾，或香香辣辣的油焖大虾，那滋味，连白雾山的长老门都喜欢呢。”
    江域被说的心痒痒，打定主意等小剑修完事后□□冕楼。却也不放弃近在眼前的食盒，趁着鸭子流口水，嘴巴张大，一口将食盒吞进了肚子。
    “嘎嘎嘎！”香味消失，随终于回过神来，扑腾着翅膀冲上去，想啄穿无耻的四脚兽的嘴，却被一掌拍飞。
    鸭可杀不可辱，随的斗志被完全激发出来，战斗力飙升。江域刚才没打过瘾，见这鸭子气冲冲地冲过来，大笑着又是一掌。
    鸭飞狗跳，羽毛与草屑乱飞，水滴乱溅，乔宁额头青筋跳了跳，轻飘飘道：“再打，今后就别想再吃我做的东西。”
    江域对小剑修的手艺很有感情，悻悻地停手，提着鸭子的脖子，试图将功补过：“说，这湖里有什么东西？”
    随被揍地鼻青脸肿，仍旧试图抵抗：“什么都没有。”
    江域捏起拳头，水面突然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一滴菱形水珠从湖中飘出来，落在它红肿的脸上。
    顷刻间，鸭子被揍的面目全非的脸恢复原样。
    乔宁明白了，“果然如此。”汇聚天地灵气的无根之水，竟是天地第一只水灵。
    “才不是！”小伙伴的身份被一眼看穿，随急慌慌地将水珠揣进怀中，挺着脖子：“这是我自己恢复能力强，小水儿就是一滴普通的水珠，我养着玩的，你们别瞎猜！”
    姆妈说过，人类修士奸诈狡猾，残暴自私，一旦小水儿的身份被他们发现，就会被吃掉。它一定不能让他们发现小水儿的异常！
    江域：“骗傻修士呢，这是普通水珠？也就是它现在灵智不完全，不然准跳起来骂你。”
    赵忌不懂这几个在打什么哑谜，茫然地挠了挠头。
    壮士长得温文尔雅气度高华似谪仙，怎么行为举止和外表差了这么多？像是个霸道肆意的灵魂死命披着见不合适的外衣，怎么看怎么别扭。
    随暴跳如雷：“你这两脚兽，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第82章 修真界白月光
    江域无所谓：“我是四脚的, 不是两脚。”
    这两兽就没消停过，乔宁索性盘腿坐下，搭了个简单的烤架, 找赵忌要了块雪山羊的后腿，在上面划几刀, 然后慢悠悠地抹盐。
    “乔仙子，你这是准备烤羊腿？”赵忌跟着坐在她旁边, 好奇地问。
    将羊腿划开腌制、烤干水分、抹油、烤地两面金黄，然后撒上辣椒孜然, 炭火的焦香、孜然的辛香和辣椒的刺激完美盖住了羊肉的膻味, 是现在修真界最受推崇的美食之一。
    据说这种烤羊腿的方法是白雾山南燕仙子发明的，为了更多的人能享受到美食，她还特意让人将食谱推广出去。
    人美还心善, 不愧是修真界第一美人！
    不对，第一美人应该是乔仙子才对。他的目光悄咪咪落在乔宁身上, 立马被一道凶狠的眼神吓地赶紧转头。
    美人绝世，奈何有恶狗垂涎。
    “嗯。”乔宁话音刚落, 江域离开丢掉手中的鸭子, 一把将赵忌扯开，紧挨着坐在小剑修身旁。
    随从几人的态度中察觉到会有好东西, 甩了甩直发晕的脑袋，蹲坐到乔宁另一侧。
    乔宁见这两个家伙冷静下来，开始解释自己的来意。
    她把刚才收好的储物戒递过去：“我想购买你和小水儿生长地的灵草，报酬是你随便挑，若有这里没有的, 我出去后会找给你们。”
    她是先天水灵根, 主修生之道, 灵力偏温和治愈，攻击力不强。在白雾山时，有水属性的月影灵剑，遇见难缠的对手也有一战之力，现在却不行。
    月影灵剑是攻击力最强的水属法宝，没了月影剑，她无意再用其他法宝，便着重修炼心剑。剑主杀伐，锋锐霸道，若是想修成心剑，必须有灵力极为丰盛的水属性灵草辅助。
    小水儿旁边的灵草？不就是它的床垫嘛！用床垫换人类修士的好东西，怎么想都不亏。随精神一震，立马就要答应，江域凉凉道：“你敢拿你睡过的草来充数试试？！”
    随心虚地缩了缩脖子，随即又挺起胸膛：“嘎！”
    不拿就不拿，它窝旁边的水属灵草多的是，床垫它还不舍得给呢。
    这里水系灵力充沛，乔宁也不急着走，专心炼化灵草，随和江域在一旁打打闹闹，赵忌被他们左一翅膀右一脚地误伤太多次，灵机一动，捂着受伤的脸缩在乔宁身后。
    果然没再被误伤。
    将最后一丝水灵力炼化，乔宁伸手，一柄翠绿的小剑端正地直立在手心，莹莹而清透，她目光一动，小剑直射而出，落在一旁被江域和随无意中压折的枯草上，霎时间，枯草的叶子由黄转青，枝干缓缓立起，重新焕发了生机。
    小剑旋转间，枯草仿佛被抽干了生机似的，叶子又开始变的枯黄。
    由死转生，由生转死，连元婴期大能都做不到的操纵生死，她金丹期就能做到了！赵忌恍恍惚惚地上前一礼：“恭喜乔仙子。”
    江域别别扭扭地挤过来，伸直手，递过来一条烤的焦黑的鱼，仰着头，高傲道：“作为人类，还不错，勉勉强强配吃本尊烤的鱼。”
    夸完觉得不能涨人类志气灭兽的威风，又补充道：“但比起我还是差远了。”
    乔宁接过烤的奇奇怪怪的鱼，没敢下口，见他高傲地像只孔雀般，委实和师兄翩翩君子的模样不符，故意道：“师兄不是人类吗？”
    “我当然是！”扬起的下巴秒收回来，江域装模作样地理了理袖摆，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清雅些。
    见她将自己好不容易烤的鱼放在一旁，不高兴了：“鱼烤的这么好，怎么不吃？”
    赵忌一口水喷出来，不可置信地看向这满脸“你这凡人不识好歹”模样的家伙。
    外面焦黑里面没烤熟，盐糖蜂蜜香料胡乱抹了一大把，害得他吃完一口喝水喝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这叫烤的好？
    “烤的好烤的好，小剑修不吃都给我！”
    随作为一只从没进过城的乡下兽，对江域做的鱼非常捧场，吃得黄脸黢黑，狼吞虎咽道。
    突然，它脸上黑中带黄的绒毛炸开，将没吃完的鱼夹在翅膀下，扁嘴点点天空：“又有人要掉下来了。”
    结界被仙器破了个洞，本就不稳，被一股外来的灵力攻击，完全碎裂开来。
    铿锵的兵刃交接之声越来越近，化神期的威压从上方倾泻而下。水流逆转，草屑横飞，众人被这股威压压得动弹不得，修为最弱的赵忌吐出一口鲜血。
    随被吓得一激灵，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江域被激起战意，对临阵脱逃的鸭子十分不屑：“怕什么！有本尊在呢！”
    结界破开，一群白衣云纹的弟子踉踉跄跄地扑进来，随即一身红色锦袍浑身煞气的男子慢悠悠地迈进结界，衣袖轻飘飘一扬，几个弟子便下饺子似地落了下来。
    乔宁看到熟悉的白雾山制式衣袍，皱了皱眉。
    是云雾山的弟子。
    “乔师姐，快跑！”常宇被人一掌拍到地上，见到乔宁，惊得顾不上嘴角溢出的血迹，挣扎着道。
    谢铎浑身是血，舞出的剑光几近残影，灿烂的功德金光环绕在红衣人周围，红衣人虽然修为高出他很多，却也不得不认真几分，大笑道：
    “好一个修功德道的小子，剑法竟也如此了得！”
    “可惜剑主杀伐，却被你拿来做善事攒功德，无法发挥出本来的实力，实在有点可惜，不如随本座修杀戮之道？”
    谢铎目光不动，继续出剑。
    南燕身上有师尊给的防身法宝，免疫了红衣人的大部分攻击，没被打落，此刻站在一旁，见红衣人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红的血滴雨点似地往下落，绝望地抱住月影剑。
    怎么办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大师兄会死的！
    对了，常宇刚才喊了一声“乔师姐”！她目光一亮，大叫道，“乔师姐，快救救谢师兄！”
    边吐血边时不时冲上去补刀的百柯听到这话，不可置信地看向南燕。
    红衣人追杀的是他们，南师妹作何要把乔师姐牵扯进来？
    红衣人听见她满怀希望的声音，心中一凛，还以为是这群小娃娃的师尊来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不过是一金丹期的小女修，心神放松下来，轻蔑一笑：
    “你也是云雾山的弟子？”
    乔宁修为差了红衣人太多，本打算隐去气息绕到红衣人身后偷袭，被南燕一喊，不得不停下脚步，飞到谢铎身边，二话不说朝红衣人攻去。
    打架就打架，谁有空聊天？
    红衣人没料到她如此不讲武德，被一剑砍中肩膀。那翠绿的小剑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落下的剑光竟能吸收生气，肩上的伤口无法及时愈合，动作渐渐迟缓。
    趁着红衣人忙着遏制伤口，乔宁将满身是伤的谢铎往肩上一抗，朝下飞去，南燕急忙跟上。
    “江域！”
    “在！”江域迅速撑起结界，将几人罩住，边暴躁道：“为什么不让我上去打？”
    南燕一落地便见到一个和大师兄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惊得手中的月影剑都差点掉在地上。
    “你你你，你是谁？”
    百柯抿唇，盯着江域的脸，沉声道：“你故意变成这样，居心何在？想害乔师姐？”
    “关你们什么事。”想打架没打成，江域心情正不好，见到乔宁肩上的人，心情越发恶劣。
    他本打算靠着这副皮囊骗小剑修的血，结果皮囊的主人来了，小剑修还会被他迷住吗？
    他完美的伪装，就这样被这群两脚兽破坏了。
    南燕一噎，讪讪地站到谢铎身后。
    百柯却不想罢休，被常宇强行拉到一旁。
    谢铎见到江域的脸，也有些惊讶，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人和他长得像并不奇怪，杵着剑站起身，端肃一礼：“云雾山谢铎，谢师妹和几位道友出手相救。”
    赵忌已经习惯这张脸的主人总是一副与清雅温润的脸庞完全相反的自信张扬的不协调模样，现在见到谢铎，竟瞬间觉得神清气爽。
    谢道友周身的气质，与好看的脸相得益彰，温润如玉地好似谪仙，江域壮士配上这张脸，却浑然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不过虽然江域壮士看起来和皮囊不匹配，但躲在谢道友身后的女修也是个撑不起皮囊的，同样的容貌，乔仙子胜过她数倍，总的来说，还是他们这边赢了。
    略带优越感的目光在白雾山众人面上慢悠悠地撇过，除了谢铎、南燕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百柯，常宇等人竟神奇地理解了他的想法。
    看什么看！乔师姐也是我们这边的！
    几人的眼神厮杀悄无声息，这边，江域翻了个白眼，“道什么谢，那红皮人还在天上呢，我的结界可支撑不了多久。”
    赵忌理解江域的暴躁，任遇上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却没对方看着顺眼舒服，都会暴躁的。
    小心翼翼地将乔宁放在一旁的烤鱼递过去，安慰道：“江域道友，在乔宁仙子和我们眼里，你是最好看的。”
    所以不要自卑、伤心、难过。
    江域作为一只出生就待在秘境中的土狗，没读懂赵忌话中的深意，脑袋一扬，“本尊当然最好看。”
    边说着，边好心情地帮乔宁把谢铎放平。
    南燕见乔宁准备将灵力探入谢铎体内，慌慌张张地拿出储物戒往地上一倒：“乔师姐，我这里有丹药。”
    赵忌凝神一看，好家伙，不愧是白雾真人的亲传弟子，全是外面抢破头的宝物！
    “嗯。”乔宁收回灵力，从地上杂乱的物品中挑选出一瓶丹药，喂给谢铎。
    常宇见状，狠狠地瞪了南燕一眼。
    插什么嘴，乔师姐的生之灵力不比任何疗伤药好用？
    南燕装作没看见他的眼神，越过乔宁小心翼翼地将谢铎扶到一株草根上靠着。
    谢铎恢复了些元气，忧虑地看向被红衣人攻击不断波动的结界：“结界要破了，我们得想个办法。”
    一个条粉红的小蛇突然从南燕袖中爬出来，圆溜溜的眼睛扫视众人一圈：“我知道怎么打败那个红衣人。”
    见众人看向她，主人更是欣喜地把她捧在手心，粉红小蛇挺了挺胸膛，尾巴尖指指湖面：“刚才跑进湖中的是随，一种极其罕见的高阶灵兽，天生没有形态，由极其纯净的灵气五行灵气化形而成，只要吸收了他，无论是人的修为，还是法器、灵草、丹药都能提升一个等级。”
    江域冷冷的打断她：“所以呢？别告诉本尊你想吸收他。”
    粉红小蛇被他锐利的眼神盯地一抖，差点没被吓死，但主人对她有救命之恩，她绝不能让主人死在这里，鼓足勇气磕磕巴巴道：
    “主、主人有一个法器，能给元婴期巅峰修士致命一击，只要让那个法器吸收‘随’，法器就能击杀外面那个化神修士。”
    乔宁将手中窜出个头直指小蛇的心剑压下去。
    南燕为难地看了小蛇一眼，觉得这个法子太过残忍，但目前也没有更好的方法，逼迫自己狠下心：
    “这是唯一的办法。谢师兄，你是谢长老的独子，常师兄，无妄长老就你一个亲传弟子，师兄师姐们也都有亲人在等着，我就算和那魔头同归于尽，也绝不能让大家死在这里。”
    百柯皱眉：“南师妹，白雾真人对你寄予厚望，你不要做傻事。”
    南燕摇头，苦笑，“师尊不只我一个弟子，乔师姐比我优秀地多，用我的命换大家的命，我觉得值得。”
    白雾山众人听了这话，都十分感动，连对她怀有极深偏见的常宇都羞愧地低下头，后悔自己以前的苛刻。
    成为乔师姐的转世不是南师妹的错，他以前不该针对她的。
    见谢铎不赞同地摇头，她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止住他的话，沉声道：“师兄，我一定要救你。”
    结界内没有风，百柯却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停地在他的心上搅动。艰难地将落在乔宁身上的目光移开，哑声道：“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谢铎还是摇头，“随乃瑞兽，千年来日冕城物产如此丰饶，大部分都是因为它，若它消失，日冕城的百姓怎么办？”
    南燕：“这世上适合居住的地方有很多，他们换个地方居住就是，师兄，我们十几人的性命和日冕城百姓换个地方生活相比，孰轻孰重？特别是乔师姐，你忍心让她死在这里吗？”
    乔师姐的人生本来就不长了。
    谢铎懂她未出口的话，怔住。
    日冕城土著赵忌怒了，让一城几十万人背井离乡，只是换个地方生活？丫的，说的真是轻巧！
    想救人就要弄死那只鸭子？江域也听不下去，双目一瞪，抬起手，想扭断那讨嫌的女两脚兽的脖颈。
    南燕被漫天的杀意笼罩，向后一步跌坐在地上。这人是真的想要杀她！
    那只大手即将碰到南燕的脖颈时，被一只柔软的手止住。
    那只纤长挡在他的拳头面前，凸出的手骨抵在柔软的掌心，明明没用多大力气，他却觉得拳头发麻，猛地向后一蹦。
    “干、干嘛？”这、这是什么招数，让本尊怪不自在的。
    白皙的脸上出现一抹薄红，双肩微微前倾，双拳扭捏地握在胸前，弱化了他气质上的锋锐，眼睛故作凶狠地瞪大，看起来十分别扭。
    从凶狠到害羞的转换地浑然天成，江域壮士的变脸技术太强了。赵忌感慨。
    “你瞅啥瞅！”突然，他周身气质一变，眼神锋利如刀，直直朝他射过来，赵忌只觉得仿佛有千万柄刀子齐齐朝他飞来，吓得浑身一抖，不敢再胡思乱想。
    将江域挡住后，乔宁走到南燕面前，问她：“随的速度和隐藏能力属于修真界顶尖，连化神期修士想要抓他都需要费一番功夫，我们不过两个金丹一堆筑基，如何捉？”
    她看起来和煦极了，仿佛已经认同了南燕的提议，随躲在水中，听见这话，委屈地两眼泪汪汪。
    人类果然都很阴险狡诈不可信，从明天、不、后天、不、一年之后起他再也不吃人类的东西了，他们一定会下毒！
    江域直觉小剑修不会伤害那只鸭子，安安心心地待在一旁，乔宁说一个字，他就小声重复一遍。
    听见鸭子边委屈地抽噎边不忘直咽口水，对天翻了个白眼。
    南燕见得到乔宁的认可，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谨慎地在四周布了个结界，才小声道：
    “乔师姐，你们和随关系好，把它引出来，找机会喂他吃下迷药。”
    乔宁接过她递过来的药丸，神色意味不明：“能药倒随的迷药，天下屈指可数，你的药从哪来的？”
    南燕不自然道：“我自然有自己的渠道。”
    “是这只小蛇？”乔宁突然伸手，将粉红小蛇从南燕袖子中揪出来，头朝下在空中一甩一甩。
    蛇尾巴被抓，竖瞳中闪过戾气，头一扭，向乔宁的手腕咬去，大量毒素注入牙尖，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沾上都会立即毙命。
    乔宁正要用灵力将这小蛇困住，一股骇人的威压却比她更快，生生将蛇定在原地，小粉只觉得骨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碾压着寸寸碎裂，痛的连尖叫的力气都消失了。
    她骇然，是哪只上古凶兽？只用威压就能将她压制地动弹不得？她可不是普通的蛇！
    “乔师姐，小粉是有灵智的灵兽，你这样，她会不舒服。”南燕不知道小粉正被江域用威压笼罩，见平日精神的小蛇此时头怏怏地垂着，心疼地直接上手，想将小蛇抢过来。
    边谴责道：“乔师姐，灵兽是我们的伙伴，不是玩具，你也养过一只狗，应该懂这个道理。”
    乔宁懒得和她争辩，随手将蛇甩在地上，见南燕急忙把蛇捧到怀中，乔宁神色更冷：
    “此蛇有些龙族血脉，若将其炼成丹药吞服，即便是化神期，也可让肉身强度提升，增加渡劫成功的机率。”
    清灵透彻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语气笃定：“你们招惹上那个化神期，是因为这条蛇。”
    难怪那化神期大修一直追着他们不放，这么大的事，小师妹竟然没和他们商量！
    白雾山众人一惊，难以置信地望向南燕。常宇反应最大，激动地一口血吐出来，被垂着眼眸的百柯扶住。
    南燕避开众人的眼睛，沉默不语。
    “身怀宝物被觊觎不是宝物的错，拼命挣扎着想要活下来是每个生命的本能。”
    “但是，为了活下来，就要牺牲另一条生命，我不能配合。”
    乔宁说完，南燕便指指她身后的江域和赵忌急促道：“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难道师姐宁愿牺牲众师兄妹和这两人的性命，也不愿帮忙吗！”
    这话委实不好听，谢铎本就对南燕的隐瞒很失望，此时更是神色一沉，正要开口，江域一把抢过正向南燕袖口爬的蛇，扔到地上，踩住：
    “怎么没有，既然麻烦是这蛇引来的，把蛇交出去不就行了。”
    “嘶嘶嘶，不行！不能把我交出去！我会死的！”听到这话，小粉拼命挣扎，被江域牢牢踩住。
    江域现在的原型是兽族，对和他一样有毛的随更认同，不屑地踢了踢蛇身上冷冰冰的鳞片：
    “爬虫就是爬虫，半点没有兽族的光明磊落。”
    这凶兽居然是兽族的，还有种族歧视，看来是不可能同情她了，小蛇欲哭无泪。
    赵忌很认同把小蛇交出去的提议，“对啊，这是个好办法呢，冤有头债有主，比牺牲无辜的灵兽强多了。”
    说完还特意盯着白雾山众人，阴阳怪气道：“是吧，师兄师姐们。”
    南燕反驳：“刚才乔师姐说过，身怀宝物被觊觎不是宝物的错，小蛇被那邪修惦记被就是受害者，怎么能把责任都归咎到受害者身上？”
    “那你们就能决定牺牲一只无辜的灵兽？”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南师妹，别说了，的确是我们不对。”见两人就要吵起来，百柯拉住南燕。
    南燕从羞愤中回神，第一时间望向谢铎，见他的目光沉甸甸地，顺着他的目光，一袭青衣从容淡定的乔宁映入眼帘，她突然有些恐慌。
    乔宁……她好像从没见过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脸上永远带着笑，气质总是那样清雅高华，将身边人比得一无是处。
    红衣人的攻势越来越强，结界摇摇欲坠，谢铎忽然开口：“江师妹，把月影剑给我。”
    南燕不明所以，想要询问，被谢铎的不容拒绝的眼神镇住，乖乖地拿出剑，见谢铎将剑递给乔宁，脸色顿时煞白，尖声道：“大师兄！”
    乔宁接过剑，手指略带怀念意味地点了点剑柄上的花纹：“晖日月影剑法最克邪修，师兄，我们好久没并肩作战了，今天可要战个痛快。”
    顷刻间，结界破灭，乔宁和谢铎对视一眼，迎上去，两柄剑配合地默契十足，接过红衣人声势浩大的一击。
    没料到他们竟能接下他的攻击，红衣人诧异地凝视他们一眼，恍然道：“你俩才是白雾山双子啊，难怪刚才的晖日月影剑这么弱呢，原来晖日剑是真的，月影剑却是个冒牌货。”
    乔宁和谢铎没说话，月影剑与晖日剑的灵力交织在一起，凝成一股比单独强大几倍的绚烂剑光，红衣人本没把这两个金丹期的小辈放在眼里，一时不查，被一剑刺入胸口。
    “好剑法！”江域喜欢好看的东西，见这剑光亮晶晶的，忍不住夸道。
    常宇崇拜地望着天空，“果然只有乔师姐才能发挥月影剑的无双威力。”
    赵忌之前只听说过白雾山双子的威名，此刻见两人对上化神期都能不落下风，惊叹道：“天下第一大派，果然名不虚传。”
    百柯没他们这么乐观：“大师兄和乔师姐都是金丹期，即使将两剑发挥地再出色，最多只相当于元婴期，不可能胜过化神。”
    常宇：“大不了就死在这，黄泉路上踹翻孟婆汤，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百柯没说话，垂眸，目光隐晦地落在被江域踩住的粉红小蛇身上。
    小粉身子一僵，尾巴直直竖起。
    他不会想把她交出去吧！
    肩膀被刺一剑，红衣人不以为意，这次胸口中剑，且依旧像上一次一样难以愈合，对这两个小辈开始重视起来，攻击变得急速而凌厉。
    如此天赋的正道修士，绝对不能让他们成长。尤其是这女修，灵力竟能阻止伤口恢复，他日定是邪修大敌。
    谢铎受了伤，灵敏度、体力都不如以往，渐渐难以跟上乔宁的剑势，红衣人抓住破绽，一个挥袖，将两人打落。
    谢铎晕了过去，生死不知。
    “大师兄！”
    “乔师姐！”
    “剑修！”
    红衣人的攻击主要针对谢铎，乔宁受伤不重，调动灵气站稳，将月影剑扔给南燕，灵力斗转，一柄莹绿璀璨的小剑从掌心飞出，迅速变大，挡下红衣人的又一击。
    她毕竟只是金丹期，和红衣人修为相差甚远，凌厉的攻击压得她一口鲜血吐出来，剑光割开她的肌肤，血痕被充满生机的灵力修补，又重新出现，再次被修补……
    血滴雨水般落在众人脸上，眼见红衣人的一击即将落在致命处，常宇低声骂了句脏话。
    “老子和他拼了！”
    就在众人绝望间，一道黄色身影腾空而起，一爪踹到红衣人脸上，踹歪了他的攻击。
    “随……不对，这是什么东西！”白雾山众人懵了。
    赵忌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空中的黄色灵兽。
    他他他他看到江域壮士变成了一只奇怪的黄色灵兽！
    “是乔师姐的灵兽！”常宇认出江域，见他一爪竟能将化神期修士踹动，大喜过望。
    不愧是乔师姐的灵兽，和她一样厉害。
    南燕震惊：“是那只柯基？”修真界的柯基都这么厉害吗。
    江域趁着众人不注意，将小剑修滴落的大部分血滴吸收，修为临时恢复到化神期，虽然依旧大大不如之前，但足够用了。
    他太久没体会到这种有力量的感觉，一个没忍住变回原型，蹬起爪子就上了。
    这个品种叫“狗”的灵兽腿太短，不方面踢人，他只能全身跳起，用头撞或用尖利的爪子糊脸，红衣人躲避不开，脸被抓地血肉模糊。
    这是什么灵兽？他竟然连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舍得将如此厉害的灵兽给金丹期弟子，难道这就是正道第一宗门白雾山的实力吗？
    红衣人修到化神期后，第一次生出后悔的情绪，后悔自己不该狂妄地招惹白雾山弟子，想要求饶。
    江域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一爪子割断了他的脖子。
    转折发生地太快，地上的众人一时间没回过神来，赵忌呆呆道：“他为什么不用牙齿？兽类不都是用牙齿攻击的吗。”
    乔宁正在给自己疗伤，轻笑道：“大概是不想影响吃东西的兴致。”
    白雾山众人：你们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歪？
    话音刚落，狗子便兴冲冲地从天空跃下来，熟门熟路地打开乔宁的储物袋，掏了快甜滋滋的糕点就往嘴里塞。
    察觉到乔宁的目光，不耐烦地举起爪子，利爪收起，将粉嫩的肉垫在她满是血迹的裙摆上擦了擦。
    好了，洗手了，可以吃了吧！
    乔宁拎起自己满是血迹的裙摆，一脚将狗踹进日冕河中。
    “我的衣摆不干净，你还是去水里洗洗吧。”
    邪修的血臭臭的，闻着让狗有些不舒服，将人解决后，江域就想吃块甜糕缓一缓。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甜糕平时都被小剑修藏在储物袋中，一天才给他吃一块，时不时还分那鸭子和两脚兽一块。
    小剑修闭关，将分配糕点的任务交给了他，江域就开始吃独食，吃到今天，只剩下最后一块。
    他就想趁着立功，赶紧把最后一块吃了。
    江域愤怒地冲出水面，甩了甩头顶的水，指控道：“汪汪汪！”你薄情寡恩，始乱终弃，忘恩负义！
    咆哮完，才发现自己变回了原型，僵了片刻，不知所措地藏进水中。
    藏了一会，没听见岸上有什么动静，双爪动了动，悄咪咪地露出一双犬耳，掩耳盗铃地想：
    小剑修或许没看见？
    水面上，湿漉漉的犬耳立在水中央，生怕别人不知道地动了动，乔宁怕他耳朵里进水，伸手揪住他的耳朵，将狗拉出水。
    南燕知道乔宁喜欢大师兄，却没想到她这么放不下，将瘫软在地的小粉放入袖中，语气复杂：“乔师姐，灵宠扮地再像，终究不是大师兄，你不要太过执着。”
    常宇觉得也乔师姐一定是放不下大师兄，却因为短寿的命运不得不与心上人诀别，一时间心酸难忍：“乔师姐，你和我们回白雾山吧，天衍四九，遁其一，一定会有办法的。”
    乔师姐这么喜欢大师兄，苍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乔宁视谢铎为志同道合的师兄，默契的朋友，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外界人不了解也就算了，师兄弟们不知为何也认为他们两情相悦，她解释了几次，也没人相信。
    淡笑地重复自己说了不知多少遍的话：“我与大师兄只是同门之谊，并无男女之情。”
    见众人一脸不信，换了个话题：“你们都伤得不轻，先回白雾山吧，我过几天再回。”
    说着用衣服给狗子擦干毛，见他耳朵耷拉着，脑袋埋进爪子中，一副失落的样子，委屈又可爱，安慰道：
    “你装得很像，我也是才发现。”
    狗子不动。
    乔宁趁机撸了一把狗头，“真的，我刚才惊讶极了。”
    耷拉的耳朵动了动，狗爪子伸出，比了一个“一”。
    要一块甜糕才相信。
    乔宁将他丢回河中，抱起不知什么时候蹭过来的随，狠狠地撸了一把。
    手感差不多。
    为确保随的存在不被泄露，谢铎醒来后，众人一起立下天道誓，如将随的存在告知他人，或起歹心，则道途尽毁，众叛亲离。
    天道誓受天道监督，而天道无处不在，连渡劫期修士都不敢轻易违背誓言，算是给了随一个强有力的保障。
    南燕发完誓，若有所失地摸了摸心口。
    总觉得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白雾山众人走后，乔宁便找了个地方闭关。心剑练成加上和化神期邪修一战得了些心得，修为瓶颈有所松动。
    金丹壁垒冲破的一刹那，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想起：“我宝好久不见了，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乔宁的记忆也回来了。
    哦，原来她是来这个世界做任务的。
    立刻回系统道：“我失忆啦，恢复记忆后你就来了，所以没有想过你。”
    系统：这孩子没恢复记忆的时候多聪明啊，恢复记忆后怎么就这么缺心眼呢。
    它不知道的是，没恢复记忆的时候乔宁得提防她随时会搞事的师尊、想要取代她的南燕、不知何时会死的天命……现在有了系统，她心中的担子瞬间卸下不少。
    这是一种无论何时都有人和她并肩战斗的感觉。
    第83章 修真界白月光
    系统在空间里看够了戏, 尤其是变态千年难得一遇的青涩模样，兴奋得一有空就看回放。
    若不是任务需要，它可以一直看下去。
    将过度激动的心情压制住, 认真道：“这个世界对我的压制非常严重，我没法时时刻刻待在你身边，而你的处境就像走在悬崖边上，行事一定要加倍小心。”
    “我把剧情传给你。”
    人鱼世界的等级也非常高, 但那个世界的众神陨落, 天道重伤沉睡，这个世界的天道可好好的。
    现在正紧紧盯着它呢。
    乔宁点点头，将系统的叮嘱记在心头, 便开始查看剧情。
    这是一个有关天命的故事。
    千年前，修真界被异族入侵，异族恢复力极强，仿佛没有痛感，一个异族至少要同等境界的三名修士联手才能斩杀，一时间，修真界全面溃败。
    山河彻底凋零的当口，月影真人和道侣悟出晖日月影剑, 取山川日月之力与剑尖, 日月中蕴含的生之灵力将异族的恢复力大幅度破坏，给修真界争取了数年的喘息机会。
    没了恢复力这个大杀器, 异族的智慧又没有修士高, 进攻大军逐渐溃败, 被修真界大能联手镇压在修真界唯一的神器昆仑镜的阴面中。
    时光荏苒, 昆仑镜逐渐将阴面内异族的修为转化为阳面的灵气, 阳面由此灵气浓度比修真界最灵气最浓的地方还要高, 滋生了无数灵草灵药，在此修行的修士修为更是一日千里。
    这毫无疑问是一件至宝。
    修真界刚从异族之祸中缓过神来，断不可再经历一场战争，经过所有大能商议后，在昆仑镜阳面设白雾山宗，汇集当世最强大的修士，招收天下资质最出众的弟子进行精英式培养。
    这就是如今第一宗门白雾山的由来。
    白雾山秘境正是昆仑镜阳面的中心。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每隔千年昆仑镜的阳面和阴面就会倒转，届时异族从阴面喷涌而出，他们被吸收的修为将回归体内，这些被修士提炼千年的灵气将大大增强他们的实力，而享受了千年灵气的修士们则会替代异族成为灵气的供给源。
    不管倒转时是否在昆仑镜的范围内，只要吸收了昆仑镜内的灵气，就会被吸入阴面。
    这是昆仑镜的因果。
    千年时间，大部分高阶修士和天才弟子都是从白雾山里出来的，一旦他们被关进昆仑镜阴面中，修真界将再无还手之力。
    按照异族的破坏力，不出十年就能将修真界毁灭，和修真界气运息息相关的昆仑镜自然也会跟着崩毁。
    白雾真人预见了这一点。
    于是他开始搜寻能御使晖日月影剑的孩童，打算等剑法练成，就带领大家进入阴面，在异族出来前将他们杀死。
    可惜他是个倒霉蛋。
    第一个能使用月影剑的乔宁虽然优秀，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短命鬼，在外出历练时离奇身亡。
    继承了乔宁资质的南燕胆小又软弱，竟在进入阴面前夕临阵脱逃，致使整个计划崩毁，没有晖日月影剑，那些进入阴面的修士们不可能打得过恢复力极强的异族。
    修真界的最强战力纷纷战死，异族们出了昆仑镜后直接碾压式地毁灭了修真界。
    这个任务最棘手的地方就在这里。
    比起那些感情上的小打小闹，她要改变乔宁炮灰的命运，必须改变修真界被异族毁灭的结局，否则就算她跨过了死劫，世界毁灭了也照样身死。
    好难啊。乔宁陷入了沉思。
    小腿处传来一个温热湿漉漉的触感，乔宁低头，正对上江域亮闪闪的大眼。
    将凑过来的狗头用手指挪开，拿出一块蜂蜜蛋糕，见他激动地身子都要竖起来了，乔宁突发奇想，举着蛋糕“威胁”道：“给你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江域立刻坐直身子，毛脸上一片严肃：“汪。”做什么？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太不划算的交易，本尊可不做。
    乔宁开玩笑道：“和我一起拯救世界。”
    江域：……
    一块糕点就想让我出力？奸商。
    看着狗崽脸上出现的无语表情，乔宁笑得更欢，心中的沉郁消散了不少，刚准备把蛋糕递过去，就见狗崽的两根前肢伸了出来，在地上划了一数两圆。
    乔宁没读懂，看见狗崽眼中的馋相才反应过来，试探道：“你是说，一百块蛋糕才肯出手？”
    江域骄矜地点头。
    本尊这种绝世高手出手当然要比平常人有排名，少一块都不干。
    乔宁：“……你好有志气哦。”
    这种蜂蜜蛋糕一灵石可以买一箩筐。
    系统在空间中滚地大笑，将这一幕录了下来。
    白雾山由万千群山组成，主峰居中，高低不等的大小山峰错落在主峰周围，群山间，大大小小的飞天峰漂浮在云层之上，不断有白衣剑修从四面八方御剑而来，落在恢弘宽阔的广场上。
    南燕跟在谢铎身后步入广场，掌门和长老们还没到，她听见嘈杂的声音。
    “听说剑宗的剑子秦眠前不久晋级金丹后期了，放话说要将我们乔师姐从天骄榜榜首挤下去呢。”
    “乔师姐才金丹中期吧，剑修又一向擅长越级挑战，这次悬了。”
    “怕什么，乔师姐不也是剑修？”
    “可现在乔师姐没了月影剑……”
    声音静默了一瞬，无数遗憾不解的目光落在南燕身上，南燕只觉得如芒在背，握住月影剑的手微微发白。
    总有一天，她要证明给他们看，只有她才配得上月影剑。
    人群突然一阵沸腾，弟子们抬头望去，只见山川云彩间，一青衣女子疾行而来，她穿着白雾山制服，一张无论看多少次还是觉得惊艳的脸上挂着清润的微笑，见到他们，笑容更深了几分。
    “乔师姐，你金丹后期了！”常宇第一个发现她修为的变化，惊喜道。
    不愧是乔师姐，金丹中期才多久啊，修为就又提升了！
    也有师弟师妹的关注面不同：“乔师姐，你脚下的是树叶吗？竟可以用树叶飞行，怎么做到的？”
    “乔师姐，你头上的钗真好看，在哪里打的？”
    “乔师姐，你袖子中有条黄色尾巴露出来了，好可爱啊，是你的灵宠吗？”
    师弟师妹们叽叽喳喳个不停，乔宁无奈道：“掌门和长老们要到了，大家先站好吧。”
    白雾山有七大渡劫期修士，轮流担任掌门，近百年的掌门便是擅长推演天机的白雾真人。
    身为这一届弟子中修为最高的掌门弟子，乔宁站在最前列，微微仰头，看着缩地成寸而来的掌门与众位长老。
    宽大的袖中，一颗橙黄的狗头悄悄伸出，圆圆的眼睛在为首的白雾真人身上一扫而过。
    这就是小剑修的师尊？看起来确实比其他两脚兽要强，就是全身都白惨惨的，头发白，胡子白，连皮肤都白。
    “见过师尊，众位长老。”乔宁将狗头按回去，和众人一起行礼。
    “不错，修为又精进了。”白雾真人颔首，给了她件法宝，说了翻勉励的话。
    乔宁叩谢，两人一时无话。
    白雾真人身后的白云真人见此，心中叹息一声，走上前：“本次修真大会定在白雾山，作为主场，你们也要拿出主场弟子的气势来，竭尽自己所能，明白吗？”
    “明白！”这声音气势如洪钟，底气十足，白云真人满意地点头，又道：“乔宁、谢铎、百柯、常宇，你们是我白雾山这一届最优秀的弟子，但近年修真界英才辈出，不可轻敌。”
    “明白。”
    这一届的前几位弟子都很优秀，长老们例行叮嘱一番，便离开了。
    掌门和长老们一走，师兄弟们就叽叽喳喳地围在四人周围，江燕被挤出外围，看着众星捧月的四人，那四人中，其余三人又将那唯一的一名女子围在中央，她第一次觉得一年时间，实在太过漫长。
    剑宗的人最先抵达，剑子秦眠一进白雾山，环顾四周一眼，便道：“乔宁仙子住哪？”
    负责接待的弟子看了这个浑身煞气的冷面剑修一眼，心想，他不是要去找乔师姐打架吧？
    一面道：“乔师姐这几天都在忙着炼丹加修炼，恐怕大赛时才能空出时间来。”
    乔师姐没空，想打架就到赛场上打。
    本以为可以劝退秦眠，谁知他一点头，理所当然道：“那帮我们安排个离她近点的地方。”
    才不让你去打扰乔师姐呢。弟子心中吐槽，面上愧疚地摇头：“外宗修士住的地方都在这里，我没办法做主。”
    秦眠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修真大会举办地虽然在白雾山，但考场却甚为随机，第一场，便是将所有参赛修士封印修为，投入幻境，最先出幻境者胜。
    据说这是因为当年修士们都只顾修炼，心性太过乔纯，异族入侵时，邪修们也趁机捣乱，手段阴险，致使修真界损失惨重。
    战争结束后，大能们痛定思痛，开始想尽各种方法磨练下一代。
    修真大会应运而生，第一项比赛，就是为了让弟子们抛开修为，真正入世磨练心境。
    第84章 修真界白月光
    白雾山主峰, 各宗门长老们饶有兴致地盯着大殿中央的屏幕，时不时发出几声点评。
    屏幕中，赵忌正在舌灿莲花地忽悠一个商人买他的外袍：“这是你们长商宗的弟子吧, 很有长商老祖的风格啊。”
    长商宗是著名的土豪门派。
    长商老祖开局就一个破碗，天资也不算出众，硬生生地靠着超强的经商能力积累了大量财富，靠着钱财硬生生在崇尚实力的修真界砸出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康庄大道。
    用长商老祖的话说就是, 世界上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都不算事。
    没有实力强横的靠山, 用钱买；长老不足，提高待遇；没名气招不到好弟子，用资源砸, 总有一两个出众的。
    善商长老自得地摸了摸胡须：“此子确实出众，老祖已经决定将他收入门下。”
    众人都很羡慕，连长商老祖都惊动了，说明这小子的经商天赋一定很出众，说不得又是一个长商老祖。
    “后继有人就是好啊，我那几个弟子都是不争气的，希望这次历练之后能变得成熟稳重些。”
    此时屏幕上的画面一转，显现出几个姑娘的身影。
    剑宗长老最先发话：“天琳宗的小姑娘就是漂亮啊, 这一个个的站在一起太赏心悦目了, 朝霞长老，改天我带弟子们去你宗拜访？”
    他们剑宗遍地单身汉, 能脱单一个是一个。
    朝霞长老笑眯眯道：“好啊, 记得把秦眠带过去, 我们宗门好多小姑娘都喜欢他呢。”
    “好说好说。”
    修真界数得上号的优秀弟子都在白雾山进修过, 长老们以前也是优秀弟子的一员, 自然也不例外。
    因为这份同学情谊, 大家的关系都不错，至少很聊得来。
    屏幕画面不断翻转，众人最期待的那几个弟子却迟迟没出现，剑宗长老是个急性子，忍不住走到屏幕前手动翻找，却还是没找到自家剑子的身影。
    全部翻找一番后，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除了我宗的秦眠，云雾山乔宁、谢铎、南燕，药王宗孙邈，器宗李修都不见了。”
    除了拜师不久的南燕，剩下几个是修真界最杰出的弟子，常年霸占着天骄榜前五，是修真界未来的中流砥柱。
    朝霞长老惊道：“我们明明看着他们进入幻境，怎么会突然消失？”
    尤其是乔宁那丫头，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天琳宗就没有丑的，乔宁依旧胜过她们一大截，两者犹闪烁的萤火和悬空的皓月，完全无法相比。
    加上卓绝的天赋，通透豁达的心性，最近云雾山又有了用另一个弟子取代她的打算，朝霞就想把人拐回天琳宗，所以一直紧紧盯着乔宁。
    不修月影剑法，正好修她们天琳宗的《玉容功》，保证让绝世美人也能变得更美。
    云雾真人拿出本命法器开始掐算。
    良久，他睁开眼睛，表情凝重：“他们掉入了须弥界。”
    众人大惊。
    须弥界，传说人死后灵魂沉睡之地，迄今为止，进入的修士没有一个能从里面出来。
    “那怎么办！我们快派人去救人！”剑宗长老率先站起来。
    剑子秦眠是剑宗未来的希望，又是他从小养大的徒弟，他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秦眠救出来。
    白雾真人拧眉，打破他的幻想：“须弥界开启的时间地点完全随机，即使是我们加起来，也未必能找到入口。”
    大殿陷入沉默，只能听见剑宗长老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白云真人勉强定住心神，安抚道：“这几个孩子都非常优秀，我们要相信他们。”
    也只能相信他们。
    虚无历十年春，庆国国都被破，皇族狼狈南逃，迁都南都，朝中官员纷纷南迁。
    汪家车队渡江时，发现一对相貌绝世的双胞胎女子晕倒在路边，家主心念一动，将两人救起。
    “汪家主要将我们收为养女？”乔宁一醒来，就见一陌生婆婆坐在靠着床柱，垂眸，居高临下地通知。
    “不止呢，还要将你们记在夫人名下，从此以后，你们就是汪家的嫡女啦。”王婆子慢吞吞地将她扶起来，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茶倒地太满，溢出不少在被子上。
    乔宁接过冰凉的茶杯，垂眸，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这里是个船舱，但柱子上精致细腻的花纹，和床上漂亮的床帘，白皙透亮的茶盏都彰显着主人的不凡身份。
    “主人家仁善，见不得百姓受苦，加上夫人无女，又和你们有些眼缘，这可是天大的福气，你们可要记得主人家的恩德。”
    乔宁点头，“我们？”
    王婆子笑道：“你妹妹比你早一些醒来，此时正在夫人那呢，你们姐妹俩长得还真是像。”
    乔宁跟着王婆子来到夫人住的船舱，只见比之前奢华了数倍的船舱内坐满了人，中间雍容华贵的贵妇人膝上，一粉衣女子正趴在那，正仰着头，眼神孺慕，声音娇脆。
    果然是南燕。
    “我和姐姐当时绝望极了，觉得肯定活不了，谁知居然遇见夫人和家主这样慈悲心肠的好人，这一定是上天见我们之前受了太多的苦，派贵人来拯救我们了。”
    汪夫人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道：“我没有女儿，有了你们才算圆满了，是我的幸运才是。”
    “夫人……”女孩两眼泪汪汪。
    周边人打趣道：“还叫夫人呢，该叫娘亲才是。”
    “姐姐！”南燕见到她，顿了顿，兴奋地跑过来，将她拉到汪夫人面前，语气骄傲地介绍：
    “姐姐，这是汪夫人，以后就是我们的娘亲了。”
    汪夫人温柔地拉住她手，“好丫头，你叫乔宁对不对，和我的长女长得好像，我们真是天赐的缘分。”
    乔宁行了个长辈礼：“多谢汪夫人汪家主出手相救。”
    汪夫人见她仪态落落大方，神情温柔，五官气质比南燕更甚一筹，心中更加满意，拉着她说了好大一堆话。
    二人回到船舱，南燕一屁股坐到床上，双手握拳，摸了摸藏在袖中的月影剑，笑道：“乔师姐果然魅力超凡，你一到，汪夫人就只和你说话了。”
    见她不说话，南燕想了想，说出自己的想法：“如今我们没了修为，最好找个强大的势力依靠，再伺机寻找突破壁垒的办法，汪家就是个不错的选择，乔师姐，你觉得呢。”
    乔宁摇头：“汪家目的不明，恐怕来着不善。”
    南燕觉得她太瞻前顾后，“我们再不济也是修士，还怕这些凡人不成？”
    乔宁觉得这个世界有些诡异，她的修为被全部封锁，空气中也没有灵力，不太像宗门准备的试炼幻境，于是道：
    “若要突破幻境，需在某一道有所得，汪家家族太大，若是心存利用，恐怕会造成些麻烦，不利修行。”
    南燕凛然道，“所以这里才更容易看见世间百态，心智才能得到锻炼。乔师姐你想走就走吧，我留在这里。”
    汪家权高位重，她若是不能有所感悟，还可以借势以功德修行。
    乔宁也理解她的想法，两人道不同，所需的历练自然不同，便不再出声。
    深夜，乔宁推开窗，跳入水中，她水性好，入水几乎没什么声音，南燕睁开眼，突然大喊道：“来人啊，姐姐不见了！”
    汪家被惊动，一瞬间，整个大船灯火通明，汪夫人匆匆忙忙地赶过来，见南燕一个人坐在床上哭泣，而乔宁凭空消失，大怒。
    “你们是怎么看人的？这么大的人还能凭空不见？”
    见南燕吓得一抖，汪夫人勉强收敛怒容，僵着嗓子道：“你姐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南燕哽咽道：“我也不知道，姐姐她睡前还说明天给我抓鱼吃，她抓鱼和烤鱼的技术可好了，我还惦记着要给夫人和家主尝尝呢。”
    抓鱼？汪夫人眼中精光一闪，“你姐姐水性很好？”
    “嗯。”南燕点头，“姐姐和我都是南边长大的，姐姐能一口气游好几里，比很多男孩子都强。”
    “好孩子，你别担心，我们会尽全力帮你把姐姐找回来的。”汪夫人拍了拍她的头，留下几个婆子在房里照顾，便出了门。
    踏出房门，她脸色便阴狠起来，“让通水性的人下去，给我在河里搜。”
    今上好美色，家主打算将这对容颜绝色的双胞胎献上去，本来她更看好姐姐，但显然，姐姐没有妹妹识趣。
    “带回来后，先关在柴房里饿几天。”
    房间内，南燕无视几个婆子虎视眈眈的眼神，靠在窗边，看着下饺子似的去河里搜查的护卫，神色平静。
    她没想乔宁死，但希望她吃点苦头，她已经看厌了乔宁那副光风霁月仿佛谁都看不上眼的高洁模样。
    若是经历人世间所有的苦难，她还能保持一副无暇道心吗？若她没有这副无暇道心，她们就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了吧。
    她在现代拼命挣扎着读完大学，进入社会后处处受歧视，乔宁却作为掌门弟子顺风顺水地长大，明明是同一个灵魂，却长成截然不同的模样，说到底，只是环境不同。
    她要的，只是一个公平。
    追过来的人中不乏水性优秀的，乔宁拼命往前游，差距还是越来越小，脚几乎要被抓住时，一个毛绒绒的狗头突然蹭过来，嘴巴咬住她的衣领就把她往前拉。
    狗子只有她手臂长，力气却很大，乔宁被他拉着飞速前进，脑中不合时宜地想起南燕那个世界中的一句话：
    每一只狗，都是游泳天才。
    甩开后面的人，游上岸，江域立刻放开乔宁的衣领，伸长舌头不住地哈气：
    “哈、哈……哈小剑修你……该减肥了。”
    狗子累地四肢着地，舌头蔫巴巴地拖在地上，乔宁没和他计较，生了把火，将刚才顺手抓的鱼开膛剖肚，慢条斯理架在火上。
    江域瞬间精神了，将狗头搁在她腿上，若有其事地夸赞：“小剑修你不愧是我江域的契约者，大气从容，太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啦。”
    乔宁收下他的彩虹屁，将他翻了个面，让火把他另一边的毛烤干，江域伸长四肢，目光紧盯着鱼，任由她摆弄，姿势和被烤的鱼一模一样。
    “啊呀，小姑娘，你烤狗怎么不剥皮啊？”一穿着破旧补丁的老头儿突然从旁边的林子中窜出来，痛心疾首地看向乔宁。
    这人什么眼神，江域翻了个白眼，冲他汪了一声，表示自己还活着。乔宁撸了把狗头，冲老头儿微微点头。
    一张仿若天宫仙子的惊人美貌映入眼帘，老头吓得浑身一抖，搓了搓自己满是泥巴的手，试探道：“仙、仙子是觉得天宫无聊，下凡来体验生活的吗？”
    又喃喃道：“难道是嫦娥仙子？可是嫦娥仙子身边跟着的不是玉兔吗？怎么会是狗？是九天玄女？总不会是鬼……”
    见他就要越猜越离谱，乔宁无奈地解释：“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和江域流浪在此地，想烤点鱼吃。”
    老头儿立马相信了她，并热情地邀请一人一狗到他家做客，乔宁欣然同意，但表示自己要先抓点鱼。
    带着狗子到河边抓鱼，乔宁轻声解释：“那老者身上有药香，眼神清明，不是坏人。”
    江域竖起耳朵，紧紧盯着河中的鱼，心不在焉地点头：“汪汪汪。”知道知道，你想去哪就去哪，多抓点鱼，我饿死了。
    他这副完全信任的模样打动了乔宁，白皙的手温柔地在他耳朵上点了点。
    又是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小剑修又在施展法术让他没力气了！江域双耳一抖，一个跃步跳到一边，大声道：“汪汪汪。”
    我在这边抓！这边鱼多！
    老头儿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鱼篓，两人一都带着一大筐鱼，来到老者的住处。
    只见树林间的一小块空地上，歪歪斜斜快要倒塌的竹屋被长木撑着，清风微拂，屋顶稀稀拉拉的稻草便落得到处都是，看着甚是凄凉。
    老头儿：“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老朽寒舍简陋，让小友见笑了，见笑了。”
    江域：这秋风可真够大的，就是能让他的狗毛动一下的程度吧。
    乔宁对这间屋子倒是没什么意见，环境清幽，隐隐有流水声，用水很方便，还有菜地，竹屋虽然快塌，但她会修。
    药老头看着她处变不惊的模样，笑嘻嘻地指了指一间满是灰尘的小屋：“那边是厨房。”
    两人去打扫厨房，江域双爪抓着抹布，身子竖起，前肢灵活地上下摆动，药老头惊为天狗：“小友啊，你这只狗竟然还会擦窗户，真是了不得。”
    乔宁将刚才烤好的鱼奖励给江域，赞同地点头：“江域的确是只了不得的狗。”
    第二天，乔宁帮他修好房子，便找了块空地给自己建房子。时事动荡，人口流动量大，官府管不过来，便不再管，房子建地很顺利。
    两室一厅，一间她住，一间给江域，另外建了一间堂屋和厨房。
    房子离药老头那不远，坐落在山脚处，后院在江域的强烈要求下挖了个池塘，用竹节将山上的山泉水引入，门前有一条小河穿流而过。
    寂静的清晨，一只四肢短短，屁股却肉嘟嘟的狗崽站在一颗高大的乔木下，狗爪在树干上拍了拍，满意地点点头。
    尖锐的指甲钻出，轻轻一挥，乔木应声而倒，用屁股将树推到一旁，爪爪捧起小剑修给的材料简单地摆了聚生阵，让新的树木能快速长出来，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前爪揪住一截树枝，身子伸直，艰难地将树向前拖动。
    都怪小剑修，要让他变成这种四肢这么短的狗，搬个树都不方便！
    将树搬到离家不远处，大声道：“汪汪汪！”
    树搬回来啦。
    乔宁放下手中的医书，熟练地给累到的狗子喂了块小鱼干，赞扬道：“正是我需要的树呢，江域真聪明。”
    他当然聪明。
    江域仰起头，骄傲道：“汪汪汪。”不是要做家具吗？我帮你切。
    “那就谢谢江域了。”
    药老头在一旁看地啧啧称奇，“这只狗真神奇，挖池塘，砍树，搬树，还能听懂你说的话。”
    说着拿出一根骨头，指着手中的菜种道：“江域，帮我把菜种了，我就奖励你一根骨头。”
    谁稀罕他的骨头，江域懒得理他。刚才沾了一身灰，他要去洗澡。
    药老头被拒绝也不生气，转而欣赏起医书上密密麻麻的笔记。
    他天资不高，学了一辈子的医术还是个半吊子。这小女娃倒是厉害，他将医书给她本只是抱着让她帮着找传人的心思，毕竟自己的年龄大了，没有那么多时间再去找传人。
    谁知她一天能看一本医书，不久就看完了他师傅留下来的一屋子医书，看完后就在村头摆了个摊子给人免费治病，遇到的病人居然十有八九都被治好，被称为“药神医”。
    他师傅的衣钵算是有人继承了。
    看了会觉得眼睛疼，晃晃脑袋，正准备睡会觉，却见门前一声重物倒地的巨响，他拉开门，正对上一双被血污覆盖的脸。
    来人怀中紧紧抱着一把古朴的剑，看不出生得是何模样，嘴中不住地呢喃：“来……战……”
    伤得这么重还抱着剑，这剑是什么宝贝？
    他蹲下身，想将剑拿出来看看，来人敏锐地察觉到有人要动他的剑，浑身的气势骤然凌厉起来，生生将他震地蹲坐在地上。
    转过头，正对上狗子鄙视的眼神。夕阳中，狗子的影子被无限拉长，连每一个毛发中都透着嘲笑。
    想打狗。
    他顿了顿，想起这狗子强大的战斗力，轻轻拍了拍狗子影子上的狗头。随后淡定地起身，后退几步，“乔丫头，有病人听说你的医术好，过来找你啦。”
    是专程来找那丫头的？江域好奇地探出头，狗爪抓着药老头的衣摆将人脸上的血擦干，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在修真大会会场见过。
    “汪汪汪。”是竞争对手，快扔出去。
    乔宁无视他的建议，和药老头将人抬进来，掀开头发，是一张略有些熟悉的脸。
    剑宗剑子，秦眠？
    药老头将人细细检查一番，“啧”了一声，“这人身上全是剑伤，兴许是什么朝廷钦犯，丫头，这可是个大麻烦啊。”
    秦眠伤得很重，数道剑伤几乎将他捅成个窟窿，幸而没有伤到心脉，乔宁为他包扎好伤口后不久，他就醒了过来。
    见到乔宁，眼里闪过惊讶，惊喜，随后是浓浓的战意：
    “久闻乔仙子大名，秦眠可有幸一战！”
    要打架了要打架了。江域精神一震，立马挑了个绝佳的观战地点，蹲坐，想挠挠头，脚爪却怎么也够不到脑袋。怕被小剑修看见，若无其事地圈成一团，敷衍地在地上蹭了蹭。
    等他修为恢复了，一定要给自己变一双丹顶鹤的腿，想挠哪挠哪。
    药老头吃了一惊，这后生，洗干净后竟然如此俊俏！就是有点傻，看到漂亮的女娃娃不献殷勤就算了，竟约人家打架。
    秦眠是个战斗狂人，乔宁对他的要求一点也不意外，提醒道：“你伤还没好，需要休息。”
    秦眠正要说没关系，突然想起乔宁仙子才弃了月影剑法重修，此时比斗有些趁人之危，便点点头，善解人意道：
    “那我们回去比。”
    乔宁点头。“你伤得不轻，这段时间就在这好好修养，修养好后，才能和那些追你的人好好打一场。”
    秦眠惊奇：“乔仙子怎么知道有人在追我？”
    乔宁抽了抽嘴角。能不知道吗？
    自从她登上天骄榜榜首，这人就天天守在她洞府外要比斗。她闭关，他就等到她出关，她出去历练，他就追到历练之地。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我想以秦道友对剑术之热忱，到小世界后应该会去找人切磋一番。”
    然后因不预约就上门，被视为挑衅，又在击败对手后，询问人家更强之人让人感受到更深的侮辱，仇家越结越多，最终被人联合起来追杀。
    秦眠失落地抱着剑：“本来还有好多人等着我去比剑呢，结果我受伤后他们就都走了，等我伤好一定要再去找他们打个痛快。”
    药老头：人家都饶你一命了你怎么还要凑上去？
    第85章 修真界白月光
    江域十分羡慕这家伙有架打。最近小剑修管他管的严, 不然他和那些凡人打架就算了，连和狗切磋一番她都要管。
    快把狗憋闷死了。
    无聊地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在秦眠身上, 眼睛一亮。
    这不是有个现成的打架对象嘛，他和这个修士打，小剑修应该没意见了吧。
    晨光熹微，趁着小剑修出去采药, 江域几步来到秦眠门前, 正要一爪将门踹开，想到小剑修说做狗要礼貌，耐着性子坐下来, 狗爪轻轻拍了三下房门。
    咚咚咚，半边房门震了震，吱呀一声，一半脱落下来，歪歪扭扭地靠在另一半门上。
    “汪汪汪！”遭了，小剑修回来看见肯定会生气的！
    秦眠正在给本命剑抹油，听到声响，几步走过来, 被门挡住, 皱了皱眉，一把将门扯下来扔到一边, 问道：“是乔宁仙子的灵宠啊, 有什么事吗？”
    江域正愁着呢, 见他把门彻底拆了, 悄咪咪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是这人把门弄坏的, 不管他的事。
    “汪汪汪。”我想找你切磋一番。江域礼貌地递出用树叶刻的约战帖。
    昨晚小剑修说了，找人打架前要提前告知对方，询问对方的意见，最好能准备个正式些的帖子。
    秦眠被江域邀请，瞬间兴奋，也不管面前的是不是人，跳到院子里，郑重地抽出剑：“江域兄，您请。”
    “汪汪汪。”江域也不客气，一个蹬腿，挥爪向秦眠拍去。
    秦眠举剑格挡，江域闪过，借着院子中央的石榴树越到秦眠后方，抓断了他一缕头发。
    秦眠立即回身一剑，锐利无匹的剑气带起阵阵大风，房顶的瓦砾被震碎，馒头大的瓦片将正睡觉的药老头砸醒，惊得他大喝一声。
    “地、地震了！”
    匆忙冲出房门，见院子中飞沙走石，那颗经常被乔丫头用来系绳子的石榴树被拦腰砍断，绳子上晾晒的衣服药材落了一地，众多瓦砾被吹飞，沙石透过透亮的屋顶落到屋内，屋中床上、桌子上、地上落满了石子和灰尘。
    这、这人和狗怎么打起来了？
    “哈哈痛快！”秦眠身上被多出抓伤，大笑着抹掉嘴边的血迹，举起剑：“再来！”
    江域也好久没打得这么痛快了，自从来到这幻境，修为被封了不说，还到处都是打不得的凡人，他连个伸腿的地方都没有。
    扯掉断了一半的指甲，江域弓背，身体极度绷紧，眼神凝在上空，大叫一声，再次向秦眠攻去！
    身子刚越到半空，突然听见一个平淡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江域浑身的气息陡然一松，毛发吓得炸起，四肢朝天跌在地上，头一歪，不动了。
    “江域兄，你怎么了？！”秦眠见狗兄跌在地上，急忙收剑，跨步过来蹲在地上查看。
    乔宁将背篓放到地上，边整理药材边道：“今天的烧鸡、蛋糕都取消。”
    秦眠见江域兄耳朵动了动，生无可恋的样子，明白了什么，义气地将他挡住，不让乔宁发现破绽。
    乔宁眼风都没往这边飘，继续补充：“要是还不起来，今后七天的零食都取消。”
    江域立即跃起，摇着尾巴奔到乔宁面前，狗腿道：“汪汪汪。”小剑修我起来了。
    秦眠从他的态度中意识到什么，也规规矩矩地蹲在江域兄身旁。
    乔宁给一人一狗满身的伤口止血，包扎：“今天修好破坏的东西，可能做到？”
    江域摸了摸小剑修给自己系的漂亮带子，精神振奋：“汪汪汪。”小意思小意思。
    他们犯了错，乔仙子却依旧先给他们疗伤，秦眠消失许久的愧疚心熊熊燃烧起来：“乔仙子放心，我们一定办到。”
    说完两人便迅速开始收拾。江域用指甲将被砍断的石榴树劈成一段段堆到柴火堆，刨开石榴树根扔到外面，跑去山上挖了棵新的山枣树回来。
    秦眠惊叹地看着江域兄麻利的动作，觉得自己不能落后，将宝贝剑放到床上，抄起扫帚，干劲满满地打扫起来。
    药老头边帮着乔宁理草药，边看着一狗种树，一人将把扫帚舞地像剑似的，想到他们地破坏力，暗暗感叹：还是乔仙子有办法，如此奇人奇狗都能驯服。
    眼下庆国南渡，朝廷对地方的统治力大大削弱，不少地方豪强草莽纷纷起事，青年民夫大都充入军营，秦眠伤还没养好，就有一队军士冲进了乔宁的小屋。
    领头的军士看到这屋子里满是药草，想到这些时日有关“药神医”的传闻，十分惊喜。
    主公被贼人刺伤昏迷已经数日，请遍了荆州的大夫都毫无办法，他们正愁着呢。
    乔宁一行人听见声音，从里屋出来，就见几个军士激动地走过来，惊艳的眼神落在乔宁和秦眠身上。
    如此出众的男女，怎么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随即恭敬地冲落在最后的药老头一礼：“这位大夫可就是药神医？可否随我们走一趟？”
    药老头：“虽然我确实是个大夫，但你们要找的药神医可不是我，是我前面那位。”
    领头的军士不可置否，对乔宁道：“既如此，便请这位小姐也随我们走一趟吧。”
    主公好美色，若这老头是药神医，那容色极美的女子就等主公病好后献上，若那女子果真是药神医，主公醒来，Www.52GGd.Com见到为自己医治的大夫耀目若神女，也必定会心情大好。
    说着便让人将三人一狗围住。
    年迈的老头，柔弱的少女，胖到看着连跑步都费劲的狗，唯一看着有些战力的剑士也负了伤，不足为虑。
    江域敏锐地捕捉到军士的蔑视，啃鸡腿的动作停下来，微微支起四肢，准备把那不知天高地后的大块头一尾巴拍飞。
    秦眠摸了摸剑柄，破天荒地没有直接打上去，而是转头问乔宁：“打不打？”
    乔宁对那主公所中的毒很感兴趣，轻轻摇头。小剑修不打，江域趴下去继续啃鸡腿，秦眠抱着剑无所谓地看天。
    药老头见他们都不准备理几个军士，只好上前一步，咳了咳，端出一派高人风范：“既如此，我们就随你们走一趟吧。”
    几人跟在军士身后，药老头抓了抓胡须，借着胡须遮挡含糊道：“他们主公是个好色的，丫头，小心点。”
    好色？江域几口吞掉鸡腿，自觉地擦擦爪子和嘴巴，跳到小剑修怀里，前肢立起，一派端严：“汪汪汪”。
    我保护你。
    乔宁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那就麻烦江域了。”
    “汪汪汪。”包在我身上。
    身子挺地更直。
    刺史中的毒的确十分阴邪难缠，所幸乔宁曾经在医书中见过此毒，先以针灸排出部分毒素，又有条不紊地列出药材清单让众人去准备。
    主公的脸色比之前好上不少，众人一阵狂喜，连忙去找她列出的药材。
    女子举止从容，颇具风采，刺史夫人杨氏起初还命令一对持刀的军士将她围住，以防她医术不济让刺史病情加重，后面便让军士退下，自己凑上前，惊喜地抓住刺史微微挪动的手指。
    刺史有救，杨夫人紧提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注意到女大夫中秋月光般悦目的容貌，皱了皱眉。
    此女容貌太盛，被刺史看见，恐怕会生出些麻烦。倒是她身边那名剑士，应该是个不错的人才，届时可让夫君招揽。
    “府中云溪院清幽雅致，距离大门也进，出入府十分方便，贵客们就暂住在此，可否？”
    众人不解。大夫要给主君看病，怎么让住得如此偏远？
    杨氏陪嫁杨嬷嬷知道主母的心思，主动带着几人前往玉溪院。
    穿过几道拱门，杨嬷嬷指着一个垂着紫藤花的院子笑道：“这就是玉溪院了，里面种了许多花，眼下开的正好，几位贵客可以好好欣赏一番。”
    药老头艰难地将目光从廊柱上的金纹上移开，激动地指着柱子道：“那院子的柱子也是这样金闪闪的？”
    秦眠摩挲着怀中剑的食指动了动，突然意识到纯黑色的剑鞘太过朴素，有些配不上宝贝剑。
    回去后得装上些金子和宝石。
    刺史府处处镶金，这几人惊叹很正常，杨嬷嬷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视金钱为粪土的意思：“当然，刺史喜好耀眼的颜色，所以府中柱子、屋檐、墙壁皆用金粉装点，若是众位喜欢，离开的时候可以带些回去。”
    说完眼角余光瞥了乔宁一眼，见她不为所动地抚着怀中那腿短得出奇的狗，觉得她所图更大，心中越发忌惮。
    此女容貌比那天下第一美人还要美上三分，且医术高明，城府深沉，若是得宠，定会成为夫人大敌。
    几人正要进院，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清脆的女声中带着深深的恼怒：
    “你们怎么回事？一个重伤的人都看不住！”
    声音越来越近，片刻后，一蓝衣女子气冲冲地跑进来，身后跟几名垂着头的侍卫。
    杨嬷嬷看见那皱着脸冲侍卫发火的女子，脸色一黑：
    “二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
    杨嬷嬷对这位二小姐十分不满。
    二小姐是刺史前夫人所出，性情骄纵，却深得刺史宠爱，多次顶撞杨夫人，杨夫人几次想要把她嫁出去，都被刺史否了。
    秦岚岚也看到了他们，眼神落在乔宁脸上时，顿时一亮。
    “神仙姐姐！”
    抛开身后那些侍卫，哒哒地跑到乔宁面前，“神仙姐姐，你从哪里来？是来府上作客的吗？你叫什么？为什么生得这么好看？和我住在一起好不好？”
    连环珠炮的问题砸下来，杨嬷嬷脸色更是不好：“二小姐，这是夫人请来的药神医，刚为主君治完病，您莫要失了礼数。”
    听到爹爹有救，秦岚岚再顾不上和神仙姐姐搭讪，边往主院跑边叫道：“爹爹醒了吗？我去看看！”
    杨嬷嬷深吸一口气，怕二小姐又对着刺史告夫人的状，匆匆将几人带到住处便离开了。
    是夜，药老头已经睡熟，乔宁走到院中，仰头遥望主院的方向，陷入沉思。
    今天遇到的那位蓝衣小姐，身上萦绕的紫气几乎凝为实质，这样浓厚的大气运，乔宁只在南燕身上看到过。
    可是，一个幻境怎么可能创造出这样的人物？
    “乔宁仙子也猜到了吗？这里不是幻境，很可能是传说中的须弥界。”
    迄今为止，没有人能从须弥界中出来，只能从白雾真人等众位大能的推算中得知须弥界是一个和修真界有万千关联的真实的世界。
    乔宁在脑海中问道：“剧情中没有这一段啊。”
    剧情中明明说的是她和南燕进了和现实极度相像的幻境，和原主对照的人物最终含恨而终，悲惨的遭遇直接激发了原主的心魔，从此一心和南燕对着干。
    白雾真人让南燕取代她，白雾山其他人对原主都十分同情愧疚，如常宇等师弟因此非常痛恨南燕，但原主的疯狂行为让他们的心渐渐朝南燕倾斜。
    总之这个幻境就是原主黑化的开端。
    系统：“忽略剧情吧。”
    这些天道就没靠谱过。
    可惜这个世界的天道太过强大，还有几个小弟，它打不过，不然一定上门讨个说法。
    不过它打不过，不代表别人也打不过，它可不是好欺负的，背后还有主系统这个大杀器呢。
    秦眠忧愁地摸摸下巴：“也不知道那些老头子们在打什么主意，乔仙子，要不我们现在就把架打了，免得打不成。”
    乔宁有瞬间的头痛，知道现在不和这剑疯子打，这家伙估计能天天在她耳边念叨，于是道：“好。”
    夜深人静，两人一狗出了刺史府，选定城外一处空地，秦眠抽出剑，凝视着对面的拿着花枝的乔宁：“乔仙子，请。”
    这么好看的热闹，江域肯定不会错过，找了个视野绝佳的小土丘，眼珠紧紧盯着两人，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瓜子，爪子灵活地翻转，将剥出来的瓜子放到一边，不一会，剥出来的瓜子仁就堆成了小山一样高。
    乔宁还没来得及出剑，就听见自家狗崽一声愤怒的咆哮，紧接着，尘土飞扬，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土堆旁的杂草中窜出来，边躲避袭过来的爪子边叫：
    “狗兄，熟人熟人，爪下留情！！”
    江域才不管什么熟人不熟人，这些瓜子是他好不容才背着小剑修藏的，就等着她不注意时吃了，结果却被这人一口吞了！
    乔宁注意到这人的脸：“孙邈？”
    各大宗门经常搞交流会，作为各自宗门的代表，乔宁和孙邈相当熟悉，生之道和医药之道有一定的共通之处，两人经常相互交流。
    狗崽凌厉的爪子几乎要刺破他的喉管，在这道天籁般的嗓音响起后停住，孙邈咽了咽口水，感激涕零地看向神女般的乔仙子：
    “是我是我。”
    乔宁：“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弄成这样？”
    第86章 修真界白月光
    眼前人没穿衣服, 重点部位勉强用树叶裹住，头发凌乱, 上面裹挟着杂草, 浑身散发着一股极难闻的酸臭味。
    孙邈以前虽然不太注重形象，却非常注意个人卫生，乔宁第一次看到他这么脏的样子。
    江域嫌弃地离他远了点。
    死亡威胁跑走了, 又听到乔仙子的关怀, 孙邈终于憋不住心中的委屈，放声大哭：“呜呜呜, 我太倒霉了。”
    进入幻境后, 他就像被霉运附体, 先是进幻境时昏迷，被一群山民扒了剑和衣服，好不容易通过医术在回春阁找了个大夫的工作，结果医馆被一群黑衣人袭击，里面的大夫和伙计全部被杀，他恰好出去义诊才逃过一劫。
    他和大夫们关系不错, 准备去官衙报官讨个公道，衙门前脚收下他提供的证据, 后脚就有一群人来追杀他。
    孙邈再猜不出黑衣人和官衙有关系就白活了上百年, 修为被封, 无奈之下只好乔装成流民逃跑, 才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副埋汰样。
    乔宁递给他一个馒头, 被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吓到, 怕他噎死, 又递过去一杯水：“看来城中有人不想让刺史康复。”
    刺史中毒不是秘密, 而春风阁是荆州城最大的医馆。
    秦眠点头赞同, 孙邈百忙之中插嘴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要怎么回去。”
    作为天骄榜前五的天骄，他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个幻境的问题。
    秦眠沉思道：“如果这里真的是须弥界，那就麻烦了。”
    史籍记载中最后一次关于须弥界的记载是四百年前，白雾山的雾彩长老带着弟子在外历练，当时雾彩长老已经是渡劫期，但包括她在内，五名陷入须弥界的修士没有一个逃出来。
    乔宁立刻想到系统：“系统，你那里有出去的方法吗？”
    系统抬头望天：“没有。”
    乔宁：“线索呢？”
    系统：“……也没有。”
    乔宁：“雾彩长老几人的线索总有吧？她们在须弥界四百多年，可能已经有了出去的线索。”
    系统：“这个有。”
    还没等乔宁兴奋起来，就听它语气平淡道：“她们三百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乔宁不敢置信道：“雾彩长老是渡劫期修士，寿命长达万年，她消失在须弥界时才六千多岁，理应还能再活四千多年……”
    一个渡劫期长老，就算修为被封，身体强度也强过普通人无数倍，更何况雾彩长老还是个剑修，单凭剑术也能在须弥界屹立不倒。
    不对。
    乔宁捏了捏自己的手臂，眉头不由得皱起。
    秦眠注意到她的动作，“怎么了？”
    乔宁：“我的体质变差了。”
    秦眠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是修仙者，体质超出普通人一大截，即使没有灵力修炼，对寿命的影响也较小，现在他们的体质退化，寿命是否也会跟着缩短？最终会被同化成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吗？
    孙邈倒是想得开：“大不了我们就在这个世界活一辈子，反正我在哪里都能开医馆，乔仙子要不要和我合伙？咱们把医馆做大做强，秦眠你也可以开个武馆嘛。”
    乔宁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系统，我在这个世界平安过完一生也算是避开了原主的炮灰命运吧？”
    系统：“可以是可以，但是任务积分不会很高。”
    它隐晦地看了正悠哉地趴在地上打盹的江域一眼。
    这个世界没有灵气，它宝要是一直留在这个世界，这变态就没有机会化形啦，让它一直看得见吃不着也挺好的。
    秦眠想了想，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端正地直起身子，一脸认真地看向乔宁：“既然如此，请乔仙子和我结为道侣吧，在这个世界，没有人比我们更合适了。”
    成婚后，他们可以随时切磋，生活一定幸福而美满。
    江域警惕地竖起耳朵，他本来对是否出须弥界不感兴趣，过去千年，他一个人待在白雾山秘境不也好端端，现在身边有小剑修，还不会像白雾山秘境时那么无聊。
    但是……他看了看自己毛茸茸的爪子。
    如果一直这个样子，岂不是要看着小剑修和别人结为道侣？
    绝对不行！
    “汪汪汪！”
    乔宁垂头，盯着他明亮的大眼睛，惊道：“你说你知道怎么出去？”
    “汪汪汪汪。”江域蹲坐在地上认真地将方法解释一遍，说完还敦促地推了秦眠和孙邈一把，让他们快去行动。
    秦眠和孙邈听不懂他的话，只好疑惑地看向乔宁。
    乔宁和他有契约联系，和他倒是没有沟通障碍，便把他的话翻译给两人。
    “他说有两个办法：其一，须弥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诞生一个气运之子，只要帮助气运之子实现三个愿望，就能借到气运之子的气运，利用气运打开须弥界的界门。”
    “其二，杀万万人，救万万人，创造出足够的生气和死气，以生气辅之以功德之力破界门。”
    例如挑动战争，站在其中一方，帮助其夺得天下，战争导致的伤亡足以造出无数死气，王朝新立开辟新纪元的功德和生气也足够庞大。
    江域觉得应该选第二种，简单直接，他们几个对付些凡人还是很容易的，再不济还有他嘛。
    乔宁摸了摸他顺滑的脑袋，没有把他的建议翻译给两人。
    秦眠和孙邈眼睛一亮。
    能出去当然是最好的，外面还有他们的亲友，修真界的生活方式也更适合他们。
    秦眠：“我们正好碰到过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秦岚岚，她是刺史家的二小姐，性格天真单纯，愿望应该很好实现。”
    孙邈：“小姑娘嘛，愿望无非是找个好夫婿或下半辈子过得顺遂，简单简单。”
    两人都没想过用第一种方法，乔宁点了点江域的耳朵，眼中露出“看吧”的神色。
    江域很不服气，他觉得人心最是难测，这几人一定会翻车。
    刺史夫人不让乔宁四处走动，在院外派了多名侍卫把手，乔宁几个正打算晚上翻墙出去，目标就不请自来了。
    秦岚岚一进门就跑到乔宁面前，一双大眼睛极度热切：“神仙姐姐，我来看你了，你在这里过得好不好？我本来想再早点过来找你的，但爹爹说你要休息，不让我打扰你们，怎么样，夫人没欺负你们吧。”
    她一张小嘴叭叭地说了一大堆，比御兽宗的鸭子还要吵，秦眠和孙邈不自觉地后退几步，将场面交给最温柔善解人意的乔宁仙子。
    乔宁将要走开的江域扯到怀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头，回答地极有耐心：“我很好，夫人招待地很是周到。”
    秦岚岚点点头，坐到她对面，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生了一张英气精致的脸，一双剑眉横插在眉峰中，双目炯炯有神，看着不像闺中小姐，倒像个英气勃勃的小少爷。
    该怎么问出她的愿望呢。
    秦眠和孙邈也不是不讲义气的，短暂地缓过神后就坐了回来，但他俩一个是剑痴一个是医学呆子，都不擅长和小姑娘打交道，只能和秦岚岚大眼瞪小眼。
    秦眠最先憋不住，开门见山道：“秦小姐有什么愿望吗？我们可以帮你实现。”
    孙邈努力点头，“我们都很厉害的，这天下就没有我们办不到的事。”
    乔宁：倒不必如此自信。
    江域鄙视地看了这俩呆子一眼，说什么都能办到，你们能出这须弥界吗？
    就算真的有这么大的能力，把自己的底牌全部摆出来只会激发对方的胃口，让她提出的愿望难度无限加大。
    秦岚岚愣了愣，“噗嗤”一声笑出来：“两位少侠好会开玩笑，你们哪有什么能帮我的。”
    她是刺史府的二小姐，在这个乱世，刺史就是一方军阀，不受中央掌控，刺史爹也宠她，在荆州，还没有什么她得不到的东西。
    她敛了敛眉，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如果可以的话，就请几位帮我找一个东西吧。”
    秦眠斩钉截铁道：“什么东西？我们一定帮你找到。”
    “是一种酒，名叫白云雾，几百年前的酒仙雾彩留下的，酒方在百年前已失传，但我最近得到消息，在雾彩老家的槐树下，还埋着一坛。”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秦眠和孙邈条件反射地看向乔宁。
    雾彩，不就是四百年前进入须弥界的白雾山长老吗！
    秦岚岚离开后，几人立刻围坐成一团，江域毫不客气地蹲在石桌上，身上带着指点江山的气势。
    他提供了重要的线索，秦眠和雾彩对他很尊敬，不仅没觉得他没礼貌，还殷勤地给他端茶送水，像极了狗腿小弟。
    系统：你们这些天之骄子就不能傲气点吗，这样它都没法看变态的热闹了。
    雾彩长老是修真界著名剑修，其酿酒技术和她的剑术一样出名，她在修真界时，每隔几年就会推出一款新酒，误入须弥界的前一年，推出的新酒名字就叫“白云雾”。
    孙邈觉得他们可以走个捷径：“乔仙子，要不我们酿坛白云雾给秦岚岚？反正她也只想要酒。”
    第87章 修真界白月光
    乔宁欣喜道：“这个法子好, 不过我们得先问问秦小姐，万一她要的是雾彩长老亲手酿的酒, 我们就弄巧成拙了。”
    “我去联系秦小姐, 秦道友孙道友你们可以开始酿了。”
    孙邈和秦眠呆住，然后三人开始面面相觑。
    乔宁正在思考如何措辞，看见两人的表情, 心中产生一股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孙邈：“乔仙子不会酿酒吗？”
    乔宁理所当然道：“不会啊, 我从不碰酒的。”
    秦眠：“我也不会，我以为你会。”
    三人都不再说话, 院子里静悄悄的, 只能听见桌上的江域慢悠悠喝水的声音, 因为太过悠闲，无端让人听出一股嘲笑来。
    乔宁最先回过神：“既然如此，我们一起去找雾彩长老的故居吧。”
    雾彩长老在须弥界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但是她颇为注重个人隐私，因此须弥界没人知道她的真实住处，只能从一些古籍中推断她的居所就在荆州。
    这些年秦岚岚把荆州翻了个遍, 也没找到地方。
    秦眠是个只会打架的剑修，方向感还不太好, 平常出门全靠引路法器, 现在法器失效, 他出门买个烧饼都会迷路, 乔宁和孙邈没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各自思考能拍的上用场的方法。
    孙邈：“引路丹, 不行, 没有灵力驱使只能当个糖果吃；祸心丹诱惑人说出秘密？不行, 根本没人知道故居在哪……”
    乔宁试图调动体内的生气感知雾彩长老的气息, 每个人体内的生气都是不同的，如雾彩长老这样的大能，即使陨落了数百年，也该留下一丝痕迹。
    奈何体内的灵气被压制地厉害，根本无法调动生气。
    秦眠看见她的动作，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拿出打算当晚饭的最后一个烧饼递到正躺着舔爪爪的狗崽面前：
    “崽啊，听说你们狗的嗅觉都特别灵敏，你能嗅出雾彩长老的气息不？”
    江域真想一巴掌将他拍飞。
    本尊是一个烧饼就能收买的吗！而且本尊不是狗！
    不过他嗅觉出众倒是真的，作为天地间仅存的神兽，他的嗅觉能力比绝大多数妖兽都要强。
    乔宁听到秦眠的话，也探过头来，惊喜期待的目光落到江域身上。
    那目光盈盈地像一汪温泉，清澈中带着丝丝氤氲的雾气，照得无相全身暖呼呼的，神思不由自主地飘忽起来，原本要开口的拒绝不知何时变成了应允：
    “汪汪汪。”
    乔宁高兴地弯起眼睛，对孙邈和秦眠道：“江域说可以，不过要先知道雾彩长老的气息，你们身上有带和雾彩长老相关的东西吗？”
    秦眠拿出一把竹剑：“长老小时候用过的竹剑算不算？”
    江域凑过去嗅了嗅，勉为其难地点头，随后在院子中翻找一圈，在角落的一棵槐树下停住。
    样子看上去特别敷衍，就像为了完成任务随意找了一个和目标相似的替代品交差。
    秦眠叹道：“看来我们对崽崽的期望还是太大了，他根本没听懂我们在问什么。”
    孙邈虽然没有开口，眉宇间的态度却和秦眠一样。
    乔宁却很信任自家狗崽，起身去屋子中找挖土的工具，一进房门，就对上药老头湛然有神的眼睛。
    “乔仙子，试试这个吧。”他递给乔宁一把锄头，出头的顶部似乎刚刚磨过，锋锐的寒光在乔宁眼前晃了晃，一看就不是凡品。
    和乔宁待了一段时间，药老头脏乱的胡须早已被梳理地干净整齐，一身麻布长袍，行动间竟隐隐可见仙风道骨。
    乔宁早看出他不是普通人，但也无意揭穿，现在他似乎想要表明身份，乔宁也乐见其成。
    拿着锄头走到槐树下，正准备开始挖，江域瞪了秦眠一眼。
    怎么可以让小剑修挖地？
    秦眠秒懂，心中有些惭愧，立刻把锄头接过来，“吭哧吭哧”地开始做苦力，孙邈则盯着跟在乔宁身后的药老头怔怔出神。
    “想什么呢！”药老头给了他一个暴栗，“连你师叔都不认识了？”
    “师叔，真的是你！”孙邈激动地手舞足蹈，高亢的声音几乎把门外的侍卫吸引进来，被药老头眼疾手快地捂住嘴。
    不怪孙邈如此激动，实在是师叔消失了四十多年，魂灯也忽明忽暗，近几年甚至几度熄灭，大家都以为他凶多吉少，掌门都已经开始筹备他的葬礼了。
    两人寒暄间，秦眠已经把酒挖了出来，巴掌大的一小坛，坛盖被封地严严实实，他们隔得这么近，都闻不到一丝酒气。
    乔宁几个一头雾水，药老头却对此颇有研究，在瓶口周围检查一圈道：“瓶口干燥，土壤微微粘稠，呈红褐色，确实是云白雾。”
    云白雾是酒，更是一剂药，加上鸢尾草，能让喝酒之人深陷在最恐惧的梦境中直至精疲力竭，可谓杀人于无形。
    这些雾彩长老都在笔记中明确说明过，虽然须弥界的人们没听过这个说法，但既然刺史府就是长老故居，不排除秦岚岚知道一点的可能。
    孙邈和秦眠齐齐看向乔宁：“给吗？”
    乔宁看向药老头，这里有大佬，她还费劲思考干嘛，跟着走就行。
    江域无所谓地窝在乔宁怀中，和她一个想法。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他一个短腿狗狗才不费那个神。
    药老头对几个天骄的摆烂行为非常无奈，这几个小家伙，历练一点也不伤心，若是能回去，他一定要让他们长辈给他们加训。
    沉思片刻：“给，不过不能给真的酒。”
    秦岚岚若是知道白云雾的用处，不应该找不到酒的所在地。
    但她依旧让他们帮忙找，其中一定有隐情。
    夜晚的刺史府依旧灯火通明。
    秦岚岚推开房门，任由月光将她的脸照得格外清晰。
    她的表情很冷，全然不见白日里的热情明媚。
    本该对她的到来十分敏感的房间主人却没发出一丝声音，过往常见的斥责、教训乃至虚伪的应付都没有。
    也对，这人正深陷在恐惧中，怎么可能听得见呢。
    秦岚岚走到床前，看着床上满脸冷汗怎么挣扎都无法醒来的妇人，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走到桌前，施施然地喝了一口热茶，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抬头看向寂静而黑暗的屋顶，朗声道：“各位请下来吧，我想让你们帮我做第二件事。”
    乔宁几人一狗对视一眼，从房梁上跳下来。
    秦眠看向秦岚岚的目光中已经多了几分警惕。
    他们可没有发出声音，秦二小姐是怎么知道他们在房顶的？
    而且给秦岚岚的白云雾明明是假的，为什么杨夫人还会毒发？
    “因为我希望它是真的。”秦岚岚好心地解释了一句。
    乔宁几个小辈不懂这话的意思，药老头却恍然大悟。
    传闻大气运者能以念力指鹿为马，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当然和直接将鹿当做马不同，若想让假白云雾变成真的，必须有真白云雾的酒坛和酒香，药老头为了尽可能以假乱真，将假白云雾倒入真白云雾的酒坛中给了秦二小姐，恰好满足了条件。
    恐怕从他们开始寻找白云雾开始，秦二小姐就预料到了这一步。
    这是好深远的谋划。
    但其中所需的念力非常强大，可见秦二小姐个杨夫人之间一定有血海深仇。
    白云雾毕竟是仙酒，若是杨夫人问心无愧，白云雾不仅不会伤害她，还能美容养颜延年益寿，这酒只对那些手上沾有孽障之人起作用。
    系统感叹道：“气运之子身上果然有些戏剧性在。”
    它说完，突然觉得这一段有些熟悉，于是回去重新翻了遍剧情，在下半部找到了自己要的信息。
    “原来须弥界是女主后期才开的副本！”
    乔宁正站在大佬身后发呆撸狗，享受难得的放空状态，就被系统的一声大吼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
    她调整好心情，一字一顿道：“是、什、么？”
    语气轻柔，系统却从中察觉到杀气，心虚地笑笑，随即认真道：
    “女主是白雾真人引用你的气息血脉造的赝品，被这方世界的天道不容，白雾真人把她放到现代世界养大，现在她虽然能承受你的命格气运，但若想真正继承你全部的血脉修为，就还差点气运。”
    所有人都认为南燕是原主的转世，唯有原主自己不这么认为。
    没有证据，就是一种不可言说的感觉，每次见到南燕，她都莫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在流失。
    白雾山的长老和师弟师妹们一直想让她和南燕握手言和，她只能假装非常痛恨南燕夺走自己的一切，尽可能离南燕远点。
    可惜她的态度越不好，白雾山众人就越心疼南燕，到剧情后期，只要两人一起冲突，原主绝对是被指责的那个。
    乔宁想到一个问题：“我的气息和血脉？那南燕不就相当于是我的女儿吗？”
    语气中还有点兴奋。
    修真界讲求因果，南燕受了她这么大的恩，即使两人再起冲突，她都能占据道德高地。
    系统：从没见过一个花季少女喜当妈还这么高兴的。
    它打破了乔宁的幻想：“不是，南燕是受了你的气息血脉，但她终究是白雾真人用天材地宝造出来的灵胎，白雾真人又对你有教养之恩，功德相抵，白雾真人才算得上南燕的父亲，你和南燕没关系。”
    说回正题：“剧情中的南燕进入须弥界后，也见到了秦岚岚，但那时候秦岚岚被杨夫人派的杀手杀害，南燕就取代了她，成了须弥界新的气运之女。”
    “有须弥界的气运加身，再对付原主就简单多了，原主的血脉气运修为被彻底夺走，死无全尸。”
    这个剧情太不讲道理了，有白雾真人护着，他们又不能直接对南燕动手，可不动手就无法阻止气运修为被南燕掠夺，简直是个死局。
    不行，它宝绝对不能沦落到原主的结局！
    系统出主意道：“这个世界实在太难了，要不我们直接跑吧，不要积分了。”
    主系统知道了，也顶多让它面壁悔过三个月，它才不怕。
    第88章 修真界白月光
    乔宁对系统的牺牲非常感动, 然后拒绝了它的建议。
    这是她的“第一个”任务，她才不要临阵脱逃。
    这边, 秦岚岚说出她的第二个愿望：“我要让你们帮我制造一场神迹。”
    乔宁最先反应过来：“你想要争夺天下？”
    秦岚岚是一方诸侯的女儿, 亲爹对她还算疼爱，继母也再造不成影响，神迹只有两个作用, 助她嫁个好人家, 或争夺天下。
    无论是修真界还是须弥界，王朝或一宗的开创者总会选择制造神迹, 增强大家的信任感, 从而吸引更多的追随者, 例如鱼肚子里发现的“xx王”，某朝开国君主斩白蛇。
    乔宁直觉是第二种。
    秦岚岚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她知道乔神医几人来历不凡，很可能是某个隐世的门派里出来的，但这样的高人一般不会插手凡间界，她也就只把他们当外挂来看。
    没想到乔神医竟如此懂她, 不愧是她看中的美人。
    秦岚岚起身，那双明媚灿然的眼睛里是满满的野心：“天予弗取, 反受其咎, 既然天命在我, 我就一定要争取。”
    药神医年纪最大, 思维最保守, 他对秦岚岚的印象不错, 也是真心实意为她考虑：“就算我们制造出了神迹, 你毕竟是个女子, 须弥界还没有女子为皇的先例。”
    秦岚岚不以为意道：“那我就做第一个。”
    她母亲才华盖世, 一路辅佐她父亲从一个穷小子到如今镇守一方的刺史，结果却被杨夫人陷害致死，他父亲知道真相却装聋作哑，仅仅只是因为杨夫人娘家的势力有助于他的仕途。
    秦眠很是欣赏她这样的女子，决定乐于助人一回：“我们帮你！”
    药老头恨铁不成钢地打了他一拳。
    这个忙是能瞎帮的吗？且不说这件事的难度有多大，就算他们帮秦二小姐完成了这个愿望，还有一个愿望呢，到时候她见识到几人的能力，许愿让他们留在须弥界怎么办？
    秦岚岚看出药老头的隐忧，朗声一笑：“不用，你们迟早要离开，这条路我要自己走。”
    秦眠震撼地看着她，他从没见过如此果断勇敢的女子，从白云雾酒这件事上看，她的智慧也非常出色。
    “想什么呢。”孙邈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的背影，杵了杵他的胳膊，提醒道：“秦二小姐可不喜欢你这样的，她刚才可没看过你一眼。”
    他这话是为了打消秦眠的幻想，他可不希望这个对手兼朋友因为感情沦陷在须弥界。
    却不料秦眠愣了愣，居然豁然开朗：“原来我喜欢秦二小姐！”
    孙邈：感情你刚才没意识到自己喜欢她？
    乔宁提出问题：“所以，我们要怎么制造神迹？”
    他们现在没有灵力修为，体质还日益退化，抬手施雨，缩地成寸，指尖凝水火，这些任意一项在普通人眼中的“神迹现在完全施展不出来。
    药老头也觉得这是个问题，纠结地几乎要把胡须扯下来，看见乔宁膝盖上慢吞吞吃着蛋糕的江域，眼睛忽然一亮。
    “乔仙子，您的灵宠或许能派上用场。”
    江域摆头，表示自己坚决拒绝老头的任何安排。
    本尊可是实力强大地位尊崇的妖尊，怎么能屈尊给一个小世界的女人制造劳什子的神迹。
    乔宁挠了挠他的下巴，轻声哄道：“帮帮忙好不好？江域最厉害了，我们办不到的事你却能办到呢。”
    她声音轻柔地像一片云在耳朵旁边飘，慢慢地钻进耳朵中，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地，秦眠和孙邈的讨论声，药老头的自言自语都消失了，只有乔宁的声音在他大脑中不断重复。
    江域最厉害了。
    最、厉、害、了。
    狗崽侧身，用脑袋压住耳朵，试图隔绝小剑修的诱惑，脑袋里却嗡嗡直叫，恼地他脱口而出：“好。”
    乔宁以为还要劝很久，她连之后一年随他使唤、每天给他准备烤鸡和蛋糕等条件都想好了，乍然见他答应，情不自禁地愣了一瞬。
    江域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系统：变态什么时候拒绝过你的要求？不过换做成熟版本的变态，绝对会趁机提各种要求占它宝的便宜，青涩版本的真是好哄。
    虚无历十年夏，荆州刺史回乡祭祖，途中偶遇一会说话的奇兽，兽圆头脖短，眼神灵慧，竟开口预言刺史二女将会一统天下。
    天下哗然，有英杰试图求娶秦二小姐，被拒，不久后，秦二小姐被刺史任命为兵曹，掌郡国兵马。
    南都汪府，南燕坐在一片花团锦簇中，眉目深锁，她对面的男人生得颇为好看，气质更是清华恍如谪仙，是个气质比五官更甚一筹的美男子。
    南燕小心翼翼道：“谢师兄，乔师姐并未回信，想来是打算站在荆州那些反贼一边了。”
    谢铎拧了拧眉，对乔宁的选择毫不意外。
    乔师妹是个洒脱的性子，从不会拘泥于各种条条框框，也不会因为功德做违心的事，看来那荆州的秦二小姐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庆国国君昏庸，各皇子和宗室也没有扶得起来的，大部分贵族和上层已经腐朽，南师妹，我们若是想得到平定乱世的功德，恐怕要另外找明主辅佐。”
    师兄想要去找乔宁！
    南燕立刻读懂了谢铎的意思，勉强一笑：“庆国皇室是正统，只要他们立得住，庆国就能维持一个较为和平的状态，若是帮助其他人，恐怕会掀起大范围的战争。”
    而战争中的百姓，往往会成为权力争夺的牺牲品，战争过后，十室九空不是虚言。
    谢铎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认为不破不立，庆国上层的腐朽已经难以清除，就算暂时把局面稳定下来，战争也迟早会有爆发的那一日。
    何况现在的百姓的生活已经不能再差了。战争会带来死亡，那些贵族们的过度压榨一样会，甚至更多。
    师兄就这么想去那人身边吗？
    这一次，明明是她先遇到师兄的，她还从那无知的丑女手上救了师兄，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可在师兄心中，乔宁依旧比她重要。
    南燕敛了敛眉，心中那个黑暗的念头愈演愈烈。
    是夜，谢铎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四肢被牢牢锁住，顾不上担忧自己的处境，立刻开始查找南燕的位置。
    没看到人影，他不敢放松。南师妹被庆皇任命为圣女后动了太多人的蛋糕，无数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她又生得太美，庆国那些男子不是想杀她就是想得到她，谢铎怀疑是其中几个找上了门。
    得尽快想个办法脱身，不然南师妹就危险了。
    他是白雾山的大师兄，绝不能看着师妹在自己眼前出事。
    谢铎拼命挣扎，手腕不断在地上敲打，试图将锁链敲断，直到鲜血淋漓都没停止，门外的南燕再也忍不住，出声阻止道：“别敲了，我不会让你逃出去的。”
    谢铎脑中“轰”地一下炸开，一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抬头，眼神懵懂。
    南师妹在说什么？什么叫“不让他逃走”？
    一片模糊的大脑艰难地运转，难道师妹是被什么人威胁了，或是别人冒充了她？
    南燕以为他是因为不能见乔宁而心中悲痛，狠了狠心，斩钉截铁道：“请师兄安心留在这里，过两天就是我们的婚礼，到时候我会放你出来的。”
    乔宁被系统从睡梦中吵醒：“宿主宿主，女主黑化了，要强娶男主！”
    乔宁还没从迷瞪中清醒过来，乍然听到这个消息，吓得差点把旁边睡觉的狗子踹下床。
    顾不得思考本该在狗窝的狗子为何会爬上她的床，她迅速起身，整理好被吓得狂跳的心脏，问道：“怎么回事？”
    南燕不久前被汪家献给了庆皇，本来是作为妃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庆皇相信她来历不凡，封做了圣女，处理各种奇闻异事，还能插手政事，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过得风光，自然想让乔宁知道，被封圣女后立刻就给乔宁写了几封信，论证自己选择的重要性，还邀请乔宁去当她的下属。
    乔宁拒绝后，她便不再来信，但这段时间一直在游说庆皇削减刺史的军权，将地方权力收回中央。
    想也知道这是庆皇想办也不可能办成的事。
    系统简单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末了道：“庆皇一直在派人监视南燕，他一直把南燕视作自己的禁脔，南燕囚禁谢铎的事情已经被他知道了，他非常生气，准备杀了谢铎，把南燕带回皇宫。”
    好家伙，强取豪夺者被强取豪夺。
    男女主那边的事确实戏剧：“男女主现在都在南都的圣女府中，里面有重兵把守，女主还好，庆皇喜欢她，安全有保证，还能自由出入圣女府。”
    “男主的处境却十分危险，庆皇明着答应女主放过他，私底下却几次派暗卫去杀人，都被女主拦住。如果想把男主救出来，必须借助秦二小姐的力量。”
    系统知道它宝和谢铎这个男主的关系不错，谢铎也没做过对不起它宝的事，于是提前调查了营救谢铎的难度。
    乔宁陷入沉思。
    剧情中南燕和谢铎的感情也不算顺利，直到世界灭亡前，男主还只是女主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她不是没使过计谋，只是都被原主有意无意地破坏了。
    原主做的简单粗暴，反而让谢铎产生了误会，认为她容不下南燕。
    乔宁对谢铎没有恶感，但也称不上有好感，只是异族冲破昆仑镜在即，他们可不能失去谢铎这个重要战力。
    人多力量大，她顾不上什么宗门私事不可外扬，径直将秦眠几人叫起来商量对策。
    秦岚岚迟迟不肯说第三个愿望，秦眠倒是无所谓，正好多些时间去心上人面前刷存在感，孙邈沉迷医书，这个世界的医术和修真界的很有些不同，一些部分非常值得借鉴。
    不知道谢铎的事之前，乔宁也不怎么着急，每天除了练剑就是到处溜狗，荆州城各处都留下了一人一狗的足迹。
    药老头对这群不着调的小辈很是无奈，作为长者，只好多操些心，此时听到谢铎和南燕的消息，立刻便道：“不能麻烦秦二小姐，我有把握把谢铎救出来。”
    他怀疑秦二小姐知道三个愿望后他们就会离开，所以才迟迟不说第三个愿望，想将愿望用在刀刃处。
    原本他们和秦二小姐之间是钱货两讫的交易关系，他们帮她完成愿望，她借给他们气运，如果他们此刻去麻烦她，只会加深双方的羁绊，到时候想走就不容易了。
    乔宁也是这个想法，所以才过来找队友商量对策。
    此刻听到药老头的保证，立刻点点头：“您打算怎么做？我会全力配合。”
    药老头：“确实需要乔仙子出手。”
    “一直传闻乔仙子和南仙子长得很像，不知乔仙子能否扮演南仙子？”
    问题的症结是南燕不肯对谢铎放手，那就扮作南燕把谢铎带出来。
    第89章 修真界白月光
    谢铎已经不知道这是被囚禁之后的第几个清晨。
    晨光熹微, 透过薄薄的窗纸洒了满床，纸上的水墨燕子画是谢铎这些日子唯一的乐趣，他从头数到尾, 共数出十八种不同姿态的燕子, 其中最衷心的那只最吸引引人注目。
    那只燕子正在枝头唱歌, 神态悠闲自在，像极了刚到云雾山的南师妹。
    和如今阴郁暴躁的她如同两个人。
    南师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谢师兄。”房门缓缓推开，一张这些日子一直面对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侍卫们神色正常，谢铎却第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是南师妹。
    这和跟在她身后的妖兽无关，是一种奇异的直接。
    南燕刚出现的时候, 很多人都会把她和乔宁混淆，谢铎却从未认错过。
    系统认为这是男女主之间的吸引力, 乔宁却觉得和剧情无关, 只在于谢铎本身。
    他认真温柔又负责，是白雾山所有弟子都信赖的大师兄, 记得每个小弟子的名字, 当然不会把乔宁和南燕弄混。
    “乔师妹, 你来了。”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眼神清明澄澈，仿佛不曾被囚禁暗杀过。
    乔宁对这个师兄的心胸一直是佩服的，走到床边, 准备给他解锁，却被谢铎阻止。
    “乔师妹，我想留在这里。南师妹的心瘴是因我而起, 如果我走了, 她必定走火入魔, 仙途就毁了。”
    乔宁没有惊讶，静静地看着他。
    她对这位师兄还算了解，深知即使不是南燕，换作任何一个白雾山的小弟子，甚至和他没有交集的人，他都会这样做。
    她提醒道：“如果你留在这里，很可能会被庆皇害死。这里不是幻境，死了就是死了，无法复活。”
    谢铎点点头：“我知道。”
    乔宁没再劝他，交给他一瓶药老头炼制的迷药：“如果后悔了，就把这个给南燕吃下去，去城东新庆街的东来酒楼，我们会轮流守在那。”
    谢铎接过药，放到衣袖深处，感激道：“多谢乔师妹。”
    乔宁没再说话，一路走出圣女府，才发现狗子今天异常安静。
    狗子不会说话，那日他们帮秦岚岚制造神迹，实则是利用了药老头制作的“传声筒”，将一端挂在狗子脖颈下，药老头拿着绳子的另一端躲在大树后说出“预言”，因为夜色正浓，众人才没看出异常。
    但狗子却很不高兴，认为药老头低哑苍老的声音配不上他英俊神武的外表，和乔宁闹了好一会脾气。
    乔宁以为他还在为声音的事情懊恼，笑着捏了捏他不自觉竖起的耳朵：“东来酒楼的烧鸡很好吃，今天破格奖励两只哦。”
    为了帮狗子控制体重，她每天只准他吃一只。
    狗子却依旧是那副蔫哒哒的样子，听到乔宁的话后，两只耳朵都塌了下去，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乔宁不明所以，正打算和他谈谈心，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声，一个人影从光亮处跑了过来，乔宁反射性地将人护在了身后。
    江域极有默契地跑到一边引走了追兵，乔宁回头，这才发现被追的人居然是李修。
    器宗这一辈最有名的天才，曾经去白雾山进修过，乔宁和他还算相熟。
    李修看见她就像看见了救星，他是个高大黝黑的壮汉，此刻却小媳妇似地拉着乔宁的衣袖，哭唧唧道：
    “乔宁仙子，幸好遇到您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乔宁安抚了好一阵，李修才镇定下来，给乔宁讲述他这一阵的遭遇。
    他是个技术宅，进入幻境后就找个铁匠铺打铁，专注地完全不知世事变幻，前两天铁匠铺却突然被人砸了，据说是圣女的侍卫要让他炼制四条锁链，要求坚固结实却不伤人。
    这种东西一听就知道是做什么的，加上店铺被砸，李修对这些人一点好感都没有，坚定地拒绝。
    然后就一直被追杀都到现在。
    李修愤怒道：“欺凌弱小，肆意妄为，这些贵族真是比魔修还可恶。”
    魔修只是修炼方式和仙修不同，常窝在山沟沟里修炼，很少出来。
    乔宁见他似乎不知道圣女就是南燕，也没多言，等狗子回来后，两人一狗先去东来酒楼吃了顿饭，再施施然地乘船回了荆州。
    全程借着南燕的身份，出入十分顺利。
    南燕和庆皇闹翻的事很多人还蒙在鼓里，她在皇宫咯应付了一天庆皇那个昏君，回来后满身疲惫。
    听说“自己”中途过来过，还进了谢铎的房间，脸色一时十分难看。
    一定是乔宁！
    南燕在府中大发了一通脾气，又增加了数十名侍卫守在谢铎房外，谢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神色黯然。
    他还是不明白，南师妹为何变成了这样。
    他放软表情，准备和南师妹好好谈谈，却发现她的脸色变得更加恐怖。
    “你打算麻痹我趁机逃跑对不对？是乔宁出的主意？”
    谢铎解释了很多遍她都没改变想法，只能静静地看着她。
    南燕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抖，狼狈地跑出了房间。
    乔宁回到秦岚岚给她准备的院子中，见狗子还是一副提不起兴致的样子，十分担忧。
    关上房门，破天荒地将狗子抱到床铺上，自己趴在他身边，脑袋轻轻蹭蹭他毛茸茸的腹部，娇声道：
    “你怎么啦？有什么难题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嘛。”
    江域的心情确实很不好。
    谢铎让他感到了强烈的不安感。
    他信奉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谢铎正巧是他的对立面。
    他仁善宽和，待人真诚体贴，颇有些人类推崇的“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果敢。
    虽然这些在江域看来都是假仁假义，但他不得不承认，小剑修和谢铎是一类人。
    她知道谢铎不会走，却还是会尽全力去救他；被拒绝后也会给他留条后路；南燕夺走了她的一切，她却没有把精力放在怨恨上，而是努力想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这些事若是换在江域身上，他首先会杀了南燕，再干掉所有在身后操纵这一切的人。
    果然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江域沮丧了一路，此刻被乔宁软乎乎的脸蛋一蹭，忽然就想通了。
    两个世界的又怎样，小剑修在外聪颖冷静，却只在他面前撒娇呢。
    他对小剑修来说就是最特殊的！
    随着荆州的势力越来越强大，秦岚岚也越来越忙，药老头上门找了她几次，她都避而不见。
    眼见第三个愿望还没影，药老头从焦急到郁闷再到淡定，在某一天直接把一本书扔到乔宁面前。
    乔宁松开捏着狗子耳朵的手，打开桌子上的书，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你真得能看到离里面的内容！”
    看见乔宁的表情，药老头又惊又喜。
    他本来想着可能回不去了，便死马当成活马医让乔宁试试，毕竟她和雾彩长老同出云雾山，看到内容的几率比别人大些。
    雾彩长老在扉页中标明，这本书里记载的事非常重要，让他务必带出去，交给云雾山的长老。
    “里面写的什么？”
    乔宁合上书页，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修真界存亡的大事。”
    雾彩长老在其中写明，须弥界并不是人死后的往生之地，而是一个和修真界命运相连的世界。
    每个世界都有天道，修真界的天道格外强胜，同样的，异族入侵的难度也会比别的世界强。
    千年前异族入侵失败的主要原因就是修真界天道打败了异族的天道，让异族失去补给，被瓮中捉鳖。
    这次异族吸取了教训，决定先从薄弱处下手，须弥界就是着力点。
    他们决定先重创须弥界，如此一来，修真界天道必然受到重创，天道一败，就再也无法阻止异族的大范围入侵。
    而要重创须弥界，唯一的办法就是带走它的气运。
    乔宁之前总觉得剧情很违和，看完雾彩长老的笔记后，终于把所有的违和之处都串联起来了。
    南燕喜欢谢铎到了疯狂的地步，怎么会忍心临阵脱逃，让他在没有月影剑的情况下独自去昆仑镜面对异族。
    按照白雾真人的推断，有晖日月影剑在，和异族对战的胜率在超过了七成开，她完全可以博一把。
    原著里的南燕应该也从药老头手中得到了雾彩长老的笔记，乔宁能看到里面的内容，南燕自然也能。
    她进入秘境不久就取代了秦岚岚，须弥界的气运尽数在身，即使知道她的离开将带走须弥界的大量气运导致须弥界受到重创，她仍然选择了离开。
    因为她不离开，白雾真人就会重新选择乔宁。
    白雾山其他人也会再次选择乔宁，因为她和白雾山众人的羁绊，本来就是基于她是乔宁的转世。
    南燕离开须弥界后，知道修真界天道受到重创，明白昆仑镜的战斗就是一场死局，当然就不愿意再进去送死。
    真是麻烦啊。
    乔宁懒羊羊地摸了摸狗子的狗头，顿觉人生艰难。
    她最不喜欢动脑子了，结果这个世界的任务居然处处是坑。
    系统心虚地夹紧了尾巴。
    它宝的脾气一直很好很软来着，只是这个世界一直独挑大梁，性格里多了丝锋锐和□□，让它总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
    虽然确实不够好。
    系统决定等任务完成，它就去和这个世界的天道打一架，现在就算了，免得异族的天道趁修真界天道受伤钻空子。
    明白所有的事情后，乔宁理了理目前的情况。
    要离开须弥界，需要借助秦岚岚的气运，但这必然会损伤须弥界的天道，不离开也不行，异族虎视眈眈，必须把真相带出去。
    嗯，还是攒功德吧。
    于是孙邈和李修两个技术宅被拉出了房间，几人组了个后勤医疗队，药老头最年长，他胡须长长，打扮一番后很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很符合普通人心中的“老神仙”形象，连带着对乔宁几个的信任度也高了不少。
    秦眠这段时间一直跟在秦岚岚屁股后面，保护气运之女也算功德，几人便没带他。
    乱世处处遍布死亡，尸体的堆积带来了很多疫病，乔宁和孙邈以及药老头深入疫区，研制出了对应的药方，加上李修研发的防疫工具，将疫病死亡人数降到了历史最低。
    无数功德降到四人头上，乔宁作为研究药方的主力，获得的功德最多。
    她站在金色的功德中，只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那股南燕出现后无时无刻不在失去什么的感觉消失了。
    系统惊喜道：“宿主，你和南燕的联系断了，她不能再转移你的血脉资质和能力啦。”
    以前南燕虽然修炼不认真，但因为和乔宁的关联，只要乔宁进阶，她也会跟着进阶。
    甚至因为手中有月影剑，在一部分人心中，她比乔宁更强。
    乔宁粲然一笑，抱着扒在她腿上的狗子狠狠亲了一口。
    江域被亲地耳朵通红，浑身僵硬，缓过神来立即想亲回去，却被乔宁捂住嘴。
    乔宁一本正经：“你刚刚才吃了烧鸡，不给亲。”
    江域毫不犹豫地下定了决心。
    以后再也不吃烧鸡了。
    南都圣女府，南燕正坐在谢铎面前，试图说服他自愿和自己成亲。
    “我已经控制了庆皇，他不能再对我们的婚事指手画脚，师兄，求你渡我。”
    她摸透了谢铎的脾气，没再用强硬的态度，语气温柔脆弱，眼中的迷茫和痛苦立即软化了谢铎的心肠。
    但他依旧没有答应。
    南燕在观察他的同时，他也在观察南燕，对她的了解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刻。
    南师妹执念已深，他如果答应，就是在害她。
    南燕见他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戾气，还想再和师兄撒撒娇，突然心中一跳，不由自主地捂住胸口。
    不疼，但一股无名的恐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全身。
    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修真界，白雾山主殿，正在推算乔宁几人情况的白雾真人突然吐出一口血。
    白云真人急忙扶住他，剑宗长老以为是谢铎几人情况不好，急得团团转。
    “早知道就不让谢铎参加这次历练了，这该死的须弥界怎么会出现地这么巧！”
    器宗掌门和药王宗长老都围了过来，神色担忧，白雾真人摆摆手，表情疲惫。
    “李修他们没事，是我自己被法术反噬了。”
    第90章 修真界白月光
    白雾受了很严重的伤。
    回到洞府后, 他顾不得疗伤，只想尽快联系上南燕。
    他好不容易找到乔宁的替代品，绝对不允许中途失败。
    白云真人跟在他身后, 他对白雾做的事一直很不赞同。
    天命难改, 也不能被窥视, 越是害怕结局，越会深陷其中，成为最终结局的推手。
    若是好好教导弟子，从每个方面壮大修真界的力量，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何况乔丫头是云雾山千年以来最出色的弟子之一，他不想看到她因为天命殒命。
    白云真人轻叹一声：“师弟,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正是因为你要让南燕取代乔宁, 才回造成你窥见的结局？”
    白雾真人浑身一震。
    师兄的话像一道天雷击中了他, 无数被忽视的细节涌上脑海。
    乔宁勤奋，修炼起来不知日月, 南燕对待修炼不上心, 只会躺在乔宁的身上坐享其成。
    乔宁豁达, 他如此对待她，也没见她产生憎恨，南燕执拗，处处和乔宁攀比, 心境一直无法提升。
    乔宁失去月影剑后很快就生之道大成，南燕却迟迟无法完全掌控月影剑。
    这样的南燕，真的能彻底取代乔宁吗？
    他遇见的修真界毁灭的结局, 他是否也是推手之一？
    白云真人见师弟似乎明悟了不少, 在心中暗暗点头。
    白云真人：“我辈修士筚路蓝缕, 拼命修炼，正是要为后辈开辟出更光明的坦途，决不能将重担全压在后辈身上。”
    白雾真人闭着眼睛，低声道：“我知道错了，可是，异族那边……”
    “尽人事听天命。”
    须弥界，乔宁几人组成的后勤医疗队在军队和百姓中的名气越来越大，找他们看病的越来越多。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几人索性在荆州城开了一家医学馆，收了几个想精进医术的大夫传授医术，并将毕生所学整理成一套医书，在秦岚岚的帮助下印刷成册，广泛推广。
    须弥界的医术由此飞速进步，以往无法根治的疾病有了痊愈的可能，一些百姓众筹建立了一座医仙祠，每日都有无数人去祠中上香。
    随着荆州的势力增大，医仙祠的供奉着越多，其余州县受到医书的影响，都偷偷在家供奉“医仙”。
    乔宁几人获得的功德越来越多。
    因为江域一直跟在乔宁身边，平常经常背着药物来回帮忙，医仙祠里给他也立了座石像，就蹲在乔宁的石像脚边，眼睛和她垂下的双目静静对视。
    人们亲切地称呼他为“神犬”。
    “她简直就像神一样。”李修站在医仙祠中央，眼睛紧紧盯着乔宁的石像。
    这座石像是秦岚岚亲自建工雕刻的，神态温柔，气质豁达明澈，五官精雕细琢，雕出了她七八分神韵，这七八分神韵已经算是极美，许多过来上香的信徒都会不小心看呆。
    李修也是修真界出名的天才，经常因为天骄榜排名的事和孙邈秦眠乃至谢铎掐架，却从未针对过乔宁。
    她太耀眼了，比夜空中的月亮还要耀眼。
    他喃喃道：“真想和乔仙子结为道侣啊……”
    孙邈正想嘲笑他自不量力，就见好友的面前飞过去一只狗爪，毫不留情地将他踹翻在地。
    孙邈：……乔仙子养的灵宠也不一般。
    李修可是器修，体质比一般修仙者强上数倍，这只狗崽明明也被封了灵力，居然还能轻易将李修踹倒。
    乔宁拧着眉揪住狗崽的脖子，将他提到自己眼前。
    狗崽四肢蔫哒哒地飘在空中，神情却很无辜，仿佛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乔宁好笑地点了点他的额头，打算教训教训他。
    随便踹人这个习惯也要不得。
    手中突然一重，眼前一阵金光闪过，乔宁反射性地闭上眼睛，只听见孙邈和李修一声惊呼，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事。
    手中毛茸茸的触感变得修长光滑，硬邦邦的，手背处被什么东西遮盖住，很像人的头发。
    乔宁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手正放在一个男人的脖子后。
    男人微微弓着腰，宽阔的肩膀几乎能将她整个人罩住，黑色长发飘落在肩侧，和黄澄澄的狗毛一样顺滑。
    他生了一张和谢铎完全不一样的脸，眉目锋利，五官精致中透着冷峻，眼神完全不见狗崽时的顽劣纯真，反而颇为幽深。
    孙邈结结巴巴道：“江、江域道友？”
    江域点头，动作惊醒了乔宁，她迅速收回手，上上下下打量男人一眼。
    赞叹道：“哎呀江域的人形可真好看呢，剑眉凤目，英俊潇洒，身高腿长，精壮有力……”
    他以前假装过谢铎，她还以为他喜欢谢铎那样的。
    不过这副模样，真是完完全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啊。
    江域不喜欢她这副对待灵宠的口气，正色道：“我之前积累的灵力已经在化形的临门一脚，这些日子又得了些功德，补足了空缺，以后就能一直以人形陪着你了。”
    乔宁觉得这话怪怪的，也没深想。
    孙邈和李修已经惊掉了下巴。
    江域道友的这股气势也太惊人了，完全不像刚化成人形的妖兽。
    反倒像那些成名已久的妖王。
    难道江域道友本来就是妖王？毕竟乔宁仙子身边，万事皆有可能。
    怎么可能呢。
    孙邈主动否决了这个想法。
    且不说根本没有狗族的妖王，先前江域道友一言不合就踹人的模样，可看不出半点成熟。
    或许他只是长得有气势，内心其实还是傻白甜。
    江域回头，看了孙邈一眼。
    他总觉得孙邈在编排他。
    乔宁很快就适应了江域化成人的事，神态自若地将他领回小院，药老头正好拿着一本文书进门，看见乔宁身旁的男人，瞬间愣在原地。
    好生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呢……
    手中文书的触感将他的思绪唤了回来，药老头抛开杂念，沉声道：“南仙子联合庆国大将军推翻了庆皇，试图立九皇子为帝，青州、黄州、徐州等地的刺史都已经反了。”
    本来地方刺史们就拥兵自重，没反只是因为老皇帝这块牌子镇着，老皇帝死了，皇室的威信更加低落，大家不反才怪。
    此大争之世，荆州当然也要抓住时机。
    作为庆国目前最大的地方势力，荆州是所有人的眼中钉，徐州、青州、黄州三大州郡阻止了三十万军队朝荆州袭来，大战一触即发。
    荆州这边也没带怕的，秦岚岚被任命为统帅，指挥二十万军队迎敌。
    大军开拔的前一晚，小院来了一个意料之中的客人。
    药老头觉得她是来要第三个愿望的，正好他们这段时间积攒了足够的功德，能把打开须弥界门需要的气运量降到最低。
    只是现在局势艰难，秦小姐该不会想让他们帮忙打赢这场仗吧？
    或是希望他们帮她当女皇？
    这就麻烦了。
    扶助第一个女皇登基显然是一场浩大的工程，他只剩下不到两年时间，两年内再不离开须弥界，就会死亡。
    药老头不怕死，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他要死在和异族的战场上，为自己和雾彩共同的理想而死。
    秦岚岚果然道：“我要说出我的第三个愿望。”
    孙邈和李修依旧专注研究医术和锻造，乔宁在疏离这些时日悟出的心得，听到这话，轻轻放下毛笔，江域立即把笔拿到手中，慢慢抚摸着她刚才握笔的位置。
    秦岚岚从江域出现的第一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大多数人都觉得江域是乔小姐新认识的朋友，秦岚岚却不这么认为。
    乔小姐身边一直跟着只腿短黄毛的狗崽，和她形影不离。
    江域出现后狗崽就消失了，这其中一定有关联。
    或许江域就是那只狗崽。
    这些奇人身边总有些奇事，狗崽变成人也很正常。
    有了心理准备，看到江域时，秦岚岚只是被他的容貌惊艳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淡定。
    见乔小姐听到她要说第三个愿望也是一脸淡定，完全不担心她狮子大开口，忍不住开玩笑道：“我这个愿望很难完成哦。”
    药老头心中一沉。
    秦小姐果然想让他们帮助她赢得战争。
    乔宁笑开，大眼睛弯地只剩下一条缝，一口大白牙在月光中颇为显眼，凝脂般的肌肤仿佛在发光一般。
    “尽可一试。”她轻声道，声音听起来格外清甜。
    这么漂亮的美人，以后可能就见不到了。
    秦岚岚心中遗憾，想最后摸摸乔宁嫩嫩的小脸，她眼馋了好久。
    她抬起手。
    手臂突然被一道冷飕飕的目光盯住，男人双臂蓄力，仿佛她的手只要再向前一步，就会被斩断。
    仙女身边有恶狗，太可惜了。
    秦岚岚讪讪地收回手，在乔宁温软的目光中大声道：“我的最后一个愿望就是……”
    “希望你们能回到想回的地方。”
    药老头震惊地看着她。
    他们几人到底是修真者，就算现在没有灵力，对秦小姐来说也是一大助力。
    何况她要走的还是一条没有仁走过的道路。
    孙邈和李修停下手上的活，眼中带着不解与迷茫。
    他们和药老头一个想法，觉得秦岚岚会让他们帮助她登基。
    两人这两天加班加点，一个研究伤药，一个研究兵器，就是想让第三个愿望更好完成些。
    难道他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还不如把他们利用个彻底呢，太打击天才的自尊心了。
    第91章 修真界白月光
    秦岚岚知道自己以后的路很不好走。
    父亲看似重用她, 其实只把她当作一面归拢民心的旗帜，放在高台上供众人仰望，实际培养的接班人还是她弟弟。
    路越艰难, 她就越需要磨练自己, 让自己站得更稳。
    她暗地里布置了多年, 也不是一点成效都没有，至少在荆州根基稳固，她那父亲根本动不了她。
    孙邈和李修敬佩地看着她。
    秦岚岚生得好，笑起来如阳光洒在牡丹花瓣上，明艳地不带一丝心机，他们一直将她看作脆弱的可被轻易折断的牡丹, 没想到她居然比松柏还要坚韧。
    和乔仙子一样耀眼啊。
    秦眠一直站在秦岚岚身后，神色看起来有些萎靡, 秦岚岚注意到了, 特意转过头对他道：“多谢秦公子这些时日的帮助，前路漫漫, 请君珍重。”
    被彻底拒绝了。
    秦岚岚离开后, 秦眠神情更加失落, 乔宁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江域破天荒地没有挪开乔宁的手，反而盯着秦眠一字一句道：
    “既然喜欢，那就不要走, 就待在她身边，让她看到你的价值，总有一天能水滴石穿, 得偿所愿。”
    秦眠泄气道：“我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江域理所当然道：“把她喜欢的那些人干掉不就好了。”
    孙邈和李修目瞪口呆, 药老头担忧地看向乔宁。
    灵兽性格如此霸道, 乔仙子能应付地过来吗？她以后的道侣不会要天天提防这灵兽的暗算吧？
    他本想撮合徒孙孙邈和乔仙子，现在却打消了这个念头。
    灵兽太凶恶，他徒孙是个单纯的性子，可招架不住。
    江域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又消灭了一个情敌，正期期艾艾地等着秦眠的回应。
    他的情况和秦眠的有些像，但他比秦眠更有优势，至少小剑修虽然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但他在她心里还是特别的那一个。
    如果这一招在秦眠和秦岚岚身上奏效，在他身上是不是也有用？
    秦眠不懂修狗黑暗的小心思，垂眸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
    “秦某已经做了能够做的所有事，秦姑娘依旧没喜欢上我，我不能再去打扰她。”
    江域：无用。
    孙邈和李修过去安慰秦眠，乔宁想继续梳理心得，却被药老头拉住商量离开的事。
    几个小辈中两个技术宅，一个情伤，一个修狗，只有乔仙子最靠谱。
    “月圆之夜是须弥界气运最旺盛的时刻，只有那时走才能把对气运的消耗降到最低，加上我们这些天积累的功德，足以补足秦二小姐损失的气运。”
    “后天就是月圆之夜，托江公子的福，打开须弥界所需的阵法和布阵物品已经备齐，乔仙子，要通知谢真君和南仙子吗？”
    乔宁点头：“我已经给谢师兄去了信，他应该收到了。”
    当晚，乔宁就收到了谢铎的回信。
    信中写明他，明晚将带着南燕准时赴约，但如果没有准时出现，请乔宁不要等待，直接和孙道友几人先离开须弥界。
    确实是谢铎的做事风格。
    不过他这么说，就代表事情不会太顺利，至少南燕应该很抗拒靠着乔宁才能离开须弥界。
    乔宁才不在意南燕的心情，狗崽化形后依旧要和她一个被窝，乔宁好说歹说才让他同意一人一床被子，但每天早上醒来都会发现自己正被他紧紧抱在怀中。
    月圆之夜，谢铎抗着昏迷的南燕准时到达了荆州，他脸色苍白，肩膀处隐隐有血迹渗出，看到乔宁后，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
    在乔宁伸手之前，江域眼疾手快地将谢铎扶住，粗鲁地将他们拉进阵法中，光华流转，闪地众人差点睁不开眼。
    乔宁察觉到身后传来一只手，似乎要将她往阵法外面推，敏锐地将手抓住，向外一扭。
    清脆的骨折声在耳边响起，手的主人一声闷哼，回到修真界后，立刻满脸冷汗地跪坐在地上。
    这次谢铎没有扶她，脸色十分复杂。
    刚才南师妹的动作他也看到了。
    乔师妹和她无冤无仇，还屡次帮她，这次也是，没有乔师妹，他们根本不可能从须弥界中出来。
    谢铎可以原谅她对自己做的事，却不能忍受她如此恶劣地谋害别人，何况那人还是给了她一切的乔师妹。
    虽然被谢铎看见了，但南燕丝毫不害怕。
    她在须弥界里囚禁了谢师兄，谢师兄离开的时候还是把她带上了，足以证明她在他心中有一个位置，这个位置或许不如乔宁的重要，但她相信，谢师兄不会为此责备她。
    他就是个心软的烂好人。
    至于孙邈秦眠李修等人，横竖不是一个宗门的，白雾山是修真界霸主，她是白雾山第一人云雾真人的亲传弟子，这几个小宗门的弟子能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她慢悠悠地撑起身子，打算敷衍地给乔宁道个歉，手臂处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一条眼熟的胳膊从她眼前飞过，重重摔在她脚边。
    随即被踩地粉碎，白骨混着血迹洒落一地，将她洁白的裙摆染得鲜红，即使有药王宗的长老在这，也没有拯救的余地。
    何况药老头和孙邈根本不想救她。
    南燕尖叫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域，男人正满脸嫌弃地甩着脚，似乎觉得她的血把他的鞋弄脏了。
    南燕这才正眼看向这个一直站在乔宁身后的男人。
    是谁？这个男人是谁？！
    她对修真界的几大天骄的面孔都很熟悉，从来没见过他。
    男人的五官极其出众，一双眼睛幽深若寒潭，尽管只是眼角的余光落在她身上，南燕依旧觉得像是被什么凶兽盯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乔宁从哪找了这么一个人？看起来竟不比谢师兄逊色，也对，她的运气一向好，即使是快死了，依旧有许多人喜欢。
    竟敢对她动手，一定是乔宁指使的。
    她脸色煞白地捂住断臂处，目光看向谢铎，想让他为自己主持公道，却见他扭过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南师妹想害人，落的这个下场也是理所应当。
    孙邈秦眠李修若无其事地在一旁寒暄，药老头正举着联络符联络掌门，朝这边看了一眼后就淡然地移开了视线。
    所有人中，竟只有乔宁不赞同地看着动手的男人。
    乔宁将江域挡在身后，隔绝了南燕阴狠怨毒的视线。
    南燕心中一凉。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身边，包括谢师兄。
    对方人多势众，她不敢再吭声，心中却发誓一定要向师尊告状，乔宁唆使他人伤害同门，违背门规，一定会被逐出宗门。
    白雾真人很快就到了，药王宗剑宗和器宗长老紧随其后，看见南燕右手臂被整条捏断，纷纷心中一提。
    须弥界凶险，该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待看见自家弟子好端端地站着，对南燕的伤势都漠不关心，便明白了什么。
    这是白雾山的私事，他们不变插手，立刻带着弟子们告辞，见几人越过南燕，先向乔宁道谢并约定日后再见，对谢铎只是礼貌地告别，路过南燕时则直接无视，对须弥界发生的事情有了初步的了解。
    看来自家弟子进入须弥界后一直和乔宁在一起，而南燕可能做了他们不喜欢的事。
    看白雾山首途谢铎的表情，是师姐妹相残？
    剑宗长老差点按捺不住八卦的心，想留下来看戏，被秦眠强行拉走。
    不过他没有放弃，硬是和器宗的长老一起蹭上了药王宗的飞舟，药王宗郑长老失踪多年，竟然是去了须弥界。
    郑长老以细心周全著称，一定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白雾山大殿，白雾真人端坐在上首，白云真人坐在一边喝茶，视线久久落在江域身上。
    这人看着好生眼熟。
    不过他看乔丫头的眼神也太炙热了些，他喜欢乔丫头？
    他们云雾山的天才弟子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一个不知深浅的家伙。白云真人慢悠悠地放下茶盏，把江域的座位安排到了乔宁对面，中间隔着十米的距离。
    江域皱了皱眉，没过去坐，自若地站到乔宁身后，摆出一个保护的姿势。
    还不错。白云真人心中赞许，因江域觊觎宁宁的不满消散了些许。对方的修为连他都看不透，应该是一方大能，却不顾面子地站在宁宁身后，可见非常看重她。
    或许能说动他入赘？一方面能多一个人保护宁宁，以防师弟突然发疯，再次施法让南燕吸干宁宁的生命；另一方面，白雾山多了个大能，与异族一战也能多谢胜算。
    南燕吞了一颗止血丹，看着师尊冷淡的脸，心中的委屈再也无法压制，失声痛哭道：“请师尊为弟子做主。”
    “乔师姐无缘无故指使她身后的男人捏碎了弟子的右臂，弟子、弟子以后还怎么御剑？昆仑镜马上就要开启，再用左手从头学起也来不及……”
    她没有添油加醋，只是隐去了自己想对乔宁动手一事。
    在她和乔宁之间，师尊一直是偏向她的，更何况涉及到月影剑，涉及到去昆仑镜消灭异族的大计。
    白雾真人面无表情：“你待如何？”
    南燕咬了咬唇：“事到如今，只能让乔师姐将自己的手臂补给弟子才不会耽误正事。”
    白雾真人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扭过头看向乔宁，再次问道：“宁宁，你待如何？”
    乔宁咽下口中的糕点，精致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沉静，温柔地按住江域的手，不让他现在去找白雾真人干架。
    她开口，声音中没有怨愤，也没有慌张，更加没有对南燕要求的愤怒，只是陈述事实道：“师尊，南燕无法完全掌控月影剑。”
    第92章 修真界白月光
    白雾真人不可置否：“你的生之道已经大成, 心剑完全巩固，也无法再使用月影剑。”
    南燕惊喜地抬头，一瞬间几乎觉得自己从陆地回到了天堂。
    她知道自己最大的价值就是御使月影剑, 乔宁是她最大且唯一的对手。
    她的手被毁了, 异族之战即将来临，她嘴上说着让乔宁把手臂还给她，可其实最稳妥最适合的办法就是重新让乔宁御使月影剑。
    刚才她惶恐又紧张, 唯恐失去最大的依仗，现在对手自己退出了竞争, 她简直欣喜地说不出话来，头一次对乔宁生出了感激之情。
    乔宁没有回避这一点。
    她最后一次使用月影剑时心剑刚刚炼成，没有现在排外，可即使如此，用完月影剑后心剑依旧罢工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须弥界这段时间, 她重新研读了剧情，完全理解了白雾真人的选择。
    看到绝境未来的人往往最痛苦, 因为会惧怕无力改变，恐惧习以为常的山川河流，星河花草，无数熟知的面孔在自己面前消逝。
    乔宁出生的世界有一个著名的电车难题，列车行驶途中发现前方轨道上有四人在铁轨上玩耍, 而如果按下操纵杆变道，则会害死在另一个被绑缚在铁轨上的人。
    操纵杆掌握在你的手中，动还是不动？
    白雾真人选择按下, 他的牺牲品是乔宁。
    但乔宁认为还有别的选择, 例如将火车停下, 或者拼命挣扎, 在火车压过来前逃离铁轨。
    “月影真人没创造出晖日月影剑前，修真界也曾多次阻挡异族入侵，晖日月影剑只是对付异族的手段之一，没了晖日月影剑，我更要走出一条常人没走出的道路来。”
    白雾真人神情不变，既没有看南燕，也没有看乔宁。
    他的眼睛轻轻地盯着前方，空茫茫的，似乎是易有所指，也似乎只是单纯地回答：“是我看走了眼，竟陷入了魔障，差点害了自己的弟子。”
    拘泥于一个还没到来的未来，偷窃弟子自制修为，与邪修何异？修炼这么多年，他的心境竟然连一个小辈都不如，难怪令师兄失望。
    南燕脸色一白，几乎站立不住。
    难道师尊也要放弃她吗？
    大殿里静默了一会，白雾真人垂头，看着南燕道：“是我误你，月影剑就当作补偿，用左手重新修炼也好，改学其他功法也罢，全凭你自己选择。”
    他又看向谢铎：“谢铎，你日后可不必再配合南燕修炼晖日月影剑法，可有意见？”
    晖日月影剑虽是双生剑法，但分开后也算是两部顶级剑法，谢铎学了多年晖日剑法，早对它生了感情，坚定道：“即使没有月影剑，弟子也能发挥出晖日剑的最大功力。”
    而且他觉得南师妹与月影剑并不十分相合，两剑合璧的威力没有他单独练的晖日剑强。
    原来只是他一个人在执着。白雾真人苦笑一声，沉默下来。
    谢师兄也不要她了。
    晖日月影剑的上一任执剑者是道侣，南燕一直觉得自己和谢师兄的关系就像她原本世界的未婚夫妇，除了最后那一道手续，和真正的夫妻没有差别。
    原来谢师兄不是这么想的。
    南燕惶惶然地站在大殿中心，只觉得被所有人抛弃，心中的戾气再也无法压制，一时间气血逆流，修为寸寸跌落，浑身溢血。
    白云真人叹了一口气：“此子生了心魔，师弟，这是你的罪孽啊。”
    白雾真人立刻用灵气稳住南燕的心脉，心魔趁着空挡从南燕心口钻出一部分，悄无声息地附在白雾真人指尖。
    魔气无法被除去，白雾真人闭上眼睛，明白自己也生了心魔。
    世间种种，皆有因果。
    白雾山掌门宣布闭关，修真界只是起了个小波浪，毕竟修真者闭关是常事，譬如药王宗的郑长老，失踪了数十年，除了药王宗的知情者，大家都以为他只是找了块地闭关去了。
    乔宁在洞府中待了两个月，将修为稳定在元婴初期，便准备去白雾山秘境看看。
    她总觉得江域看她的眼神过于炙热，平常的行为举止也粘人地紧，连她闭关都要在一边打个洞陪着，不闭关的日子里，每天必定会在他的臂弯中醒来，然后这人会贴心地端来一份早饭，如果不是乔宁拒绝地坚定，他能直接把早饭喂进她嘴里。
    天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的一手厨艺，做的东西比她做的还好吃。
    可能是雏鸟情节吧，毕竟他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两人又签订了契约。
    将修为压制到金丹期，抱着化成原型硬要她抱的狗子去拜访老朋友小苹果，小苹果看到两人的姿态，惊得直哆嗦，刚长出来的苹果因为剧烈的摇晃，全部落在地上。
    顾不上拯救自己的果实，小苹果上上下下打量两人许久，目光最终落在满脸得意的江域身上：“你们这是……结为道侣了？”
    乔宁震惊地看着它：“你怎么会这么想？江域还是个孩子呢。”
    系统：你自己看看，有接近一米九满脸凶恶的“孩子”吗？
    江域得意地高高翘起的尾巴耷拉了下来。他怎么就是个孩子了？他今年已经两千岁了，成年很多年了！
    乔宁才不管江域的人形怎么算，妖兽的年龄都是看原型，而江域的原型就是只萌哒哒的狗崽，离成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他平时的性格也颇为幼稚，占有欲强，完全的小孩子脾气。
    听到乔宁的想法，江域浑身都僵硬起来，恨不得马上从乔宁怀中跳下来，换成自己惯用的威猛的原型。
    系统大笑：哈哈这家伙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啦。
    小苹果也想笑，但它不敢，怕江域一个恼羞成怒扒光它的树枝，他以前也不是没这么干过。
    还是赶快把这个瘟神打法走：“你来得正巧，这家伙的伴生灵物最近成熟了，吃掉伴生灵物，他就能恢复巅峰期的实力。”
    “灵物在秘境最凶险的绝境之地内，不过有了江域带路，你们应该能顺利到达。”
    不过很可能会迷路，因为这家伙的方向感不怎么样。
    乔宁谢过，拉着不知为何一定要下去自己走的狗崽朝小苹果指的方向走去。
    江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样，以前总是懒洋洋的，这次却表现地颇为英武，遇到袭击的妖兽和妖植，乔宁还没动手，他就已经将敌人消灭了。
    小苹果担忧的事确实发生了。
    两人误闯了天狼妖的老巢，被一群愤怒的天狼追着偏离了路线，江域要将这群不知好歹的天狼捏死，被乔宁阻止。
    毕竟是他们闯了别人的家，而且这群天狼身上没有杀气，只是单纯地想把两人撵远些。
    东奔西跑中，两人一脚踏入一片粉色花丛中。
    天狼们眼中闪过一丝惧意，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竟纷纷后退，夹着尾巴飞快地跑开。
    乔宁回头，正准备叫江域，眼前粉花纷飞的场景陡然一转，一个熟悉的竹屋印入眼帘。
    这不是她在白雾山的洞府吗？
    竹屋原本非常简单，只有一间屋子，里面摆放着一套桌椅和刚够单人躺下的床，江域入住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竹床换成了双人床，然后陆续添加了梳妆台、衣柜、屏风等物品，最后因为地方不够，还把竹屋扩大了一倍不止。
    乔宁本打算趁机再建一间竹屋，孩子大了，总不能一直和她住一个房间，被江域否决。
    无论竹屋怎么扩大，始终只有一室，她闭关期间，江域将竹屋的柱子上刻上了精致的花纹，如果走近，就能发现这些花纹实则是一幅幅生动的图画。
    画上全是乔宁。
    清浅微笑的，和邪修打架的，闭目修炼的，温声回话的……除了门上那一副，都是江域曾经见过的乔宁。
    门上刻的是乔宁流传最广的一张图。
    当年她第一次参加修真界大比夺魁，作为主办方的长商宗专门给她定做了一套法衣，让她在大比之后宴会上穿。
    法衣大部分是通透的白色，内用金线缝着暗纹，阳光照耀下，一朵灿金的牡丹花从肩头绵延到衣角，纤腰被一根正红的腰带束缚住，尾端正巧落在牡丹花蕊处。
    清而不艳，明亮中处处透着仙气，眼神温柔悲悯，比溪水还要澄澈，就像九天下凡的神女。
    宴会结束后，无数女修仙者向厂商宗下了订单，要做和乔宁一模一样的裙子，天机阁紧随其后，将乔宁的模样画了下来，放到了“美人榜”榜首。
    江域将画像刻上去时没有上色，此刻门上的女子像却鲜艳地晃眼，白色衣裙被涂成了红色，金色的牡丹仍旧闪闪发光，女子微抿的唇角被改成轻轻上扬，歪着脑袋静静地看着旁边。
    怎么这么像嫁衣？
    乔宁顺着女子的视线望去，只见门上原本的空白处多了一道男子的刻像。
    男子一身红衣，英俊的脸上笑得十分张扬，双手紧紧拉着女子飘过去的腰带，眼神专注，莫名有种狗狗盯着肉骨头的既视感。
    是江域。
    这是什么妖兽制造的幻境，竟然把她和江域刻在一起，还刻得还如此像新婚夫妇？
    第93章 修真界白月光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她身后。
    乔宁没有回头, 她知道来的是谁。
    一手养大的狗崽对自己动了情，她纠结又苦恼。
    纠结这样算不算伦理与道德的沦丧，苦恼狗崽长得太好, 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江域却心中忐忑, 见她一直不回头，忐忑之余又多了丝霸道和执拗。
    小剑修知道了，是不想再看见他, 要离开他吗？
    不行，他绝对不允许。
    他喜欢白雾山秘境, 这里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那些人总想着吸引小剑修的注意，明明她最喜欢自己，可被那些人一打岔，分到他身上的时间少之又少。
    白雾山秘境就很好, 只有他和小剑修两个，她的目光时时刻刻都在自己身上。
    如果秘境关闭, 他们是不是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系统在空间中瑟瑟发抖。
    变态又要发疯了。
    乔宁做足了心里建设，回头看见江域眼中的黑气，皱了皱眉。
    江域以为她会因此更加害怕自己，努力想收起戾气，却适得其反, 暴虐的气息萦绕全身，几乎要将整个幻境震碎。
    乔宁没他那么多想法，她以为幻境内的东西在伤害江域的神识。
    瞧他那小可怜样, 明明精神被侵扰而暴躁地厉害, 还在努力控制不想伤害到她, 真是个可爱的小天使。
    系统：……你俩确实是天生一对。
    乔宁拉住江域的手, 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脑袋痛？再忍忍，我很快就能找到离开幻境的办法。”
    江域一愣。她不生气吗？
    他立刻顺着杆子向上爬：“这个幻境是针对我的，我喜欢你，时时刻刻都想和你成亲，所以……”
    乔宁捂住他的嘴，小脸通红。
    “别说了别说了，你还小，错把亲情当做了爱情，我救了你，这些时日又一直陪在你身边，你产生依赖感是正常的，世人总觉得爱情才是最亲密的联系，其实亲情才是。”
    “出去后就好了，我们举办个认亲仪式，我正式成为你的姐姐，到时候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啦。”
    只有在江域面前，她才会从白雾山之光单仙子从容淡定可靠的状态中脱离，变成软软的撒娇精。
    这是一股没来由的安全感，似乎只要有他在，她就不用再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系统捂住眼，觉得没眼看。
    江域坚定地拿开她的手。
    “我不要当你弟弟。”
    骨节分明的大手落到腰间，一把扯开自己的腰带，语气中带着想要证明自己的急切：
    “我不小，不信你看看。”
    正在围观的系统眼前一黑，它宝和那变态都被黑幕遮住，原本还能听到声音，主系统升级后，声音也听不见了。
    它又被关了小黑屋。
    系统愤愤不平地跺脚，再次对诱拐它宝的变态破口大骂。
    心机变态，居然装单纯诱拐它宝！
    猫仔悲伤地在地上滚了一圈。
    明明变态在从出生就被关在秘境里，按理说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鳖，它宝见多识广，还被女主磨练了一番，理应在这段感情中占优势啊。
    怎么还是会被变态占便宜？
    乔宁速度飞快地捂住眼，耳朵红得滴血，大声道：
    “好好好，我相信你不小，快把衣服穿上。”
    捂着眼睛的她没看到江域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
    男人慢条斯理地放下扯腰带的手，神情淡定，声音听起来却很委屈：“宁宁，我能娶你吗？”
    乔宁怕他继续耍流氓，连连点头：“可以可以，你快穿上衣服。”
    啊啊，她“养大”的狗崽怎么会这么开放？云雾山人人克己复礼，连谈论道侣时都十分羞涩，须弥界时，两人不是在外行医就是待在院子中，生活简单到单调。
    他从哪学来的这些东西？
    她没注意到竹屋的一角，一朵粉色的花已经气得拔出了根，绕着一块石头来回走动。
    太可气了，居然借着它的幻境谈情说爱，一点都没把它放在眼里。
    正准备给这两个家伙一点教训，一片叶子却被拎住，随即整个身子突然腾空。
    “啊啊啊！救命，我怕高呜呜呜呜……”
    好吵。
    江域嫌弃地甩了甩这朵丑花，乔宁听到动静，探过身子，看到他手上的粉色小花，表情惊异。
    “这朵花就是幻境的制造者？”
    小花从花蕊到根茎都是粉粉的，正中两根最长的根儿心条顶端顶着两个黑点，活灵活现的，很像人的眼睛。
    奇妙的是，她并未在花儿身上感受到所有生灵都具备的生气，反而嗅到了一丝器物锻造后的灵气。
    传说白雾山秘境是昆仑镜的核心地带，昆仑镜那从未出现在人前的器灵就隐藏于此。
    她看向江域，男人冲她点点头。
    小花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露馅，正在竭力装可怜：
    “两位道友行行好，我只是想吃点你们不要的情绪，没有害人的心思。”
    其实它不需要吃东西，纯粹是自己一个人待得无聊，想找点乐子。
    以前它最大的乐子来源就是那群天狼，结果它们被捉弄多次后学乖了，等闲不到这边来。
    乔宁冷不丁道：“器灵也需要吃东西吗？”
    小花情真意切的哭声戛然而止，因为太过震惊，还打了个嗝。
    她她她怎么知道自己是器灵？
    它立即虚化身体想逃跑，以前无往不利的招数此刻却失了作用，那只大手不知是什么做的，不管它如何挣扎，都逃不开他的掌控。
    丢掉叶片也不行，它的真实模样是一团没有实体的气流，无法舍弃任何一个部分。
    这家伙到底是谁？
    江域眉头一条，冲小花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小花一个激灵，一道身影浮现在脑海中。
    是是是那只最喜欢来找它麻烦的兽！
    它不是已经离开秘境了吗？小苹果说他找了个漂亮到极点的主人，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去了。
    它怎么又回来了？
    小花的目光落在乔宁精致地不像话的脸上。
    还把主人也带了回来，难道是回来偷家的？想拿秘境的东西讨好主人，从而诱惑主人和他成亲！
    想到这里，它愤愤不平地瞪了江域一眼。
    这样的行为太恶劣了，除非他也给自己找一个像他主人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否则它绝对不原谅他。
    江域才不在乎这朵花是否会原谅自己，提着它的胳膊问道：“我的窝怎么走？”
    你回你的窝干嘛要问我？
    小孩有志气地扭头，不吭声。
    江域甩了甩手，抖得它花枝乱颤，脆弱的花瓣几乎要掉落下来。
    虽然只是幻觉，但身子被摇晃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小花还是没坚持住，撅着叶片嘴指了指东北方向。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江域满意了，却不打算将它放下，而是递给乔宁。
    “这是昆仑镜的器灵，异族的事，它应该能帮上忙。”
    乔宁接过，将它小心地捧在掌心。
    宁宁对他都没这么温柔过。
    江域隐晦地瞪了小花一眼。
    “我为何要帮助人类？”小花舒适地躺在乔宁柔软的手上，丑兽的漂亮主人身上香香的，皮肤柔软光滑，眼睛里就像含着星星，比它最喜欢的本体还要闪亮。
    难怪丑兽要骗她当道侣。
    它也想要。
    怀着这种心思，它耐心地解释道：
    “异族入侵对我没有影响。不管是人类或异族统治这个世界，我都只是一件神器，没有特殊的祭品，任何人都无法使用我。”
    当年为了打开它，修真界献祭了无数奇珍异宝。
    “修真界的人不会比异族更珍惜我，即便异族将修真界毁灭后离开了这个世界，千年万年后，花草会重新生长，溪流会在空气中重聚，这个世界会产生新的人类，而这些人类和现在的人类不会有多大的区别。”
    对于神器来说，最不值钱的就是寿命，从他诞生到现在，已经不知经历了多少个春秋。
    见乔宁没说话，小花不舍地看了她漂亮的脸蛋一眼
    这么漂亮合眼缘的姑娘可不多见，还是将她保下吧。
    于是道：“美人，你就待在我的本体内，只要我还在，管他什么异族或修真者，任何人都无法伤害到你半分。”
    又嫌弃地看了江域一眼。
    “至于丑兽，你就哪来滚哪去吧，我的本体不欢迎你。”
    江域怒极反笑：“不欢迎我你还把我关在这里数千年？”
    小花理直气壮道：“不是我要关的，你们一族残暴弑杀，犯下滔天大罪，天道怜悯你当时还是个幼崽才没杀你。”
    “这些年你天天在我的本体中作威作福，我养的奇珍异宝不知道被你吃了多少，我才更亏吧，那些都是我攒的老婆本！”
    江域不打算再和这家伙废话，准备将它捏死。
    它是神兽，没了器灵，照样可以驱使神器，只是要付出些代价罢了。
    他付得起。
    身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小花痛的嗷嗷叫，“你你你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明明还没吞吃伴生灵植。
    见江域没有答话，它终于意识到这家伙是真想杀它，怕得立刻求饶，知道江域不会答应，很有眼色地看向乔宁。
    乔宁笑眯眯地站在一旁，没有插手的意思。
    呜呜美人也好可怕。
    小花再也扛不住，妥协了：“我答应，我答应帮忙还不行吗！”
    江域不为所动。
    这家伙看起来就不靠谱，说不准会临场脱逃，还不如他自己来。
    乔宁等了一会，见小花的求饶越来越真心，最后都对天发誓绝对会尽全力，才眯着大眼睛道：
    “江域，放开它吧。”
    江域不情愿地放开了手。
    小花逃过一劫，对乔宁的感激之情顿时犹如天边的洪水滚滚而来，丑兽的目光还落在它身上，它打了激灵，躲到乔宁脚后。
    小花：“我这里还有些灵草，生长了万年，效果还不错，你先拿出去，提升提升同伴的修为。”
    免得它到时候累死。
    第94章 修真界白月光
    白雾山罕见地挤挤攘攘。
    大到修真界知名大能, 天骄榜前五十得天骄，小到无数不知名的小弟子，此刻都挤在白雾山广场前, 神情凝重地望着高台的方向。
    很多人第一次知道, 千年前肆虐导致修真界哀鸿遍野的异族竟还没死，只是被关押在昆仑镜中。
    而现在，他们就要出来了。
    白雾山是整个修真界灵气最富裕之地, 由异族的力量转化而来的灵气从白雾山顶聚集，至上而下地散落到修真界的四四方方, 受充沛灵气的影响，近些年诞生的有灵根的新生儿比以前多了几倍。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修真界的福泽，自然要偿还因果，可说到底，受益最大的还是白雾山众人和经常前往白雾山进修的各宗天才弟子。
    作为年轻一辈最杰出的弟子, 乔宁站在队伍的正中央，江域沉默地站在她右下首, 神情沉稳冷漠，半分不见平常的天真纯稚，忠诚地就像乔宁最可靠的保卫者。
    孙邈和秦眠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睛中看到了羡慕。
    乔仙子好会驯灵宠，这么强大忠诚还会卖萌的灵宠, 他们也好想要。
    谢铎倒是很担心乔宁，他总觉得这妖兽看乔师妹的眼神不对劲。
    妖兽大都桀骜不驯，江域的人形高大精壮, 除了对着乔师妹, 看其他人时都透着冷漠, 尤其是看他时, 眼睛里的寒冰能把他冻成一座千米高的冰雕。
    谢铎苦思冥想，也没想到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乔师妹的灵宠，难道是以前降妖除魔时无意中伤了他的亲人？
    若真是如此，一定要找机会给江兄致歉。
    身后一阵骚动声，白雾真人等一众修真界大能登上了高台，白雾真人的银发不知何时变成了透着死气的灰黑色，以前他的眼神里总带着冷漠、痛苦和孤注一掷的决然，冷漠地像高山上的雪，看着十分不好亲近。
    此刻那双眼睛却恢复成了辽阔宁静的大海，所有的风暴都被水流死死压在海平面之下，不漏一丝痕迹。
    将真相告知众人时，语气中丝毫没有逼迫之意，平淡地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随后，他那平淡的声音渐渐起了波浪，重重地打在在场每一个人心上。
    “万年前，我们的先辈们在这个世界上繁衍生长，它灵秀、富裕、安稳，因为它的供养，才有飞升的先辈，孜孜不倦求道的修士们，努力生活着的普通人。现在异族正在给我们考验，考验我们是否能够继续在世界上生存下去。”
    “千年前，为了保住家园，已经有无数位烈士牺牲，这其中有大能，有不知名的修士，也有无数兢兢业业活着的普通人，因为他们的牺牲，我们今天才能站在这里。”
    他笑了笑，发丝在清风中轻轻扬起，白袍朴素而又神圣，有那么一瞬间，乔宁觉得他已经得道成仙。
    修真界已经有数千年没有人飞升，白雾真人是最接近飞升的那一个。
    白云真人面色不变，心中却满是担忧。
    师弟的气息比之前强了不少，他之前忧惧修真界大劫，导致心结难解，乔宁从须弥界回来后，师弟的心境有所突破，他困在渡劫期已久，离飞升只差临门一脚，心结解开后，理应立刻飞升。
    师弟却强行压制了修为。
    白雾真人继续道：“如果是以前，我会告诉大家，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应该把自己奉献于先辈们已经如此崇高地向前推进但尚未完成的事业。要在下定最大的决心，不让死者白白牺牲；要豁出命来阻挡异族。”
    “但是现在我只想告诉大家，请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无论是进入昆仑镜阻挡异族，还是留在镜外，都由你们自己选择，但是无论如何，请大家团结互助，努力在艰难的环境中活下去，为修真界留下传薪的火种。”
    他准备牺牲自己了。
    乔宁仰着头，南燕出现后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凝视着自己的师尊。
    她在自己的世界时很喜欢看小说，最喜欢奇幻仙侠流，对里面那些仙风道骨的大能们很是向往，没有恢复记忆前，对这个师尊也是尊敬的。
    奈何他后面的一系列操作让她失了滤镜，连带着对“仙风道骨”四个大字都轻微过敏。
    此刻的白雾真人让她有些感慨。
    如果没有记错，剧情中的白雾真人死得惨烈，他耗尽毕生修为都要保护的修真界也被异族毁于一旦。
    白雾真人转过头，正对上她的目光，被她眼睛中的尊敬震得愣了愣。
    倒是好久没看到徒弟这样的眼神了。
    只是一瞬，乔宁就收回了目光，环视着广场上的窃窃私语的修士们。
    前排站着的各宗天才修士譬如孙邈、李修、秦眠、谢铎、王敬、赵忌……没有一个离开，赵忌看到她时眼睛一亮，欢快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孙邈和李修在发呆，一看就知道在琢磨医术和炼器之道，秦眠正在给他的宝贝剑做保养，谢铎握着晖日剑，眼神坚定，率先上前一步：“愿为先锋。”
    孙邈秦眠和李修立刻回过神，不甘示弱地站到谢铎身旁：“愿为先锋。”
    然后前排的所有弟子都站了出来，他们几乎都在天骄榜前列，乔宁或多或少打过交道。
    她歪了歪头，正要上前，袖子却被拉住，她脚步没听，反手拉住那只大手，站到谢铎身边。
    “弟子亦愿尽绵薄之力。”
    系统紧张兮兮道：“宿主，你真的要去吗？那些异族可凶残了，要不这个任务咱们不做了，什么都没有你的安全重要。”
    乔宁莫名觉得这话有些耳熟，仿佛不是第一次听系统提起。
    她很快就将这么异样抛诸脑后，自信爆棚道：“放心，我们有这么多人，还有昆仑镜器灵，一定能赢。”
    广场上没有一个人离开，剑宗长老面露欣慰，对药王宗掌门感慨道：“这一辈的天才弟子都和很出色，伯奴，你教得好啊。”
    “彼此彼此。”
    长老们打头，修为高的弟子们领着小队护卫在左右，浩浩荡荡地进了昆仑镜阴面，乔宁的位置在右首，冲过来的异族最多。
    再一次斩落一个异族的头颅，捏了捏藏在她袖口的昆仑镜器灵，担忧道：“还没准备好吗？很多弟子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小花焦头烂额道：“昆仑镜是个大家伙，阴阳两面是它的核心，要阻止阴阳面倒转，需要的工程量非常大，我灵力有些不足。”
    乔宁立刻道：“我的灵力给你。”
    绝对不能让异族逃出阴面。届时大部分修士会被困在阴面不说，修真界充沛的灵气会无限放大异族的恢复力，修真界没有人能再阻止他们。
    简单和在附近带队的谢铎说了一声：“请谢师兄暂时帮我看着我负责的区域。”
    随后席地而坐，开始全身心给小花灌注灵气，江域站在一边给她护法，片刻后，觉得只站在一边不保险，于是变回原型，身子瞬间涨成小树大小，用四肢将乔宁牢牢圈进怀中。
    粗壮的尾巴无限拉长，灵活地将扑过来的异族一个个绞杀，让跟在乔宁身后的众人松了一口气，几人一组列成小阵守在江域四周。
    乔仙子保护了他们这么久，现在她不知道在做什么，纵使有灵宠守护，他们也要尽绵薄之力。
    谢铎收到乔宁的消息后就毫不犹豫地将人分为两部分，让常宇和百珂守在原地，自己带人去给乔宁帮忙。
    南燕站在人群中看见他的背影，咬了咬唇，跟了上去。
    乔宁额头上渗出汗珠，昆仑镜就像个无底洞，有小花操纵，加上她的灵力还是不太够。
    昆仑镜一旦开始运转就无法停止，小花已经快被吸干了。
    “用我的血。”乔宁凝出心剑，准备插进胸口。
    她已经悟出了生之道韵，血液中的生之道和神器相和，完全能替代灵力。
    “不行。”江域用爪子抓住她的手。
    神器的容量超乎寻常地恐怖，绝对能把小剑修吸干。
    乔宁抬头，正对上江域灼灼的眼睛，放大版的狗崽的眼睛依旧清亮，像是有一团火在其中燃烧：“我去杀了异族的领头人争取时间，你慢慢来。”
    没等乔宁回头，它就消失在原地。
    “他的本名灵植还没消化，现在对上异族首领就是死路一条。”小花觉得丑兽很没有逼数，不过，“是条汉子，要是能活着回来，本器灵就认他当老大。”
    乔宁脸色难看地捂住胸口，一股恐慌和不安袭击了她的心脏。
    那是顶尖阶层的战斗，她只有元婴期，连他们战斗的动作都看不清，更别提过去帮忙。
    她咬了咬唇，把心一横：“还是得用我的血。”
    反正她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命是捡回来的，丢了也不亏。
    系统撒泼打滚地阻止，它宝绝对不能死在这里：“不行不行，你的命是我捡回来的，你不能随便做决定，我们还有好多任务世界呢，你说过要带我走上统生巅峰的。”
    乔宁装作没听到，心剑稳稳凝出，朝胸口飞去。
    第95章 修真界白月光
    心剑被一只手牢牢挡住。
    “乔师妹。”谢铎没管被心剑刺穿的手气, 血液雨滴般落到地上，衬得他的声音越发压抑：
    “你在做什么？”
    他不觉得乔师妹会自杀，纵使目前的情况实在说不上好。
    乔师妹可能被威胁或是了某个必须牺牲自己才能启动的法宝。
    乔宁脸色苍白, 昆仑镜几乎要把她体内的灵气吸干，她浑身都没了力气。
    只能有气无力道：“让开, 我要启动昆仑镜。”
    谢铎皱了皱眉, 观察到她的灵气飞速地朝藏在怀中的手聚集，又消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需要灵力？我来帮你。”
    乔宁摇摇头，“你的灵气和我的不合。”
    那就麻烦了。
    系统在空间里急得团团转，恨不得长个翅膀飞出去把它宝带走。
    “宿主你等等，我去向主系统申请道具！”
    虽然他们目前的积分不够, 但就算撒泼打滚，它也要把金手指申请到。
    或许可以□□一翻？不知道主系统吃不吃这套。
    “我的灵气呢？”
    南燕从人群中出来, 静静地低着头，气质阴郁，脸颊被头发完全盖住，乔宁看不清她的表情。
    自从云雾真人闭关后, 她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和乔宁的相似度大大减少。
    百珂等因乔宁而亲近她的弟子们纷纷疏远了她。
    南燕却毫不在意，只是一改往日不上进的样子, 抓紧时间拼命修炼。
    谢铎从来不把人往坏处想, 但南师妹和乔师妹确实矛盾甚多, 南师妹还曾经想害乔师妹。
    他实在不放心。
    “南师妹，此地危险, 我暂时顾不上你, 你还是先回去吧, 百珂师弟和常宇师弟会保护好难看的。”
    南燕心中苦笑。
    他果然不相信自己。
    她抬头，看着面露戒备的修士们，他们异族的攻击迅猛，但他们依然分了部分心思在这边，生怕她伤害乔宁。
    尽管他们并不知道乔宁在做什么，但长久相处下来，他们对乔宁的信任已经到了盲目的地步。
    原来这就是人格魅力啊，自己从来不曾有过的东西。
    她怎么会觉得只要有和乔宁一模一样的容貌资质就能取代她呢。
    她倔强地站在原地不肯走。
    许是看出这边的薄弱，异族的攻击更加迅猛，谢铎心中焦急，语气就微微有些不耐：
    “南师妹，回去，不要再给大家添麻烦。”
    有修士道：“是啊快走，我们不需要你帮忙。”
    “她该不会想趁机害乔仙子吧？我可听说了她抢了乔仙子的剑不说，还想置乔仙子于死地，连白雾真人都对她失望了。”
    “资质修为心性悟性都比不上乔仙子，还妄想取代人家，真不知是谁给她的自信。”
    南燕心中越来越难堪，若是以前，她早就承受不住逃跑了。
    但经历了这段时间的冷落，她坚强了许多，默默举起月影剑走到乔宁身边，打算为她护法。
    她刚才听到了，谢师兄和乔宁灵力不合，世界上唯一和乔宁灵力相合的人只有自己。
    她是唯一能救乔宁的人。
    这让她心中诡异地生出了一股幸福和自豪感。
    即使会付出性命，但只要救了乔宁，就能把自己欠她的都还清了吧？
    再没人会说她对不起乔宁，比不上乔宁，人们提起她，只会说她虽然资质修为不如，但是品行高洁知恩图报，史官的注脚中，她也不必当反派了。
    于是趁着谢铎被一只异族分神，她迅速将手放到乔宁肩上，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
    谢铎大惊失色，立刻要将南燕打开，被乔宁阻止了。
    乔宁有气无力道：“师兄，南燕的灵力确实有效。”
    随后她看了南燕一眼。
    那目光纯粹剔透，像南燕在原世界最喜欢的黑水晶，盈盈若水般温柔明澈。
    她确实生得出众，但比五官更出众的是眼神和气质，总能抚平人们心中的戾气。
    南燕心中的悲愤和孤注一掷的决绝渐渐平复了下来。
    脸颊上一片濡湿，她伸手一抹，才发现自己已经哭得满脸是泪。
    唯一相信她的竟是乔宁。
    多么讽刺。
    乔宁没再看她，再次和小花精神沟通：“小花，灵力够了吗？”
    这次小花的语气松快了许多，“够了够了，你松手吧。”
    乔宁松开手，南燕立刻失了力气，往地上栽去，她现在灵力尽失，体质也不强，昆仑镜内的地面硬邦邦的，本以为以为自己要摔个头破血流。
    却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乔宁将她扶正，轻声道：“你没事吧？”
    南燕恍恍惚惚地摇摇头，强撑着身子起身，想尽量离乔宁远些。
    那人越温柔越不计较，她就越觉得自己卑劣可恨。
    她做了这么多错事，乔宁却依旧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光芒耀眼地就像……神女。
    而她是地上的蛆虫。
    昆仑镜内剧烈抖动，摄人的强光照亮天际，几乎要驱散所有黑暗，不远处的异族首领被强光射中眼睛，晃了晃神，江域趁机扑上去，一爪子结果了他。
    失去了首领，异族士气大降，云雾真人带着众人抓住时间，战局瞬间扭转。
    乔宁休息完后，立刻加入了战斗，谢铎手持晖日剑清除一大片空地，供受伤的修士们休息，自己则和乔宁轮流在周围警戒。
    “谢道友，你干什么？乔仙子救命！”
    空地内传来修士惊慌失措的求救声，乔宁立刻回援，正好看见一个和谢铎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正驱使晖日剑刺进南燕的胸膛，随后拿过她手上的月影剑，向上一抛，月影剑便化作一道流光融入满是血腥的晖日剑中。
    南燕的表情由震惊惊恐到悲哀认命，最后释然。
    能死在谢师兄手上，也算是她的荣幸。
    乔宁皱着眉一剑挥开“谢铎”，冷声道：“你是谁？”
    “谢铎”挑眉一笑，似乎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认出来，不由得起了些兴趣。
    “你猜？”
    乔宁看白痴似地看了他一眼，“能驱使晖日剑，你是晖日真人？”
    除了谢师兄，能驱使晖日剑的还能有谁？
    她闲暇时间最喜欢翻古书，对千年前的那段历史最感兴趣。
    书上记载，当年晖日月影剑问世后，首战就斩杀异族第二尊者，加上众位大能的协助，明明有机会将异族斩杀殆尽。
    最后却只是将异族逼入昆仑镜阴面中，为修真界留下了巨大的隐患。
    而当年提议借助昆仑镜的正是晖日真人。
    昆仑镜一直保存在晖日真人领导下的晖日宗中，别的大能不知道昆仑镜每隔千年会翻转，晖日真人没理由不知。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你故意想让我们和异族同归于尽？”
    晖日真人赞许地看着她：“好聪明的丫头，我麾下正缺你这样智慧与实力并存的良将，跟着我怎么样？我会让你成为仅次于我之下的修真界至尊。”
    可惜出了这丫头和那神兽两个变数，导致战局大逆转，原本该死的几个挡路石一个不少地活了下来。
    不过不要紧，最重要的一步没缺。
    系统：好标准的反派发言，一看你就不可能成功。
    谢师兄不知道怎么了样了，刚救过她的南燕倒在血泊中已经没了呼吸，乔宁的心情糟糕地厉害，平生第一次阴阳怪气道：
    “好棒棒呢，异族都要败了，不知您老有什么底牌啊？咱们可是有上万大军，一人一剑都能磨死你哟～”
    晖日摊摊手，故作遗憾道：“那你要失望了，没有东西能杀我。”
    白雾真人接到弟子的消息，带着人赶了过来。
    看见“谢铎”手中鲜红的晖日剑和南燕的尸体，一道流光在脑海中闪过。
    他明白了什么。
    他沉声道：“你在我看到的关于末日的预言里做了手脚？”
    南燕是他用乔宁的部分血肉气机和无数天地灵药所造，其中一味灵药的作用就是□□生肌，弥补神魂。
    恰恰是晖日真人重返现世的必要灵药。
    想来他此前一直以魂体状态躲在晖日剑中，他是晖日剑的第一任主人，只要他没死，晖日剑剑灵必然是护着他的。
    所以连谢铎都没发现端倪。
    “小云雾也好聪明啊，难怪能教出乔宁这么优秀的弟子。”
    白雾真人面无表情，连肢体语言透出的情绪也很淡，短暂的震惊和愤怒之后，他完全进入了无情绪状态。
    就像一柄真正的剑。
    晖日真人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乔宁心思急转，目光落到被晖日真人紧紧抓住的晖日剑上。
    谢铎手中的晖日剑灵光闪耀熠熠生辉，和主人配合默契，性格皎洁，有时还会嫌弃环境不好，谢铎不得不随身携带灵泉，每次耍完剑第一时间就是给剑洗澡。
    现在的晖日剑却光芒暗淡，死气沉沉，剑灵的气息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了。
    “被晖日真人取代了。”江域不知何时站到她身边，传音道。
    乔宁心中一坠。那就麻烦了。
    一个几近飞升的器灵，和白雾真人同等修为。
    昆仑镜阴面没有灵气，对剑灵没有影响，晖日这个级别的剑灵甚至不再受剑本身的影响。
    而修真者斗法时时都要消耗灵气，相比起来，修士处于绝对劣势。
    “让小花上。”江域挑眉。
    “它最会和别人扯头花了，一扯一个准。”
    第96章 修真界白月光
    江域的提议被小花坚决拒绝。
    它没忍住破口大骂道：“我不上！那家伙一根手指就能把我捏死好吗！”
    它顿了顿, 用更激烈的语气控诉道：“而且我是个还好和平的器灵，从来没和人扯过头花。”
    没有人理它。
    江域只是见乔宁心中担忧，想缓和一下气氛, 乔宁明白他的苦心，笑过后就扭过头, 眼睛紧紧盯着前方。
    白雾真人和晖日真人打斗的余波扬起一片尘土, 除了化神以上的大能，都看不清两人的具替动作，只能从洒落的血滴中判断情况不太好。
    剑灵是没有血的，白雾真人受了很严重的伤。
    “白雾的手臂被斩断，胸口也被洞穿，估计支撑不了多久。”江域给乔宁解说完比斗的情况, 立刻冲上去将即将被一箭穿心的白雾真人一把拉开。
    看清拉自己的是谁，白雾眼神微敛。
    竟是乔宁的灵宠。
    江域把人拉开后直接往地上一扔, 战意汹汹地一爪子朝晖日真人心口抓去。
    白雾伤害过宁宁，他巴不得他快点死，最好死地一点灰都不剩，省得宁宁还要花钱给他买块墓地安葬, 才没这么好心救他。
    只是刚才被埋葬的记忆彻底苏醒，他认出了晖日。
    是千年前把他封入昆仑镜的人。
    将他关进去前，他在自己胸前画了一道阵法, 随后他的实力节节下降, 即使吃了再多的灵药, 依旧虚弱到连化形都没法完成。
    被宁宁血肉中的生之灵力蕴养后才渐渐恢复。
    晖日真人扬扬手，下方数百名弟子倒在地上, 所有血肉气息凝出一道红光涌入晖日的身体中, 气息瞬间变得微弱。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晖日动了动肩膀, 被江域划开的伤扣顷刻间恢复如常，气息竟隐隐更强了几分。
    白云真人将昏迷的弟子们聚拢到一起，一人喂了一颗灵丹，“还好还好，还有一口气，回去养养就好。”
    剑宗长老看着晖日泛着嗜血红光的眼睛，语气沉痛：“他竟学了异族恢复伤势的路数，这是入了邪道了。”
    晖日真人和月影真人是平定异族祸乱的最大工程，无数修士将他们视作偶像，剑宗长老也不例外。
    他的生活单调至极，除了练剑就是练剑，但每个月都会抽出几个时辰研究晖日月影剑法，至今未解其中的奥妙，对晖日真人更加推崇。
    此刻见到偶像残害普通弟子，直觉得脑海中天崩地裂，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偏偏还无处发泄，气得差点走火入魔。
    “请长老保重身体。”秦眠走上前扶住长老的胳膊，心有戚戚地看了乔宁一眼。
    长老的感觉他懂，要是乔仙子做了和晖日真人一样的事，他估计比此刻的长老还伤心。
    不对，乔仙子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晖日真人本来没把这突然冒出来的妖兽放在眼里，直到对方越打越兴奋，锋利的爪子在他身上抓出道道伤痕，几根肋骨被打断，他才开始认真起来。
    这妖兽的实力怎么可能这么强。
    “是嗜灵，数千年前被晖日封在昆仑镜中的神兽，他竟然出来了，还被宁宁收为了灵宠。”白云真人神情凝重。
    嗜灵残暴嗜杀，曾聚众屠了修真界的一座大城，被修士集体围剿至只剩下一枚还没孵化的蛋，大能们本来准备毁掉蛋，被晖日真人阻止。
    言他还未作恶，应该给予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难怪他觉得江域眼熟，这家伙的父亲就是发动屠城的嗜灵族首领，母亲好食人血，最后却化为结界为修士们挡住了异族的第一波进攻，否则修真界也抗不到反攻的那一日。
    也因此，大能们才同意了晖日的提议。
    异族大战后，晖日宗覆灭，幸存者们在昆仑镜所在之地建立了白雾山，嗜灵的事被渐渐遗忘，想到宁宁刚把他带回来时他虚弱地站久了就要宁宁抱，他明白了什么。
    晖日的身体早在渡劫失败后就消散了，能以灵体形式撑到现在并成功用取代晖日剑剑灵，一定和嗜灵有关。
    听完白云真人的推测后，乔宁陷入了沉思。
    晖日真人现在是剑灵，原本的月影剑去哪了？月影剑完全被晖日剑吞噬了吗？
    作为月影剑曾经的剑主，她知道，月影剑也是有剑灵的，只是因为性格温和羞怯，从不显露在众人面前，所以大多数人都不知道。
    既然晖日真人是依靠江域身上的东西复活，那么，拿回那东西就可以了吧？
    晖日认出了江域，表情微讶。
    在他心中，江域还是那个血肉模糊的肉团子，眼神虽然凶狠，实际却弱地没半点杀伤力，他在许多人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目光，便十分不以为意。
    还好心地留了他一条命。
    月影曾经劝他做事不要太偏激，他听进去了，一生行善立下大功德的月影最后却死在了雷劫中，他一念之差留下来的小崽子成了他最大的敌人。
    由此可见，行善积德半点用都没有。
    不过不要紧，他还有机会修正错误。
    他手腕反转，晖日剑如流星滑落般朝江域脖子上砍去，昆仑镜阴面里只有无尽的黑暗，晖日剑里也是，他在晖日剑里待了上千年，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无聊时，他就模拟自己出去后会发生的事，他在剑中跟着谢铎见了不少事，对如今的白雾山尤其是乔宁的事了如指掌。
    谢铎对他的师妹信任而崇敬，觉得她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她身边的妖兽虽然看着弱小，但一定不普通。
    他跟着谢铎的思维，把对乔宁的警戒上升了几个层级，仅次于白雾，模拟过不少乔宁突然冒出来阻止他的画面。
    这不就用上了嘛。晖日轻轻一笑。
    这小崽子刚恢复实力不久，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江域紧急向后躲，依然没能完全避开晖日剑闪电般的剑光，剑光似有生命般，一击不成后立刻循着他躲闪的位置继续攻击，招招致命。
    白雾师弟受了重伤正在昏迷，他们其他几个又插不进去，白云真人心中越发焦急，暗暗调动丹田，准备和晖日鱼死网破。
    晖日看着已经入了邪道，绝对不能放他出去。
    剑光刺进江域脖颈的前一刻，突然爆发出一阵强光，月影剑从晖日剑暗红的剑身中飞出，在乔宁面前悬空。
    乔宁抓住剑柄，飞身来到躲开杀招正攻击猛烈的江域身后，生之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剑中，一道女子的虚影从剑尖飞出，停在晖日和江域中央。
    “晖日剑剑灵！”一个修士大声道。
    “不是，是月影真人。”剑宗长老死死盯着女子的身影，“她应该在雷劫中魂飞魄散了才对。”
    乔宁惊讶地看着女子，水润润的眼睛里满满的不可置信。
    她只是想试试能不能召唤出月影剑的剑灵，完全没想到月影真人的残魂也在里面。
    看来和晖日剑一样，月影剑也将主人的残魂藏在了剑中。
    晖日的动作慢了下来，表情又惊又喜，也不管正在和人斗法，立刻收回剑，生怕伤了眼前的女子。
    江域却没这个顾虑，动作加快，晖日躲闪不及，被江域一爪子戳进胸口，掏出一颗鲜红的心脏，看了看，嫌弃地扔到地上。
    虽然是他的心脏，但被讨厌的人用了，还是不要了。
    没了嗜灵的心脏支撑，晖日的气息立刻开始衰败，星星点点的灵力逸散在空中，在黑夜中点起成百上千的灯盏，灯海的最深处，快要化作透明人的晖日大步向前，将女子搂进怀中。
    “月影。”他喃喃道，表情委屈，似哭非哭：“你从来没来找过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月影摸摸他的头，似哄小孩道：“哪有，我一直在月影剑中，月影剑和晖日剑的剑主总在一起练剑，偶尔我也能看到你呢，可惜你看不到我。”
    晖日的伤比她的重多了。
    “那就好，是我太没用了。”男人将头埋进女子的肩窝中，身上的灵光散得更快，一条璀璨的星河将将人牢牢包裹。
    他毫无防备地将所有弱点敞开在女人面前，仿佛这里不是战场的黑夜，而是晖日宗的某个黄昏，他练剑归来，坐在小院中听着月影锯耳朵的琴声慢悠悠地喝茶。
    其实最开始的月影更想当个音修，只是实在没有天分，才不得不改学剑。
    但她不死心，练剑之余总逼着晖日听她弹琴，她渡劫前一天，把自己会的所有曲子都弹了一遍。
    她说要在仙界等他的。
    月影轻声道：“这次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他们总是要在一起的，一起走，他就不怕了，晖日毫不犹豫道：“好。”
    随后又有些沮丧和后悔：“我作恶太多，如果有地府，应该要被油锅煎炸的，可你不一样，所以你能不能等等我，等我赎完所有的罪孽……早知道我就应该听你的，行善积德……”
    月影笑了笑：“我用我的功德给你抵消一部分，剩下的我们一起还。”
    晖日死死抱住了她。
    消散的前一刻，他抬头，对上江域冷淡厌恶的表情，心中一堵，觉得这家伙怎么看都不顺眼。
    于是恶劣一笑：“小崽子，你的心脏不错，谢谢啦。”
    见小崽子眉间的厌恶更甚，他嘴角的弧度更深：“你身上的罪孽也不少呢，但那小丫头却身负功德，将来一定会位列仙班，不知道你到时要怎么跟着她呢，仙界的美男可不少……”
    两人的身影消散在空中，晖日剑恢复银白的剑身上流出一行血，像是谁的眼泪。
    乔宁捡起地上的心脏，示意江域装回去，江域没接，神色莫测地看着她：“你想去仙界吗？”
    第97章 修真界白月光
    一切恢复平静, 修士们紧紧和身边人抱在一起，片刻后又松开。
    经历了一场大战，大家身上都是尘灰和鲜血, 闻起来臭烘烘的，且站位凌乱, 好几个敌对宗门的弟子站到了一起, 没了共同的敌人，宗门间的嫌隙或个人仇怨又涌上心头。
    死的人太多了，短暂的欣喜过后，无尽的悲伤卷土重来，众人装作嫌弃地瞥一眼曾经的对手，眼中却满是庆幸。
    你还没死啊。
    你也没有。
    真好。
    常宇和百珂沉默地站在角落, 死死盯着被乔宁摆在一起的月影剑和晖日剑。
    谢师兄死了，南师妹也死了。
    谢师兄虽然不及乔师姐耀眼, 但在白雾山弟子心中却不逊色于她。他沉稳可靠，温柔细心，性格光风霁月，他记得每一个小弟子的名字, 只要真心有事求他帮忙，他必定竭尽所能。
    这和他修的功德道无关，与之相反, 正因为他是这样一种性格, 他师尊白云真人才让他修功德道。
    这样的大师兄却死无全尸, 他们连他死亡的地点都不知道。
    百珂强忍住泪水，不死心地到处寻找, 战场空旷, 异族和同伴的尸体堆积成山, 残肢和鲜血零落地散在地上，鲜血的腥臭萦绕在鼻腔，溅的身上到处都是。
    但平时洁癖深重的百珂没有停。他绝对不能让大师兄的尸体长眠在这个地方，和他最厌恶的异族混在一起。
    魂归鬼界后，闻到身上异族的臭味，师兄会不安宁的。
    乔宁无法回答江域的问题，她当然不可能去仙界。
    但她也不可能留在这个世界。
    江域的问题让她意识到一点，她离开后，他怎么办？他平时对别人都不理不睬，别人主动靠近他就龇牙，所以至今除了她，没有一个朋友。
    离开前得给他找几个朋友才行。
    男人还在等她回答，一双深邃的眼睛似万顷森林中有狂风拂过，落叶哗哗地落下，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乔宁避开他的眼睛，正准备含糊过去，就见他上前一步，眼中的冷凝已经消失，撅着嘴期期艾艾道：“你去了仙界后等等我好不好，我一定也能飞升的。”
    晖日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和他可不同。
    晖日以为他们一族生性残暴作恶多端，他一定也不例外，所以必然度不过雷劫，但他性格暴躁的千年间一直被关在昆仑镜阳面中，没机会作恶，出来后又被小剑修看着，完全不想作恶。
    还帮助修真界度过大劫，功德无量，加上高风亮节的品格与气节，天道岂敢不让他飞升？
    经过了这么多世界，系统对变态足够了解，此刻但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自己夸自己，不要脸。
    乔宁没想到他只是想让自己等他，半分没有阻止她飞升的意思，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表情更加无措地避开他那双真挚炽热的黑眼睛，正对上一个百珂哭花的脸。
    百珂丢开一个异族的胳膊，有几滴鲜血溅到了眼睛里，他用衣袖擦了擦，眼前传来三道脚步声，来人的衣摆上绣着云纹，正是白雾山亲传弟子专属的服装图案。
    最前方的那双脚很小巧，踩在地上时却非常有利，百珂对这个脚步很熟悉，他曾经无数次见过这双脚的主人在广场上练剑，在台上给师弟师妹们授课，最深刻的一次，是将他从一只异兽口中拉出来。
    他不敢抬头，自从南燕出现后，他就和她渐行渐远，此刻脸正对上她的眼睛都不敢。
    但他看到了她身后的两人。
    男人浑身是血，被一只胳膊搀扶住，胳膊的主人似乎非常嫌弃他身上的血迹，身子避得老远。
    百珂迅速抬头，正对上谢师兄苍白却微微含笑的脸，他胸前破了一个大洞，应该是被剑刺进胸膛挖了一块肉出来，因为伤口太深，甚至能隐隐看见里面轻轻起伏的心脏。
    即使是身体素质强悍的元婴期修真者，这样的伤也是致命的，但谢师兄胸前正缠绕着一束绿光，绿光中浓厚的生机正在迅速修补着伤口。
    是乔师姐的生之灵力。
    谢铎轻笑着肯定了他的猜测：“多亏了江道友和乔师妹，否则我就交代在这了。”
    江域立刻将人甩给了百珂，然后拉着乔宁离开，乔宁冲两人摆摆手，走到另一处角落，轻轻点了点他的肩膀，却并没有责怪。
    百珂的视线跟随着两人，见他们亲密地嬉笑打闹，神情越来越黯淡。
    江域得寸进尺地弯腰将脸埋进她肩窝处，不动声色地看了百珂一眼。
    “你和那个人认识？”他不经意道。
    “百珂？当然认识，他是也是白雾山的亲传弟子，你在白雾山住了一段时间，和他一起参加过几次集体修炼，怎么还不认识人家。”
    想到让他交朋友的计划，这倒正是个好机会，于是顺口道：“他性格周全细致，从不与人红脸，你们应该能相处地很好。”
    “没必要。”江域慢吞吞道。
    “他之前还挺崇拜我的。”乔宁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南燕出现后，他就疏远了她，不过这是人之常情，那时所有人都认为她就要死了，收回感情避免更大的伤心也很正常。
    江域回想了番百珂望过来的眼神，那里面有不甘、艳羡和压抑的恋慕。
    这可不是普通的崇拜。狗狗坏心眼地不再吭声，不想让暗恋者在乔宁心里留下印象。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一个修士举起剑，想往脖子上划，被乔宁拦下，疑惑地朝周围看去。
    白云真人等数位大能脸上一片凝重，正组成一个阵法不断地击向空旷的天空。
    灿烂的灵光如一滴水汇入大海，只在周围起了一丝涟漪，很快又恢复平静。
    “怎么了？”乔宁心道不好。
    白云真人叹了一声：“昆仑镜打不开，我们恐怕要死在这里了。”
    他们耗费了无数奇珍异宝并借助天时才顺利进入昆仑镜阴面，且昆仑镜阴面进来容易出去难，否则异族也不会被关在里面这么久。
    阴面没有灵气，万物无法生长，连一滴水都没有，异族不需要进食，可以挺千年，修士们却做不到。他们体内的灵力每时每刻都在被吸收转化为阳面的灵气，过不多久就会变成需要吃喝拉撒的普通凡人。
    其实他们的计划中本就没有出去这一选项，异族比他们实力强太多，能和他们同归于尽就是最好的结果，谁知与异族之战出奇地顺利，大家回去的意愿陡增。
    战死沙场还算悲壮，战争结束后在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饿死就不太体面了。
    忘了这茬。
    乔宁捏了捏手上的小花，这家伙刚才消耗太过正在呼呼大睡，任凭乔宁怎么捏都不醒。
    乔宁只好将它递给白云真人。
    “这是昆仑镜器灵，但刚才为了阻止异族逃出去并保证大家体内的灵力不被吸收，灵力消耗过度，短时间内无法再苏醒。”
    而这段时间可能是三五月也可能是三五年，甚至三五十年乃至成百上千年，毕竟这家伙的寿命高达万载，千百年对它而言只是弹指一挥间。
    难怪刚才的战斗这么顺利，异族几次想逃走都被一股无名的力量阻了，且对战时体内的灵力没有流失，他还以为是昆仑镜即将打开的缘故。
    果然乔宁师侄才是与异族之战翻盘的核心，如果当时师弟害死了她，修真界就完了。
    白云真人心中一阵庆幸。
    “给我吧。”白雾真人睁开眼，脸色苍白，神情却很坚定，眼睛正静静地盯着师兄手上的器灵，似乎闪过一丝什么。
    白云真人没多想，将器灵递过去，却见他闭上眼睛，一把将器灵融进胸口中。
    白云大惊失色：“师弟，你干什么！”
    “师兄。”白雾轻轻咳了咳，脸上带着释然的笑，这些年他因为那个未来心情一直很沉重，已经很久没真心笑过了。
    “大家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只有我来献祭，才能重新唤醒器灵。”
    “何至于此！”白云气得浑身直哆嗦：“我们一人出一部分灵力，也能唤醒器灵，不需要你牺牲自己！”
    他强行忍住怒火：“临门一脚你就能飞升，师尊还在仙界等你……”
    白雾摇摇头，看向沉默的乔宁：“只有我和宁宁的血可以，宁宁已经耗费了全部的修为，不能再让她来。我这个做师尊的对不起她良多，还差点害得修真界输掉这场战争，这是我应做的补偿。”
    器灵虚弱，只有没有没有侵略性的灵力才能温补，除了乔宁的生之灵力，就是他的和之灵力。
    乔宁轻声开口：“你已经渡劫，即使是在昆仑镜阴面，也能立刻前往仙界，不必为我们牺牲自己。”
    白雾摇摇头，没再看任何一人，透过师兄和徒弟之间的间隙，他看到了昆仑镜阴面却神秘的天空。
    万事万物都是镜子，当他因为惧怕黑暗而想牺牲别人来改变黑暗的时候，黑暗就已经吞噬了他，现在不过是自食其果。
    白雾真人化作一道灵光进入器灵的身体中，沉睡的小花终于苏醒过来，它摸了摸心口，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立刻开始启动昆仑镜。
    所有人都出去后，它才看向走在最后的乔宁，花蕊顶端的眼睛一闪一闪，声音中饱含期待：“宁宁，你能和我结为道侣吗？”
    第98章 救赎文里的大反派
    小花被丑兽干脆利落地揍了一顿。
    揍地鼻青脸肿, 好一会没消散，再也不敢提道侣的事。
    算了算了，反正它本来就看不上人类, 想让乔宁做道侣也只是被白雾的牺牲震颤了，也想体会体会人类的感情。
    铁拳证明，感情不适合自己。
    没了异族力量转化的灵力, 白雾山的灵力渐渐减少, 修为被灵力堆上去的弟子渐渐感到修炼困难，对以往忽略的心境磨练更加重视起来。
    包括谢铎在内，一大半弟子都选择了下山历练, 乔宁的任务已经完成，倒是不急着下山, 天天待在院子里撸狗。
    或者说，被迫和狗狗玩。
    狗狗不知道怎么了，把她看得死紧，干什么都要跟着。
    睡觉要赖床头，她做饭他就烧火, 她看书他就看她，目光灼热地让人心烦气躁。
    偏偏他人形高大英俊，无论是高挺的鼻梁还是深邃的眼睛亦或是有些薄的嘴唇都非常合乔宁的审美, 宽阔的肩膀和健硕的胸膛恰到好处, 腰肢精壮有力, 让乔宁时不时就想去小花临走时和她说的话。
    “丑兽长得丑, 身材还是不错的, 一定能给你很好的享受, 生了小孩后能带来给我看看吗？”
    还有小苹果塞给她的春宫图, 比普通的春宫图露骨好几倍, 她翻过一遍后，那些画面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行不行，咱是正经人。
    江域难得被小苹果叫回了白雾山秘境，乔宁正琢磨着今晚吃什么，系统突然火急火燎地出声道：
    “宁宁，我们必须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乔宁一怔，第一时间给江域留了张纸条，言明自己下山历练，让他好好修炼，将来在仙界……
    重逢两个字还没写完，整个人便消失在原地。
    狂风怒吼，各色花瓣被无情地扫落在地上，给光秃秃的褐色土地扑了一层五颜六色而柔软的花瓣地毯，桌上的纸条在风中卷起又下落，被一根树枝固定住。
    一双兽纹靴毫不留情地碾过花瓣，汁水和花瓣泥混进土地中，破碎而又凄惨，男人摘下枝头的纸条，看着上面的字迹良久，微微低头，将字迹凑到嘴边。
    还为干涸的自己在薄唇上留下黑色的墨点，男人却不以为意，嘴唇轻轻上扬，眼里却毫无笑意。
    骗子，不要让我找到你。
    乔宁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脑袋和胸前都包着白纱，尖锐的痛感不断侵袭着她的神经，疼得她眼泪汪汪的。
    她这是怎么了？
    系统在她的脑海中叽叽喳喳，语气却是难得的一本正经：“宿主，这个世界你全家都是大反派，你爹和你娘已经得罪了男女主，你也在他们记仇的小本本上。”
    “男女主都是你家资助的学生，但你爹养着他们纯粹是为了给你当血袋子，前两天你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抽干了男主，现在两人对你的仇恨值已经到达了顶峰。”
    乔宁怏怏地点头，身体和大脑觉得很累，完全提不起兴致。
    她这是怎么了？明明这只是她的第一个任务啊，难道她天生就不负责任？
    知道真相的系统：刚刚经历了一场紧急穿越，加上脑袋受了伤，身体本来就不好，不疲惫才怪。
    乔宁强打起精神，开始查看剧情。
    这个世界的男主前期很惨。母亲年轻时艳光照人，美得让人目眩神迷，很多大佬纷纷为她倾倒，被京城秦家的家主强取豪夺，当作金丝雀养在身边，秦夫人知道后很不忿，派人将她打了出去。
    他母亲性格软弱，身无所长，且被赶出来时已经怀有身孕，只好藏身在超市的厕所中，饿了就那些超市的试吃品果腹，所幸超市的工作人员态度和善，让她平安地待到了临产。
    但不巧的是，男主出生的前一天，一个抢劫犯袭击了超市，劫持了她和另外一名妇女做人质。
    那个妇女也怀孕了，不同的是她身份非常高贵，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乔家的当家夫人。
    乔家在政商两界扎根颇深，和军方也有些联系，于是在抢劫犯同意释放一名人质后，营救的警察首先将乔夫人救了出来。
    男主母亲当时羊水已破，被抢劫犯拖着，加上心态崩溃，理所当然地难产了，抢劫犯没有放过她，一个警察偷偷开枪，被他察觉，拉了男主母亲当挡箭牌。
    她本就难产，没有医生，没有病床，冰凉凉的地板硌人地紧，枪子射中的位置离她的心脏不足一公分，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拼着全部力气将男主生了出来，自己却大出血抢救无效死亡。
    抢劫犯被击毙后，男主被警察送到了秦家，秦夫人看到这孩子就心里不舒服，没多久就把他送到了偏远地方的孤儿院，在这个过程中，秦家主没说一句话。
    秦夫人送孩子时没仔细调查，没发现那个孤儿院是家黑心孤儿院，院长私底下和多位权贵有联系，利用孤儿院为他们洗钱，并将长得好看的孩子送给大人物们当孪宠。
    继承了母亲的样貌，男主长得粉雕玉琢，很早就有人盯上了他，在他五岁那年，院长要将他送出去的前一天晚上，他逃了出来。
    此后捡垃圾、乞讨、偷窃……所有能活下去的方式都尝试过，狼狈地流浪了两年，一对善良的夫妇收养了他。
    夫妇两经济宽裕，性格温柔，有个和他一样大的女儿，收养他的目的是为了给女儿找个玩伴，在发现男主过目不忘是个学什么都很快的天才后，见猎心喜，于是把他当女儿的童养夫精心培养。
    过了四五年的好日子，经济危机来了，夫妇俩任职的乔氏大规模裁员，很不幸，两人都在裁员名单中。
    经济不景气，两人下一份工作的待遇比乔氏低很多，养孩子很费钱，学费、课外辅导班占大头，为了不影响女儿的教育，养父母将男主送到了孤儿院。
    兜兜转转六七年，他又回到了孤儿院中，幸运的是，这家孤儿院制度正规，院长不算好也不算坏，他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倒也读到了高中，甚至因为成绩优异，进了乔家的资助名单，再也不担心学费。
    乔家选中他其实不是因为成绩，而是血型。
    乔家小姐乔宁天生凝血障碍，先天不足，免疫力弱，生下来后大大小小的手术经历了数次，偏偏她是个熊猫血，导致每次医院要找到和她适配的血型都非常困难，在一次女儿差点因为供血不足死在手术台上后，乔家家主心一横，决定给女儿养几个血库。
    熊猫血太难找，乔家主一共找到了三人，男主，女主，以及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
    值得一提的是，女主就是收养过男主几年的那对夫妇的女儿。
    前两天乔宁病重，需要紧急输血，偏偏女主感冒，大学生在外出差，只有男主一人能献血，这才差点把他抽干。
    在男主前十八年的人生中，乔宁一家贯穿始终。
    乔夫人和他妈妈一起被绑架，按照人道主义先救急患的原则，先被救出来的应是他妈妈，因为乔家势大，被留下来的变成了他妈妈。养父母本来对他很好，因为乔氏裁员，放弃了他。乔家女儿病重，他不得不献血，结果抽血过量休克。
    而且秦夫人和乔夫人还是堂姐妹，就是乔宁的姨妈，这位女士赶走了男主的母亲，间接害她死亡；将男主送到黑心孤儿院，差点让他成为孪宠；男主回到秦家后，多次变着法针对他，几次害得他的心尖尖女主差点死亡。
    乔宁心有戚戚：这么惨，男主讨厌她很正常。
    系统：“所以男主得势之后把你们都灭啦。”
    “小姐，江公子和江小姐来了。”门外传来一个女声，似乎是怕打扰她，声音轻地不能再轻，要不是乔宁耳力不错，绝对会忽视过去。
    “她不是来叫我的吧？只是做个样子吧”乔宁一双澄澈的猫儿眼中有些无奈。
    系统催促道：“快去快去，是男主和女主，女主她妈生病了，来找你借钱的，剧情中你没借，还把人羞辱一番，彻底把男女主得罪透了，此后男主发奋图强，得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报复你。”
    钱管家确实只是做个样子，小姐刚做完手术，身体还弱着，可不能让那两个平民打扰。
    正准备下楼，却听到小姐轻轻的声音，“让他们上来吧。”
    钱管家皱了皱眉。那两个平民身上脏兮兮的，小姐刚做了手术，万一感染怎么办？
    江蝶局促地站在大厅中央，眼睛却情不自禁地看着周围的摆设。
    和想象中的华丽繁复不同，乔家大宅是极简约的中式风格，书柜、沙发、桌椅都是她不认识的木质材料，材质细密松软，色黄褐微绿，围起来有淡淡的幽香，精细处刻有花纹，一看就不便宜。
    此时四面的纱窗都打开，透过南面的窗户，江蝶看见一大片果汁阳台月季田，黄澄澄地开得极好，在金黄的阳光下绽放着灿烂的色彩，正如那位养尊处优的小姐一般。
    第99章 救赎文里的大反派
    穿过长长的木制楼梯, 一行雕花走廊引入眼帘。
    和一楼总体的棕褐色不同，二楼的装修风格明亮愉快，嫩绿色的墙面上挂着各类亮黄色装饰, 每隔几步都画着画。
    小猪，天鹅，动漫人物……笔触稚嫩, 透着满满的稚气, 却足够灵动活泼，活灵活现，小黄鸭调皮地玩着水, 眼神生机勃勃，看得江蝶糟糕的心情变好了不少。
    “这是小姐画的, 著名画家尤先生都说她有天赋，想收她做弟子呢。”
    钱管家骄傲地开口，用手制止江蝶想碰画的手，眉头狠狠地皱起。
    世界上有天赋的人那么多，大师看上乔宁还不是因为乔家有钱。
    江蝶愤愤不平地收回手, 刚平复下来的心情瞬间糟糕透顶。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努力活着的穷人不断遭遇厄运，还要被这些有钱人高高在上地剥夺, 凭什么。
    “静心。”身旁传来沉稳而冷淡的声音, 立刻抚平了她的思绪。
    江蝶看了哥哥一眼, 他很高, 肩膀有些瘦弱, 但已经初见成人的坚实, 因为防护服隔着, 她看不清她的表情, 只听见脚步不急不缓，给人一种强大的安全感。
    还好有哥哥在。
    江蝶敛眉，安心跟在他身后。
    钱管家在一扇粉色的门前站定，门把手被贴心地裹上了细棉，正中心被画了一个黄色的笑脸，正是如今最流行的表情包。
    看来乔小姐性格还算不错，借到钱的机会很大。江蝶彻底放下心来。
    推开房门，一片蓝色占据了全部的视线。
    房间很宽敞，比江家经济最宽裕的那段时间住的三室一厅还要大。
    墙壁，衣柜，吊灯，书桌，沙发……或浅或深的蓝色像层次分明的海水般整齐地摆放，两米宽的大床上挂着天蓝色的床帘，牢牢挡住了中间的人影。
    那道人影似乎很虚弱，呼吸的声音非常细微，江蝶这才想起来，乔小姐刚经历了一场大手术。
    她有些怜悯，但很快神情又变得不忿。
    这次手术差点抽干了哥哥的血，到现在哥哥的脸色还是苍白的，这两天的训练也无法进行。
    还有三个月就要比赛，这是他进入成年组后的第一个国际赛事，要是因此出现差错，她一定日日夜夜诅咒乔家不得安生！
    “小姐？”钱管家轻声道，眉头紧皱，不善地看了两人一眼。
    小姐这两天颇为嗜睡，一定又睡着了。
    虽然很想将他们赶出去，但小姐从来没主动要求见一个人，她不能违背她的心愿。
    “下午等吧，等小姐醒了再说。”
    正要带两人下楼，就听见床帐里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钱阿姨，麻烦把他们带到床前来。”
    江蝶跟着钱管家小心翼翼地约过沙发、茶几，在窗前的地毯前停住，钱管家上前掀起床帐，将小姐扶到床前坐下，轻柔地像在对待一枚易碎的鲜花，动作重点就能在上面留下一道伤痕。
    等钱管家侧开身子，江蝶终于看到乔小姐的庐山真面目。
    作为乔家资助的学生，在哥哥被强迫献血到休克前，江蝶对乔家还是很有好感的。
    负责他们这批学生的是乔夫人，看着特别温柔贵气，一举一动都透着动人的风韵，和学校里那群狗眼看人低的所谓贵族一点也不一样。
    她之前一直把乔夫人当榜样，也设想过她女儿是什么样子。
    一定和乔夫人一样温柔亲和，但因为久病，恐怕气色不太好，美貌可能只有乔夫人的一半。
    哥哥被抽血后，她对乔小姐的幻想就变成了一个脸色蜡黄性格暴躁眼神阴狠的刻薄鬼。
    没想到乔小姐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气色确实不好，脸色苍白地可怕，身子瘦地几乎不见一块肉，难怪刚才钱管家的动作轻成那样，只怕再稍稍重些，这位小姐的骨头都能被捏断。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好看，相反，她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到极致，眼神温柔清澈地像一汪泉水，是个水晶琉璃一样的大美人。
    她似乎刚睡醒，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倦意，这让她看起来更为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永远闭上眼睛。
    好像、确实打扰到人家了。江蝶心虚地想。
    坐起来的动作幅度有些大，乔宁轻声咳了咳，有些想喝水。
    钱管家立刻会意，拿水的动作却比一个高大的身影慢了一步。
    江蝶正准备说出来意，就见哥哥上前一步，将床头柜上的水杯递给了乔宁。
    江蝶惊得瞪大眼睛。
    哥哥这是吃错药了还是急昏头了？
    虽然爸妈刚开始想让哥哥做她的丈夫，但两人都没这想法他们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让两人以普通兄妹相处。
    多年间，江蝶小尾巴似地跟在他身后，见证了他从一块小冰山转变为一座大冰山，对他有好感的女孩子如过江之卿，其中不乏长得好看到她都心动的，他愣是没答应。
    不仅不答应，如果女孩越界了他还会当众讽刺，语气之刻薄连她都想打他一顿。
    现在居然会主动给女孩子送水，速度比别人的管家都快，而且特意拧开了瓶盖，将水倒在小杯中，用指尖碰了碰杯沿试水温。
    乔宁接过水感激地对他笑了笑，热水熏的她苍白的脸颊多了一丝红润，看起来健康了些许。
    男人面无表情，眼神却稍稍和缓了些。
    “乔小姐，我们是来找您借钱的。”
    将那些繁杂思绪扔到一边，江蝶正色道：“我妈妈得了癌症，需要很大一笔钱治疗，房子车子都已经卖了还是不够，亲朋好友也已经借遍了，乔小姐，你能不能行行好借我们一笔？”
    其实她也不想打扰乔小姐，只是妈妈的病情实在不能再拖了，乔先生和乔夫人联系不上，只能出此下策。
    但她其实没报很大的期望。
    乔小姐家里虽然富裕，但她常年卧病在床，乔先生乔夫人再疼爱她，也不会给她多少零花钱。
    衣食住行珠宝首饰都被打理地妥当，再多的钱乔小姐也没地方用。
    “多少？”一声细细的温柔的声音。
    江蝶惊喜地抬头，看向乔小姐，磕磕绊绊道：“三、三百万就、就好。”
    乔宁点头，示意钱管家拿给她一张卡。
    钱管家眼里闪过一丝不赞同，在乔宁坚定的眼神中不情不愿地把卡递了过去。
    在江蝶接过时，训导道：“得亏我们小姐心地好，不然像你们这样打扰病患，早就被主人家赶出去了，乔家资助你们有不是养祖宗，可不要太理所应当，认为乔家应该为你们的人生负责……”
    这话的羞辱意味太强，乔宁听着很不适，但她坐了一会，强烈的疲乏又卷土重来，勉强支撑着听了一会就睡着了。
    系统本来想让宿主把这个剧情走完再睡，看到它宝疲倦的脸色，心疼地捂住嘴。
    算了算了，反正钱已经借了，男女主应该不会再像剧情中那么恨乔家了。
    “我知道的。”江蝶又羞又愧，脸颊红得几乎要冒烟。
    她觉得自己要是有骨气点，应该把卡甩回钱管家脸上，但她没有勇气这样做。
    妈妈的病不能再拖了，她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我会还你。”她声若蚊呐，表情却十分坚定。
    钱管家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打算把两人赶走，却见刚才抢她活的男孩再次走到床前，轻柔地抱住小姐的身子，将她放平，被角牢牢掖住。
    他干什么！钱管家正想开口，年轻人轻飘飘地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冷寒地恍若千年寒冰，她当年曾无意中被人关到地下室冷库中，冻得浑身僵硬意识涣散，那种恐惧至今未消。
    现在竟在一个年轻人的眼神中重新体会了把那种感觉。
    “她睡着了。”江域开口，却没发出声音，通过唇语，钱管家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直到走出江家大宅，江蝶还是怏怏的。
    这次借钱实在是伤了她的自尊，将她过去十几年塑造出来的自信与拼搏的欲望击成粉碎。
    “哥哥，你说人和人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
    “同样是生病，妈妈排了三个多月才排到病房，病房里同时住了四个人，嘈杂地根本无法好好修养。”
    “乔小姐却能带在皇宫一样的家中，整个医疗团队为她服务，我们卖房卖车都凑不够的医药费连人家的零花钱都比不过。”
    钱管家给她拿卡时，她看到这张卡不过是其中一张，里面还有不限额的黑卡。
    “很多人说像乔家这样的财富，出生就有的才有，出生没有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了，难道我们要一辈子待在社会底层，做一只勤勤恳恳却连人家零花钱都比不上的公蚁吗？”
    江域在一旁没说话。
    江蝶也没在意，这个哥哥就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要是他哪一天像自己一样长篇大论她才惊讶呢。
    江域静静地凝视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骨骼修长，布满了粗糙的茧子和划痕，处处透着粗糙和苦难，和那精致的人儿仿佛在两个世界。
    而且她太轻了，比落叶还要轻，仿佛稍微用点力就能把那细地还不如他大腿粗的小腰掐断。
    这样的手，怎么能握住明月呢。
    上公交时，江蝶听到了哥哥的喃喃自语：“我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努力，但我一定要做到。”
    将明月握在掌中，并且不损伤一分一毫。
    第100章 救赎文里的大反派
    乔家资助的男女主都在溪水市著名的溪水中学, 乔宁也算是里面的学生。
    但因为身体原因，她从未去上过课。
    乔夫人给她请了几个私人家教，顾忌她的病情, 家教不敢排太满，上半天上课，下半天休息。
    “这日子好快乐, 就是好多东西不能吃。”乔宁喝了口粥, 表情遗憾。
    这几天吃的都是些粥或清淡的汤，寡淡得她一个吃货完全没了对饭点的向往。
    她想吃火锅，牛肉面, 串串，煎饼果子, 卤猪蹄……
    系统对她的不务正业感到很无奈，但它宝上个世界确实辛苦了，它不忍再逼迫她，只是提醒道：
    “男主被炮灰陷害，参加国际比赛的名额快要被取消了, 你准备到时候闪亮登场解救他还是给炮灰的动作添把柴？”
    这个世界的男主最初是个运动员。
    他身高腿长，爆发力强，耐力也足够, 在一次市内田径比赛上夺得第一, 被乔家选中资助。
    十五岁青年组全国锦标赛冠军, 十七岁世界青年锦标赛冠军, 完成青年组大满贯, 十八岁升成年组, 夺得全锦赛金牌, 半个月后的比赛是他第一场成年组国际赛事。
    F国在田径项目上并不出彩, 上一次有人夺得大型国际赛事金牌还是二十多年前，如果这次比赛男主能拿金牌，绝对能瞬间享誉全国。
    名气就是金钱，这本应该是男主积累资本的第一步，奈何被炮灰破坏了。
    F国没有国家队，训练费用需要自己承担，此前男主的比赛训练费用都由乔家负责，但随着乔宁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指不定哪天又要输血，乔家不想男主失去控制，索性借着这次事件断了他的训练费用。
    加上炮灰王秦和反派秦勤的针对，他再也没能拉到赞助，运动生涯就此中断。
    “不想去。”她两个都不想选，累人。
    那天短暂相处后，乔宁觉得男主这个人还不错，比较体贴，看着也没有剧情里描述的暴躁。
    “改天我说服爸爸妈妈不要断他的训练费用，他应该就不会再报复乔家了。”
    她打了个哈欠，苍白的小脸上怏怏的，手腕细瘦地可怕，纤细的小腰还没它的腰粗，系统心疼地紧。
    这个世界它宝的身体太弱了。
    它其实不想给它宝接这个任务，累人，剧情一看就不全，未知风险多，所有系统都不愿意做。
    奈何主系统那边开会投票后，有大半人将票投给了它，说它有这方面的经验。
    系统：……什么破经验，不就是说它被坑的次数多吗！
    钱管家轻手轻脚地进门，果然发现小姐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瘦瘦小小的身子缩在沙发里，身上盖着和沙发同色的毛毯，不注意看很容易忽略。
    “表少爷，小姐确实睡着了。”
    客人身份特殊，她不好将人赶出去，只能小声再小声，希望他别去打扰小姐。
    秦勤挑了挑眉，大步走到沙发前，双手放到嘴边做喇叭状：
    “小懒猪起床了！太阳已经晒屁股啦，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秦少爷！”钱管家气急，连表少爷都不想再叫。
    小姐身体不好，需要多多休息，这声音大得她都觉得耳朵疼，表少爷怎么能这么折腾人？
    乔宁被这一声震天吼吵地睁开眼睛，看见眼前嬉皮士风格的少年，眼皮子疯狂大家额。
    哦，是她那欠揍的表哥。
    也就是男主同父异母的哥哥，大反派一枚。
    “有什么事？”她慢慢坐起来，声音有些中气不足。
    “快起来，我有好戏要带你看。”秦勤兴致勃勃道。
    见她动作太慢，还想伸手拉，被大惊失色的钱管家拦住。
    “宁宁又不是玻璃，这么紧张干嘛。”秦勤讪讪地收回手，觉得钱管家小题大做。
    在他看来，表妹身子越来越弱就是因为这些人的过度保护，多出去走走，说不定身体就好了。
    表哥，你表妹我就是玻璃体质啊！乔宁无奈。
    她表姨给表哥取名为“勤”，本来是想他将来勤奋上进，好接下秦家的家业，Www.52GGd.Com奈何似乎名字的加持作用太大，导致秦勤生下来后就过度活泼，精力旺盛地人嫌狗憎。
    当然他确实勤奋，学习名列前茅，各种技能也不少，勉强把表姨给他改名的想法压了回去。
    懵懵懂懂地跟着秦勤进了市内最大的体育馆，在田径训练场边中段的椅子上坐下，才发现周围全是人。
    乔宁一眼就看到了男主。
    他皮肤很白，英俊的五官在一群又黑又粗糙的田径运动员中很是显眼，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场上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大都是女声。
    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肌肉线条流畅有力，在手臂和长腿上抬下落间似流水般涌动，散发出浓浓的荷尔蒙气息。
    确实好好看。
    若不是身体条件不允许，乔宁也想叫。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男主看了她一眼。
    “这是测试赛吗？”乔宁问道。
    F国参加国际赛事的名额都是由全锦赛决定的，奈何这次世界田径锦标赛的名额争议很大。
    F国田径项目非常一般，只有一个国际赛事名额。
    一半人想让男主去。
    他虽然年轻，但成绩足够出色，是F国第一个获得青年组大满贯的运动员，让他去能得到更好的成绩，甚至可能登上领奖台。
    另一半则倾向于老牌运动员孙进，今年二十五岁，青年组的成绩没男主亮眼，但已经在成年组征战多年，成绩虽然不是非常出众，但足够稳。
    大型赛事，稳是最重要的，男主毕竟年轻，变数太大，上头想让他再磨练几年，争取到时候一鸣惊人。
    一来二去争论不休，索性搞了个测试赛，用成绩说话。
    秦勤让她看男主旁边那个比他稍微矮些的黑瘦男子：“那是孙进，上次全锦赛的第二名。”
    “孙进注射了兴奋剂，最强力型的，江域那小子绝对赢不过他。”
    乔宁看了看那神色明显有些亢奋的男子，觉得这个表哥实在是欠打。
    为了对付男主，居然用这种肮脏手段。
    体育竞技热血而崇尚公平，用兴奋剂是对其他运动员的侮辱。
    她正色道：“现在使用兴奋剂，到时候国际比赛被查出来，咱们国家的脸就丢大了。”
    秦勤无所谓地摆摆手：“那兴奋剂是王秦在A国搞的，他们运动员都用，现在的手段检测不出来。”
    看见乔宁的小嘴撅地都能挂油瓶了，他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眼神像看小孩儿似的：
    “别人都用我们不用，才一直输，这次正好让孙进给咱们拿个奖牌回来。”
    亲家是田径协会的赞助商之一，这次测试赛也有他们的手笔。
    如果不举办测试赛，名额板上钉钉是男主的。
    乔宁直到他看着吊儿郎当，实则不容易改变想法，只好扭头不再出声。
    这家伙，怪不得男主之后要报复他。
    场上的运动员门已经站成了一排。
    一声令响，运动员们如离弦的箭般飞奔向前，男主站在最外侧的跑道上，乔宁看到了他的表情。
    沉着，冷静，即使孙进将他甩在后面，也不见慌张。
    路过乔宁所在的区域时，甚至很有闲心地挥手打了个招呼。
    然后在众人的尖叫声中，他猛然发力，双腿挥舞地几乎只能看到残影，和孙进的距离缩小再缩小，最后冲刺时一把超过了他。
    尖叫声响彻云霄，几乎能把体育馆的屋顶掀翻，解说员激动的声音在每一个人耳边响起：
    “43秒03分，和美奥尔在16里约创造的世界纪录齐平！天啦，他才十八岁，远远不到男子运动员的巅峰年纪，我们的田径项目终于要站起来了！”
    群众们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啊啊啊啊！江域！江域！江域！”
    在喧若擂鼓的声音中，乔宁噗嗤一笑，看着脸色不能再难堪的秦勤戏谑道：
    “这就是碾压式的实力啊，看来你们安排的孙进是抢不走江域的名额啦。”
    秦勤听到她的奚落，恨恨地揉了一把她刚梳理好的头发。
    “谁说抢不走？田径协会掌握比赛名额，我想把名额给孙进，那去比赛的就只会是他。”
    乔宁不可置信道：“体育场中有数千人，大家都看到了测试赛的结果，很多人已经发到网上去了，估计已经上了热搜，你们再把名额给孙进，不怕被民众骂死？”
    秦勤似笑非笑地看了乔宁一眼，眼神带着阴狠，让她不寒而粟：“若是他因故能参加，名额让给孙进就是理所应当。”
    而让一个运动员不能参加比赛的手段多的是。
    车祸，无意中摔下楼，或是家中出事心态崩塌……
    乔宁默然，在脑海中对系统吐槽道：“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他最后下场凄惨果然是有理由的。”
    她本来不想管这事，但他们的行为实在是触犯了她的底线。
    她起身，盯着秦勤的眼睛认真道：“江域的比赛关系到国家的荣誉，我不会让你乱来。”
    他今年才十八岁，就能打破世界纪录，未来该多广阔？这是一个能创造项目传奇的运动员。
    “我会让江域搬到乔家，比赛结束前，他就由乔家罩着了。”
    第101章 救赎文里的大反派
    话说出口, 乔宁其实有些后悔。
    她本来不打算掺和男女主的事，毕竟她这破身子不知道能活多久，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想睡觉，实在没这么多经历去关注这些。
    系统心疼她, 也说只要乔家不破产, 就算病死, 也算是摆脱了炮灰的命运。
    积分少点就少点。
    毕竟就她这身子, 病死是迟早的事。
    秦勤不敢置信地看着乔宁。
    女孩脸色苍白, 阳光透过体育馆的透明屋顶照到她身上, 透明地越发像个玻璃人。
    她长得很好看, 表情总是清澈而专注, 清醒时思绪不知道飘在哪里, 从来不会关注那些多余的事。
    而现在，她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和他这个表哥吵架, 还要邀请那野男人去她家住。
    秦勤气成河豚, 气鼓鼓地盯着乔宁良久，高大的身子直愣愣地站在座位上, 惹得其他观众频频朝这边看。
    幸好这里是内部观众席, 观众人数不多, 且大都认识两人, 便都没吭声。
    “你你……我不同意。”他憋闷道。
    乔宁打了个哈欠，刚才激烈的比赛消耗了她不少精力，她迫不及待地想回去睡觉了。
    “就这样哈，我先回去了。”
    说罢慢吞吞地朝场外走，因为太困, 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影。
    人影的胸膛硬邦邦的, 撞的她脑袋有丝丝疼。
    “抱歉啊。”乔宁竭力睁开眼睛, 小手在额头上揉了揉，头也不抬地说了声，便准备继续往前走。面前的人不知怎的没让开，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怎么一个人回去？你表哥呢？”
    “还在那里发呆呢。”乔宁指了指不远处咬牙切齿的秦勤，轻轻提醒道：“我要回去睡觉了。”
    所以你快让开。
    不过运动员出口不是在另一边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等会还有颁奖仪式呢。
    “我送你回去。”男人毫不犹豫道。
    这里人多，万一撞到她就不好了。
    “不用。”秦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道冲到两人身边，大声道。他现在完全没了破坏江域比赛名额的心思，满心想让表妹更改想法。
    身子被重重撞开，江域一把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但即使是快要摔倒，他的目光依旧紧紧粘在乔宁身上。
    秦勤察觉到他的目光，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个肮脏的蛆虫，忘了自己的身份吗？居然敢觊觎他表妹！
    回到家中，秦勤不断插科打诨，试图让乔宁忘记刚才的想法，乔宁被他逗得哈哈直笑，一时间确实没想起来。
    秦勤这才满意地离开乔家。
    乔宁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快速洗漱完吃完午饭，懵懵地坐在沙发上，一缕调皮的头发从两侧滑落到唇边，被她郁闷地揪在手上。
    钱管家被小姐这副模样萌的心肝颤，轻手轻脚地走到小姐跟前，柔声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忘了什么。”乔宁拍了拍额头，熟悉的痛感让她立马想起来了。
    她准备把男主接到家里来的，一觉醒来差点忘光了。
    “你让人去学校把江域接来，就说是我邀请他来咱们家住几天。另外把我旁边的空房间收拾一下，他就住那。”
    钱管家惊愕地呆住。
    她、她没听错吧？
    是谁教坏了小姐？小姐看的书和影视作品全部由先生和夫人筛选过一遍，家教们给小姐上课时都有女佣在旁，只要有不正当的言论和举止，就会立马被解雇。
    难道是表少爷？
    这可不行啊，小姐的身体这么差，可经受不住太大的刺激。
    心里一团乱麻，面上却柔顺地应了声，一转身就给先生和夫人打了个电话。
    乔先生听说后，立马就要订机票回国，嘴里骂骂咧咧道：“我就说秦勤这小子不靠谱，你偏说宁宁性子太静，秦勤能让她更活泼点，现在好了，这小子居然敢教宁宁这么些污七八糟的东西！”
    乔夫人冷静些，表情也不太好，她想了想，竟然道：“按宁宁说的做。”
    钱管家大惊，乔先生更是觉得老婆被刺激过度，失心疯了。
    乔夫人耐心地解释道：“宁宁已经成年了，对这方面好奇也很正常，堵不如疏，与其让她一个人琢磨，不如我们先引导引导。”
    乔先生继续骂骂咧咧：“江域就是个年轻莽撞的运动员，精力旺盛，万一伤到宁宁怎么办？”
    何况江域那小子还有个一起长大的未婚妻，年轻人总把爱情看的比生命更重要，若他利用感情伤害宁宁，钱是小事，宁宁的身体可经不住打击。
    乔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小钱，让人先给江域说清楚，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钱管家把江域领进乔家时，乔宁正在睡觉。
    年轻的男人，或者说男孩生了张英俊绝伦的脸，衣服洗得发白，鞋子甚至有些破损，站在乔家装潢低调而不失贵气的客厅中却丝毫不显局促。
    气质不像个穷小子。
    这样的人心机最是深沉。钱管家心中更加警惕，语气没了他第一次上门时的冷漠嫌弃，但也算不上好。
    “你这段时间住在这里，千万别打什么歪主意，小姐单纯心善，先生和夫人可不是好骗的。这是你需要注意的事项，一个小时内背好，我来检查。”
    小姐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醒了。
    江域接过文件，看见上面的条款，轻轻挑了挑眉。
    条款长达一百多条，包括不能大声喧哗，不能带朋友回来，不能动家具用品，路过小姐门前要轻手轻脚，不能和家中佣人打听乔家的事，有客人过来要回避……
    最后几条用大写字体加粗，看着格外醒目：
    第一百二十条：无条件听从小姐的指示（包括特殊时间）。
    第一百二十一条：不能纵欲，每周最多只能做一次，且需轻手轻脚，不得伤害小姐。
    第一百二十二条：这段时期远离未婚妻，若是小姐要求，请务必断掉。
    见男人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越发像一只优雅的猎豹，逮到时刻就会全力出击，钱管家缓了缓神，给了个甜枣：
    “你放心，我们会给你丰厚的报酬，足够让你跻身中产阶级。在此期间你的所有衣食住行我们都会准备妥当，这段关系结束后，你要重新和你未婚妻在一起，乔家也不会管。”
    “现在开始背吧，我等会检查。”
    钱管家说完，正要去厨房看看为小姐准备的银耳汤熬好了没，就听见男人沉稳但少年感足足的嗓音：
    “我已经背完了，现在背给您听。”
    说完一字不漏地将一百多条条款复述了一遍。
    钱管家惊得目瞪口呆，这才几分钟？他只看了一遍，居然就把两页纸上的东西背完了？
    这样的天才，真的是乔家能掌控的吗？
    忽略心中的不安，她淡淡道：“你的房间就在小姐的隔壁，我带你过去。”
    乔宁饱饱地睡了一觉，直到日暮西斜，她才穿着拖鞋下楼觅食，看到餐桌前的男人，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他怎么会在这？
    系统无奈道：“你让他来的，忘记了？”
    还导致乔家的思维过度发散，把他当成了它宝看中的性伴侣。
    系统敢肯定，现在那变态心里一定乐开了花。
    对哦，她让来的。
    乔宁恢复了淡定，坐到江域对面开始吃晚餐，见男人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的衣服也比较休闲，随口关切道：
    “还适应吗？”
    乔家附近有个体育馆，江域的训练地换成了那里，此刻刚训练完回来，钱管家怕他身上的汗味熏到小姐，催促他去洗了个澡。
    虽然他本就打算这样做。
    江域点点头：“这里很舒服，训练条件也好，我体力一向不错，小姐要是有需求，我随时都可以。”
    什么需求？你的体力和我的需求有什么关系？乔宁表情疑惑。
    钱管家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冲她眨了眨眼睛。
    乔宁没看懂。
    可能是比赛的事吧，她帮他挡住了他秦勤几人的陷害，他应该想用最好的成绩回报自己。
    初次参加国际比赛总会有些紧张，看来男主也不例外，乔宁安慰道：“你的成绩那么好，这段时间用心准备，一定没问题的。”
    江域：“小姐怎么知道我的成绩？我从没和任何人试过。”
    乔宁喝了口银耳汤，随口道：“我看到的啊，别人都没你厉害。”
    “噗……”身后的钱管家一口水喷了出来，脸色变得通红，一贯周全严谨的她这次连道歉都没来得及说，飞快躲进了厨房中。
    天啦，表少爷究竟教了小姐些什么，她那么温柔单纯连黄片都没看过的小姐，现在居然能毫不顾忌地说出这么劲爆的话！
    江域的表情很难看：“你还看过别人的？”
    乔宁觉得自己被鄙视了，田径运动员谁没看过？她原本的世界田径的热度不比这个世界低，跨栏飞人，短跑之王，长跑天才……她都看过比赛，全列出来能组成一只足球队。
    江域默了默，咬牙切齿道：“以后不准看别人的。”
    第102章 救赎文里的大反派
    莫名其妙。
    乔宁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吃完饭就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江域在一旁做力量训练，钱管家不知怎么想的，竟在客厅中摆满了健身器材, 像是生怕江域多出去一秒似的。
    钱管家一看就知道小姐在想什么, 心中无奈。
    她也不想让江域在这里打扰小姐, 但夫人说要尽可能增加他和小姐的相处时间, 以让小姐尽快厌倦, 她只好这么做。
    电视里正放着日本老电影, 上世纪的日本爱情电影整体风格唯美而狼面, 节奏舒缓, 背景音悠扬中透着哀伤, 连演员的声音都是轻轻柔柔的，没有半分攻击力。
    身后男人因为运动而越来越大的呼吸声就这样侵入她的脑海, 即使不回头, 乔宁都能想象出男人汗流浃背的样子，汗珠从那年轻俊美的脸上滑落到领口, 透着和她截然相反的朝气。
    乔宁看了看自己细瘦苍白的手腕。
    和男主一比, 她就是一块朽木, 难怪原主会看男主不顺眼, 她也觉得不平衡。
    “宿主，要不我们把男主的腿打断？偷偷打，不让别人知道。”系统眼珠转了转，出主意道。
    “才不要。”乔宁拿了块奶糖放进嘴中，“男主的最大的仇人就是秦家和乔家, 他猜不出幕后黑手才怪。”
    而且他还要为国争光呢, 她这破身子做不了什么, 至少不能拖后腿。
    它宝实在太善良了。系统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叮铃铃的铃声从身后响起，乔宁回头，看到江域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按了下，表情很快变得严肃起来。
    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老人机，只有打电话和发短信几个功能，连基础的社交软件都没有。
    那双手很白，纤长有力，粗糙的指腹和手背上些微的伤痕更给它添了几分凋零的美感，和红色的老人机很不相称。
    得给他买个智能手机。
    乔宁思维发散，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的手，慢吞吞地想。在旁人看起来就是她看得入迷，欣赏中带着几分痴痴的迷醉。
    钱管家心痛地捶胸顿足。小姐啊，就这么喜欢人家吗？
    江域若无其事地把手抬得更高，五指微微张开，显得更加修长，轻声道：“小姐，我要去医院一趟。”
    “哦。”乔宁回过神，也没问为什么：“你去吧，如果太晚就在医院附近住个酒店，回来给你报销。”
    江域点点头，大步出了客厅，走到院子中却发现钱管家正在门口站着，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是乔家的司机之一。
    钱管家的语气很不好：“让王叔带你过去，无论多晚都要回来，不准在外面过夜，不要和你那青梅亲密接触，我们约定过的。”
    医院的电话，一定是他那养母和养妹又有事要麻烦他。
    江域点点头，坐上车，此时正是上下班高峰期，车子被堵在一个红绿灯口，他打开窗户，看着外面奔腾的车流，绵绵不绝的人群从街道旁的各个办公楼内涌出，汇入车流、地铁口、公交站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和说不出的麻木感，偶尔有人看到他，脸上都带着艳羡。
    阿斯顿马丁，价值数百万的豪车，在普通人眼中，这就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而这只是乔家车库中最不起眼的一辆。
    急急忙忙赶到病房，江蝶立马扑了过来，抓住他的胳膊眼泪汪汪道：“江域哥，妈妈的情况恶化了，你能不能和乔小姐说说，给妈妈请更好的医生？”
    江域抽出胳膊，皱了皱眉：“溪水市中心医院是全国最好的医院，肿瘤科在世界上都非常有名，主治医生都是从A国留学回来的，医术非常出众。”
    “可是他们治不好妈妈！”江蝶激动道，重新抓住江域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中：“我们把妈妈转到A国去，那里有全世界最好的医生，一定有办法的。”
    脑癌晚期在目前还是一种无法攻克的疾病，最多不能延缓，不能根治。
    病房里人来人往，隔壁床病人同情怜悯的视线，护士的哀叹，妈妈越来越憔悴的面孔，无尽的重压已经击溃了她的理智。
    什么人格尊严、自尊自爱她都不要了，只要能救妈妈，就算给乔家打一辈子工她都愿意。
    但她无法见到乔小姐，自从那次之后，乔家给的联系人电话就失效了，加上没过多久江域哥就搬到了乔家，她敏锐地察觉到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说不定和她有关。
    “江域哥，乔小姐喜欢你对不对？你转告她，只要她能救我妈妈，我一定不和她争。”
    江域再次挣脱她的手，拧眉，表情严肃：“除了曾经的养兄妹关系，我不是你什么人，乔小姐是否要和我在一起，也和你无关。”
    江蝶一震，一股灵魂中传来的悲哀席卷了全身，四肢的力气被抽走，她跌坐在地上。
    “我知道，我知道的。”她喃喃道：“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让妈妈离开，她是我最后的亲人了……”
    江先生早在几年前就因车祸离世。
    江域默了默，“我先去拿药。”
    去药房要经过重症医疗室，低低的哭泣声和嚎啕大哭糅杂在一起，一个中年妇女铺在病床上大喊大叫，用手拼命地拍打床单，但显然床上的女孩已经停止了呼吸，再也无法回应。
    一个病房门口，一个衣着破旧的老人坐在地上哭泣，手中拿着一个空空的钱包，那是他毕生攒下的全部家财，短短几个月，已经消耗干净，而患了重病的儿子还需要一大笔手术费。
    药房处排起了长龙，队伍中一个大妈正在破口大骂，她好不容易凑够了钱，走到医院门口却被人偷了，表情愤怒中带着无尽的恐慌，仿佛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恶兽。
    人间所有的悲苦，都能在这里找到。
    江域打了个寒颤。他突然想起乔宁瘦弱苍白的小脸，那是金玉堆砌药物温养都无法掩饰的病弱，那个女孩今年才十八，所有医生都预言她活不过二十。
    还有不到两年时间。
    循着台阶一步步往上走，每个脚步都重重的，几乎要将台阶踏碎，正要推开楼梯间的门时，电话铃声响起。
    “小姐。”他温声道：“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吗？”
    乔宁刚才接到了老王的电话，司机先生见江蝶哭得实在是可怜，不忍心见这个和女儿一样大的女孩哭晕过去，便给钱管家打了个电话。
    乔宁恰好在她旁边，把电话接了过来，了解完情况，便给江域打过来了。
    “江阿姨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辛普顿医生恰好在国内，明天就能赶过去。”
    辛普顿医生是世界上最著名的脑科医生，找他治病的病人能从城东排到城西。为了把医生找过来，乔家一定用了很多人情。
    这些人情关键时刻是能救命的，特别是乔宁的身体还不好，说不准哪天就能用到。
    现在的时间大部分年轻人还没洗漱，但乔宁每晚睡得早，声音里是显而易见的困顿：“脑癌晚期治愈的可能性不太高，你们要做好准备。”
    江域低声道：“嗯，你快去睡觉吧。”
    辛普顿医生的到来让江蝶心情大震，医院很快组织了专家会审，江夫人的病房从两人间被移到宽阔明亮的私人病房内，里面装备齐全，沙发宽敞，睡一个人完全没问题，甚至还有卫生间。
    妈妈躺在病床上睡着了，江蝶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江域果然在门外等她。
    同样是熬了通宵，她脸色憔悴的厉害，江域却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正静静地盯着手机，似乎还能去外面跑一圈。
    这人的精力确实强盛。
    电话铃声响起，他立刻接通，动作透着几分急切，那边应该在问她妈妈的情况，他的回答温柔又有耐心，整个人都柔和下来，从一把锋利的剑变成了一颗温润的玉石。
    江蝶靠在墙上，没有过去。
    其实她一直暗恋着“哥哥”，他生得好，课业、体育都非常优秀，性格沉稳可靠，聪明谨慎，一看就有大出息，因此爸爸妈妈才给他们定了娃娃亲。
    但是江域对她一直淡淡的，虽然会维护她，可她知道，他只是感激爸爸妈妈的收养，和她本人无关。
    就连对爸爸妈妈的感激，也只是世俗道德要求下的感激，是他表演出来的，真正的他冷血又淡漠，心脏从未对任何东西颤动过，包括她的父母。
    所以爸爸妈妈让他离开后，她便默认解除婚约，此后两人一直以朋友身份相处，她努力管住自己的心，可他太耀眼了，在一群稚气未脱中二放纵的少年面前，就像一颗挺拔的松柏，无论寒风多大多冷，都无法打断他生长的节奏。
    现在，这颗没有心的松柏找到了自己的宝贝，那女孩子温润明亮地仿佛天上的月亮，有一颗闪闪发光的心。
    等江域挂完电话，她走上前去，调侃道：“准备好要摘月亮了？”
    江域摇头，老人机的按键在他拇指下轻轻响动：“不摘。”
    我不要摘月亮，我要爬得更高，高到足以站在月亮身边。
    第103章 救赎文里的大反派
    “宿主, 你真不去看江域的比赛？”系统看着宿主休闲的模样，焦急地直甩尾巴。
    这次比赛女配也会去，剧情中她是在一年后见到他的，对男主一见钟情, 甩了两个男朋友痴缠男主, 痴缠不成强取豪夺……虽然没成功。
    这次女配的剧情估计会提早一年, 这时的男主还没有之后的力量, 女配家族势力庞大, 说不定会被她得逞。
    系统不喜欢变态, 但变态毕竟是它宝的男人, 它可不想他被别的女人夺走。
    乔宁趴在床上, 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精致的眉眼中透着淡淡的红晕，她刚刚睡了一觉, 暂时不想起床。
    系统拿她没办法, 不过男主现在对它宝和乔家应该没有敌意，确实可以摆烂。
    没了系统在耳边唠叨, 乔宁满意地睡了个回笼觉, 睡梦中, 似乎有一只柯基正撅着肉墩墩的屁股在冲她撒娇, 黑亮的眼睛灵动活泼，朝气中含着智慧。
    柯基大概有一人高，毛茸茸的耳朵灵活地上下摆动，她的手放在上面，耳朵温温软软, 细腻的绒毛摸起来格外顺滑, 乔宁欢喜地摸着它的狗头, 眼角眉梢都透着笑意。
    显然她很喜欢它。
    柯基对她也很是亲近，乔宁起身拿糕点时，它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声音沉稳中带着一丝调皮：“今天要吃芙蓉糕，已经做好了，宁宁放到蒸笼里正熟就行。”
    风轻云淡，温柔地吹过树梢，稀稀疏疏的叶片交叠声在寂静的百日中显得格外温柔，乔宁躺在柯基柔软的肚皮上，捏着狗子粉嫩的肉垫，觉得人生格外美好。
    “表妹，表妹，表妹！”
    美好的梦境被倒霉鬼表哥孜孜不倦的声音吵醒，乔宁没好气地睁开眼，软嫩的小脸上生气也是软呼呼的，像一团刚出锅的糯米团子。
    秦勤忍不住戳了戳，被乔宁毫不留情地打开，养尊处优的手被打得通红，他也不在意，反而关心地问乔宁手疼不疼。
    乔宁：“……有什么事就快说，我还想继续睡觉。”
    秦勤：“哥看上了一个小姑娘，妹妹你帮哥做个中间人呗。”
    乔宁立刻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翁声道：“这任务太难了，不做。”
    让她抱着目的却接近人家小姑娘，要介绍的对象还是她表哥这个自大又自负的家伙，她良心不安。
    “宁宁，你就帮帮我嘛，只要你帮我，我从今以后再也不找江域的麻烦！”
    秦勤抓着她的被子轻声摇晃，语气是少见的哀求和渴望，他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本来以为在江域面前跌跟头已经算是人生最大的滑铁卢，没想到还有更难挨的坎。
    那女人的两个男朋友哪个比他帅了？
    “当真？”乔宁掀开被子，将信将疑。
    经过她这段时间的观察，发现男主的心胸还算豁达，秦家根本就不在他的人生计划之中国，如果秦勤不作死，秦家就不会走上剧情中被毁的道路。
    秦勤疯狂点头，语气有些吃味：“你真喜欢上那小子呢？除了外表和身材还算可以，哪里出众了？”
    乔宁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眼，不可思议道：“外表和身材好还不行吗？”
    秦勤：“……确实够了。”
    这一届田径世锦赛在F国首都溪水市举行，由于田径在世界上的巨大人气，尽管F国田径并不出众，场馆里还是坐满了人。
    “你要见的姑娘在哪？”乔宁狐疑地坐在椅子上，觉得秦勤是在忽悠她。
    这不是剧情中他再次刁难陷害男主的场景吗？连工具人都到场了，就坐在斜前方，再过一会，他就会在男主休息的空挡，偷偷将兴奋剂倒入他的水杯中。
    剧情中男主最后一次参加友谊赛，他们就是这么做的，导致男主彻底被田径界驱逐。
    “你把表哥当成什么人了。”秦勤恼羞成怒地指指他的正前方：“她就是你哥喜欢的人，你待会记得找她要微信。”
    女子一身红色运动短裙，长发染成红色大波浪披散在身后，火辣辣的身材被紧身衣物完美地勾勒出来，乔宁看到周围人的目光不住地朝这边看来，有男有女。
    眼神都是先落到乔宁身上，欣赏而惊艳，转到女子身上后立刻变得痴迷。
    乔宁：可恶，居然输了。
    不过她真的好好看，就像一朵肆意美艳的牡丹花。
    更加不想让这朵鲜花插到表哥这坨牛粪上了。乔宁坐直身子，装作没听见表哥的声音，观众席一阵喧哗声，她顺理成章地看过去，就见一排运动员陆续踏上赛场，在一排黑皮白皮运动员中，黄皮肤的江域格外显眼。
    他身高腿长，头发剪得很短，将极致俊美的五官完全露出，冷冽地就像寒风，在竞技场上，又比暖阳更加热烈，块垒分明的肌肉随着呼吸起起伏伏，看得观众席的尖叫声一声比一声高。
    “这小子确实生得好看。”见女神和表妹都看得目不转睛，秦勤酸成了一颗柠檬。
    “女孩子不要太注重外表，外表不能当饭吃，外表适当就行，比如我，有内涵加成，第一眼看不出什么，以后会越看越有味道……”
    乔宁捂住耳朵，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赛场，试图屏蔽表哥的精神攻击。
    洛书终于忍不住回头，“谁说外表不能当饭吃？有帅哥在我能多吃一碗饭。”
    说完搂过身边的男人亲了一口，男人娇娇一笑，羞赧地蹭了蹭她的肩膀，活脱脱一个霸总的小娇妻。
    乔宁的注意力不由得被吸引，好奇地看过去。
    被心上人怼了，秦勤一张俊脸涨得通红，眼中迷恋、委屈和愤怒交织，洛书流连花丛多年，哪能看不出他的眼神，红唇一张，就要用毒舌打消他的念头。
    都怪姐太美了，要是不让他放弃，这时间就要又多一个痴男怨女啦。
    正要开口，却对上一双清凌凌恍若溪水的眼睛，溪水市这些年大力推行环保工程，环城的溪水河请地能照镜子，四周种满了各种花树，清风中总是带着淡淡的花香，洛书很喜欢去那边玩。
    哪来的仙女妹妹，美到她心坎里去了。
    脏话立刻被咽了回去，女人理理头发，红指甲上画着艳丽的牡丹花，好友们都说太有攻击性，以往她不以为意，现在却主动将指甲藏到掌心，温柔道：
    “小妹妹，第一次看田径比赛吗？”
    她非常喜欢看田径比赛，这么漂亮的妹妹若是出现，就算在人海茫茫的观众席，也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
    好热情的姐姐。
    乔宁诚实地点头，她不是个话多的性子，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待在家中，更加不擅长和陌生人交流，小脸理所当然地朝秦勤看去。
    他的心上人，他自己上。
    秦勤早就准备好了，轻咳一声，自以为很帅地歪歪头，桃花眼不停地朝洛书放电：“是的，表妹身体不太好，今天是第一次来看这种大型比赛。”
    好油。
    洛书立刻扭头看漂亮妹妹洗眼睛，主动邀请道：“妹妹要不要坐到我身边来？我对田径比赛还算了解，可以给你做解说。”
    乔宁还没回答，秦勤已经迫不及待道：“好啊好啊，我表妹不太了解田径比赛的规则，正需要洛小姐您这样的行家帮忙。”
    系统：“你表哥的心上人就是女配，剧情里形容她浓艳绮丽，艳丽非凡，果然长得好好看。”
    确实很美，乔宁忍不住朝美女姐姐身边靠了靠。
    洛书毫不意外仙女妹妹的表哥知道自己的名字。
    像他这样的舔狗她身边多的是，高兴了就逗两下，不高兴就无视，秦勤处在中间，碍于仙女妹妹，她不能把这个人间油物赶走，只好拼命忍耐。
    见仙女妹妹乐陶陶地往她身边看，白嫩的小脸上激动地染上红晕，洛书头一次对自己的美貌生出自豪感，澎湃的心绪滚滚而出。
    “那个是江域，我国田径项目的超级新星，国内第一个夺得青年组大满贯的超级天才，长得帅学习好性格沉稳，从来没因为心态导致比赛崩盘过，今天是他的成年组首秀。”
    “今天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观众都是冲他来的，大家都相信他能得冠军。”
    乔宁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手指朝赛场上望去，比起其他摆好起跑姿势表情严肃的运动员们，他显得格外漫不经心，比赛服有些宽松，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
    洛书咽了咽口水。
    “绝，太绝了，姐姐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俊美的男孩，关键他才十八，成长的空间大大的。”
    枪声响起，运动员们的长腿几乎挥舞出残影，每一秒都有人落后，有人领先，十数名运动员挤在在不足一米宽的最内圈跑道内，身距几乎能忽略不计。
    江域在第二的位置，前方就是A国最优秀的短跑名将，死死将他挡在身后。
    乔宁握着拳，大气都不敢喘。
    最后五十米，第一梯队已经和其他运动员拉开了距离，江域向外侧斜向前进几步，猛地发力，在A国名将前一把迈过了终点。
    “赢了！”欢呼声几乎冲破云霄。
    洛书见乔宁看得目不转睛，心中对她更加怜爱，凑到她耳边柔声道：“妹妹喜欢江域？姐姐帮你把他弄到手怎么样？”
    第104章 救赎文里的大反派
    不愧是有两个男朋友还想对男主强取豪夺的女人, 确实生猛。
    乔宁一张小脸红成红霞，粉嫩嫩的, 看得洛书心痒痒, 正想捏捏仙女妹妹嫩生生的小脸，后背突然一阵寒凉，她回头, 正对上一股令她毛骨悚然的视线。
    来自于她刚才盛赞的美男子。
    美男子生得好，略有些凶狠的视线让他看起来更多了几分霸气，汗珠从优越的眉骨处滴落到轮廓分明的锁骨上, 平添了几分色气。
    观众席的尖叫声瞬间加大，其中还有很明显的男声。
    这群色女和小受，表现得也太露骨了, 即使江域之前还是个什么都不了解的青涩男孩，这一场比赛过后，也会对自己的魅力有深刻的认知。
    情敌如此多, 仙女妹妹又内敛羞涩，赢面可不大，她刚才提的问题只是逗她，现在真有了几分撮合两人的心思。
    美人和美男在一起，一定能生出更好看的宝宝，到时候她就和仙女妹妹的孩子定娃娃亲。
    “我知道妹妹你不好意思，但只是谈个恋爱, 又不结婚, 先和他处处，不合适就甩掉, 你这样的美人, 就是同时谈八十个美男子都没有人能拒绝。”
    乔宁：“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洛书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一时半会没听见乔宁的声音，语气更加激动：“如果不喜欢江域这种运动系的，，姐姐可以给你介绍不同风格的美男子，你喜欢清俊儒雅的还是成熟稳重的，或者风流邪魅的？最后一种不太好掌控，但玩的开……”
    秦勤额头上冒出冷汗，再也顾不上在女神面前保持形象，恨不得直接上前捂住她的嘴。
    这丫头在表妹面前说什么呢？他表妹的身子可经不住这么瞎造啊！
    被小姨和姨父知道了一定会把他打死的。
    他僵笑道：“我表妹还小，暂时不考虑找男友，洛小姐还是把那些美男子介绍给别人吧。”
    谁知洛书还没出声，乔宁先发话了，一双清透的眼睛看起来格外认真：“我觉得洛姐姐说的对。”
    秦勤呆滞脸，哽地说不出话来。
    乔宁主动抓住洛书的手，女人的掌心很是柔软，和她瘦的只有骨节的手截然不同，她生了张单纯无辜的脸，此刻说出来的话却非常惊人：
    “我想和江域建立亲密的身体关系，不涉及爱情的那种，洛姐姐能给我提些建议吗？”
    洛书第一次见有人能把包养关系说得如此清新脱俗，这人还是她一见面就觉得纯洁无暇的仙女妹妹，有片刻时间，化成了和秦勤一样的雕像，不过她非常见多识广，很快就恢复了理智。
    红艳艳的唇角微弯，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很简单，有钱就够了。”
    仙女妹妹一身简单的果绿色长裙，外搭一件风衣外套，没化妆也没喷香水，看起来很是朴素，洛书的目光落到她手腕上，一只极品翡翠玉琢在衣袖中若隐若现，她老妈买过一只成色差不多的，售价高达三千多万，买来后就宝贝似地藏在首饰盒中，连她都不让碰。
    这小姑娘却随意地将它戴在手上，丝毫不怕体育馆汹涌的人潮会将镯子碰碎。
    乔宁若有所思。
    这个世界她最不缺的就是钱。
    系统觉得洛书这个主意甚妙，添油加醋道：“宿主，运动员的桃花旺盛，为了防止江域移情别恋，建议折断他的翅膀，关进别墅里养着，不准他和别人交流，让他只能对你笑。”
    它宝的性子太软了，又懒得动脑，上个世界是她最强势的时候，即使这样，还是有一半时间是那变态占据主导。
    乔宁觉得它莫名其妙：“我囚禁他做什么？他想和谁交往都行，我只想和他保持□□关系，不想谈感情。”
    就她这破身体，谈感情太耗神了。
    且就算是□□关系，估计也是很久一次，多了她的身体承受不了。
    渣，太渣了，和乔先生乔夫人给她做的安排不谋而合。系统啧啧称奇，确定它宝会占上风后，又开始心疼江域。
    变态知道了，肯定会哭吧？这个世界结束后，它要不要去安慰安慰他？
    乔宁才不想深究系统那复杂又纠结的心思，眼睛紧紧盯着赛场上，江域正披着国旗巡场，国旗下的他多了几分庄严和严肃，青年人的肆意潇洒随着大步跑动的步伐涌入每个观众心中。
    金灿灿的奖牌挂在脖子上，一束鲜花被他珍惜地拿在手中，他踮了踮脚，双腿显得越发修长，长臂伸展，一把将花扔了出去。
    乔宁懵懵地接住飞过来的花，全身上下都透着迷茫。
    “啊啊啊，妹妹你好幸运！”周围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洛书压低声音尖叫道，连秦勤的目光中都带着羡慕。
    代表荣誉和幸运的鲜花，他也想要，可以送给女神。
    秦家是田径协会的大赞助商，乔宁借着表哥的关系进入后台，秦勤不想和江域接触，加上要追女神，把乔宁送到后台门口就走了。
    乔宁一个人四处张望，看见几个写着“运动员”休息室的房间，随意选了一个，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漫不经心道：“进来。”
    乔宁推门而入，就被一片结实精壮的身体占据了全部视线。
    迄今为止，她只看过秦勤的上半身，白花花的，有肌肉但是不多，和眼前肌肉分明不笨重，精瘦又不失力量感的身体形成鲜明的对比。
    最关键的是，这副身体的主人还正在脱裤子。
    乔宁条件反射地蒙住眼睛，一片黑暗中，她听见自己扑腾扑腾的心跳声，四周仿佛按下了暂停键，几乎听不见的衣物摩擦声响了一阵，又归于沉寂。
    应该换好了吧？
    有点不甘心，洛姐姐说找男朋友要找那方面能力强的，刚才是很好的机会，可惜没看到。
    她慢吞吞地张开五指，视线从指缝中钻出来，小心翼翼地往前探去，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还没有换，正拉着拖了一半的裤腿盯着前方发呆。
    他侧对着她，黑色的运动内裤包裹住紧实的臀部，因为正站立着，各处肌肉都绷得很紧，臀部肌肉比平常更翘了几分。
    好像还有机会。
    “有些男人看着高大健壮，其实那方面能力很差的，那方面越差的就越喜欢折磨女人，小宁宁和江域在一起前，一定要确定他那里有没有问题。”
    想到洛书的嘱咐，乔宁把心一横，视线随着小脸往上抬，就看见内裤前方被包裹着的一团。
    看着很是壮观，应该没有那方面的问题。
    好像越来越壮观了。
    弹性很好的运动内裤被绷得死紧，里面的怪兽仿佛要破土而出，乔宁突然觉得好热，忍不住侧头用手扇了扇风。
    好不容易把几乎要侵入大脑的热意降下来，再回头时就见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换好了裤子，下身重要部位被长款外套遮得死死的，看不见半分端倪。
    他似乎才看见她，表情十分惊讶：“乔小姐，你怎么到后台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嗯，”因为刚才那一幕，乔宁总忍不住往他下身瞟，语气非常飘忽，没话找话：“你额头上有好多汗，应该很热吧，怎么还穿外套？”
    话刚说完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这话企图心也太重了。
    江域欣赏了片刻小姑娘尴尬又心虚的表情，才慢吞吞道：“外面有风，运动完就吹风很容易感冒，明天还有比赛呢。”
    他参加了三项短跑比赛，今天只完成了一项200米的，还有100米和400米短跑。
    乔宁胡乱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走出体育馆，车就停在体育馆侧门口，江域拉开车门，乔宁坐了进去，却见他正站在原地不动，不由得奇怪道：“你不走吗？”
    江域点头：“等会要参加记者会，今天会晚一点回家。”
    这话听着就像丈夫在给妻子交代行程，司机老王看了江域一眼，视线掠过小姐通红的脸，在心里“啧”了一声。
    他就知道江域这小子不是池中物，搬到乔家才半个月呢，就把小姐的心勾走了。
    晚风渐起，偏僻的体育馆侧门处只有乔宁越来越重的心跳声，夕阳在男人高大修长的身子后拖出一个长长的影子，心脏处正好被一片微微发黄的树叶覆盖，精致的眉眼被橘黄色的阳光暖暖地照着，他整个人好像在发光。
    系统：青春偶像剧中的经典场景，好老土哦。别以为它没看见，江域那家伙绝对特意选了位置，树叶的位置，阳光照射的角度都恰到好处，随着阳光微微迁移，他还悄悄换了位置。
    这么短时间就能通过计算光影角度找到让自己看起来更英俊的位置，好家伙，地理知识是这样用的吗！
    “明天你会来看我比赛吗？”光影中，男人的声音显得格外温柔。
    乔宁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表情有些为难：“要看表哥有没有时间，没有表哥陪着，爸爸妈妈不许我出门。”
    而一般情况下，带她出过一次门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表哥都不会再带她出来了。
    江域颔首，似乎没被这个消息打击到，温声道：“路上小心。”
    乔宁关上车窗，江域的身影渐渐远去，在不动的树苗旁挺拔地像棵松柏，她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
    外面没风啊。
    第105章 救赎文里的大反派
    乔宁的包养协议草拟了半个月还没完成。
    一方面, 她觉得自己是个正经人，包养这种事踩了她的道德底线, 每次落笔都会遭到良心的谴责。另一方面, 男主毕竟是男主，得罪了他，以后绝对没好果子吃。
    温暖和煦的阳光中, 乔宁嫩白的小脸皱成包子，犹豫、期待和自责不断在包子脸上变换，太阳渐渐落山, 她终于不再挣扎，一把扔掉手上的笔。
    算了算了，若是彻底放纵欲望, 和野兽有什么区别？
    一身轻地下楼，江域正在客厅一角训练，看见乔宁下来, 目光隐晦地在她手上落了一瞬。
    空空如也。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他的眼神怎么有些失望？什么期待落空了？应该是错觉吧。
    这个赛季已经结束，还有好几个月新赛季才会开启，可这家伙的训练量却丝毫没有减少，自律地让乔宁这个大半时间都躺在床上的人自叹弗如。
    先天条件好，目标明确，勤奋肯吃苦，脑子还好, 他不冠军谁冠军？
    乔宁坐到沙发上, 钱管家看到她立刻走了过来，“刚才先生和夫人打电话过来了, 让小姐醒后给他们打过去。”
    怕打扰女儿休息, 乔先生和乔夫人的电话都是先打到钱管家手机上, 等乔宁有空回过去。
    拨通电话，是乔夫人接的，她是乔氏的CFO，做事非常雷厉风行，面对女儿时语气却温柔地和普通母亲没什么两样。
    “你胡伯伯家的儿子回了溪水市，下个月要去溪水大学任教，性格温柔，长相清俊，宁宁要不要抽时间见见？”
    女儿到了知慕少艾的年纪，做父母的少不得给她介绍介绍，以免她眼界狭窄，被那穷小子骗身骗心，她的身体可经不起过于波折起伏的感情波动。
    胡不言就很好，知根知底，和乔家也算门当户对，还是小儿子，若是入赘，胡家也不会反对。
    乔宁：“还是不了，不太想和陌生人打交道。”
    这几天在江域身上耗费了大部分精力，虽然只是一个人在纠结，但她仍然觉得精神很疲惫。
    果然这样的感情问题或复杂些的人际交往不适合她，单身潇潇洒洒，自由自在，还是别改变了。
    乔夫人却误以为她已经对江域情根深种，沉默了片刻，“那也行，不过胡不言目前还没找好房子，我已经答应你胡叔叔让他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明天就到，你好好招待。”
    乔宁：咱家那么多房子，光溪水市就有七八套，其中一套正好在溪水大学旁边，怎么不直接让胡不言住那？
    不敢质疑母上大人的决定，糯糯道：“好的。”
    随即叫来钱总管：“明天有个客人要来家里住一段时间，在二楼收拾一个房间出来。”
    “对了，他是男性，年龄比我大几岁。”
    江域锻炼的动作倏然停住。
    钱管家忍不住看了乔宁一眼，小姐白嫩嫩的小脸还是那么单纯无辜，眼神比艳阳下的蓝天还要澄澈，让人完全想不到她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同时养两个男人在家里，这是要开后宫吗？
    压下心中的激动，严肃道：“小姐放心，江域旁边就有一间空房间，我马上让人收拾出来。”
    说完淡然转身，眼神不经意间落到江域身上，见那小子浑身肌肉绷得死紧，不禁满意一笑。
    有强烈反应，看来这小子心中应该有了些紧迫感，如果他聪明点，就该知道该使劲浑身解数讨好小姐了。
    他主动，小姐的体验感才能上升，免得一直像现在这样，冷冷淡淡地跟在小姐屁股后面，半点主动的亲密行为都没有。
    交代完事情，看见洛书发来一条信息：“宁宁，我和你表哥在溪水河边烧烤，你要不要过来？”
    乔宁朝窗外看了一眼，微风，斜阳，配上舒缓清澈的溪水河，确实是烧烤的好时机。
    她这个身子不能吃，去看看热闹也不错，于是欣然应允。
    带着破天荒也要凑热闹的江域，一路赶到溪水河边，河边的停车坪上停了好几辆房车，房车不远处堆了几个五颜六色的帐篷，帐篷前放着烧烤架和大堆食材，一堆人围在那里。
    乔宁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红裙的洛书，秦勤正在她旁边的烧烤架前笨拙地翻着一串鸡翅，从来没进过厨房的大少爷被油烟熏地满脸是汗，脸上却带着傻乎乎的笑。
    恋爱中的人都这么蠢吗。乔宁不忍直视地扭过头，正好看到江域在看她。
    那目光隐忍深沉，熊熊的火焰被寒冰强行按压在深处，冰层已经开了裂缝，被压抑多时的火焰随时能将这篇冰山乃至人的理智都烧得一干二净。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眼神的含义，洛书已经发现了她，欢快地跑过来：“宁宁快来，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位置。”
    是个上风口，距离溪水河不远不近，前方有大树遮挡，所以从河面吹来的风也轻轻柔柔，非常适合乔宁这种经不得风吹雨打的病患。
    “那边那个，你过来和我们一起。”人堆里跑过来一个男人，指着江域大声道。
    乔宁一眼就看出他正是田径比赛那日坐在洛书身边的男人。
    可能是她的男友……之一……吧？乔宁不太确定地想。
    见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地忒大，洛书忍不住笑开：“那是我前男友之一，被甩之前知道我对江域感兴趣，所以看他很不爽。”
    历息很快就跑了过来，要拉住江域的手，被飞快闪开，他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自己油汪汪的手。
    “抱歉抱歉。”双手随意在围裙上擦了几下，帅小伙瞬间变成傻乎乎的地摊老板。
    他不是来找茬的，他们这些和洛书在一起的男人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要接受另一方的存在，结果这小子才出现了半个月，居然就让洛书把所有的男朋友都甩了。
    几人都对江域的魅力震惊又羡慕，洛书更是生出了拜师的念头。
    假如他也有江域的魅力，那洛书还不得求着他复合？就算不复合，也有其他的美人来抚慰他空虚又寂寞的心灵。
    总之第一步，拜师学艺！
    历息完全不敢看乔宁，他对这种仙女一样的美人一向是欣赏却不敢接近，总觉得会亵渎人家，垂着头，声音却格外洪亮：“乔小姐，借一下你男朋友，你放心，绝对不对他做坏事。”
    乔宁看了一眼他软绵绵的胳膊和肚皮，觉得他多虑了。
    江域的武力值高的吓人，你们就算再来十个也打不过，于是只是提醒道：“江域是运动员，不能在外面随便吃东西。”
    洛书饶有兴致地看着男人沉默中透着温和的眼睛，心中赞叹。
    宁宁可真厉害，居然能让一头孤傲的狼心甘情愿地低下头颅，只求她一个回眸，于是添了一把柴：“我要和宁宁聊些女孩子私密话题，历息，你可不许欺负江域啊。”
    历息小鸡啄米式点头：“知道知道，我们只是想问他几个问题。”
    这人看上去还行，她对江域道：“你去和他们玩吧，不用在这里陪我。”
    历息伸手要拉江域的衣袖，这次顺利拉住了。
    难道是乔小姐的话起了作用？乔小姐的训狼技术真高超，他也想学！
    将男人强行拉到烧烤摊前，一大群哥们都等在那，看见他过来，数双绿油油的眼睛刷地一下落到江域身上。
    “……这小子长得好帅。”
    宽肩窄腰，头身是黄金比例，五官出众地仿佛女娲亲手雕琢，英武又俊美，随意抬眼扭手中都带着少年人的朝气和成年人的荷尔蒙，让人目眩神迷。
    情况有些不好。
    龚俊忧心忡忡道：“这小子先天条件这么好，我们学不来吧？”除非回炉重造，让爹妈用基因编辑优化基因。
    历息豪爽地摆摆手：“十成肯定是学不来的，学个五六成就够咱们用的了。”
    随后给江域解释找他来的目的。
    江域沉默片刻，对着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睛，也露出一个求职若渴的表情，认真道：“我要向你们学习才对。”
    历息，龚俊，众人：“？？？”
    江域转头，静静地看向前方，乔宁正坐在树荫底下，夕阳在她脸上打下一道斑驳的影子，洛书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她哈哈大笑，摸着胸口差点喘不过气来。
    别墅要来客确实让江域产生了浓重的危机感，他很清楚，这个由乔夫人安排过来的客人极有可能是她相中的未来女婿，以她对女儿的疼爱，那人家世、外貌、品行都不会差。
    而他只是个刚崭露头角的运动员，虽然这段时间投资赚了些钱，但和乔家比起来就是九牛一毛，和那些积年豪门对比下来简直毫无胜算。
    他轻声道：“我爱慕乔小姐，却不知道该怎么讨她欢心。”
    原来这种等级的极品帅哥也有感情烦恼，众人立刻和他共情了，提的建议五花八门：“给她送花。”
    “带她到处玩。”
    “送包包，珠宝，房子……不对，乔家豪富，乔小姐不会被这些东西打动。”
    历息和龚俊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简单，直接把衣服一脱就行，兄弟，你这么好的脸蛋和身材，没有女人能不动心。”
    第106章 救赎文里的大反派
    小青年们给的建议听起来不太靠谱, 但江域是个从没追过女孩子，所以决定试一试。
    乔家别墅很大，佣人们在另外的小楼居住, 乔先生和乔夫人住三楼，二楼只有他和乔宁两人。
    做什么事都很方便。
    乔先生和乔夫人应该也是默许的, 不过他们不想乔宁对他太过认真, 所以才会又推了一个胡不言过来。
    胡不言明天就要入住，今晚是最好的机会。
    溪水河边大大小小的超市和便利店很多，江域随意找了一家，结账时若无其事地在收银台边看到了要找的东西, 若无其事地拿了两盒。
    收银小哥忍不住羡慕地看了他一眼。
    特大号, 这小子可以啊。
    烧烤已经接近尾声，历息等人看见他, 立刻围过来, 诚恳道：“我们要去K歌, 你要不要去？里面有很多妹子哦, 正好可以帮你问问女生的喜好。”
    这方法要是有用这些家伙也不会来请教他了。
    江域摇摇头。
    正准备朝乔宁一边走，异变陡然发生。
    大树后跑出来个拿着刀的男人，尖锐的寒光直直朝乔宁脖子捅去，洛书立刻拽着椅子抵挡，奈何那男人身强体壮, 一脚就将椅子踹飞。
    “宁宁！”秦勤大惊，拿着刀要去解救表妹。
    一道身影比他更快，单手就架住了匪徒的胳膊，讲他拧倒在地。
    匪徒诡异一笑，在众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中，一把将胳膊扯断, 血淋淋的胳膊掉落在一旁，像有生命一般，持着刀朝江域的后心捅去。
    “卧槽，这是什么怪物！”历息吐槽道。
    江域侧身避开，胳膊却不小心划了一刀。
    淅沥沥的血掉落在深浅黄色的土壤中，匪徒拼命挣扎地爬上前，连血同土壤一把吞进了肚中。
    然后在猝然消失在原地。
    “人呢？”秦勤在周围转了一圈，没发现线索。
    “我们先回去。”江域捂着不停流血的胳膊，脸色非常难看。
    按理说他的伤口很浅，且没伤到大动脉，按压就能止血，但受伤到现在，血却越流越快。
    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吸食他的血液。
    乔宁也发现了他伤口的异常，一行人急急忙忙地冲到溪水河边最大的医院，此时江域已经浑身是血，远远看去，就像被捅了几刀。
    手术室门口，众人的神色都很惊惶。
    龚俊舔了舔唇，不敢回想刚才那诡异的一幕：“那人的刀子可能涂了毒，所以江域的血才止不住，他身上应该也有，就像古代的化尸粉……”
    “
    力图用科学知识来解释刚才那诡异的一幕。
    没有人应声。
    乔宁正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翻阅剧情，但怎么看，这都是一本都市校园小言，完全没有涉及鬼怪、异世系统或外星人入侵等超自然现象。”
    系统正在和主系统吵架：“又一个不正常的世界，主系统你能不能靠点谱，这么大的错误是能犯的吗？我宝差一点就被坑了。”
    若不是江域够给力，那把刀刺中的就是它宝。
    以它宝那糟糕的凝血能力和免疫能力，这一刀绝对是致命的。
    主系统那边“滋滋”两声，回过来一团乱码。
    系统：……我去你丫的主系统，老子回去一定找你打一架。
    乱码可能是主系统不想回答，也可能是它也被干扰了，无法回答。
    后一种情况显然更加严重，系统完全不敢想。
    似乎是察觉到它的愤怒，连续不断的乱码连续发送一刻钟后，有一条信息终于顺利发了过来：
    “有秽入侵，保护好自己和你的宿主。”
    系统悚然一惊。
    整个系统公司其实是辉煌大世界主意识下属势力，辉煌大世界下属无数小世界，他们这些系统执行任务的世界都囊括其中。
    辉煌大世界无边无际，有他们这样和天道做正经交易的系统，也有无数偷渡客，通过窃取世界能源修炼。
    失去了能源的世界将无法继续运转，世界中亿万生物一夜之间门灰飞烟灭，生命的哀嚎、愤怒、不甘、悲伤……在辉煌海域中聚集，这就是“秽”的起源。
    “秽”无形无色，即便是辉煌大世界的大能，稍稍靠近些也会被影响道心，变成弑杀且没有理智的怪物。
    更糟糕的是，只要是人就有情绪，辉煌大世界的生灵何其多，“秽”的影响力越来越强大，被影响的生灵的情绪又反哺回去，让“秽”的规模滚雪球似地越滚越大。
    大能们想尽了办法都无法将它封印，只能将它圈在辉煌海中，派人镇守。
    前些年水神镇守时，发现“秽”的主题竟然有了神智，并将触角深入了众多小世界。
    宁宁经历的那些任务世界中，鬼，丧尸，血族，人鱼世界和修真界的异族，都是“秽”影响下的结果。
    区别在于，有些能将“秽”的分支压制，保留自己的理智，例如第一个世界的鬼王江域，吸血鬼世界中的高阶吸血鬼，以及末世世界中没来得及出场就被干掉的丧尸王。
    但那些都只是“秽”的辐射影响，这个世界居然有“秽”的一部分主体！
    太糟糕了，是人鱼世界甚至是修真界他们都不怕，“秽”能力奇诡，他们同样有法力自保，末世也行，至少有异能能和“秽”战斗，这个世界可是末法世界，他们毫无反抗能力。
    怪不得这个任务没有人接手哦，主系统你坑我！
    乔宁听完系统的分析，靠在墙壁上沉默了片刻。
    她轻声道：“为什么会找上我？”
    系统控制不住抖了抖。
    四爪和尾巴全部用上，疯狂地给主系统发消息要求提前结束任务，那边却没半点动静，显然也遇到了大麻烦。
    “没法提前结束任务，回不去了……”
    系统怏怏地趴在地上。
    乔宁没有回应，静静地看着禁闭的手术室，江域已经进去了一个多小时。
    “宁宁，你先回去吧，你的身体禁不住这么等，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江域的。”秦勤将外套披到她身上，声音沉稳。
    今天的事让他彻底改变了对江域的看法。
    明明伤成那样，脸色苍白成一张白纸，一路上还能分出精神安慰表妹，是个真汉子。
    乔宁摇头，想了想，打了个电话。
    除了洛书和秦勤，其他人都回去了，江蝶气喘吁吁地冲进来，头发凌乱地耷拉在额前，眼圈红肿，应该是一边哭一边跑过来的。
    “乔小姐，哥哥他怎么样了？”
    江蝶一把抓住乔宁的胳膊。
    听到这个称呼，秦勤和洛书佩服地看了乔宁一眼。
    秦勤一早就知道江域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将他过去的经历查了个底朝天，正好洛书也想知道仙女妹妹的心上人靠不靠谱，秦勤便将资料给她看了。
    因此两人都很清楚江蝶和江域的关系。
    表妹/仙女妹妹的心胸真是宽广，江蝶可是江域的未婚妻啊！
    乔宁自若地忽视两人的目光，指了指手术室：“还在里面没出来。”
    “这样啊。”江蝶失魂落魄地坐到地上。
    妈妈重病，现在只是拖延时间门，万一哥哥也出事，她该怎么办？
    她捂住脸，抬头时却看见一道黑影正一扭一扭地想从门缝底下进入手术室。
    什么脏东西？
    手术过程中出现杂物极其容易导致感染，江蝶条件反射地伸手一抓，黑影一声惨叫，从被她抓到的地方开始，一寸一寸地消失殆尽。
    ！！
    江蝶吓得甩了甩手，乔宁注意到她的动作，轻声道：“你刚才是不是抓到了什么？”
    那黑影身上滑滑的，全身软绵，让江蝶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她最怕软体动物了！
    颤颤巍巍道：“是个黑色的东西，可能是虫子，但是很奇怪，我一碰到它就消散了……”
    这个医院的卫生情况太差劲了，如果不是没有证据，她一定要向卫生局投诉。
    什么？听到“消散”这个词，洛书和秦勤敏感地凑了过来，找江蝶了解情况。
    这半天经历的东西，把两人的唯物主义价值观击成了碎片。
    不管是无端消散的人和虫子，还是江域没法愈合的手臂，都不是科学能解释的。
    乔宁则闭目沉思。
    把江蝶叫来只是直觉，而这个直觉竟真的奏效了。
    这东西怕天命之女？
    “叮咚”一声，手术门终于打开，医生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脸上还残留着惊慌。
    “不知怎么的，他的血怎么都止不住，看伤口是刀伤，体内也没有毒药残留，他自身凝血功能正常，按理说怎么都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才对。”
    对面几人非富即贵，为了防止之后被穿小鞋，医生将情况解释地很清楚。
    “建议把他送去A国的顶级医院做□□检，他体内可能有我们检查不出来的隐患。”
    乔宁谢过医生，进入病房时，江域正在沉睡，秦勤和洛书坐在沙发生，脸色十分沉重。
    洛书手机亮了下，是一段怪物消失的视频，某个小青年极其喜欢摄影，匪徒攻击时他条件反射地将镜头转了过去，成功拍到了全过程。
    秦勤看完，一锤定音：“把视频交给政府吧，这不是我们几个甚至几大家族能解决的。”
    第107章 救赎文里的大反派
    接下来的事就不是他们几个小年轻能插手的了。
    将证据交上去后, 秦勤洛书江蝶三人在乔家的别墅中待了几天，数次见证江蝶轻松地将他们怎么也抓不住的黑影消灭，对江蝶的看重蹭蹭往上涨。
    这就是活体护身符啊！
    洛书是女孩子, 可以名正言顺地和江蝶贴贴，秦勤就惨了, 想靠近点就能接收到心上人虎视眈眈的目光，无奈之下只好待在半米开外，晚上在江蝶房间门口打地铺。
    乔宁守在江域床边, 指尖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俊美中带着些许凌厉的五官多了几分沉静和脆弱, 剧情中他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吗？好像没有吧？
    “女主是天命之女, 江域也是天命之子，那些黑影为什么只怕女主不怕江域？”
    系统支支吾吾片刻, 想到如今险峻的形势，还是决定将真相告诉它宝。
    “那个、其实这不是咱们的第一个任务世界。”它把前几个世界简要地叙述了一遍，末了道：“江域从第一个世界开始就跟着我们, 他很奇怪, 不需要系统的辅助就能穿过世界壁垒。”
    辉煌大世界和各小世界的关系有些像这个世界的“邦联制”，各小世界的自主性相当强，即使是如水神那样的顶级大能, 没有系统的帮助, 也无法穿越世界壁垒到达小世界。
    当然, “秽”那鬼东西除外。
    所以刚开始, 它一直以为江域是“秽”控制的傀儡, 才会那么不待见他。
    “不知道为了穿过世界壁垒，他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但每次到新的世界他都会失忆, 且似乎能操纵秽的力量。”
    而且即使失去了记忆，每次见到宿主却像狗皮膏药似的，赶都赶不走呢。
    这样说来，江域可能是“秽”的克星。乔宁若有所思。
    据系统所说，她是辉煌大世界的生之神，灵力对“秽”有克制作用，所以“秽”才会第一时间攻击她，但攻击不成后，立刻就将矛头转向江域，说明江域的能力对他们的威胁也不小。
    或者说更强，因为针对江域的攻击显然更为猛烈。
    系统甩了甩尾巴，愤愤道：“现在你们俩都陷在小世界里了，一个神力没恢复，一个啥也不知道，我怀疑这个任务根本就是‘秽’的阴谋。”
    主系统那个没用的，这么明显的阴谋都没识别出来。
    可能吧。“‘秽’在小世界中的能力也被限制了，且非常惧怕天命之女，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
    她正专心致志地和系统说话，没发现江域已经醒了，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宁宁分明没开口，他却听到了她的声音，正在和个奶娃娃讨论着什么。
    什么是“秽”？“天命之女”又是什么？
    他垂眸，一个陌生的片段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好像有什么东西自出生时就追逐着他，一股强烈的脑海从神经深处直冲心脏，再要深想时，那股危机感又消失了。
    江域从不忽视自己的直觉，尽管这个直觉看起来只是他的幻想。
    一定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他。
    “你醒了？”乔宁兴奋地围上来，澄澈的眼神专注地落到他身上，江域被她扶着慢慢起身，垂着头喝了一口水，不出意外地又听到了那个娃娃音：
    宿主你就让他自己喝嘛，他健壮着呢。
    江蝶等人正好吃完饭上楼，看见江域醒来都十分高兴，几人还未开口，江域就听到了声音。
    江蝶：两天了，哥哥终于醒来了，谢天谢地。
    洛书：果然美男子还是睁开眼睛最好看，这双冷凝幽深的眼睛是点睛之笔，闭上眼睛就像个俊美的人偶，好看是好看，就是没半点活气。
    秦勤：幸好江域这小子没事，否则他要是为宁宁死了，宁宁岂不是一辈子忘不掉他？不过他倒是条汉子，够沉稳，武力值也高，要是没坏心思，倒是可以安排进秦氏，反正老头子私生子一大堆，多他一个也没什么影响。
    秦勤：将来有他压着，这小子才不敢对表妹不好。
    这是心声？
    乔宁想让钱管家拿着吃的上来，被江域拒绝，他昏迷了两天，声音还有些沙哑，四肢却半点没有失血过多昏迷两天的无力，初下床时还有些僵硬虚弱，很快就和正常行走时没什么两样。
    江蝶：哥哥好厉害，昏迷了两天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
    洛书：这就是运动员的体力和恢复力？宁宁那小弱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
    秦勤：这小子留了这么多血又昏迷了两天，醒来后立刻就能下床行走，别是什么怪物吧？
    江域将三人的心声尽收耳底，非常遗憾，最期待的那道清甜软糯的声音没有出现。
    乔宁正在发呆。
    虽然系统没明说，但乔宁仍然从中窥探出了一丝端倪。
    她所有的任务世界江域都会跟过来，两人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至少到了亲密的层次。
    朋友？情侣？甚至是夫妻？
    她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江域就觉得他很好看，江域好像也对她有好感，应该是第二种乃至第三种吧。
    很像那种生生世世都在一起的情侣呢，有点浪漫。
    江域不动声色地看着她通红的小脸，眉头微蹙。
    她在想什么？由于乔宁的思维太过发散，心绪像飞鸟般到处滚动，他只听见了几个模糊的词语。
    昨天特情局的工作人员已经找他们了解过当时的情况，当时江域还没醒，所以今天还会再上一次门。
    大门打开，几个穿着制服的男女被一对夫妇引进来，夫妇两人的某些五官都和乔宁有些相似，即使是从没见过两人的洛书，也一眼就将他们认了出来。
    “爸爸妈妈。”乔宁走过去，和工作人员打招呼后，坐到两人身边。
    工作人员的态度非常和蔼，其实特情局的认刚开始都不太相信那个视频的真实性，认为极有可能是这群孩子的恶作剧，但这几天怪事频发，好几十人遭到袭击，凶手都神出鬼没，其中一个案件更是发生在某个正在举办活动的广场内，在千人的目光中杀死受害者，然后凭空消失。
    由不得他们不信。
    几个办事人员是来找江域的。
    在遭到袭击的数十人中，只有他和乔宁成功脱险，甚至还让那怪物受了伤。
    特情局的人试过各种武器，甚至包括研究所刚刚研发出来的激光炮，无一例外都失败了，那怪物临走前，甚至还挑衅似地当着众多警察的面杀了一个人。
    这在特情局内引起了轩然大波，更高层的领导也开始关注此事，通过无数次研究几人发来的视频，发现当时那怪物之所以没能得逞，是因为江域一直紧紧抓着他的胳膊。
    后来那怪物使了个假动作挣脱了江域的手，才成功逃脱。
    这孩子应该有些奇特的能力，他们希望江域能加入特情局。
    领头的王局长讪讪道：“如果可以，希望乔小姐也能加入，那怪物首先袭击乔小姐，乔小姐对他来说一定是特别的，加入特情队，我们也好保护她。”
    他心中有些虚。
    乔家这位小姐糟糕的身体在整个溪水市上层都非常有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有一百天躺在病床上。
    近一年倒是不去医院了，乔家弄了私人医疗队，平素就在主宅旁边的别墅里待命。
    “不行，我不能让我的女儿掺和这些事。”乔夫人断然否决。
    王局长有些遗憾，倒也不强求，期待的目光看向江域。
    男孩今年才十八岁，身高已经超过了一米八五，肌肉强劲有力，看伸手应该是练过的，是个超级不错的好苗子。
    就是是个运动员，田径协会会长老王知道他的打算后，特意打电话把他骂了一顿，让他别抢他的人才。
    那小子可是能为F国田径创造历史的，如果不出意外，甚至能为世界田径创造历史！
    王局长被骂地狗血淋头，心中还是不甘心，还想找江域本人确定一番。
    “不去，”江域坚决道：“我是小姐的私人保镖，不能离她太远。”
    王局长听他的意思，觉得不对劲：“运动员不是需要到处比赛，每年田径协会还会组织统一集训，这你也不去了？”
    江域：“不去。”
    好家伙，这是连运动员也不想当了啊。包括乔夫人和乔先生，所有人纷纷侧目。
    这小伙子长得这么帅，居然是个恋爱脑！
    乔先生倒是很满意，甭管他是什么目的，能把女儿捧在手心里，不让她受伤，就是他最满意的女婿。
    秦勤和洛书敬畏又羡慕地看了江域一眼。
    好小子，这是想吃表妹/仙女妹妹的软饭？
    和众人敬佩又无语的心思不同，江蝶对江域的憧憬敬佩和隐隐的爱慕全部转成了恨铁不成钢。
    从孤儿到乞丐到被她爸妈收养再到被放弃，哥哥一直非常努力，从不浪费任何一个向上爬的机会，凌晨睡五点起，刮风下雨从不间断，勤奋努力的程度堪比当代劳模。
    他是不是被下降头了？还是被那邪物吞掉了智商？
    现在乔小姐是喜欢他，但以后他人老珠黄，被乔小姐抛弃了怎么办？到时候他一没学历二没事业，怎么在这个社会上生存？
    第108章 救赎文里的大反派
    王局长最终还是说服了江域。
    “现在世界正在发生一场剧变, 怪物的实力会越来越强大，如果不能持续变强，最终一定会被怪物吞掉, 特情局内有最好的体能训练师、格斗训练师、武器，能最大程度地挖掘你的潜力。”
    他看了乔宁一眼, 意味深长道：“只有足够强大，才能保护你心爱的人。”
    江域对所谓的体能训练不感兴趣, 但他需要武器, 于是在乔宁鼓励的目光中, 答应了。
    怪物袭击事件越来越频繁，人群聚集的地方被袭击的概率最大, 各大赛事纷纷停摆, 民众闭门不出, 江域也有时间专门参与特情局的工作。
    “除了人群聚集处，乔家别墅附近被袭击的次数比任何其他城市加起来还多，乔家一定有什么吸引他们的东西。”王局长指着大屏幕上的数据分析表沉声道。
    “它们的目标是不是乔小姐？”一个年轻警员道。
    “很有可能。”王局长点头，对江域上首的中年男人道：“李队长, 你带领一队在乔家附近埋伏, 根据推断，怪物很可能会在近几天再次袭击乔家。”
    别墅区绿化很好，晚上通常能听到鸟鸣和蝉叫声, 今天却寂静地可怕, 乔宁打开窗户, 伸出头望了望屋外，身后的江蝶立刻紧张道：“乔小姐，快关窗，怪物从窗户里跑进来就惨了。”
    乔宁听话地合上窗, 玻璃被乔先生和乔夫人换成了防弹玻璃，门是特制的军用铁板，和坦克装甲是一个材料，门缝窗缝被死死堵住，保证一缕风都飘不进来。
    为了以防万一，连空调都被移了出去。
    初秋的天气还有些闷热，铁皮屋里像个大火炉，乔宁还好，体弱虚寒，在屋里还要穿件薄外套，江蝶却被热的汗流浃背，拿着扇子不停地扇风。
    洛书和秦勤坐在她身旁，乔先生和乔夫人正坐在对面，气氛有些许沉重。
    乔先生：“根据特情局发来的资料，那怪物的实力越发强盛了，特情局和江小同学能阻止它吗？”
    没有人回答，气氛更加沉重了些。
    乔宁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苍白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无，这几天下来，本就清瘦的她瘦的完全没了肉，胸腹处的肋骨越发明显，生命仿佛一支烛火，下一刻就要燃烧殆尽。
    乔夫人发现了这一点，强忍着悲伤，将女儿揽进怀中。
    特情局的人曾经提过让女儿当诱饵，将怪物引到某个无人处，用杀伤力特大的武器将正片区域引爆，被乔家夫妇态度激烈地拒绝。
    核辐射的威力连正常人都经受不住，宁宁稍微挨着半点，身体就能全线溃败。
    这是要她女儿的命！
    江域没说什么，武器却对准了提出这个建议的工作人员，显然只要特情局通过这个提案，他就能让在场的所有人提前去见阎王。
    他的天赋有目共睹，才不到个月时间，特情局里就已经没有人打得过了。
    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确实如此。
    特情局里没人再敢提这事，前些天A国发射的一枚核弹连怪物的边角都没伤到，核弹造成的辐射还促进了怪物的分化，特情局众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幸好。
    最大的底牌被证实是废纸，众人不免更加紧张，能伤到怪物的江域成了特情局的王牌，话语权进一步加大，这次埋伏，明着是李队长带队，实则实际的指挥权在江域手中。
    草丛刷刷地倒了一片，李队长立即拿出枪支就要朝发出动静的那边扫射，被江域握住手腕。
    “不是怪物。”
    声音越来越近，饶是很相信江域，被这声音一激，加上怪物神出鬼没，李队长不由得神经绷紧，手指紧紧扣着枪杆，保证下一刻就能发动攻击。
    “扑通”一声，一个圆形物体滚落在李队长脚边。
    湿淋淋，还带着些许温热。
    是颗头颅！
    李队长被吓得差点跳起来，叫骂声眼看着堵住喉咙，江域已经眼疾手快地转过身，子弹精准地打中了不知何时扑过来的怪物。
    “靠靠靠，这家伙居然还会声东击西！”察觉到怪物的用力，李队长再也忍不住，大骂道。
    这家伙看起来很眼熟。
    怪物歪了歪头，无神的目光落在江域脸上，黑地没有一丝光亮的眼睛中竟浮现处一抹困惑。
    在哪里见过呢？
    自从发现怪物看见江域会躲避后，特情局就找来了几个顶级化妆师，每次出任务前都会给江域做一番修饰，力求让怪物看不出来。
    它短暂地发了一会呆，却精准地避开了众人的攻击，闪避的速度比起上一次出现明显加快，力量有了显著提升，还能从身体中分出黑影，悄无声息地从敌人身后进攻，一个队员差点被黑影拖到嘴中，李队长拉了他一把，也被拖住。
    两个在人类中有着顶尖体力的大男人的力道，居然还敌不过怪物的分身！
    众人神色骤变，这时从楼上倒下来一盆热水，精准地浇在怪物头上，随即一根断掉的电线从楼上扔下，尖端落在地上，电流随着水流浸遍了怪物全身。
    高压电流暂时麻痹了怪物的动作，李队长立刻把队员从怪物手中抢了过来。
    幸好这怪物不导电。李队长抹了一把汗，心有余悸，抬头冲乔宁感激地点了点头。
    “你这丫头，从哪里弄的高压电？”楼上，乔先生和乔夫人看着女儿扔电线的动作，被吓得半死。
    高压电对怪物只有片刻作用，乔宁很快就关掉了电闸，指了指秦勤，表情非常无辜：“表哥找的。”
    秦勤：“……是我。”实际上是宁宁觉得不能光靠防御，还要有攻击的手段，主动提出要弄些高压电过来。
    只是这话说出来没人会相信，他只好背了这口黑锅：“这不就用上了？”
    乔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决定等怪物被消灭了，就让姐姐将这小子送去非洲磨练磨练，至少得把这轻浮不靠谱的性子给磨皮了。
    有风吹来，带着浓重的腥气，乔宁咳了咳，瘦弱的脊柱不堪重负地弯起，看得人胆战心惊，她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还调皮地冲窗外挥了挥手。
    系统：“宿主，千万别浪，你本就是来小世界里做任务顺带养伤的，要是在小世界里狗带，神魂伤势又会加重，就真的回天乏力了。”
    乔宁猜测自己进入系统之前应该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危及性命的那种。
    但她莫名觉得，此刻真正应该害怕的，是那怪物才对。
    怪物看见笑眯眯的乔宁，对面江域的攻击渐渐逼近，忍不住抖了抖，神情中露出显而易见的害怕神色。
    “它在害怕什么？”
    李队长和通过摄像头观测这边战况的王局长齐声道。
    怪物连核弹都不怕，各国武装部分的火力围剿也没伤到它分毫，此刻支援的大部队还没赶到，它的对面只有江域和二十名特警。
    “是乔宁和江域。”有观察力极强的女队员激动道。
    她看到了，那怪物是和乔宁对视又看到江域的刀后才开始害怕的。
    怪物想跑，被江域提前预判了逃跑路线，银亮的铡刀落到头上时，怪物哀鸣了一声。
    婴儿的哭声，少年人的哀嚎，成年人的怒吼，老者不甘死去的吼叫，数不尽的悲鸣聚集于一声，离得最近的李队长被蛊惑，竟然伸手用胳膊挡住了江域的刀。
    人类的骨骼阻碍了刀下落的速度，怪物眼睛一亮，正要潜入地下逃跑，脚尖却触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就在这一瞬间，江域已经重新挥刀，快速斩落了怪物的头。
    “是军用钢板，表哥提前埋的，整个别墅周围都有。”乔宁扬着小脸自豪地看了秦勤一眼，像极了因为表哥的英明神武而自豪的小女孩。
    秦勤：啊对对对，是我是我都是我。
    察觉到心上人洛书震惊又崇拜的视线，他自豪地挺了挺胸脯。
    战斗结束，王局长几人立刻命令李队长回部门，阐明刚才替怪物挡刀一事，江域没有和大部队一起行动，转身进了乔家。
    别墅的佣人都被遣散了，秦勤亲自在门口迎接，经历了刚才的战斗，他彻底成了江域的迷弟：“江哥，您刚才砍怪物的那招能教教我吗？”
    明明比人家大几岁，好狗腿。洛书刚刚产生的崇拜立刻收了回去。
    本来觉得这家伙可以长期处处看，还是算了。
    她侧身，挽着江蝶重新上楼。
    秦勤丝毫不了解自己刚才已经快撬动的女神心房重新闭合，正要继续缠着江域，乔先生从楼上下来，对江域道：“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乔家的书房很大，各式各样的书摆满了两面墙，乔先生坐在书桌前静静地打量着面前的男孩。
    男孩身上溅满了怪物和李队长的血，裤脚上全是泥灰，走一步就会在书房干净柔软的地毯上落下一个脏兮兮的脚印，换做其他任何一个高中生面对这一切，都会紧张局促地喘不过气来。
    更何况乔家还是他的资助者。
    这男孩的神情倒是自若地很。
    乔先生看得清清楚楚，刚才李队长用胳膊挡在怪物面前时，他的刀没有一刻停顿，毫不犹豫地斩断了李队长的胳膊。
    怪物鸣叫时，离得最近的其实是他，其次才是李队长，但他愣是没受丝毫影响，握着刀的手都没抖一下。
    冷静、理智、杀伐果断、聪明、有耐性，这样一个人才，任何稍微有些眼力的领导者都会想重点培养，乔先生也不例外。
    但他偏偏想要他的女儿。
    第109章 恐惧之城
    乔先生纵横商场数十年, 除了面对老婆和女儿时会稍稍柔和些，其余时候都带着浓重的压迫感，公司新入职的小员工没一个敢直视他的。
    这个才十八岁小青年偏偏就敢。
    不错, 有胆识。
    乔先生心中对这个小年轻更满意了些。
    乔宁这些时间总觉得怪怪的，不知道爸爸和江域谈了什么，总之之后他总是让她对江域好点, 不能玩弄人家，要有责任心，对每一段感情负责……
    平常父女两人视频，他看到江域就会黑脸，现在居然会特意把他叫过来, 态度亲切又自然。
    秦勤一眼道破：“姨父这是准备让江域当他女婿呢。”
    乔宁：“……他的主意改变地还真快。”
    前几天还说要给她介绍世交家的儿子当相亲对象。
    随后三个月时间，特情队又在乔家别墅外狩猎了几只怪物，在众人的协助下, 江域还顺利捕捉到了一只活的。
    研究人员夙兴夜寐地努力, 终于在五天前研制出了能克制怪物的新型子弹，和能防御怪物的新型钢板门, 此后被怪物袭击的人员大大减少，人类正式进入反攻阶段。
    人类的韧性和创造力是无穷的, 尤其是在生存的重压下。
    在众人有条不紊又激动雀跃的反攻浪潮中, 乔宁的身体却越来越差, 半个月前已经无法下床，乔家夫妇推了所有事情，彻夜不停地守在床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衰落下去，心中的悲痛无以言表。
    “江域还没回来吗？”乔先生低声问，语气中却没有不满。
    这个未来女婿是被他女儿骗出去的, 外面的任务太过重要，一个不甚就会多出几百名伤者，女儿不想让他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
    她的身体无法治愈，所以总想着让更多的人能活下去，只是这样对江域太不公平了些。
    乔夫人摇头，轻轻摸了摸女儿苍白瘦弱的小脸，她太虚弱了，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说是还需要半个小时。”
    乔先生敛眉，眉头紧皱。
    半个小时对于宁宁来说实在太久了，久到他们根本不确定她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床上的呼吸声渐渐变得细微，彻底消失的前一刻，一个身影风驰电掣地冲进来，脸颊因为剧烈运动变得血红，眼中表层凝结着浅浅一层寒霜，内里的滔天怒火和无尽的悲哀被死死压在冰层下，巨大的压迫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因为知道乔宁不会真的死，所以他才能勉强压制住心中汹涌的黑暗情绪。
    还流淌着鲜血的大手轻轻抓住乔宁温凉的小手，试图将自己身上的温度传过去，但徒劳无功。
    他沉默片刻，深深弯腰，在乔宁耳边轻声道：“你放心，这个世界不会有事。”
    话音刚落，心脏监视器一阵哀鸣。
    这次回到系统空间后，乔宁被封印的关于前几个世界的记忆都回来了。
    系统猫疯狂地甩着尾巴：“宿主，辉煌海内的‘秽’又开始暴动了，咱们要赶快过去。”
    乔宁最后看了一眼面前霞光璀璨的小世界，闭了闭双眼，将其中的不舍留恋与担忧尽数抹去，转身大步回到辉煌大世界中。
    辉煌海边已经聚集了大世界内的大多数大能，看到乔宁过来，纷纷像外走了两步，给乔宁留出一条一米宽的大道。
    “灵蕴神，您回来了。”最前方的的福泽之神看见她过来立刻将最前方的位置让开，让乔宁能更清楚地看见辉煌海内的动向。
    一向湛蓝且宁静温和的辉煌海内此刻灰雾弥漫，不详之气不断朝外扩张，大能们布置的防御结界被撞得不停地颤动，其中一个薄弱之处已经出现了裂痕，被大能们眼疾手快地补住。
    情况看上去很危险。
    “已经有一半的小世界被‘秽’入侵，我们效仿您的做法，和天道系统公司合作，将一些修士作为任务者投放到各个小世界试图阻止‘秽’，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那些修士都是大世界的精英战力，如今各个魂灯已灭，成了“秽”的滋补品。
    福泽之神说着，看向乔宁的眼神更加崇敬敬仰，这位是唯一一个平安从小世界归来的修士，也是唯一一个能克制“秽”的修士，当年要不是她，他们也无法将“秽”封印在这里。
    可惜那之后她元气大伤，不得不去小世界调养，期间魂灯一闪一闪，让他们的心也跟着不停颤抖。
    幸好她回来了。
    “我们察觉到‘秽’这段时间莫名开始暴动，以前只是随意选择入侵某个小世界，现在行动却变得有组织和目的性，好像在追逐着什么，您在小世界有什么发现吗？”
    乔宁点点头：“它应该是想消灭它的克星。”也就是江域。
    福泽之神眼睛一亮，他一向能说会道，此时却激动地吐字含含糊糊，颠三倒四起来：“您、您说的是真的？这家伙有克星？”
    连灵蕴神这样掌管生之道的大能都只能克制它的扩张！
    随即他又冷静下来：“‘秽’暴动成这样，被它追杀的克星会不会有事？我们怎样才能帮助他？”
    乔宁回来正是为了此事。
    “我需要重返小世界，将‘秽’的克星救出来，不过要视线这一点，需要天道系统公司配合。”
    江域被追杀了这么多个世界，除了本体还在，其他的部分大都陷落在小世界中，若现在就把他的本体带到辉煌大世界，一定会引起“秽”的警惕。
    除了最后一个小世界中的江域本体，“秽”在各个小世界中都占据着优势，一旦打草惊蛇，其他世界的江域一定会被围剿。
    系统分外积极：“宁宁想要什么？我去帮你找主系统谈判。”
    乔宁小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声音甜甜：“我希望在任务世界能保留我的记忆，并且不要把我的能力限制死，留一点可以操作的空间。”
    简单来说，就是让她保留一部分法力去做任务。
    系统自信地拍拍胸脯：“没问题，如果主系统不答应，我就帮你把它揍一顿，揍到它答应为止。”
    系统很快就带来了好消息，只是声音却怏怏的，眼睛中还残留着气愤的神色，抓抓莫名有些肿，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轻吻过：“搞定了，事不宜迟，咱们快走吧。”
    为了帮助自己，它一定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乔宁怜爱地摸了摸它的头，决定等任务完成，一定带它脱离天道系统公司。
    至少要离那个喜欢打下属办事又很多坑的主系统远点。
    再次醒来，乔宁立刻开始检查周围的环境。
    此世界的天道已经消亡，没有剧情传送过来，她只能小心再小心。
    系统的能力也解禁了不少，仔细在周围扫描一圈后，迅速道：“江域现在在隔壁楼六层的一个阳台上，腰间挂着绳锁，应该是要跳下去。”
    这确实是个狠人，能力和记忆都没恢复就敢从六楼往下跳，也不怕摔出个好歹。
    每个被“秽”彻底入侵的都有一个感染源，能将正常生灵感染成怪物，抽取并制造负面情绪供给“秽”的本体。
    这个世界是被“秽”入侵最久的世界之一，在无数次大清洗中，正常秩序完全崩坏，反抗意愿较为强烈的人类被清除，剩下的除了被选中为管理者的三大家族，其余幸存者都被安置在三大基地中，像牲畜一样被牢牢看管。
    只有大灾变前一个城市大小的基地中挤挤挨挨地住了上亿人，按照阶级分为内中外三大分区，内圈的几千人口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土地，外圈共八千多万人，全部住在棺材般大小的房子内。
    乔宁现在就在王家管理的第三基地中。
    因为住的人太多，人类的汗味，叫骂声，排泄物的臭味，食物残渣发酵后的腐臭，以及某种交合声交织在一起，混合成灾变前最狼狈的乞丐闻一口都会反胃的味道。
    这里的人却习以为常。
    除了不能出城，外圈的内不能进入中圈，中圈居民不能进入内圈外，王家不禁止城民在自己所在的圈内走动，因此乔宁出门时并未受到阻拦。
    走廊很窄，恰恰能容纳一人侧着身子通行，两边的房间被铁笼隔住，每个铁笼里都住了一到两个人。
    有男有女，老人和小孩，从他们防备的视线中，可以看出是被随即分配到了一起。
    乔宁这具身体实力还不错，住所在顶楼，独自享受着一个两平米的大单间。
    每经过一个铁笼，里面人的视线就像鼻涕一样黏在她身上，男人，女人，老人，少年……生活太困苦，□□便被无限放大，尤其是面对乔宁这样宛如明珠生辉般的美人。
    只是在这里，干净就意味着有靠山，干净又精神状态良好代表本身实力强大，因此没人敢伸手，或羡慕或阴暗或恶意或崇拜的目光将她紧紧包裹，乔宁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刚下楼，一队卫队便从拐角处出现，乔宁立刻躲到另一栋楼之后，听见几个卫队成员的抱怨声：
    “操他妈的，这些反抗军能不能消停点，老子刚吃完午饭准备睡个好觉呢。”
    “往好处想想，一个反抗军值1000积分，若那家伙是个领导者就更好了，一万积分，咱们四个人平分后，每人还有2500积分，足够咱们都搬到中圈去了。”
    第110章 恐惧之城
    几人边骂边跑, 方向和乔宁要去的地方完全一致。
    “系统，他们要找的反抗军是不是江域？”乔宁问道。
    系统：“是的，而且他是反抗军最大的首领, 基地掌管者王家家主的二儿子就死在他手中，是第三基地悬赏金额最高的通缉犯。”
    那就麻烦了。
    “秽”在这个世界耳目众多，她本想找到江域后就韬光养晦, 找到合适的时机就把江域带走，现在他已经暴露在掌权者手中，如果动静太大，一定会引起“秽”的警惕。
    看来大型法术不能用了。
    卫队的身影消失在墙角，隐隐约约的火炮声从前方传来, 乔宁跟了上去。
    越往前走，火炮声就越密集，最后竟有了不死不休的架势, 王家确实对江域恨得深沉, 看这架势，估计把基地一半的火药都搬过来了。
    尽管如此, 火炮声依旧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火炮停后, 中年男人粗狂的怒骂声震得旁边的几栋楼都在颤抖。
    “该死的臭老鼠, 又躲到哪里去了！”
    其实江域在外的代号是钻石, 王恒恨极了他，自然不愿意给他冠上这么好听的代号。
    阴沟里的臭老鼠，就该在下水道里爬，怎么能和珍贵的宝石沾边。
    下属汪卫走过来，脸上满是为难：“基地长，这几栋楼的地基已经被毁了一部分, 继续轰炸下去，楼就要倒塌了。”
    这几栋楼里住了上万人，楼一塌，几乎没人能活下来。
    即使活下来，只要受一点伤，没医生没药品，照样是死。
    这些人都是神明大人的私有财产，一下子没了这么多人，他担心神明大人会生气。
    王恒无所谓地摆摆手：“塌就塌了，只要能抓到那只老鼠，神明大人不会计较这些。”
    神明大人最喜欢吃这些反抗军，说他们的情绪最有味道，对祂来说最补。
    汪卫没再说什么，示意卫兵们继续轰炸，王恒好整以暇地坐在躺椅上，捏着旁边美人儿白嫩嫩的小手，神态悠闲，轻轻地哼着歌。
    大灾变前他只是个无所事事的混混，走到哪里都受人白眼，那能想到还能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
    上万人的性命，他说夺就夺，上亿人奉他为首领，生怕惹怒他分毫，灾变前碰不到的美人儿争先恐后地讨好，他站在万人之上。
    系统：“他是‘秽’特意选出的首领。”
    贪婪、自私、残暴、凶戾、卑劣，只有这样的领导者，才能最大程度激发人类的怨气。
    乔宁没说什么，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凝重地看着前方。
    这样的火炮威势下，江域一定伤得很重。
    她现在不能动手，“秽”一定在王恒身上放了触须，一旦察觉到她的法力波动，她和江域就都完了。
    系统安慰道：“宿主别担心，江域还活着。”
    火炮连绵不绝的攻势终于停止，伫立着几座高楼的地方已成一座废墟，残肢断臂和内脏碎块夹杂在水泥掩映的尘灰中，带来扑鼻而来的腥气。
    “阿嚏。”王恒旁边的美人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娇艳的脸蛋顿时一片煞白。
    “你很害怕？”王恒扭头，阴沉沉地注视着她，眼里再没有刚才的半分柔情。
    “当然没有。”汪春动了动嘴，试图挤出一个明媚的笑，可是刚看到上万人死在眼前，控制情绪的难度比平常难了上百倍，最后露出的笑容僵硬无比。
    “你就是在害怕。”王恒豁然起身，一个宽大结实的巴掌狠狠打在汪春脸上，阴冷的表情看着格外瘆人：
    “既然跟着我害怕，那就留在这里吧。”说罢带着人转身离去。
    汪卫同情地看了这个堂妹一眼，却不敢求情，弓着身子跟在王恒身后，卫兵们脚步杂乱地撤离，有些人临走前还在汪春身上摸了一把。
    这么漂亮的美人丢在外圈实在是可惜，等他们得空，一定要来美人这里好好享受一番。
    等王恒进了中圈城门，乔宁立刻从拐角处跑出来，翻过凌乱的大楼碎片来到系统指示的位置。
    王恒不在，她不用再隐藏能力，将灵力凝聚在指尖，便动作快速地翻找起来。
    世界压制太大，她的实力还不及原本的千分之一，只能用这种笨办法。
    有灵力的加持，她的动作又快又稳，很快就把江域从废墟中挖了出来，男人身上几乎没一块好肉，最严重的伤口在脖颈动脉处，破了一个大洞，血哗啦啦地往外流。
    按照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这个伤肯定是没救了，因此王恒等人才会那么放心地离开。
    乔宁先用灵力将他脖颈处的大洞堵住，再细细治疗其他伤口，外圈时不时有卫兵巡逻，江域还在昏迷，她要先找个地方把人安置好。
    经过汪春时，她顿住了。
    女人脸颊红肿，手指细腻白嫩，比她今天见到的所有外圈人都体面地多，表情却淡淡的，似乎没什么能引起她的兴趣。
    精神状态和外圈人一模一样。
    汪春麻木地躺在地上，听到动静也没回头，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高大城墙。
    “你说活下来做什么呢？”以为乔宁是轰炸中的幸存者，她喃喃道：“真希望在大灾变来临前就死了，也不用在这地狱中蹉跎这么长时间。”
    乔宁轻声道：“坚持下去，外圈这么多人，总有一天能推翻王家的统治。”
    “秽”顶多在这个世界留个触角，它以负面情绪为食，非常厌恶正面情绪，只要这个世界的人能振作起来，正面情绪压过负面情绪，“秽”就会舍弃这个世界。
    比起那些动辄数百亿的大世界，这个仅剩三亿人口的世界就是一道清粥小菜，一旦不合胃口就会被丢弃。
    汪春这才回头，看见乔宁比仙子还美丽的脸时惊了一下，很快就苦笑道：“妹妹也是王恒的女人吧？看你的神色，应该被他藏得很好，对外界的事一无所知。”
    乔宁没反驳，听她继续道：
    “第三基地有三道围墙，除了最外圈的城墙，每一道围墙都只能出不能进，一旦有人敢擅闯，就会被墙上溢出的光芒刺地粉碎。”
    “曾经有反抗军试图用大炮攻破城墙，大炮全部被光芒弹了回去，十万大军，连王恒的影子都没摸到就全军覆没。”
    她动了动身子，让乔宁躬下身，轻声道：“这是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王恒最大的依仗根本不是那些卫队，是神。”
    恐惧之神，以人心的恶念为食，才会把原本正常安宁的世界祸害到这种程度。
    即使心中恨极，她也不敢明着说一句神的坏话，对那所谓神明的恐惧到了极致。
    乔宁沉默下来，没再说什么，在外城墙边找了个大叔后将江域放下，然后开始思索之后的行动。
    刚才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楼栋里却没一个人出来看热闹，这个世界的高压程度可见一斑。
    汪春在她身边找了个地方坐着，发了一会呆，目光渐渐落到乔宁和江域身上。
    见仙女美人细心地给怀中的男人擦拭额头上的灰，眼神温柔又专注，她难得起了些八卦的兴致。
    “这是你喜欢的人？长得还不错。”
    是非常不错，尤其在王恒那个肥猪的对比下，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个世道，内圈那些人就是大爷，但凡长得还可以的女孩都挤破了头想去内圈，对大爷们极尽奉承，半点小心思都不敢有，尤其王恒还有“神”撑腰，难得看见一个敢给王恒带绿帽子的。
    乔宁点了点头，头一次坦率大方道：“嗯，他是我的恋人。”
    汪春见她一张白嫩的小脸羞地通红，美丽地好似天边红霞，男人虽然闭着眼，但肌肉遒劲有力，身姿笔挺，手上的厚茧看起来格外有力量，再想到王恒那张令人恶心的脸，唇角的笑慢慢抚平。
    这艹蛋的世道。
    美人配英雄，大灾变前人人看了都会祝福的一对情侣，偏偏被王恒那个卑鄙小人给拆散了。
    “你打算怎么办？”她问道。
    乔宁想了想，指指前方的围墙：“基地里面这么憋屈，能去外面生活吗？”
    仙女妹妹真是什么也不懂。
    汪春耐心地解释：“外面有很多吃人的怪物，我们没有武器，去了也只是给怪物填饱肚子。”
    乔宁抿了抿唇，她的神识确实感应到外面有东西。
    “系统，外面有幸存者吗？”
    系统扫描了一圈，激动道：“有！第三基地一百公里处有一座小型幸存者基地，那里有数千个幸存者，只是他们看起来很焦躁，应该是在等什么人。”
    是在等江域吧。
    乔宁点了点男人的额头。
    男人的头随着她的力道左右摇摆，看起来格外乖巧。
    他从没什么乖巧任她摆布过，乔宁又戳了戳，才开始思考正事。
    外圈众人的反抗精神已经被沉重的生活压灭，每个人脸上都是驯服的神色，看到强者会讨好，对弱者则极尽蔑视。
    而这些人不可能加入反抗军。
    所以乔宁一直在想，那些反抗军究竟在什么地方。
    没想到他居然会把反抗军放到城墙外。
    城外有怪物环绕，王恒他们不敢出城，确实是个意料不到的好地方。
    第111章 恐惧之城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出去。
    外城墙高达百米, 没有城门，她自己可以跳上城墙，但背着一个接近一米九的大男人, 她的灵力显然支撑补住，更别提之后还要奔袭百里到达反抗军基地。
    “跟我来。”怀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江域不知何时醒了，撑着乔宁的胳膊缓缓起身, 拉着她的小手沿着城墙朝东南方走，汪春想了想，跟在两人身后。
    穿过几栋高耸的鸽子楼，在两栋楼相互遮挡营造的视觉盲区之间，有一块较为松软的草皮, 掀开曹丕，一个地下洞口出现在三人面前。
    乔宁毫不犹豫地跟在江域身后跳了下去。
    城墙是大灾变末期突然出现的，王恒一直宣传是“神”的杰作, 因此很少有人敢去撅城墙, 这些反抗军的胆子确实很大。汪春心中敬佩不已。
    一路上不断有怪物试图攻击，都被乔宁用灵力击杀, 汪春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亮，江域则垂着眸, 不知道在想什么。
    反抗军基地的众人看见首领归来欣喜若狂, 看见他身后的两个美人也没有惊讶, 首领无所不能，从卫兵和怪物的重重封锁中带两个美人回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这两个美人皮肤白嫩，尤其是左边那个，眼神清亮澄澈，没有一丝阴霾，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或麻木或充满仇恨的灾民, 反而像是灾变前被保护地精细的小公主。
    难道是王恒那厮的心头宝？首领好能耐啊！
    右边那个有些眼熟，这眉眼上的风情……不是王恒那家伙的“宠妃”吗？
    “收拾一下，我们去把第二基地的李老头干掉。”江域丝毫没有耽搁，一进基地便道。
    梅含也不偷瞄美女了，全身都洋溢着惊喜：“首领，你把那东西拿到手了？”
    “嗯。”江域从怀中拿出一块铜质令牌，用钢刀将上面的“王”字改成“汪”字，甩给静静站在不远处的汪春。
    汪春手忙脚乱地将令牌接住，神情相当惊恐。
    这这这、这些反抗军不会是想找个借口把她杀掉吧？
    她知道自己在这些反抗军里不太讨喜，以前攀附王恒，眼看着他做了无数恶事，在这些人眼里，她就是王恒的走狗、为虎作伥里的伥。
    她悄咪咪地往乔宁身后靠了靠，试图寻找些安全感。
    “他没想杀你。”乔宁一眼便看出她的恐惧，小声道：“应该是想让你带他们进入第二基地。”
    三大基地掌权者的统治是由“秽”强行确立的，三人都是贪婪愚蠢又自私狠毒的恶人，几乎没有人真心拥护他们，“秽”离开这个世界后，除了留下三道城墙，还特制了三枚令牌。
    只有手持三大令牌者，才能带人自由出入城墙，命令“秽”制造的城墙攻击敌人，甚至能控制城墙内普通人的性命。
    要谁生谁生，要谁死谁死。
    乔宁觉得很奇怪，江域为什么不自己拿着令牌？
    系统：“秽将令牌限制为三大基地掌权者持有，即便别人拿到了也没法用，只有和他有过□□关系的女人才能成为令牌的新主人。”
    “秽”绝对是宫斗情节看多了，还对古代某位女皇的上位史颇有研究，觉得枕边人上位后又会引起新一□□乱，不管是哪方赢，它的食物都会增多。
    难怪江域会默许汪春跟在身后，按照他的性格，和敌人有关系且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要么直接杀，要么丢给怪物间接杀。
    江域见汪春拿着令牌都要哭出来了，也没有哄她的意思，冷声道：“反抗军不会欢迎一个废材，你必须展现自己的价值，拿着令牌跟我们走，干掉第二基地的李老头后，你就能正式加入反抗军。”
    “当然，不要有拿着令牌逃跑的想法，我能把令牌从王恒手中拿过来，也能轻易从你手中夺回。”
    男人冷冽的目光几乎要将汪春冻成冰雕，她疯狂摇头：“没有，我绝对没有逃跑的意思。”
    就算刚才有，现在也不敢了。
    江域没说信或不信，反抗军速度很快，半小时内就列队完成，等待首领检阅，江域走到乔宁面前，温声道：“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汪春：同时遇到的，对她就好声好气无尽温柔，对我强迫加恐吓，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乔宁当然是要去的，这个世界太过危险，男朋友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她必须保护好他。
    第二基地和第三基地的格局完全相同，一对人悄无声息地穿过三道城墙，视野从拥挤的鸽子楼到普通平民楼再到内圈豪华秀丽的大别墅层层开阔，将一个湖边大别墅团团包围。
    江域：“我先进去拿走他的令牌。”
    她也要去。乔宁立刻抓住他的手。
    江域愣了愣，将她柔软的小手握进自己的掌心，空洞麻木的心脏竟奇异地涌出一股热流，难以形容的满足感让他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就好像有什么一直缺失的东西又回到了身边。
    别墅内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
    李伪抱着两个美人高坐在王座上，漫不经心地审视着别墅中央跪着的众人。
    最前方是一对父女，女儿生得花容月貌，正楚楚可怜地躲在父亲身后，做父亲的强称起身子，谄媚道：
    “基地长，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求您看在我平时工作兢兢业业的份上，让我女儿退出这次大赛。”
    第二基地每年都会举行选美大赛，有自愿参加的，也有被卫兵强迫参加的，冠军无一例外会被李伪收入后宫。
    李伪慢悠悠道：“服侍本基地长是个苦差事吗？”
    哪里好了！李伪已经五十多岁，而他女儿今年才十七，放在灾变前这是要坐牢的！
    张斌强压住心中的悲凉，颤声道：“妞妞已经和她同学私定终生，实在是无法再服侍基地长大人……”
    李伪脸上的笑容收了回去。
    两个美人非常熟悉他这种表情，吓得瑟瑟发抖。
    “你的女儿宁愿要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也不愿意服侍我？”
    张斌的话触到了他的禁忌。末世前他是个家境不错的富二代，读大学时看上了校花，使了各种手段追求，校花却看上了个穷小子，几次三番地拒绝他。
    他一怒之下将校花奸杀又抛尸荒郊，却被那穷小子发现，那疯子将事情曝光给了李家的对家，害他被判死刑，若不是老爸够给力帮他把死刑操作成无期，他哪还能像现在这样东山再起。
    他走下台阶，用脚将张斌的下巴抬起，居高临下道：“不想服侍我也行，去陪那些卫兵吧，他们和你一样劳苦功高，需要些慰藉。”
    说完就有兴奋的卫兵上前拉起女孩走到一边，数个卫兵蜂拥而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扒光了女孩的衣服。
    尖锐的惨叫响彻整个别墅，张斌疯了似地要把这些禽兽拉开，却被两个卫兵一刀坎在后心，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爸！”张阮叫得撕心裂肺，手脚被抓住挣脱不开，仇恨的目光死死落在李伪脸上。
    李伪毫不在意地走到它身边，露出一个好整以暇的笑容，轻轻拍了拍她嫩生生的小脸：
    “记住，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不知好歹，你爸爸才会想忤逆我，你要是一开始就跟我，岂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女孩眼中的仇恨渐渐归于沉寂，无尽的痛悔和绝望蔓延至全身，她不再挣扎，任由身上的男人们动作。
    这才乖嘛。
    李伪起身，悠哉悠哉地穿过卫兵回到座位上，没注意到柱子高处垂下一根细线，细线底端的钩子在他腰间轻轻扯了扯，一枚令牌顺着钩子缓缓消失在柱子后。
    周围的人由于太过害怕，都深深低着头，唯一看见的女孩眼神动了动，紧闭着嘴角没吭声。
    李伪踏上台阶，常年在狱中锻炼出的危机感让他瞬间察觉身后的动静，迅速侧身，躲开了江域的刀。
    刀锋削掉他耳边的一缕短发，就差一点，他的脑袋就能被削掉一半，他立刻去抓腰间的令牌，却抓了个空，忍不住愣了愣。
    就在这个瞬息之间，江域砍下了他的头颅。
    头颅重重砸落到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刀锋入鞘的嗡鸣声让周围的人抬起头，看见发生的一切，纷纷愣在原地。
    发生了什么？基地长怎么死了？这个男人是谁？
    江域吹了吹口哨，等待已久的反抗军蜂拥而入，将别墅各处的卫兵制服。
    张阮立刻跑到爸爸身边，看见一个仙女姐姐正把手覆盖在爸爸的伤口处，盈盈绿光顺着她洁白纤长的手流到爸爸的伤口中，很快，汩汩流淌的鲜血竟然止住了！
    乔宁收回手，看见女孩呆愣愣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你爸爸失血过多，可能要昏迷一段时间才能醒，这几天照顾好他。”
    张阮呆呆道：“我爸爸没事了吗？”
    那么严重的，基地内最好的医生都治不好的伤口，仙女姐姐手轻轻一挥就治好了。
    这一刻，张阮觉得自己看到了真正的仙女，被真正的神明赋予使命的，来打败恶魔的仙女。
    第112章 恐惧之城
    王恒正在睡觉。
    他这些年日子过得好, 梦境也是天马行空，竟梦到自己死后被神明接到身边当了神使，从此寿命永昌, 享尽富贵荣华。
    梦境太美好，他醒来后还有些不舍地咂咂嘴，恨不得现在就去神身边过那种好日子。
    转过头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不是已经禁止汪春进入内圈了吗？
    汪春没和他废话, 伸手一刀砍掉了他的头。
    短短一段时间，三大基地纷纷易主，就在众人疑惑不解时，新任的三个基地主竟决定将基地合并，共同推举出一个新首领, 新首领的名字非常陌生。
    江域。
    反抗军首领，人品不详，不过不管怎么样, 总不会比王恒李伪那三个渣滓更坏, 跌倒谷底，再怎么走都是向上的。
    因此反抗军根本没在外圈遭受过阻拦, 中圈和内圈的一些“贵族”见势不对，立即带着武器跑路了。
    江域刚上任就开始全方位改革, 先是撤销中圈围墙, 在外圈设置几项考核, 让通过考核的外圈居民搬到中圈，核查内圈和中圈的没跑掉的几大家族，按照罪行严重程度予以惩治，最严重的赶出基地。
    建立向上通道，有才能的人全部录用，制定新法, 不允许打架斗殴，随意杀人；在外圈开四道城门，带领原反抗军现基地军向外狩猎怪物，清理出一片安全空间；缩小内圈范围，除了行政必须，其余土地一律留给普通群众。
    自此，民众们的生活空间大幅度增加，外圈居民麻木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基地里一片欣欣向荣的气息。
    “首领，这个月的打架斗殴事件增多了，主要是土地争端。”
    原先大家的精神状态都重度麻木，属于卫兵们戳一下就动一下。基地内的所有土地都归基地长所有，拼命忙上一天也只能分上一个拳头大小的窝窝头，大家都没什么挑事的兴致。
    现在基地按照小组给大家分了田地，除了一成税收外全部归自己所有，大家的积极性就被调动起来了。
    田地有水田有旱田；有肥田有瘦田；有的田离河流近，方便灌溉；有的却在半山腰，走上去就费老鼻子劲。
    因为分田的事，整个基地高层都被弄得焦头烂额。
    江域敲了敲桌子，右手在计划书上添了几笔，沉声道：“归根结底，还是生存的资源太少。东征军还有多久回来？”
    大灾变前大家都往城市中挤，掏空两代人的钱包只为在城市里买个几十平米的房子，现在却完全反过来了。
    东征军在外征讨怪物已经半个月，夺下了大片土地，现在该回来了。
    汪春穿着整洁的制服，头发全部束在脑后，娇艳的脸上此刻满是严肃和老成：“今天下午。”
    江域点头，指了指地图上的某个地方，“东征军回来后，我们就去攻打冬城。”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是！”
    那些该死的“贵族”们就逃到了冬城，目前正在计划反攻。
    夜晚，乔宁坐在天台上吹风，夜空中繁星点点，明月皎洁，不知名的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汇成一阵狂躁杂乱的噪音，乔宁默默地堵住耳朵。
    “秽”那家伙不怎么忌口，动物的负面情绪汇集起来也非常庞大，自从它入侵这个世界后，动物们也暴躁了许多。
    旁边坐下来一个人，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说起来，来到这个世界后，两人还没怎么说过话。
    乔宁不确定他知不知道以前那些世界的记忆，“秽”的各个分身的记忆都是共享的，他是“秽”的克星，或许也是如此？
    不过他被“秽”压制成这副熊样，估计没人家强大，不知道过去的记忆也很正常。
    “我知道。”男人沉声道，乔宁在其中听出了一丝委屈。
    “嗯？”乔宁抬头，一张白嫩的小脸上是货真价实的疑惑，他要对她说什么？
    江域看着她，认真道：“我能听见你在想什么。”
    乔宁：……糟糕，她刚才好像在心里编排他。
    她脸色爆红，不自然地尬笑道：“知道就好，哈哈哈……”
    江域扭头，深邃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鼓噪的黑夜。
    他和“秽”都生于混沌之中，稀里糊涂地结伴在虚空中漂泊了数十万年，直到“秽”被一股庞大的负面情绪催生了神智，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干掉江域。
    “秽”很清楚，只有同根同源的江域才能彻底消灭自己。
    江域被打成碎片飘落到各个小世界中，“秽”还是没放过他，努力想将他污染成自己的一部分，所以他每个世界都很倒霉。
    鬼王、黑暗神、吸血鬼是他反过来吸收“秽”力量的结果，但那种力量非常暴虐，如果没有乔宁，他终究会失去神智，彻底被“秽”吞噬。
    乔宁修的生之道对他的伤势很有帮助，两人在一起几个世界，他的伤势好得差不多，能力也恢复了大半。
    “秽”能窥探人心，记忆共享，他自然也可以。
    宁宁的身份非比寻常，他这几天一直担心她只是来找他对付“秽”的，要斩断两人的情缘，毕竟那几个世界她都走得很干脆。
    现在基地诸事已经了结了大半，人心的正向压倒了负面情绪，他能感觉到，“秽”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世界。
    而他经过那些正面情绪的滋养，伤势完全恢复，若是宁宁要和他分手，他就……
    把宁宁留在这个世界。
    乔宁不知道江域心中的阴暗想法，她正盘算着等这个世界的事情结束，消灭“秽”，就和江域结为道侣，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就听男人急切道：“我愿意！”
    乔宁：“嗯？”她还没适应过来心声被人窥探。
    江域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窥探宁宁心声不太好，但他实在等不及了，掰过乔宁瘦削的肩膀，看着她认真道：“我愿意和你结为道侣。”
    愿意的不得了。
    乔宁愣了愣，脸颊红成了一颗红透的番茄。
    冬城那些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内部的利益冲突就非常激烈，基地军用着远差他们的武器和比他们少万人的人数，硬是在一个月内就把冬城打了下来。
    战争的胜利极大地激发了民众们的士气，汪春等人都是有能力的，将基地管理地井井有条，乔宁和江域在这个世界逗留了一年时间，便放心地回了辉煌大世界。
    大世界内，“秽”已经冲破了乔宁留下的结界，福泽之神等大能拼尽全力，才从陷入狂暴状态的“秽”手中守住了一半的土地。
    “灵蕴神，您终于回来了。”众人看到乔宁都纷纷松了一口气，眼含热泪，活像是被欺负惨了的灾民看到了救世主。
    乔宁侧身，将江域让出来。“嗯，我将‘秽’的克星待会来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被他们默契忽略的高大男人，男人气息沉稳内敛，他们这些修炼了万载的大能竟也看不出他的修为，只能从外溢的气息中看出不是邪恶之辈。
    至少不是像“秽”那样邪恶的存在。
    辉煌大世界的情况很不好。
    半数修士被“秽”感染控制，成了对付同胞的尖刀，因为消灭“秽”后这些人还能被救回来，他们这边的攻击都束手束脚，敌人们却没有顾忌，每次攻击都是致命的。
    因此很快就失去了半数地盘。
    目前几人正处在两方交战的前线春熙城，该城易守难攻，修士们干脆当起了缩头乌龟，任凭那边怎么叫骂都不出去。
    “春熙城的结界就快被攻破了。”福泽之神苦着脸道，春熙城的结界是天然形成的，又有他们这些大能时刻加固，结果被那些感染者攻击了半个月就摇摇欲坠。
    由此可见双方的实力已经有了显著的差距。
    面容粗犷身材魁梧的战神暴躁道：“干脆出去和他们拼了，老子要是被感染，你们就第一时间杀了，老子可不想被那恶心的东西控制。”
    虽然克星已经找到，但太晚了，“秽”已经成长到了恐怖的地步，而这位克星看起来只比他们这些神强一点。
    想到“秽”那几乎遮天蔽日的恐怖身躯，再看看眼前这人的小白脸造型，这胳膊还没他的粗，怎么去和“秽”打架？
    能被称作某神的大能都是对某个大道掌控极深的大能，例如乔宁的“灵蕴”代表生之道，福泽之神的“福泽”代表福泽之道，战神的道是“战”，在同等境界中几乎无敌。
    他们这样的大能死后，魂魄神躯会重归天地，成为无数道韵的一部分，等待后来者的探索。
    对于战神来说，这不叫死，叫重生。
    福泽之神的神色隐隐动摇。
    乔宁连忙制止了道友们的危险想法，一把将江域推到人前，“大家放心，咱们还没走到绝路！”
    福泽之神：“灵蕴神可有什么计划？”
    乔宁点点头，“要先把‘秽’从幕后引出来，江域有办法对付它。”
    但难就难在这一点，“秽”明显就是个缩头乌龟，救赎文那个世界，它被江域伤了几次后，就再没出现过。
    第113章 终章（一）
    福泽之神拂了拂胡须, 我这里也有一个法子。
    他紧皱着眉头，语气沉重：“我们之前一直以为秽是由万物的怨念而生，最近才发现, 它本就存在于虚空之中，是那团怨气唤醒了它。”
    这个乔宁听江域说过，她原本也想从这秽来源处着手, 不过江域说他们的本体无形无色，一旦意识到危险就会遁入虚空之中，根本无法捕捉，她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福泽之神：“那团怨气看起来庞大，最初却只是一缕女子的怨念, 以它为核心，将那个世界大大小小的怨气全数吸收，又正逢偷渡者作乱, 各个小世界的怨气爆炸式增长, 这才让它越来越强。与其说秽被怨气赋予了神智，倒不如说是这团怨气吸收了秽的本体。”
    乔宁秒懂：“您是说我们可以从那团怨气着手？”
    福泽之神点点头：“只要消除那团怨气, 秽就会自动消解。我们已经找到了和那团怨气诞生的小世界，时光之神可以逆转时空, 加上天道系统公司的穿越功能, 可以带你们回到怨气还未诞生的时候。”
    事实上他们已经派了数十人过去, 但那些人的魂灯前不久纷纷熄灭，原因不明。
    逆转了这么多次时空，时光之神已经撑不住了，最多能再带两人回溯到过去，之前数十人的消失说明这个任务难度颇高，所以他们迟迟无法选定人选。
    最后一次机会, 必须慎重，没有比灵蕴神和这位克星道友更合适的人选。
    这倒是比江域的法子好。
    这家伙打算和秽同归于尽，说他们一族根本不会彻底消亡，让乔宁等他死后去小世界找齐灵魂碎片把他复活。
    还让乔宁不准嫌弃复活的他愚昧无知天真单纯，不准把他当小孩子养，免得养出亲情将来无法将他当作道侣。
    乔宁不太喜欢这个法子，但这确实是唯一的法子，只好勉强同意。
    现在福泽之神给出了更好的解决办法，她当即道：“那我们快去。”
    这个小世界颇有些不同。
    按照修炼方式和修炼形态的不同，被分为人、仙、妖、鬼四个界面四界相互交融，仙人可以随意下凡，凡人也可以借助外力登上仙界，人死后能变成鬼，妖鬼隐藏在人界之间。
    诞生怨气的女子元珠是个普通的人类。
    但她却有一段相当不普通的经历：一日在荒郊游玩时，偶遇了身受重伤的仙帝之子樊宇，将其带回家中，两人在朝夕相处中产生了感情，在合欢树下互诉衷肠，被月老发现，告知了仙帝。
    这个世界没有仙凡不能相恋的天条，却有比天条更加严苛的门户之见，樊宇是仙帝之子，他的太子妃可以是凤族公主，可以是九尾狐女王，也可以是人鱼族圣女，唯独不能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仙帝将樊宇强行带回了天界，元珠为了见到爱人，拼命修炼后飞升成仙，却发现爱人已经失忆，并准备迎娶凤族公主。
    她知道是仙帝做了什么，于是混进了太子宫中，设法让樊宇恢复了记忆，同时苦心修炼成上仙，让仙帝不得不答应了两人的婚事。
    有情人皆大欢喜，本来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和太子妃之位失之交臂的凤族却不甘心，成婚当晚，无数刺客冲进太子宫中，趁乱杀死了元珠。
    元珠死后堕入鬼界，在凤族的围追堵截中从小鬼开始修炼，百年时间就修成鬼王，率领鬼军打上仙界。
    此时樊宇已经登基称帝，空置后位多年，见到她自然极为欣喜，元珠解散了鬼军，留在仙界当了仙后。
    但她却不知道，昔日的情郎早已变了一番模样，鬼界势大，仙界颇为忌惮，樊宇终究敌不过众仙的劝说，在元珠生产之际动了手脚，本意只是想削弱妻子的力量，却被凤族插了一脚，让伤势扩大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元珠临死前知道了一切。爱人背叛，仇敌暗中磋磨死了她的女儿，昔日爱人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尽的怨恨从心底滋生，生民被怨气影响，战乱频发，小世界在无尽的战火中被毁灭。
    排除元珠致使怨气诞生的前因，乔宁对这个强悍又坚韧的女子产生了深深的佩服。
    凡人，小仙，上仙，小鬼，鬼王，两死两生，从谷底爬到高处跌落后又重新爬起，有天赋又有毅力。
    樊宇是她一直以来坚持向上爬的动力，当这个动力也染上污点，带给她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乔宁唏嘘不已，江域却不以为然：“愚蠢，她到了仙界后就该先干掉仙帝和那些凤族，后面就没那么多事了。”
    系统喵现在是乔宁和江域的联合系统，听到他的结论立即反驳道：“我觉得她应该把樊宇杀了再找一个，她那么厉害，找千百个美男都没问题。”
    说完还求认可地朝乔宁摇了摇尾巴：“宝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江域也看过来，表情很淡，乔宁却分明在那双看似平淡的眼睛里看到了期待之色。
    道侣和好友吵架，乔宁不想掺和，笑容甜甜地捧了捧脸：“这个时间点樊宇刚被带回仙界，元珠应该很慌张，我们过去看看。”
    一人一猫齐齐点头。
    元珠是凡人界乌云国丞相的的女儿，家族在乌云国势力庞大，此刻元家富丽堂皇的大厅中做满了道士，正热情地给元珠推荐自己的门派。
    元珠垂着眼睛，抿着唇一声不吭。
    终于，最重量级的三家开口了：
    “元小姐，我们极元门是乌云国最大的门派，不管你想修剑还是修法，我们都能给你安排最好的师傅，让你在最短时间内飞升。”
    “仙界药神谷好几个高层都是丹宗出去的，若是以后道侣的家人刁难你，丹宗可为你撑腰。”
    “丹宗那几个都是小管事，我们器宗有个先祖如今是仙界赫赫有名的炼器仙君，就是仙帝都礼让三分。”
    元珠抬了抬眼睛，视线落在器宗长老身上。
    若器宗的先祖真有这么大的能量，说不定她加入器宗后，仙帝就不会再反对她和樊郎的婚事。
    器宗长老见她神色软化，得意地看了几个竞争对手一眼。有了这个超级天才的加入，他们器宗一定能打败极元门和丹宗，成为乌云国乃至凡人界最大的修仙门派。
    他又罗列了些加入器宗的好处，眼见元珠的眼神越来越坚定，忍不住露出一个疏朗的笑容，从衣袖中拿出一块弟子牌递给元珠。
    “请元小姐在上面滴一滴血，此后你就是我器宗的弟子了。”
    本来应该选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摆上几桌，请其他宗门的长老们过去热闹一番，再在众人的目光中举行收徒仪式，不过现在其他两个宗门在一旁虎视眈眈，管不了那么多了。
    极元门和丹宗的长老们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先上车后补票，无耻。
    元珠接过令牌，正要往上滴血，人群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女声：“且慢。”
    元珠抬头，见一男一女踏步而来，两人都是一身青衣，那衣服不知是什么布料做的，轻盈飘逸不说，行动间隐隐有五彩的光芒向四周逸散，闪亮又不失柔和。
    但衣服的流光溢彩半分没遮盖住两人本身的卓尔不群，男子表情很淡，幽深的眼神中仿佛有寒冰裂出，让人不敢直视。
    女子五官仿佛女娲大神精雕细琢，灿烂的神采从那澄澈剔透的眼睛中散发出来，元珠仿佛看到了高山流水之下，百花盛开于一日的奇景。
    樊郎曾给她画过仙界第一美人凤族公主，但那位高贵的凤族公主虽然美艳至极，却没有眼前女子的神姿清邈，和她想象中的仙人一模一样。
    难道这是仙界的仙人？樊郎派他们过来的吗？元珠想了想，将令牌还给了器宗长老。
    天才弟子要飞了，器宗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只是这两人一看就来历不凡，不敢找两人的麻烦，只能气嘟嘟地出了元府。
    其余道长们对视一眼，先后走了个干净。
    世人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既然要取得元珠的信任，乔宁找系统要了最昂贵的布料，亲手做了两件低调又不失奢华的衣服，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元珠招呼两人坐下，眼眶含泪，急切道：“是樊郎委托你们来找我的吗？”
    她就知道，樊郎一定不会放弃她的。
    乔宁摇了摇头，见她眼中的光彩立即暗淡下去，解释道：“太子被天帝关了禁闭，马上就要被清洗记忆，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相较于元珠，樊宇的情感没那么坚定，乔宁的想法和系统差不多，都希望元珠能放弃樊宇，好好过自己的一生。
    她这样的人，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出色，不必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所以说话很有些倾向性。
    你的樊郎就是个无能的家伙，所以快放弃他吧。
    熟料元珠听了，蓄留已久的泪珠终于从眼眶中滴落下来，重重地砸在膝盖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没放弃我。”
    如果樊宇放弃了她，天帝不会做得这么绝。
    第114章 终章（二）
    江域不耐烦和她废话, 径直道：“我们可以帮你，你想怎么做？”
    最好是把除了樊宇的其他人都杀了，生得总出幺蛾子。
    元珠生得大方艳美, 平时非常注重自己的举止，唯恐被人说狐媚妖艳，此时却拿着帕子哭得毫无仪态可言, 半晌，她抬起通红的眼珠，试探道：
    “你们能带我去仙界吗？”
    江域：“可以。”
    乔宁悄悄戳了他一把，拿出一条飞舟，让元珠坐了上去, 飞舟慢悠悠地朝上飘，元珠站在船头，表情急切地垫着脚尖往里看, 乔宁拉着江域站在船尾, 一张白嫩嫩的小脸皱成了包子。
    “咱们现在送她去仙界也没用啊，她是个凡人, 就算仙帝迫于我们的压力让她和樊宇在一起，等我们走后照样棒打鸳鸯, 她下场会更凄惨, 最好的方法是想办法让她成长起来。”
    以乔宁和江域的修为, 其实眨眼的功夫就能到达仙界，乘坐飞舟只是想再和江域商量商量。
    系统也觉得草率：“我还是觉得把樊宇杀了最靠谱。要不咱们干脆斩草除根，直接把元珠杀了，她现在还没经历那么多事，没那么大的怨气。”
    乔宁：“不行，元珠现在正极度渴望与爱人相逢, 现在就死，她一定不甘心，怨气不会比原本少多少。”
    江域冷声道：“不能杀元珠，那就杀光那些阻拦她的人。仙帝，凤族，仙界众仙……这个世界的仙族各个披着伪善的皮子作恶多端，就算全杀了天道也不会说什么。”
    “不用亲自动手，挑起仙界和妖鬼两界的战争就行。”
    乔宁狠狠瞪了他一眼，大眼瞪得圆溜溜地，和系统喵一模一样：“绝对不行！”挑起战争，此界无辜的百姓就要遭殃了。
    江域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乔宁看着前方激动又期待的女子，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太子宫，樊宇被绑缚住四肢瘫在床上，一个宫人正试图将手中的药给他灌下去。
    樊宇拼命挣扎，死死盯着站在大殿中央的中年男子，那一身华贵的金袍是那么地熟悉而耀眼，就在不久前，这张脸的主人还对他异常慈爱，称他为龙族的麒麟子，以他为荣。
    他大叫道：“父帝，您怎可如此强迫儿臣！元珠虽然是个凡人，但性格温厚善良，端庄大方，品格能力都非常出众，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超过您选定的凤族公主，您为何就是不能接受她？”
    仙帝紧拧着眉，对儿子的天真感到十分失望，反问道：“即便她天赋异禀，她一个人怎么赶得上凤族千万年的积累？”
    见樊宇噎住，他继续道：“我龙族式微，九尾狐凤族水族的势力却越发庞大，如果不与凤族联姻，我们还能坐稳仙帝的位置吗？”
    樊宇还是个没经历过世事的小年轻，一时间被仙帝唬住，不过他现在是对元珠的爱意正浓，怎么都不肯放弃：
    “那、那请给儿臣百年时间，儿臣必定勤加修炼，必定能成为龙族最坚实的依靠，不必向凤族摇尾乞怜……”
    你天赋再高，人家要是不想让你成长起来，多的是办法。
    仙帝失望地看了这个蠢儿子一眼，挥挥手示意宫人继续灌药。
    威胁道：“你要是再不配合，朕就派人去杀了那个女子，不过一个卑微的凡人，朕捏死她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更难。”
    樊宇浑身一震，眼底的光暗了下去，不再挣扎。
    大殿门口的门铃轻轻动了动，一道人影风一般地跑进来，仙帝皱了皱眉，正要把这没眼色的女人杀了，仙力却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了回来，力道反噬回自身，一口血喷涌而出。
    “什么人！”他气怒道。
    宫人被这边的动静吓到，灌药的动作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樊宇趁机用头撞翻了药碗，身前扑上来一个柔软的身子，脖颈被死死搂住。
    “珠珠，你怎么来了？”他先是惊喜，很快又变成了惊恐：“快、快离开仙界，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们会杀了你的。”
    元珠窝在他颈中摇头，哽咽道：“能死在你身边，我没有遗憾。”
    爱人悲伤绝望却无怨无悔的模样在樊宇心尖上狠狠一撞，他狠狠地咬了咬牙，看着仙帝的方向一字一句道：“好，那咱们就一起死。”
    他本意是想威胁仙帝，却没想到仙帝根本没看他，那双鹰视狼顾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大殿门口。
    樊宇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男一女正静静地站在门口，周身被一道厚厚的仙蕴挡住，看不清具体的模样，如果不是父帝提醒，他根本察觉不到两人的存在。
    他可是上仙啊！樊宇惊了。
    立刻察觉到什么，看向怀中的爱人：“珠珠，是他们把你带到仙界的？”
    这是什么人？周身的气韵非人非先非鬼非妖，却强大到让他父帝都心生警惕。
    他们要对仙界不利吗？
    珠珠为何要把这两人带到仙界，她是不是想报复父帝，将仙界毁掉。
    樊宇眼中的亲昵爱意退了几分。
    元珠点点头，她还没注意到此刻情况不对，语气感激道：“我想来仙界找你，两位道长说他们有办法，我就跟着来了。”
    这边，仙帝已经收拾好心情，向前几步，走到一个和两人不远不近的距离，表情和和缓道：
    “不知两位前辈因何驾临此界？”
    三千大世界，万千小世界，他们的世界属于辉煌大世界的管辖范围，这点仙帝非常清楚。
    万年前就曾经有辉煌大世界的大能来过这个世界。
    此二人的修为连他都看不透，气机有何此界的生灵不同，因此仙帝一下就猜出了两人的来历。
    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乔宁只好把三人的想法中和一下，指着元珠道：“此女和我们有缘，我会教导她仙法，顺便带她看看她未来的夫婿。”
    这话有两个意思：
    一，元珠身后有他们罩着，不再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凡人。
    二、她很赞成元珠和樊宇的婚事，希望仙帝能够通融一二。
    元珠和樊宇听到这话，心中都十分惊喜。
    说是通融，其实就是以势压人，乔宁第一次做这种事，此刻浑身都是僵硬的。
    她又瞪了江域一眼。
    总觉得和他在一起后，她的道德底线在无限滑坡。
    江域无辜回视：他什么都没做，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觉得这样做合理又省事吗？
    系统墙头草：就是就是。
    乔宁气急，深吸一口气，继续充当长辈和仙帝商量道：
    “我这里有把万象轮，可作为二人成婚的贺礼。”
    仙帝本来十分犹豫。
    按照这位前辈的意思，元珠只是她的有缘人，算不上真正的徒弟，这关系就弱了一层，比起身后有一个庞大凤族撑腰的凤族公主，元珠依然不占优势。
    但有万象轮做贺礼就不一样了。
    它不是杀伤性的神器，却能将一个界域的灵力增加一倍，若再进行浓缩，还能将小部分灵气转化为能使万物生生不息的生气。
    有它在，龙族的修炼速度将比所有生灵都快上一倍。
    江域听到他的心声，眼中有一道幽光闪过。
    万象轮的辐射范围非常宽广，且不分远近，也就是说，只要将万象轮放在此界中，此界中的所有生灵都将受益。
    长此以往，说不定还能从小世界晋升为中等世界，此人作为小世界首领，对万象轮的唯一想法却是将它藏在自己的族群中，让自己的族群凌驾于万族之上。
    难怪此界灵气如此充足，发展却比灵气匮乏的小世界都要缓慢。
    不过有贪欲正好，这样的人最容易掌控。
    片刻后，仙帝就做好了决断，挥挥手解开了樊宇的锁链，将两人提溜到面前，用平生最和蔼可亲的笑容对元珠道：
    “小姑娘，之前是我不对，你和宇儿的婚事，我同意了。”
    元珠大喜过望，樊宇也高兴地抓住元珠的手，觉得她简直就是龙族的福星。
    那可是万象轮啊，有了它，龙族的统治将延续千秋万载，不，永无尽头！
    为了防止仙帝变卦，乔宁并未立刻把万象轮交给仙帝。
    而是约定在两人大婚之后，交到元珠手中。
    拜别依依不舍的元珠，和极尽热情邀请两人在仙界留宿的仙帝，随便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坐下。
    晚风吹拂，寒鸦声声凄厉，乔宁捂着下巴，总觉得这个法子还有些疏漏。
    “我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
    生灵是复杂的，善与恶不是泾渭分明的两条界限，而是交织在一起的一团混沌，所以江域虽然吸收的是善念，却对生灵的恶劣了如指掌。
    江域轻轻一笑，若有所指道：“万象轮是个好东西，龙族要，其他族自然也想要。”
    甚至包括鬼界，妖界，毕竟此界的所有生灵都靠灵气修炼，万象轮对大家都作用都是一样的。
    乔宁早已经考虑到了这点：“这个没关系，只要龙族足够强大，就能维持住秩序。”
    能统治仙界乃至世界这么多年，龙族的实力不可小觑。
    江域看着她，认真道：“若是元珠也想要呢？”
    人心的贪欲，是永无止尽的。
    第115章 终章（三）
    元珠和樊宇的婚礼举办地非常隆重。
    从仙帝宣布两人的婚事到婚礼举行的这段时间, 至少数十支力量想要探查乔宁等人所住的竹屋，都被江域挡住。
    他对那些人很不耐烦，好几次都想直接把人杀了, 看着乔宁的脸好几个时辰才勉强止住杀意。
    系统：这货就是找个借口看它宝，别想骗它。
    仙帝知道后，下令禁止仙界的人过来打扰乔宁等人, 他在仙界威望甚高，一时间，所有的势力都安分下来。
    看似平静地来到婚礼之日，乔宁和江域准时到场时，大殿上已经坐满了人。
    凤族, 水族，狐族，上古大仙……以往避世的大能们没一个缺席的, 见到乔宁两人, 目光霎那间变得灼热无比。
    渴求，期待, 贪婪，好奇, 有几个仙人按捺不住从椅子上起身, 又被身边人拉住。
    显然都是为万象轮来的。
    乔宁生得好, 修为还很低时经常被人这样看，她都习惯了，自若地走到座位上坐好，顺道拉了一把浑身冒着杀气的江域。
    “别管他们。”
    这些人都是小喽啰，真正的掌权者都在另一处。
    乔宁抬头，看了一眼被屏风遮掩的角落, 那里看过来的目光更为隐蔽，却带着势在必的欲望。
    两对新人行了大礼，仙帝笑呵呵地提出让新人们给她和江域也拜一礼，被乔宁果断拒绝。
    系统吐槽：“这糟老头子觊觎宝的法宝呢，行礼后怎么也算长辈，要给见面礼，以后也能凭着这层关系找宝要法宝，或借着宝的力量狐假虎威，忒坏了。”
    江域三句话不离本心：“还是杀了吧。”
    乔宁通通无视，按照安排好的计划拿出万象轮，在仙帝志得意满和众人热切的目光中递过去。
    仙帝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表情再没有往日的沉稳威严，掩饰不住的贪婪让他那张还算周正的脸看着有些扭曲。
    他伸出双手，正要小心翼翼地把宝贝接过去，那小巧的万象轮却被一双素白的手抓在掌心。
    元珠抬头，冲乔宁腼腆一笑：“仙长，这万象轮可否有我保管？”
    乔宁静静地看向她那双从”珠帘后透漏出来的眼睛，不可置否道：“本就是给你的，随你。”
    昨晚，江域问了她这个问题。
    “如果元珠也想要呢？”
    乔宁的回答是：“她要就给她。”
    江域：“她实力弱小，拿着万象轮犹如小儿抱金于闹市，不会有好下场的。”
    不止仙帝会愤怒，连樊宇也会觉得她不懂事，外族那些人更会群起而攻之，趁着万象轮还在个凡人手中时把它抢过来。
    届时元珠会成为众矢之的。
    乔宁笑得格外软糯，那双澄澈的眼睛中仿佛有亮光闪过：“我一直在想，到底应该怎么消除元珠的怨气。”
    “她重视爱情，也有野心，不甘永远屈服于男人之下，所以不管是成仙还是成鬼，她都会拼命修炼。”
    “咱们俩和她从没见过面，她就能借着我们登上仙界，并借此让仙帝将我们当做她的靠山，真是敢想敢做，拼命抓住身边的一切机会啊。”
    这样有胆识有野心心智坚定的女子，别人的一两句话是劝不动的，唯有让她亲自体会到才行。
    江域轻轻一笑，幽深的眼神一刻不停地注视着她。
    他的宁宁现在好像一只找到糖果儿的小猫咪，正得意洋洋地和亲近的人分享自己的喜悦。
    于是他自然地接话道：“樊宇不是良人，他喜欢元珠，但更看重龙族的统治，只要我们离开仙界，他必然会背叛元珠。”
    原因可以是凤族逼迫、鬼族作乱、甚至可以是没有皇子或皇子才德平庸，随意一个能威胁他江山的因素都能成为他放弃元珠的理由。
    有了回应，乔宁的语气更为开心：“所以主动权必须掌握在元珠手里。”
    万象轮是她最好的机会，她和江域会在此界停留一段时间，这期间仙帝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只要元珠能在她和江域离开前，修炼到仙帝也忌惮的地步，就没人敢动手。
    而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正巧能让元珠看清樊宇的本质。
    系统看着她为一个陌生女子如此殚精竭虑，有些不服气：“宝你为她操那么多心干嘛，就是一个愚蠢的恋爱脑女子罢了，真要聪明，前世不可能算计到身死道消的地步。”
    系统难得说了句中听话，江域赞赏地看了它一眼。
    他也不喜欢宁宁为别人耗费这么多心思。
    乔宁不赞同道：“前世她和樊宇经历了不少磨难，实际相处的时间却并不长，磨难增加了她对樊宇的爱，相处时间的短暂却让她完全不了解樊宇。”
    “这次情况反过来啦，我觉得她会给我们惊喜。”
    婚礼上，元珠激动地接过万象轮，目光缓缓变得坚定，在众人各异的眼神中，忽然双膝下跪：
    “元珠拜谢主上。”
    竟是直接认了乔宁为主。
    仙帝等龙族的脸色涨成猪肝色，连樊宇的表情都非常不满，紧皱着眉头。
    他们龙族的太子妃，仙界未来的女主人，居然认了个外来修士做主人！
    这简直就是对他们龙族的羞辱，更别提有了这层关系，龙族就不好从她手中抢万象轮了。
    元珠察觉到樊宇的眼神，目光微微一暗，很快又恢复坚定。
    别人有不如自己有，她能确定，两位大能拿出万象轮是因为她，那她为何不能保管万象轮？
    她受了两位大能天大的恩情，以后必须勤加修炼变得强大，才能在两位大能要用人时起到作用。
    不过不知恩人们怎么想。
    元珠忐忑地抬起头，正对上乔宁温和而鼓励的目光，那目光就像一汪温泉，浸地她全身都暖洋洋的。
    乔宁受了她的礼，拉着江域准备回到二人的临时小屋，临走前，她特意回头，拍了怕元珠的肩膀。
    在众人的视线盲区处冲女孩眨了眨眼睛，声音俏皮：“要加油哦。”
    元珠重重点头，心中对她更加敬慕。
    啊啊啊，恩人脾气好好！
    没人愿意将万象轮放到一个凡人丫头手中，包括龙族。
    因此乔宁和江域刚回到竹屋，仙帝就找过来了，一起找来的还有狐族、水族、凤族等大族的族长。
    这些都成乌鸡眼的大族族长难得意见一致，都想让乔宁收回决定。
    由于江域看着实在不好惹，所有人都围在看起来更加温和良善的乔宁身边，各种理由和方法层出不穷。
    仙帝：“万象轮是至宝，让一个凡人拿着，一定会被鬼族和妖族偷走。”
    仙帝：“凡人拿着没什么用处，只有放在仙界统治者龙族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凤族长老拿出一堆五彩斑斓的宝贝：“这是我们凤族积攒多年的宝物，还请前辈笑纳。”
    看其他人震惊的表情，乔宁立即明白凤族拿的真的是压箱底的宝贝。
    但她依旧没吭声，众人无法，煮好朝狐族长老使了个眼色。
    狐族长老拍了拍手，五名容貌艳美的美少年摇曳生姿地走近竹屋，各个纤细妖娆，风姿楚楚，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乔宁喜欢欣赏美人，目光忍不住在美少年身上落了落。
    众人看见她的神情，觉得有戏，狐族长老开口道：
    “这些都是我族最出色的小狐狸，仰慕大人已久，不知大人是否能让他们过来给您做个伴？”
    虽然是疑惑的问句，神态却很是笃定。
    他们狐族的美人是四界最出名的，各个温软多情，比大人身边那个冷面护卫有情趣多了。
    因为江域几乎不开口，仙族们都以为他是乔宁的护卫，只是很得她喜欢，所以才能在外人面前和她平起平坐。
    系统噗嗤大笑，看好戏道：“宁宁快收下，正好咱们需要几个端茶送水的小厮，让这些美人来做，所有排面啊。”
    “滋滋”两声，它被江域禁言了。
    与此同时，竹屋中刮起一阵狂风，将五名狐族美人连带着几十个仙族都掀了出去，乔宁粗略估计，他们应该会被扔到距离此地最远的妖界中。
    仙妖两界不合已久，这些仙族落到那里恐怕会被妖族们好好欺负一顿。
    做完这些，江域重新坐下来，看似淡定地喝了一口茶，灵气却操纵着扫帚抹布在屋子各处洗洗刷刷，动作非常狂暴。
    乔宁：噗哈哈哈。
    仙族长老们费劲千辛万苦才回到仙界，此后很是安分了一段时间，至少竹屋门前是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不过有人还没放弃。
    这日傍晚，乔宁和江域坐在石桌前吃饭，饭是江域做的，味道非常出色，乔宁忍不住吃了很多，饭菜都是顶级灵兽肉和极品仙草做的，他们又被限制了些许修为，因此乔宁有些消化不良。
    她拿着一根竹竿，绕着桌子慢悠悠地画圈，时不时在圈周围添几笔，一幅简单的荷花很快成型，江域坐在一旁看书，边朝地上瞧上几眼。
    乔宁知道他正盘算着把她随手画的画搬到空间戒指中带走，于是画完后就随手把画毁了，然后在男人隐隐带着不满和可惜的目光中转移话题道：
    “凤族公主怎么还在外面？”
    都三个月了，愣是没挪动一步。
    第116章 终章（四）
    凤彩已经在竹屋外等了三个多月。
    她没有吵闹, 也没有去敲门，甚至乔宁和江域出来时也没有上前，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两人。
    乔宁和江域都不太想过多掺和本世界的事, 因此一直无视她，但此刻，乔宁想转移话题, 就顺道让凤彩进来了。
    凤彩是个娇艳自信的女子，知道两位大能不喜欢听废话，便开门见山道：
    “请乔宁大人和江域大人允许，让我去辅助元珠。”
    前不久元珠借着万象轮修炼成仙，这让不少人对万象轮更加眼热。
    仙帝让元珠负责降雨, 她便借着降雨的时机将万象轮内的灵气洒遍四界大地，因此最近四界的灵气都充裕了许多。
    仙帝等朝堂老仙对她很是不满，借着这阵子灵雨飞升的修士们却对她非常推崇。
    因此元珠在仙界的势力日益壮大, 连樊宇都对她产生了不满。
    樊宇悄悄过来找过两人, 想将万象轮放在龙族手中，被拒绝。
    乔宁觉得这位凤族公主也是为这个目的来的, 没想到和她想的截然相反。
    这倒是有趣。
    这位凤族公主在原世界中看似是个大反派，其实一直在被凤族推着走。
    凤族要和龙族联姻, 要太子妃之位, 她就去接近樊宇；联姻失败, 凤族要针对元珠，她可跟着针对；倒是最后，凤族怂恿樊宇杀害元珠时，她出言阻拦了一把。
    给的理由是元珠对樊宇痴心一片，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
    整一个对樊宇痴心一片连情敌都想保护的可怜女子。
    乔宁捧着脸：“为何？”
    元珠火红的眼睛中绽放出一抹坚定的红色，灼热地似乎能将万物燃烧。
    “太子妃娘娘有野心, 想要打破凡人和天生仙人之间的隔阂，消除仙界众多沉珂，就必须抓住更多权力，到时候，太子殿下也会和她反目成仇。”
    “但这是我们女子最好的机会。”
    “我天资聪颖，学什么都过目不忘，我那弟弟愚蠢又贪婪，毫无能力，族中却仍然将大部分资源堆积到他身上，还要让我去联姻，凭什么？”
    “我也要当族长。”
    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中毫不掩饰地散发出勃勃的野心，就像坚韧的寒梅，硬要在凛冬中开出一朵艳丽的花儿来。
    乔宁渐渐放平了手，摆出一个端正的姿势：
    “你得去问元珠，我们不会干涉此界的事物。”
    这话就是默许，凤彩有信心能说服元珠。
    她高兴地给两人行了个礼，便兴冲冲地走了。
    竹屋内再次恢复了沉寂，良久，乔宁叹道：“看来咱们的任务要完成了。”
    这次江域没有反驳。
    元珠最大的缺点就是有些恋爱脑，凤彩却清醒又理智，还对樊宇颇为了解，这两人一联合，不赢都没道理。
    系统：她俩要嘎嘎乱杀了，好期待。
    原来任由元珠自己发展就是最好的选择。其他任务者干涉过多，不仅让元珠无法锻炼成长，也让仙帝和凤族等本土生灵对元珠的警惕无限拔高。
    谁知道那些外来大能是不是对他们的世界有企图。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乔宁仅给了个万象轮，其他的都没管，四界对一人的监视却无处不在。
    时光太过无聊，乔宁边和江域一起找了个秘境度假，这个秘境很像修真世界的白雾山秘境，里面同样有一颗高大的苹果树，树龄万载，不能化形，但能说话，就是嫩生生软绵绵的。
    是个幼崽。
    幼崽苹果树和小苹果一样是个吃货，经常用苹果来找两人换烧鸡，换着换着双方就熟了。
    但和大多数人不同，他竟和江域的关系更好些，和脾气更好的乔宁反倒只是普通朋友。
    系统愤愤不平：“这苹果树楞的没眼光，居然更欣赏江域那个变态。”
    它宝那么好，温柔美丽体贴善解人意天赋高超还心胸宽广，怎么看都比冷冷淡淡时刻要杀人的江域好啊。
    乔宁瞥了它一眼，好笑道：“现在又为我打抱不平了？”
    昨天还说她对江域太差了，导致他时时刻刻都没有安全感来着。
    江域打猎去了，系统趁机屏蔽了他，整只猫都显得十分悠闲自在。
    “哪有，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嘛。”
    为了这次任务，主系统给了不少积分，系统每天都能兑换两个小时出来透透气，现在便躺在地上，盯着火堆上的烤鸡流哈喇子。
    “你是站在烤鸡这边吧。”
    乔宁转了转烤鸡，在上面补上一层蜂蜜，熟透的肉香混着甜甜的蜂蜜香，系统喵和苹果树同时伸手，然后不出意外地撞到了一起。
    巴掌大的猫咪愤怒地叫了一声，粉嫩的肉垫重重拍在捣乱的苹果树枝丫上，对方的树皮都没破，还闲闲地捆着它向上甩了甩。
    另一根树枝趁着猫咪不注意，一把卷起烤鸡，朝树干上裂开的大口中丢了进去。
    “你这臭树！”
    系统喵出离愤怒了，小爪子使劲在树干上挠啊挠，苹果树不仅没有疼痛，还咯吱咯吱笑了起来。
    “哈哈好痒好痒……”
    系统：……
    正在这时，江域又提溜了灵猪过来，灵气凝成一把刀利落地放血烫猪毛，然后将猪对半分开，敲了敲排骨对乔宁道：
    “今晚吃糖醋排骨和蛋汤怎么样，然后把猪蹄卤五花肉卤一下，宵夜烤肉吃，我还弄了些生菜，搭配烤肉吃正好。”
    两人在几个世界当了许久的凡人，现在已经习惯了一日三餐，晚上还会睡个觉。
    乔宁眯着眼睛点头，看他利落地剁好排骨放在锅中煎，熬的糖色澄澈明亮，每个步骤都掌握地恰到好处，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甜。
    这人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夜晚，乔宁在帐篷中打坐休息，江域来到苹果树下，等待已久的苹果树八卦地戳戳他的胳膊，声音得意：
    “怎么样，我的法子好吧，我能看出来，那女娃娃越来越爱你啦。”
    其实不是越来越爱，只是他最近做了太多乔宁习惯的事，她的笑容越来越多，本就在心里的爱意就都溢出来了。
    江域“嗯”了一声，递给它一根宵夜吃剩的肘子。
    苹果树丝毫不嫌弃。
    这厮可看重他的道侣了，他道侣没吃完饭，他是不会把好吃的拿给它的。
    反正有灵力保温，对味道半点不影响。
    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苹果树这才道：“美食攻势完成，接下来咱们要进行下一步。”
    江域专注地看着它。
    被一个连头发丝都挠不着的大能这样看着，苹果树的虚荣心无限膨胀，一时控制不住，整棵树都开始抖。
    树叶沙沙作响，江域轻轻拍了它一下。
    无形的力量瞬间将它整棵树牢牢锁住，只听见男人低声道：“她在打坐，别打扰她。”
    苹果树霎时如安静的母鸡，整棵树都透着无语。
    这人真是绝了，没见过对道侣这么珍重的。
    解开限制，它轻轻弯下一根树枝，在江域耳边轻轻道：
    “你已经抓住了她的胃和心，剩下的就是绑住她的身子了，只要能让她给你生个孩子，你们就算之后感情不好了，联系也不会断。”
    就是可能会变成怨侣。
    江域拧了拧眉：“我们不可能感情不好。”
    苹果树：“……好吧，不过你要试试个办法吗？”
    江域没有回答。
    回到帐篷，正好堆上乔宁亮晶晶的眼睛。
    那粉嫩的小脸上还有一丝八卦和好奇，她一向不会偷听他和其他人谈话，尽管江域很希望她这么做。
    “你们说什么了？”
    江域略微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她细腻光滑的小脸：“它说让咱们早点生个孩子。”
    乔宁还没反应，系统先炸了。
    “臭变态你不要脸，我宝才四千五百八十一岁呢，大好的青春年华，凭什么变成你家的黄脸婆？”
    它最近看了亿点电视剧，里面的情侣都是恋爱甜蜜，婚后尤其是生了孩子后生活就开始一地鸡毛。
    它决不允许它宝遇到这样的事。
    到了它宝这样的修为，修为都以万计，还可以再享受个十万八千年，一辈子不生孩子最好。
    它宝和江域还没举办道侣大典，说不定过段时间两人就掰了。
    系统阴暗的想法被江域察觉，立刻被一股电流电到爬不起来，然后后颈被一只大手抓住，丢进了系统空间。
    系统：淦！它就说不要让这变态当它的联合宿主！
    乔宁倒是觉得无所谓，就是：“高阶修士很难孕育儿女，就算咱们想要，估计也要等个千万载吧。”
    江域低头，额头在她脑袋上蹭了蹭，一把叼住她的唇瓣，含糊道：“没关系，咱们从今天开始努力，总能缩短些时间。”
    草地柔软和松软，垫在地上的兽皮也毛绒绒的，男人的呼吸沉重而急促，空气中的温度迅速上升，乔宁忍不住抓了抓地毯旁露出的小草尖尖，觉得指尖都热了起来。
    恍恍惚惚中，她听到男人不确定的声音：“宁宁，要是我消失了，你能等等我吗？我一定会找机会回来的。”
    他觉醒的契机和“秽”息息相关，一旦“秽”产生灵智的怨气消失，他也会重归混沌。
    第117章 终章（完）
    乔宁撑着下巴, 大眼睛里满是笑意。
    她对江域实在太了解了，哪怕他什么都没说，她也明白他的心思。他这人小气得很, 占有欲还强，生怕自己离开后她找了别人做道侣。
    于是调侃道：“先前准备和秽同归于尽的时候，不是还让我满小世界收集灵魂碎片吗？现在不怕啦。”
    系统哈哈大笑：“他就是强撑的, 这下露馅啦。”
    江域一张俊脸面无表情, 眼睛微垂, 带着隐隐的委屈之色, 看得系统的笑声渐渐减小，最后吞回嘴中。
    可恶，只是笑了几声，它为什么要心虚。
    乔宁也有些愧疚，一双大手将她拉进怀中, 她顺势勾住男人的脖颈, 轻轻柔柔道：“回去后, 我立刻去混沌找你。”
    江域没说话, 放在她腰间的大手微微收紧。
    有了凤彩的帮助, 元珠在仙界的势力急遽扩大，樊宇有些坐不住了，和元珠商量过几次，见她冥顽不灵，犹豫一天后, 决定听从父帝的意思，废除元珠的太子妃之位。
    仙帝见儿子迷途知返，大悦，他这段时间把两位上界高人的打算地透透的, 清楚只要不伤害元珠，乔宁二人不会直接插手仙界事宜，于是便决定将元珠囚禁起来。
    元珠刚生了个儿子，只要他们将孩子握在掌中，元珠必然不敢反抗。
    他们低估了元珠。
    她是大家族的嫡女，从小不知见过多少阴谋诡计，虽然有些恋爱脑，智计却不缺，何况风彩已经把她的恋爱脑治好了。
    凤族在仙界经营多年，不知在仙宫里安插了多少耳目，仙帝的计划很快便被元珠知道了。
    她沉默了一晚上，决定先发制人。
    于是等乔宁二人从秘境中出来，就听说仙帝神陨，太子重伤昏迷，凤族公主拥护太子妃元珠登基成为女帝的消息。
    系统：“不愧是秽的怨气来源，这女子的战斗力好强。”
    不过这样一来，即便之后还有些权力争斗，元珠像前世那样悲惨死去的几率就没有了。
    乔宁还有些不确定，直到江域开口道：“秽已经开始消散了，我们回去吧。”
    他说话的语速很慢，一字一字地往外蹦，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要在大脑中思考一阵，幽深的眼神渐渐涣散，俊美绝伦的脸上从冷冽的寒变为不知何物的淡然。
    他的神智已经开始消失了。
    乔宁以为自己做好了心里准备。
    无论江域在哪里，她总是要跟着去的，这人之前一直嚷嚷着让她去小世界寻他，其实就算他不说，乔宁也会去。
    这么多世界下来，他已经成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无论是混沌还是小世界，她总要将人找回来。
    她忍不住拉住他的手。
    这双手很熟悉，骨节分明，虎口处有一个小小的牙印，是她咬的，他说这是证明，非要留着。
    小拇指处有一个指环，他今天摘了些花草，让她编成戒指，一直用灵力蕴养着，上面还挂着新鲜的露珠。
    乔宁抿了抿唇，正要说话，一双大手忽然把她死死抱住，小巧的下巴微抬，嘴唇上传来隐隐的疼痛。
    她眨了眨大眼睛，澄澈的眼睛里满是无辜与疑惑。
    江域咬了咬牙，他后悔了，宁宁这么好，辉煌大世界那些男人比马蜂还要烦人，尤其是福泽之神等几位大能，别以为他不知道，宁宁带他回去后，他心里失落着呢。
    他走后，福泽之神绝对会趁机挖墙脚。
    果然还是要有个孩子啊。
    不行，不能让宁宁一个人带孩子。
    江域的神智渐渐涣散，身体渐渐化成一道流光，乔宁只觉得抱住她的力道正在慢慢减少，然后身体一轻，面前的男人已经消失。
    她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抓，一抔光从指缝中流散，清风吹拂，带着冷冷的雾气。
    系统安慰道：“宿主，回去我就和主系统打报告，我们一起去混沌找人，我现在升级了，能指路能感应，就算混沌再大，也能帮你找到变态。”
    乔宁笑得眉眼弯弯，脸上丝毫不见系统担心的悲伤，捧着脸感激道：“谢谢系统啦。”
    无论多久，她总能找到他的。
    乔宁有这个自信。
    回到辉煌大世界，福泽之神等人正在打扫战场，被秽摧毁的城池上，居民们正悲伤而喜悦地在废墟上浇土，想来不用多久，新的城池就能建立。
    乔宁没有惊动任何人，抱着化成实体的系统喵，在主系统的帮助下撕开空间裂缝，一脚踏入混沌之中。
    和想象中无边无际的混沌不同，一进去，她就被一团无边无际的气扑了一脸。
    系统瞬间化身尖叫鸡：“啊啊啊，宿主快躲开，混沌的气能搅乱神识，腐蚀肉身，让人疯狂腐化而死……”
    话音刚落，就见那团气中间伸出一根长长的胳膊，一把揪住猫脖颈，朝尚未闭合的裂缝中扔了出去。
    系统仓皇而担忧地看向乔宁：“宿主快跑……”
    却见它那乖巧美丽的宿主伸出胳膊，抱住那团气轻轻蹭了蹭。
    系统：懂了，是变态。
    它安然落到地上，尾巴尖不停地在地上画圈圈，猫脸上满是疑惑。
    变态的神智不是消失了吗，怎么还能认出宿主？
    一只白毛老虎不知何时蹲到猫的身边，系统小小的身子还没它的脑袋大，它翻了个白眼：
    “你来做什么？”
    白虎温声道：“我来接你。”
    这厮仗着是领导，什么都要压它一头，它变猫，这厮就变白虎，系统看它老不顺眼了，摆摆爪子赶苍蝇似的：
    “我不回去，我要休假。”
    毛茸茸软绵绵的爪爪打在前肢上，白虎也不恼，伸出舌头在它脑袋上舔了一口，声音里是显而易见的满足之色：
    “不用回去，整个天道系统公司都放了一年的假，我们一起去游玩。”
    系统狐疑地看向它：“真的？”
    它怎么就不信呢。
    穿越了这么多小世界，在无数打工人中，天道系统公司的员工都算得上差劲：全年无休，全天待命，还时不时有生命危险。
    主系统还经常坑踏入。
    白猫瞪了白虎一眼。
    白虎不自在地扭头，它确实坑了它好几次，但这不是没办法嘛。
    于是割地赔款：“是我不对，你不是很喜欢我空间里那些宝贝吗？都给你。”
    系统一跃而起，欢呼声响遍正片丛林：“那太好了，我们快去！”
    混沌中，乔宁回抱住那团气体，眼中满是笑意：
    “怎么不等啦。”
    从“秽”消失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不对静。
    “秽”和江域都是混沌内的气体，“秽”因元珠怨气的产生神智，从而刺激江域吸收善意，让他也生了神智。
    那就有一个问题了。
    既然两人都能吸收怨气和善意，没道理在元珠之前不能吸收，元珠只是一个引子，在她的怨气被“秽”吸收之前，“秽”已经在神智萌发的临门一脚，元珠的怨气只是帮它把那扇门踹开罢了。
    同理，江域其实也在慢慢吸收善意，“秽”的刺激只是加快了他的速度。
    那他为什么会加快速度？
    因为感受到了威胁，明白“秽”彻底句觉醒后会吞噬自己。
    想来在“秽”觉醒之前，这家伙就已经有了神智，只是对外界不感兴趣，才一直在混沌里飘着。
    千大世界，万千小世界里的生命历程结束后，会散称碎片飘到混沌中，由恶意催发的“秽”攻击性强，吸收善意的江域纵使柔和些，也不会有多么悲天悯人。
    从这家伙平时的言行就能看出来。
    善恶本就是一体。
    乔宁将江域化出的胳膊推开，双手插腰凶巴巴道：“你又骗我，骗我来混沌找你，是不是想让我一直待在这？”
    江域化成完整的人形，冷漠而深邃的眼睛中满是无辜：“我只是想让你来我家看看。”
    好吧，其实是想让宁宁留在这里。
    外面的人太多了，仰慕她的，尊敬她的，喜欢她的……好友，亲人，下属，同道……
    那么多人，每个都要占据她的一部分时间，很多时候她忙得脚不沾地，都没时间陪他，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这里多好啊，只有他们两个人。
    江域：“凡人新婚后都要度蜜月，咱们成了这么多次婚，还没好好度个蜜月呢，这段时间正好补上。”
    乔宁默了默，总觉得“这段时间”这几个字里有陷阱。
    于是问道：“具体是多长？”
    江域：“一万……千……百年吧。”
    在乔宁温和中隐藏着刀锋的眼神中，他不情愿地改口道。
    还行吧。
    乔宁：“秽呢？”
    “已经被我吞掉了。”
    吃了“秽”那么大一个亏，他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干掉这个不稳定因素。
    乔宁先是点点头，又担忧地摸了摸他平坦的小腹，硬邦邦的，块垒分明，温温热热的一点也不烫手。
    “不会吃坏肚子吧？”她担忧道。
    “秽”以恶意为食，谁知道他有没有被恶意污染。
    “不会，我能消化。”江域简单道，一把将女孩拉进怀中，大手抓住她的小手，引导他一路向下，炽热的呼吸打在乔宁耳边：
    “不信你摸摸。”
    乔宁：！！！流氓！！！谁要摸你那里。